第33章 Chapter 33
第33章 Chapter 33
同一時刻, 寫字樓頂層。
理查德·尼爾森沖進衛生間,對着馬桶瘋狂嘔吐,鼻涕眼淚亂流, 甚至嘔出了絲絲縷縷的鮮血。
幾分鐘過去, 他才停止嘔吐, 臉色變了幾變,還以為是生物科技改了主意, 直接朝這棟樓投放了聲波沖擊武器。
——他們丢的那批貨是生物科技的, 全是有機面料剪裁而成的高級時裝, 價值高達幾百萬美元。
送貨那小子說,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所有電子設備失靈, 一閉眼一睜眼貨就丢了。
尼爾森追蹤了他名下的所有賬戶,在他體內植入了納米級定位芯片, 發現他确實沒說謊。
生物科技說,那批貨是他們CEO送給妻子的禮物,讓他們必須給一個交代。
鬼知道那批貨去哪兒了!
一上午, 尼爾森都快瘋了。
他到處打聽生物科技新CEO的身份,想要親自賠禮道歉, 卻什麽也沒有打聽到。
最恐怖的是, 他在生物科技的上級知道這事後,居然專程打電話過來,警告他不要胡亂打聽。
尼爾森忍不住問:“為什麽?我記得我當初想見藤原先生時,您都沒這麽警告過我……這個江漣,到底是什麽來頭, 連您都這麽諱莫如深……”
話音未落,上級立刻喝道:“誰允許你直呼他的名字?!”
尼爾森愣住, 不可思議地問道:“……連名字都不準提嗎?”
上級的面容投射在尼爾森的視網膜上。尼爾森從未見他害怕過什麽,然而此刻,他卻牙關打顫,臉頰肌肉繃得極緊,整個人劇烈發抖,那分明是恐懼到極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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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媒體都認為,新任CEO江漣是荒木家族的傀儡,推到大衆面前,不過是為了轉移大衆的視線——巨頭公司的權力鬥争,一向腥風血雨,沒必要讓大衆知道個中細節。
但如果真的是傀儡的話,怎麽會讓他的上級恐懼到這個地步?
……不像是對CEO的敬畏,更像是不願提及某個令人悚然的恐怖傳說。
尼爾森脊背上汗毛一炸,不敢追問下去了。 半晌,上級才繼續說道:“……我不能跟你說太多,只能提醒你一件事。如果看到‘他’,有多遠跑多遠。不要試圖跟‘他’交流,也不要試圖接近‘他’,更不要試圖讨好‘他’。
“這是我看在你效忠我那麽多年的分上,對你最真切的忠告。”
電話被挂斷。
尼爾森想到上級驚懼的表情,渾身發冷,當即通知生物科技的人,告訴他們周姣已經下去了,她就是弄丢那批貨的人,讓他們不要耽擱,馬上帶走她。
另一邊,江漣好不容易吻到周姣,不想那麽快結束這個吻,極力克制着嘬-吮她唾液的渴欲,只跟她唇貼唇,舌碰舌。
但他畢竟不是人類,即使學會了克制,也難以遏抑心中激蕩的愛意。
幾秒鐘後,他直勾勾地盯着周姣,舌尖控制不住地變長,不動聲色地碰觸了一下她的咽喉。
周姣:“……”
你差不多得了!!!
她一個激靈,抓住他的頭發,一把拽開他的頭:“行了,我還有事要忙,你在這兒等……”
這句話還未說完,幾十名身穿生物科技制服的士兵突然沖了進來。
他們手持沖鋒槍,槍口漆黑冰冷,射出猩紅準星,牢牢鎖定在她和江漣的身上。
周姣一愣,這什麽情況?
生物科技造反了?
為首一名士兵出列,冷冰冰地說道:“周姣女士,您涉嫌侵害公司財産安全,請跟我們走一趟。”
周姣擡頭望向江漣。
江漣眉頭微微一皺,扣住周姣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後。
幾乎是同時,所有紅色準星都轉移到他的身上。
為首士兵警告道:“公司正在實施抓捕行動,請無關人員立即離開,不要妨礙公司執行任務!”
周姣歪頭,用手指輕撓了撓江漣的手心,輕聲詢問:“……你不是生物科技的首席執行官嗎?為什麽他們還會來抓我呢?”
江漣俯視着面前的士兵,鏡片後目光陰沉躁戾,透出冷森森的殺意。
剎那間,四周溫度下降,光線昏暗處似有紫黑怪影恐怖蠕動,所有士兵都暈了一下,齊刷刷打了個寒戰。
……怎麽回事?
士兵們面面相觑。
為什麽突然生出了一種怪異的膽怯感?
江漣沒有注意到,有的士兵已經握不住沖鋒槍了。
他感到暴怒和……恥辱。
為了追求和讨好周姣,他才屈尊掌控了生物科技。
誰知,生物科技不僅不能幫他讨好她,還試圖傷害她。
連他都不敢追捕她,他們怎麽敢?
一時間,氣溫下降得更加厲害,地板甚至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寒冰。
令人不安的濕冷觸感從士兵的腳上爬過。
明明每個人都聽見了爬行類動物蠕行的黏濕聲響,低頭一看,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這種危險未知的氛圍,幾乎将每一個士兵逼瘋。
有個士兵的神經緊繃到極致,猛地擡起沖鋒槍,下意識就要向周姣掃射——千鈞一發之際,江漣朝他看了一眼,那士兵的手腕立刻向後彎折,形成一個人類完全不可能做出的可怖姿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士兵手上一松,沖鋒槍啪嗒落地,痙攣着跌倒在地,發出凄厲的尖嚎。
生物科技的士兵都見過不少駭人的場景,也聽過同伴痛苦的慘叫,卻是第一次因同伴的慘叫而感到不寒而栗。
——他們的肌肉和骨骼都經過生化改造,能徒手拽動十幾噸的貨車,這人碰都沒碰到他們,就硬生生掰折了他們的手骨。
這……怎麽可能?
這一想法剛從生物科技的士兵們腦中閃過,下一秒鐘,只聽幾聲咔嚓脆響,所有士兵的手骨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攫住,反方向猛力一扯,同時扭曲成了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形狀!
眼前的人……究竟是什麽?
他還是人類嗎?
人類怎麽可能擁有這樣恐怖的能力?
所有士兵都失去了戰鬥力,或癱倒在地,或跪倒慘叫,或哆嗦着蹬腿。
江漣眼中冷森森的殺意卻沒有平息。
他仍然感到恥辱。
不管生物科技是出于什麽原因要逮捕周姣,都讓他怒不可遏。
不過是他用來讨好周姣的工具,連從屬都算不上,居然敢越過他傷害周姣。
——消滅他們。
徹徹底底地消滅他們。
在此之前,江漣從未想過保護什麽。
他只知道殺戮與毀滅。
直到剛剛,他才發現,保護欲是一種比毀滅欲更為過激的情緒。
要是他今天沒來找周姣,這群渣滓是否已經抓住了她?
他知道她頭腦冷靜,身手利落,力量和靈活程度遠超過大部分人類,但還是害怕她受傷。
而且,一想到,那些渣滓的髒手可能會碰觸她,反剪住她的雙手,把她押上生物科技的車輛,他就戾氣橫生,想要消滅觸目所及的一切生物。
這時,江漣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能強占周姣,不能圈養她,更不能傷害她。
但他可以消滅除她以外的人。
當這個星球上,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不就能順理成章地獨占她了嗎?
江漣垂下眼睛,金絲眼鏡後眼中隐約閃過一絲狂喜和得意。
他覺得這個想法可行。
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再忍受其他人類注視她、接近她、跟她說話,也不用再擔心她被其他人類碰觸、傷害和綁架。
這個想法不止可行,簡直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江漣一步步走向那些士兵。
随着他高大冷峻的身影迫近,四周就像感染某種詭異的病菌一般,發生了病态而古怪的變化。
黏膩的蠕行聲響起,地板、牆上、天花板爬滿了難以解釋的紫黑怪影,它們令人不安地向外蔓延擴張,吞噬眼前的一切,短短幾秒內就侵占了整棟寫字樓。
完全是噩夢裏才會出現的場景。
士兵們停止翻滾嚎叫,深入骨髓的恐懼令他們爆發出驚人的潛能,争先恐後地向外跑去——如果不跑,會死!
這個人,這個東西,這個具有恐怖壓迫感的生物,要殺光他們!
他看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毫無價值、令人作嘔、随時可以徹底清理的垃圾。
——跑!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恐慌氣氛迅速彌漫開來,絕望驚懼的尖叫聲和嘶吼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在向外跑,除了胳膊脫臼的生物科技士兵,還有寫字樓工作的上班族,後者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頭霧水地跟着人群往外沖。
現場亂成一團。
這時,江漣卻停下了追殺的步伐。
——周姣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停步,回頭。
周姣微微蹙眉:“你過來一下,我有個事要問你。”
江漣一動不動地盯着她。
——她想救這些垃圾。
這些可能會碰觸她、傷害她、逮捕她的垃圾。
而他只要敢做這些事,就會立刻失去追求她的資格。
不公平。
江漣眼珠紋絲不動地釘在她的臉上,慢慢朝她走去。侵占寫字樓的觸足也朝她投去窺視的目光,陰冷,黏稠,密集,實質一般壓在她的身上。
像是要奪盡她周圍氧氣一樣,令人窒息。
周姣卻習慣了這樣的視線。
或者說,她很享受被他這麽盯着看。
她喜歡他渴求她、離不開她、病态關注她的感覺。
她知道,這種感覺是雙向的。
他迷戀她。
她迷戀他迷戀她的感覺。
……誰說這不是在變向地迷戀他呢?
誰又能幫她劃清其中的界限?
她與江漣的目光相觸。
空氣中像是有什麽在灼燒,炙熱卻黏稠,仿佛過燙而融化的蠟液一般,密不透風地粘在她的皮膚上。
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那是江漣過于滾燙的目光。
他走到她的面前,見她想要收回抓住他衣角的手,伸手一捉,蛇類捕獵般扣住她的手腕。
“你要問我什麽問題。”
一想到那個問題,周姣眼角就忍不住微抽起來:“你老實告訴我,你送我的那堆東西是怎麽來的?”
不是為那些垃圾求情。
江漣神色略微緩和,不再那麽森冷可怖:“生物科技那邊拿的。”
“怎麽拿的?”
“運輸車裏拿的。”
周姣說:“…………經過告訴我。”
“有一輛生物科技的運輸車經過,上面有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拿走了。”江漣說,“生物科技是我的公司,我拿他們的東西合法合規,怎麽了?”
話音落下,他眯起眼睛,像是想到什麽,若有所思地補充道:“我愛你,你想要他們什麽東西,也可以随便拿。”
周姣一手扶額,手指微微顫抖,似乎被他的告白觸動了。
江漣立刻忘了追殺的事情,視線控制不住地往下移,定在她的唇上。
他剛對她告白了,按照人類社會的慣例,他又可以吻她了。
江漣不由得喉結滾動,吞咽了一口唾液,強忍住吻她的沖動,等她主動過來碰他的唇。
只有她主動吻他,他才可以探入舌尖,重重地嘬-吮她的唇-舌……
他不動聲色地算計着,等她湊上來獎勵他,卻見她渾身發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江漣:“?”
周姣卻越笑越大聲,直不起腰似的,倒進他的懷裏,哈哈大笑。
江漣伸手扣住她的腰,同時朝蠢蠢欲動的觸足投去一個森寒的眼神,示意它們後退。
他低頭,俯視着她,眼中獨占欲深不見底,神情卻十分迷惑:“你笑什麽?”
好半天,周姣才勉強止住笑。
她面帶濃烈的笑意,呼吸仍在一顫一顫,緩慢直起身,戲谑說:“你知道,這幫人為什麽要抓我嗎?”
江漣眼神冷了下來:“為什麽?”
“因為你搶了他們的東西送我,然後我老板把這事栽贓到我頭上了。”周姣說着,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江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