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下班後時間還早, 許松墨回去的路上順便去超市買了些菜和生活用品。
回到家的時候許松墨拿出手機看了眼,他中午的時候秦致知發了條短信, 但是他還沒回他。
臨睡之前,許松墨再次拿起手機,還是沒有收到秦致知的短信, 許松墨眉頭微微蹙起,想了半天, 他給秦致知打了通電話。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有人接聽, 就在電話即将挂斷的時候,嘟了一聲, 随後電話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喂。”
許松墨一怔,回過神來卻不知該說什麽,最後還是電話那頭的秦致知先開的口, “我最近這段時間會很忙,默默那邊已經讓阿姨幫忙多看着點了,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能幫我去看看他嗎?”
許松墨點着頭, 道:“嗯。”
秦致知的聲音異常沙啞, 還帶着濃濃的倦意, “謝謝。”
許松墨心緊了一下, “你照顧好自己身體。”
秦致知在那頭似是輕笑了一聲,但不明顯,許松墨只能聽到一聲氣聲劃過, 緊接着他便開了口:“我聽你的。”
聽這個字仿佛在秦致知嘴裏轉悠了一圈才不緊不慢的念了出來,落在許松墨耳邊的時候仿佛還帶着一絲熱意。
許松墨垂下眼,“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話音剛落就聽到那頭傳來一道模糊的聲音,但除了剛開口的那聲哥之外,其它都聽不清楚。
過了會,秦致知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也早點睡,晚安。”
許松墨輕聲道:“嗯,晚安。”
挂了電話後,許松墨也松了口氣,他的父親也是這樣突然就離開了人世,留下了一大筆債。那時候他除了要應付那些窮兇極惡的債主還要照顧神志不清的母親,每天疲於奔波,根本無暇難過。一直到幾個月之後,事情都解決了,他才替父親辦了場簡單的葬禮,也是到那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父親真的沒了。
許松墨輕嘆一聲,閉上了眼。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幸好有趙亦銘拉了他一把,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
第二天的工作還是照常,只不過來往的視線越來越多,許松墨習慣被人注視倒也沒覺得什麽。下了班後便往秦家趕去,他到的時候默默和阿姨也剛從學校回來。
阿姨去廚房準備點心和水果,許松墨看向默默,問道:“叔叔昨天晚上回來了嗎?”
默默搖着頭,叉起一塊蘋果塞進嘴裏,奶聲奶氣的說道:“叔叔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啦,說最近很忙,不能天天回家,讓阿姨陪着我。”說完,默默擡頭看向許松墨,道:“叔叔還說,墨墨老師也會經常來陪我的。”
許松墨笑着點點頭,“嗯,墨墨老師有空就來看你。”
默默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許松墨摸摸他的頭,“快吃完,吃完我們開始練琴。”
默默點點頭,往嘴裏塞了一塊大蘋果。
給默默上完課,許松墨沒立刻走,特意陪默默吃了飯寫完了作業,他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了,但秦致知還是沒有回來。
許松墨垂下眼,他要是再等下去就趕不上回去的末班車了,思索片刻,許松墨起身,對默默道:“老師要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
默默面露失望之色,他癟起嘴,道:“那,默默老師下次要快點來。”或許是秦致知囑咐過他,所以默默沒有纏着讓許松墨留下來。
從秦家出來後,許松墨搭上最後一班公交趕了回去,公交在距離小區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走個七八分锺就到了。
樓梯的感應燈前段時間就有些不靈光,今天徹底沒反應了,許松墨摸出手機想要打開手電筒,卻發生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關機了,他只能借着月色摸着牆壁慢慢的爬到六樓。
許松墨松了口氣,拿出鑰匙來開門,這時一道委屈巴巴的聲音突然響起,“松墨。”
許松墨驚訝之餘很快聽出那人的聲音,他眯着眼看向坐在角落的趙一晨,問道:“你怎麽來了?”
趙一晨原本因為找不到人有些惱火,一見到許松墨人,卻是什麽脾氣都沒有了,軟得像條小奶狗,哼哼唧唧的湊到許松墨身邊,半是委屈半是撒嬌的說道:“你去哪了?一天都沒回來?電話也不接。”
許松墨聞言一怔,“你在這等一天了?”
趙一晨依在許松墨的身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哼哧道:“我腿都蹲麻了。”說着,趙一晨輕輕轉過臉,鼻尖觸碰到許松墨柔軟的黑發,洗發水的淡淡清香傳來,還混雜着他身上的松香。
許松墨不覺兩人的姿勢有些過於親昵,他低着頭借着月色尋找着鎖眼開門,搗鼓了一會,門終於打開了。
趙一晨跟着許松墨走了屋裏,燈一打開,他就愣住了,屋裏空蕩蕩的,連張椅子都沒有!
許松墨扶着趙一晨,柔聲問道:“腿還麻不麻?”
趙一晨張大着嘴,答非所問道:“你,你就住着!?”言語中有些氣惱,又有些心酸。
許松墨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家具慢慢添置就行,再說,東西少,看着也清爽一點。”
趙一晨低下頭看向許松墨,問出了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疑惑,“那個混蛋是不是沒給你錢?”
許松墨垂下眼,不想談及趙亦銘的話題,“你腿還麻不麻?你去床上坐着,我給你揉一揉。”
趙一晨卻從他逃避的姿态得出答案,他出奇的憤怒,他轉過身,怒聲道:“我去找他!”
“回來!”
許松墨的聲音不大,卻是趙一晨從未聽過的堅決,他不由一愣,停下腳步,轉身回頭。
許松墨眼簾一掀,漂亮的桃花眼徹底展現在他人面前,除了勾人裏面還多了些別的東西,他的聲音也變得冷冽起來,“他不欠我什麽,也不存在什麽經濟補償,如果給我錢能讓他心安的話,我更不會接受。”
趙一晨沒有見過這樣的許松墨,在他的印象裏,松墨叔叔一直都是溫柔的體貼的,說話軟軟糯糯,就算他做錯了什麽,他也只會心平氣和的跟他講道理,這樣沉穩得近乎冷漠的許松墨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知道為什麽,趙一晨突然覺得許松墨就好像一個正在慢慢被打磨的珍寶,逐漸露出他更為堅實的一面。
“你餓了吧,我煮點面給你吃。”
許松墨話題一轉,語氣又像平時一樣軟糯,還帶着幾分分長輩的寵溺。
趙一晨不由點頭,乖乖道:“餓了。”
許松墨脫下外套往廚房走去,“那看會電視,馬上就做好了。”
趙一晨跟在他身後,“我給你打下手。”
許松墨輕笑一聲,“煮個面而已。”不過倒也沒攔着趙一晨。
進到堪稱一幹二淨的廚房後趙一晨再次愣住了,而許松墨已經熟練的拿起一個小鍋接水煮面,又從櫃子裏拿出昨天的買的西紅柿和雞蛋。
趙一晨的神情漸漸變得複雜,他默不支聲的觀察着廚房的擺設,發現鍋碗瓢盆都沒幾個,冰箱更是別提了。
不一會,香噴噴的西紅柿雞蛋面就煮好了,許松墨拿着小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趙一晨道:“家裏沒有碗,你只能用這個吃了。”
趙一晨鼻子一酸,他低下頭,接過小鍋,低聲道:“嗯。”
許松墨揉揉他的頭,“快吃吧,沒什麽菜,我就多放了幾個雞蛋。”
趙一晨剛才就注意到了,許松墨把剩的那幾個雞蛋都給放了進去,他從來都這樣,對你好的時候一定是傾其所有的對你好。
許松墨把角落裏的小桌子拿了過來,趙一晨坐在地上,低着頭,慢慢的吃完了那碗面。
許松墨打開電視,漫不經心地和他聊着天,“等下個月,松墨叔叔發工資了再叫你來吃好吃的。”
趙一晨擡起頭,露出紅彤彤的眼睛看着許松墨:“你現在在那上班?”
許松墨和趙一晨說了會所的名字,趙一晨聞言愣了一下,随即皺起眉頭,嘟囔道:“你在那裏做什麽呀?”
許松墨按着遙控器,随意地答道:“在酒店大堂彈琴。”
趙一晨稍稍松了口氣,燕山會所那地方他知道,也去過幾回,說不上亂但是也不是什麽幹淨地方,許松墨在那工作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趙一晨看了眼周圍空蕩蕩的環境,讓許松墨辭職也不是什麽好主意。
趙一晨低下頭往嘴裏又扒了一口面,在心裏嘀咕着,秦家出了這個大的事,會館掌權的人肯定也不在。而松墨叔叔的樣子倒時候肯定會吸引不少人的注意,要是有什麽急色的人肯定會鬧出岔子,這個時候會館掌權的又不在,那些員工估摸着也不敢管。
越想,趙一晨越發着急起來,恨不得天天跟着許松墨去上班,這時,趙一晨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喝完了最後一口湯,趙一晨摸着肚子道:“松墨叔叔做的東西還是那麽好吃。”
許松墨笑了笑,拿起小鍋往廚房走去,趙一晨連忙攔住他:“我去洗我去洗!”
許松墨看向趙一晨,“你會洗嗎?”
趙一晨遲疑片刻,随即信心滿滿道:“會!”
許松墨想了想把鍋遞給了趙一晨,不過他還是跟在了趙一晨身後。
趙一晨的确是個沒幹過家務活的,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洗碗這種簡單的小事還是做得來的,雖然最後把桌子弄得都是水就是了。
許松墨無奈的替他收了尾。
趙一晨站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着,過了會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許松墨洗了洗手,擡頭問道:“怎麽,想學做家務了?”
趙一晨來了興趣,“你教我?”
許松墨笑道:“下回吧。”
趙一晨屁颠屁颠的跟在許松墨身後,“對了,我那有一套煮飯的東西,下次我都給你搬過來,反正擱我那也都沒用。”
許松墨也沒拒絕,“好啊。”
趙一晨腦筋一動,四處轉了轉,看缺些什麽,正看着呢,許松墨的聲音響了起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課吧。”
趙一晨看了眼時間,的确不早了,也沒辦法再賴着不走,只好戀戀不舍的說道:“那,那我走了。”
許松墨把人送到門口,微笑道:“嗯,回去早點休息,不要再玩手機了。”
趙一晨把這門框,一只腳還不肯從屋裏踏出來,“我下次給你打電話,你可一定要接。”
許松墨這才想起手機的事,他皺起眉頭,“我手機好像壞了,最近老無緣無故的關機。”
趙一晨連忙道:“我有朋友在開手機店,你拿給我我幫你找人看看,修好了我立馬給你拿過來。”
許松墨聞言跑回房間把手機遞給了趙一晨,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要是太貴就別修了,我随便買把能打能接的也一樣。”
趙一晨拍着胸脯保證道:“我讓他只收你成本價。”
許松墨笑笑,“既然是朋友,也要讓人家賺點,別太貴就行。”
趙一晨乖乖的點頭,“好,那我修好了就拿來給你。”
許松墨也點點頭,“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趙一晨找到了下次來找許松墨的理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許松墨洗了個澡也回到房間休息了。
第二天,許松墨去了會所,一路上不斷有人對他投以好奇的目光,走進換衣室的時候何睿也在,他沖他打了個招呼,“早。”
何睿看了眼四周,把許松墨拉到角落,小聲問道:“前天大老板找你了?”
許松墨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那天問他名字的青年,“是有個人問我名字了,他就是這間會所的老板嗎?”
何睿有些奇怪,“就問了你名字?”
許松墨點頭,“嗯。”
何睿卻是聽說大老板看上了一個新來的彈鋼琴的,好像要包養他的意思,現在整間會所都在傳這件事。
許松墨聽了何睿說的,笑的直不起來腰來,臉頰也染上了飛霞,一雙桃花眼笑得彎成了月牙,嘴角還有若隐若現的梨渦,看起來可愛純良。
“這都什麽啊,他就問了問我名字,估計覺得我眼生吧。”
許松墨漸漸緩過來,直起身來解釋道。
何睿聽完許松墨的解釋,雖然不再相信那些傳言,但是對於許松墨的說法也不以為然,他一個大老板,手下員工好幾百,那裏記得住,估摸着是對許松墨有什麽別的心思,但是他看許松墨的樣子,似乎并沒什麽感覺,不過他平時也沒聽過什麽關於他們大老板的流言蜚語,或許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想了想,何睿決定暫時把這事抛之腦後,他拍拍許松墨的肩膀道:“我先上去了。”
許松墨點點頭,打開衣櫃,“我換好衣服就上去。”
何睿點點頭,離開了。
過了會,有兩個人嘻嘻哈哈地走了進來,見到許松墨的時候兩人皆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帶着輕視,又有一絲不甘和嫉妒,在這種物欲橫流的地方待久了,無論男女,都很難不受到影響。
一只略帶涼意的手落在許松墨赤裸的腰上,許松墨一愣,回頭看向來人,是個陌生面孔,許松墨皺起眉,“你是?”
那人長得不錯,應該說在這裏上班的長的都不差,尤其是一些直接面對客人的招待,都是些帥哥美女。
他笑嘻嘻的看着許松墨,“皮膚真不錯,又白又滑,人長得也好看,難怪一來就勾搭上老板了。”
許松墨把衣服往下拉,蓋住赤裸在外的皮膚,關上櫃子,不打算再理會那人。
他走後,那兩人還留在換衣室,譏笑道:“還真以為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留在這裏幹活,要是真喜歡,早把人帶回去了。”
“就是,再說,誰知道這會所什麽時候就換了個老板。”
“哎,說真的,你覺得我們會所最後會落到誰手裏?”
“秦家老三吧,秦氏之前不就是他在打理,估計會趁着這次機會把所有的産業都攏到手裏。”
“真要這樣他其他幾個弟兄還不得氣瘋了。”
“成王敗寇,豪門世家就這樣。”
“唉,說歸這麽說,他們那幾個就算争輸了也肯定過的不差。”
“那可以不一定,聽說秦家那幾個小子,都不是一個媽生的,關系不太好,說不定正好借着這次機會新仇舊恨一起算。”
“那可真是一出好戲了。”
“哎,我們什麽時候也能賺到那麽多錢。”
“賣屁股呗。”
話音剛落,兩人笑成一團,可是眼裏多少有些羨慕。
許松墨略有些頭疼,經過昨日的發酵,流言蜚語傳播開來,中午休息的時候不斷有人過來看他,讓人頭疼,幸好很快就到了上班時間,那些人也都散了,許松墨才得以松了口氣。
下班之後,許松墨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剛走到街口,就聽到一道響亮的聲音傳來:“松墨!”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好像會下雪,吃了個冰淇淋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