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許松墨心一驚, 瞬間清醒過來,不過很快他就聽出那頭電話的聲音, 他嘆了口氣,輕聲道:“你好好照顧他。”
電話那頭的沈思辰冷哼一聲,道:“我還以為你會問他死沒死?”
許松墨疲憊的阖上眼, 挂了電話,卻沒了睡意, 一股巨大的悲怆感向他襲來,壓得人喘不氣來。
沈思辰挂了電話後對着爛醉的趙亦銘嘲諷道:“聽到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了。”
趙亦銘醉醺醺的躺在地上,周圍擺滿了酒瓶, 雙眼卻十分清醒。
原來真的想醉的時候卻怎麽也醉不了。
沈思辰看着趙亦銘又拿起一瓶酒往嘴裏灌, 他皺起眉頭,冷聲道:“不就是分個手!至於這麽要死要活的?”
趙亦銘看也不看他,“滾。”
沈思辰壓下怒意, 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他奪過趙亦銘手中的酒往嘴裏灌,喝完他把酒瓶丢到一邊, 對着趙亦銘怒聲道:“我那裏比他差?!為什麽這麽多年你他媽的就不能看看我?憑什麽!就因為他比我早認識你?!”
趙亦銘沉默的打開另外一瓶酒, 沈思辰再次搶了過來, “你想喝是吧, 我陪你喝!”
趙亦銘定定的看向沈思辰,一言不發。
沈思辰看着趙亦銘的眼神,心一沉, 冷聲道:“你現在是什麽意思?”
趙亦銘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讓我惡心。”
沈思辰腦子嗡的響了一聲,下一秒,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趙亦銘的臉上。
“我惡心?”酒精開始慢慢上頭,沈思辰漲紅了臉,滿腦子都是趙亦銘那句惡心,反複在他耳邊回響,像是一記又一記的耳光打在他臉上,除了疼還有不甘。
“趙亦銘,我拜托你想清楚,我們兩個誰更惡心?!是,我主動勾引的你,可是你扪心自問,你對我一點點動心的感覺都沒有嗎?是,我們是沒上床,但是這兩年你也沒少爬過別人的床!現在才來扮情聖?!到底是誰惡心!”
話音剛落沈思辰就被趙亦銘扼住喉嚨,他殘忍的看着沈思辰,手下漸漸施力,他一字一句道:“我之前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和他像。”
沈思辰被迫仰起頭,缺氧的感覺令人極其不好受,眼淚堪堪要落下來,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他憤怒的看着趙亦銘,這話從許松墨口中說出來他可以不當回事,但是這話從趙亦銘口裏說出來不僅僅是在打他的臉,更是在挖他的心。
“趙亦銘,你他媽的就是個王八蛋!”
沈思辰的撕心裂肺的怒吼出來,聲音帶着悲怆的哭腔。
趙亦銘漠然的看着沈思辰因為缺氧而憋紅的臉,“我的确是個王八蛋,但是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說完,趙亦銘狠狠的把沈思辰丢在了地上,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轉身離開。
沈思辰栽在地上,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從眼眶滑落,他也不擦,透過淚光看向趙亦銘離去的背影,他冷笑一聲,慢慢爬了起來,喉嚨因為剛剛被狠狠扼住嘶啞異常,聽起來有些恐怖:“你是不是以為當年的事除了你就真的沒別人知道了。”
趙亦銘腳步一頓,神情劇變。
沈思辰走到趙亦銘身後,伸出手抱住他,趙亦銘厭惡的要掙脫開,沈思辰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猜,如果許松墨也知道了會怎麽樣?”
趙亦銘渾身一僵,眼底帶着恐懼。
沈思辰狼狽的笑了一聲,把頭靠在趙亦銘的背上,聲音有些凄涼:“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只要你給我,許松墨就永遠不會知道。”
“時間。”
這兩個字像是趙亦銘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他雙手握緊,極力忍耐住想要把沈思辰殺死的沖動。
沈思辰眼睛輕輕一眨,成串的眼淚從他眼中滑落。
“半年。”
話音一落,趙亦銘就用力掙開他的擁抱,大步向外走去,沿路,暴戾的趙亦銘不知道踢翻了多少個垃圾桶。
被留在包廂內的沈思辰像是脫力似地垂下雙手,茫然而疲憊的看着前方,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
許松墨對着衛生間的鏡子照了又照,确定自己看起來狀态不錯後才放下心來。昨天半夜接到那通電話後他一直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再次睡着,不過沒睡多久就被鬧锺叫醒了——他今天還有面試。
換上衣服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許松墨這才走出了門。
坐了十幾分锺的地鐵,又換乘了公交,搖晃了二十分锺,許松墨終於到了面試的地點。
這地方前些年還是破舊的老城區,最近幾年大拆大建成了新的商業中心,繁華得很。
許松墨對着短信上的地址很快找到那家燕山會所,這家會所有着獨特的外形,建築風格在一衆直起直上的高樓大廈中顯得獨樹一幟。
許松墨看了兩眼,繞到這間會所的後門,短信裏特意标注,讓他們從後門進去。
走到後門那塊,門上果然貼了面試兩個大字,許松墨推門走了進去,一間不大的屋子,裏面站滿了人,許松墨看了眼就愣住了,裏面每個人都一幅盛裝打扮的模樣,仿佛下一分锺就要去參加宴會似的。
衆人的目光也被許松墨吸引,一個看似主管模樣的人先回過神,他走到許松墨面前,遲疑的問道:“先生你是來找人的嗎?”
面前這人不管是穿衣打扮還是模樣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只一眼就知道他是什麽階級的人。
許松墨搖搖頭,嘴角挂以微笑,他舉起手上的簡歷,道:“我是來面試的。”
那主管上上下下的掃了許松墨一眼,怎麽看都覺得他不像是需要出來工作的人,而且這次他們只招女性,沒道理來個男的。但是看他手中的簡歷和語氣又不像是在開玩笑,想了想,那主管道:“先生,我們暫時不招男性。”
許松墨一愣,“可是我收到讓我來面試的短信了。”
主管也是一臉疑惑,這時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怎麽回事?”伴随而來的還有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主管回頭,看向徐徐走來的年輕女人,低下頭道:“宋經理。”
被稱呼為宋經理的女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一身幹練的職業裝,長發及肩,發尾微卷,巴掌大的精致小臉略施粉黛,滿臉的冷傲卻是怎麽也遮不住,眼中更是自帶睥睨一切的氣勢。
她看了眼許松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便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贊嘆,她從許松墨手中抽出簡歷,道:“跟我來。”
許松墨跟着宋經理走進辦公室,辦公室有些雜亂,宋經理目下無塵似的拉開椅子坐下。
她快速掃了眼許松墨的簡歷便丢在一旁了,因為實在沒什麽看頭。
她往後一仰,小腿松松的搭在另一條腿上,聲音冷峻而嚴肅,“會彈琴,大概什麽水平?”
許松墨不由正襟危坐的起來,他認真想了想,道:“貝多芬,李斯特,肖邦還有齊夫拉,舒伯特這些名家的一些曲目不需要樂譜我也能演奏出來,大多數情況下有樂譜的話我基本都能完成演奏。”
宋珏擺擺手,問道:“彈幾年了?”
許松墨沒算過,大致道:“二十幾年了。”他小的時候父母就給他請了鋼琴老師,除了出事那年家裏的東西賣了賣抵押的抵押,鋼琴也賣了,他也就沒彈琴了。之後為了升學他又開始彈琴了,這一彈就彈到了現在。
宋珏如果剛才沒看這人的簡歷一定會以為他在吹牛,因為他看起來也就和她差不多年紀,誰能想到他都三十多歲了。
不過知道他彈了二十多年宋珏還是有些詫異的,而且看這人的樣子并不像吹牛,也沒有絲毫自滿的樣子,宋珏對他頗有些好感,接着道:“我能問一句嗎?”
許松墨點頭,“請問。”
宋珏道:“為什麽畢業這麽多年了你都沒有任何工作經歷?”
許松墨聞言垂下眼,一幅不願多說的樣子。
宋珏也不多問,起身道:“等會我讓行政拿份合同給你看看,如果覺得可以你就留下來,或者有其它意見你也可以提。”
許松墨擡頭,有些疑惑的問道:“我的工作主要是做什麽?”
宋珏攏一攏發,眨眨眼,毫不客氣道:“除了彈琴你還會幹嗎?”
說完,宋珏潇灑的轉身離去,同時她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許松墨有些無奈的笑笑,也不算太差,起碼,他還會彈琴。
過了會,有人拿了份合同過來給他,合同的細節繁多,許松墨只看了一部分就覺得頭昏腦漲,那人笑道:“你主要看看待遇和工作安排就行。”
許松墨點點頭,認認真真的研究了起來,工作時間是每天六個小時,從中午到淩晨,兩班倒,月休四天,工資比許松墨的想象的高點,一個月一萬多,加上各種補貼和獎金近兩萬。
在以前,許松墨只覺得兩萬大概就是一件衣服的價格,走出溫室後他才知道,這是一筆不菲的工資。
看完合同後,許松墨想了想,還是打了一通電話。
半個小時後,一身筆直西裝的嚴肅男人走了進來,許松墨起身道:“錢郡。”
錢郡沖他點點頭,走上前,他剛剛接到許松墨的電話,讓他幫忙看份合同,正好他公司就在附近,他就順路過來看看。
許松墨把合同遞給錢郡,面帶歉意,“麻煩你了。”
錢郡接過合同,道:“小事。”
錢郡是許松墨的中學同學,兩人以前關系就不錯,後來進了同一所大學,雖然不是一個專業,但是偶爾也會碰到,時不時一塊吃個飯,關系也就這麽維持下來。
看完後,錢郡推了推眼鏡道:“其實沒什麽問題,幾乎所有的勞務合同都是這麽個模板,對企業有利些。”
聽到錢郡這麽說許松墨就放心了許多,他爸當年就是吃在合同的虧上,所以在這方面他一向比較謹慎。
“改天請你吃飯。”
許松墨拍拍錢郡的肩膀,謝道。
錢郡擺擺手,笑道:“小事,不過你這是要做什麽?工作?趙亦銘舍得讓你出來?”
提及趙亦銘許松墨便垂下了眼,合同一角也被他捏的皺巴巴的,“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錢郡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他像被人點住了穴道似的,一動不動。
許松墨拿起筆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交給行政的人。
錢郡這才慢慢回過神,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化作一聲長嘆。
許松墨擡起頭,微微一笑,“我都沒嘆氣你嘆什麽氣。”
錢郡搖頭,他算是許松墨和趙亦銘這十幾年感情的見證人,也知道兩人當年有多不容易,所以也格外唏噓,“這叫什麽事啊。”
說完他擡頭看向許松墨,思索了會,道:“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說一聲。”
許松墨笑道:“謝謝。”
錢郡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許松墨拍了拍他的肩,“得了,別嘆氣了,快去上班吧。”
錢郡點點頭,剛要起身,又坐下了下來,“你現在住哪?”
許松墨把地址告訴了他。
錢郡有些心酸,他和許松墨同窗多年,什麽時候見他都是一幅矜貴模樣,一想到他住在那種地方忍不住惆悵起來。
“我在這附近有個單身公寓,要不你先搬那塊住去。”
錢郡望向許松墨,雖然早知道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許松墨笑道:“搬來搬去也挺麻煩,再說我現在住着也挺好。”
錢郡點頭,“行吧,你要是想搬告訴我,我把鑰匙給你。”
許松墨點點頭,看了眼時間,催促道:“行了,你快去上班吧。”
錢郡再次起身,過了會又折了回來,“對了,明天校慶你去不去?”
許松墨想了想,道:“再說吧。”
錢郡估摸着趙亦銘肯定會被拉去,畢竟校長就指望着他贊助個體育場,如果許松墨也去了,兩人一碰上也容易尴尬。
“算了,也沒什麽好去的。”錢郡擰着眉道:“反正到時候就是聽一群熟的不熟的老同學在那胡吹海吹,沒意思。”
許松墨無奈笑道:“哎喲,你可快去上班吧。”
上大學那會錢郡就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怎麽還當上律師了。
錢郡撓頭笑笑,這次真走了。
許松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筆直的身姿微微垮了下來,同時心裏也輕輕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趙亦銘怎麽樣了?
他和趙亦銘在一起太久了,所有的人脈所有的關系都混雜在一塊,就算分手了,也根本沒辦法徹底斷幹淨。只要稍稍回頭看看,不管哪段回憶都有趙亦銘的影子,不算刻骨銘心,卻也無法逃避。
但逃避顯然也不是什麽好的辦法,許松墨再次嘆了口氣,疲憊的阖上了眼。
從會所出來後,許松墨接到兩通電話,第一通是療養院打來的,說是國外出了一種新的特效藥,對治療婆婆的腿效果不錯,問他要不要試試。
許松墨先是答應了,才回過神來問多少錢,幸好價格不算太貴,雖然也不便宜,但還算在他現如今生活水平的承受範圍。
第二通是他高中時期的班主任打來的,他們那屆是這個班主任帶的最後一屆學生。是個頭發花白的小老頭,教他們語文,每次上課之前都喜歡念晦澀的古文給他們聽,那時候沒什麽人願意聽這些東西,許松墨也不愛聽,卻很喜歡他念書的調子,所以每次都聽的很認真。
後來也是這個小老頭第一個發現他和趙亦銘的事,把他們叫過去,簡單的囑咐不要影響學習就讓他們走了,并且幫他們隐瞞了許久。
也因為這事許松墨一直很感激他,當年的風氣比現在嚴重很多,如果他真說了出來,他和趙亦銘或許就沒有或許了。
小老頭現如今的身體還算硬朗,但是年紀到底大了,想借着這次校慶和帶過的學生聚聚,許松墨是他帶過的最後一屆,兩人關系又不錯,所以特意打電話問他去不去。
許松墨只沉默了一會,便答應了。
他總不能為了一個趙亦銘放棄自己所有的過去。
挂了電話後,許松墨沒直接回去,而是在市區待了一個下午然後去了秦致知的家。
時間還早,默默剛放學一會,坐在客廳吃着阿姨給他準備的點心,秦致知也還沒下班。
許松墨剛坐下,默默就湊了過來,呀了一聲,指着他脖子上的咬痕憤怒地說道:“有壞人欺負墨墨老師!”
許松墨豎起衣領,掩蓋那個咬痕,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默默爬到他的身上,鼓起小臉,吹着他脖子上的咬痕,難過地說道:“我幫你吹吹就不疼了。”
許松墨的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他抱起默默,捏捏他的小臉,笑道:“默默幫我吹完就不疼啦。”
默默陡然被人抱了起來,有些楞住了,随即便往許松墨的懷裏撲去,小臉紅撲撲的,有些興奮。很少有人抱他,哪怕被叔叔收養之後也很少,在他的記憶裏叔叔很忙,他有時候半夜醒了害怕跑出來找叔叔,最後通常都是在書房找到他,。但是除此之外,叔叔對他都很好,是對他最好最好的人。
不過現在,除了叔叔還有一個人對他很好。
默默趴在許松墨的懷裏,聞着從他身上傳來的味道開心的笑了起來。
鋼琴課上到一半的時候阿姨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許老師,我女兒發燒了,我要回去看看她,我和先生打過電話了,他要晚點才能回來,麻煩你先幫忙看着默默。”
許松墨一聽連忙道:“那你快回去吧,這邊有我看着。”
阿姨點點頭,便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默默睜大眼睛看着許松墨,期待地問道:“墨墨老師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嗎?”
許松墨揉了揉他的頭,笑道:“等你叔叔回來,老師就回去了。”
默默有些失望,随即他臉上又浮現了笑意,奶聲奶氣地說道:“那我讓叔叔今天不要回來了,這樣墨墨老師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許松墨點點他的小腦袋,“快上課吧。”
默默笑嘻嘻的點着頭,伸出細細小小的手指頭按着琴鍵,張着圓圓的小嘴念道:“哆。”
秦致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停好車子往屋裏走去,屋裏一片漆黑,只留了玄關的燈。他看了眼鞋櫃,便朝着默默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住了,過了好一會才伸出手去開門。
開門的時候秦致知格外的小心翼翼,就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吵醒屋裏的人。
門開了之後,他輕手輕腳的往裏走去,剛走兩步,忽然停了下來,他脫下腳上的拖鞋,光着腳繼續往裏走去。
借着走廊的燈,他看到許松墨和默默躺在床上熟睡的模樣。默默睡在許松墨的懷裏,睡得很熟,臉都睡得紅撲撲的,看到着秦致知心頭泛起一股名為羨慕的情緒。
不過很快,他就被許松墨的睡顏吸引了。
許松墨睡着的樣子不似平時看着平靜溫柔,寡淡的氣質洗去,明豔的五官畢露無遺,卻意外的有些孩子氣。
不知不覺,秦致知看呆了。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許松墨,但是睡着的,卻是頭一回。
許松墨仿佛感受到這灼熱的視線,他眉頭輕輕一擰,似乎要醒的樣子,秦致知慌亂的離開了。
關上門後他站在門外大喘着氣,淩晨一點他的卻腦子格外的興奮。
又過了會,他貼在門上聽着屋裏的動靜,聽了半響都沒聽到什麽動靜,便松了口氣,心滿意足的離開,走了兩步他又倒了回來,悄無聲息地把屋裏的拖鞋拿了出來。
許松墨昨天沒有留宿的打算,但是他給秦致知打電話的時候沒人接,默默也困了,他就幫他簡單的洗了個澡哄他睡覺,沒想到最後把自己也哄睡着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早上,他看了眼懷裏呼呼大睡的默默,抿嘴一笑,然後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下樓的時候他聽到廚房有動靜,還以為是阿姨來了,便走了過去,誰知卻是秦致知。
秦致知把煎蛋裝到盤子裏,對着他道:“早上好。”
許松墨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哄默默睡覺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對了,你昨天什麽時候回來的?”
秦致知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眉頭一擰,卻也沒問,答道:“是我回來的太晚,昨天晚上麻煩你了。”
許松墨連忙道:“沒事,我昨天也沒什麽事。”
秦致知點點頭,道:“我房間的衛生間有新的牙刷,你先去洗漱一下,早飯一會就好。或者你要是想沖一下的話,我在床上放了一套新衣服,你先穿着。”
許松墨點點頭,他原本就是每天都要洗澡,衣服更是一天一換,而且這衣服還穿着過夜了,都是褶子,雖然沒什麽,但是他心裏是想換的。
“那我先上去收拾一下。”
秦致知嘴角微微上揚,“嗯。”
和秦致知說的一樣,他的床上放着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服,還有一條幹淨的浴巾和一次性內褲。
許松墨忍不住笑了笑,拿着衣服走進浴室,洗漱臺也擺放着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貼心周到的仿佛酒店服務。
簡單沖了個澡過後,許松墨換上衣服,衣服略大一些,但不算大的過分,還在能穿得出去的範圍。
他下樓的時候,早餐也都準備好了,默默迷迷糊糊的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
秦致知看了他一眼,道:“有點大了。”
許松墨笑道:“還行。”
秦致知點點頭,補了一句:“這是我弟弟給我買的,小了我就一直放着。”
許松墨不明白秦致知為什麽突然冒出這句,想了想道:“你們兄弟關系真好。”
秦致知聞言眉頭輕輕一擰,過了會道:“還行吧。”
吃早餐的時候許松墨為秦致知的手藝贊嘆了一下,他原本以為秦致知這麽忙的人應該沒什麽時間自己煮飯,手藝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沒想到他手藝竟然不錯。
“對了,你今天有空嗎?”
吃到一半的時候,秦致知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許松墨。
許松墨擡頭,答道:“我下午要去參加校慶。”
秦致知道:“阿姨她女兒還需要人照顧,要明天才能複工,但是我等會要去公司處理點事,下午之前能回來,這段時間能不能幫我帶一下默默,工錢另算。”
許松墨欣然答應了,“可以的。”
一旁的默默歡呼一聲。
秦致知看了他一眼,給他夾了點青菜。
默默的小臉頓時耷拉了下來。
吃完飯之後,秦致知便趕着去公司了,不過臨走之前不忘把碗筷收拾了,“中午我可能趕不回來,你們看看要吃什麽自己訂。”
許松墨應了下來,不過等秦致知一走,就領着默默去了附近的超市買菜。
買好東西回來,時間還早,許松墨就陪着默默玩了會,快中午的時候去廚房準備午餐。
因為手頭拮據,所以他也沒買什麽好菜,都是簡單的家常小菜,不過默默非常捧場,就連平時不怎麽愛吃的青菜也吃了不少。
“好吃嗎?”
許松墨拿下默默嘴角的米粒,笑眯眯的問道。
默默吃的嘴巴上都是油光,兩頰鼓鼓的,裏面都塞滿了飯菜,一張嘴就要滿出來。
“好,好次!”默默嚼了許久,終於把嘴裏的飯都咽了下去,對着許松墨豎起大拇指大聲道:“墨墨煮的菜最最最好吃了!世界第一好吃!”
許松墨雖然被人誇過廚藝好,但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直接的誇獎,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吃完後,默默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靠在椅背上,撐得走不動了。
“這麽好吃的東西,可不可以讓叔叔一起吃?”
默默一臉期待的看向許松墨。
正在收拾桌面的許松墨愣了一下,随即低下頭看着桌子,還剩不少菜,他想了想道:“你叔叔還在上班,現在沒辦法回來。”
默默道:“我們可以給他送過去啊。”
許松墨一怔。
默默興致勃勃地說道:“我知道叔叔公司在哪裏,我之前去過好多次,我可以帶你去。”
許松墨沒說話,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默默見他不說話,有些失望地看向他:“不可以嗎?”
小孩子軟軟的語調,再加上渴望的眼神頓時就讓許松墨妥協了,他點點頭,“那我找個東西裝一下。”
默默興奮拍手道:“我知道拿什麽裝!”
說着,默默從椅子上爬了下來,興沖沖的跑到廚房,過了會拿了個印着卡通人物的飯盒出來。
許松墨哭笑不得的看着這個飯盒,但是對上默默興奮的眼神,他也沒說什麽,把飯菜都裝好了。
準備好之後,默默舉起手,仿佛要去春游似的,興奮說道:“好!我們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