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一年的跨年舞臺就這樣結束，本來上臺前安排她和黎昭拉手出場，結果加塞了個宋柏，黎昭渾身不自在，宋柏又是那副看起來端莊自持的姿态，只有葉曉樂得輕松，分享一個做人小技巧。俗話說，只要你不尴尬，那麽尴尬的就是別人，人生在世把這句話掌握到位，那麽一切不舒服就會迎刃而解。
後續采訪時候，葉曉順其自然敷衍過去，用一切美好詞彙回答所有尖酸問題。
有些記者的問題像是不讓你得罪人就不行，比如，“是因為你的實力讓你打敗其他所有試鏡婁陽導演的演員嘛？”
“怎麽會，大家的實力都很好。”
“那你的意思，你不是憑實力嗎？”
葉曉氣結，還是要努力微笑，“當然是運氣啦，要不然我怎麽能在這裏接受你的訪問呢。”
那尖酸記者聞言倒是不好再說什麽，宋柏也看她兩眼，輕輕松松把采訪接過去了事。
葉曉最近覺得自己還沒紅就遇到這麽多妖魔鬼怪了，紅了可怎麽辦，櫻桃臺跨年晚會給她安排的化妝師，化的不太仔細，換言之就是敷衍，明明她眉毛長一點好看，非要給她換成寬一點的樣式，葉曉秉着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态度禮貌地詢問，可不可以改妝，化妝師不情不願的改了，說是她做人太仔細，名演員誰誰誰還沒有這麽多要求，話裏話外說她事情多。
這樣就算了，《蜀山紀事》的和櫻桃臺關系牽扯太多，劇組下個月還要上綜藝節目，走的時候以前熟識的助理導演提醒她說，買幾件小禮物給主持人們，下次記得帶來。
無語，真的無語，回來跟任成商量買什麽，任成說，別管了，左不過幾件奢侈品家的小禮物，花不了幾個錢。
葉曉上輩子演藝生涯沒多久，不知道有些地方臺的規矩，問丸子，丸子說都這樣啊，段齊樂前年來參加的時候還是無名小卒，帶的是自己的專輯，幾個主持人整期都沒有cue他幾句，一期節目的鏡頭還沒有漂亮觀衆多。
說去年段齊樂來，那時候天域重新整頓投資，段齊樂也參演了些電視劇、綜藝，已經有了正經粉絲後援會，粉絲怕再次上節目還是那樣的待遇，就集資送了幾個主持人很貴的禮物，上節目的時候才會有“弟弟來看一下”、“弟弟說的那句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讓段齊樂有了一些名場面的鏡頭。
葉曉覺得自己在人情社會上還需要多歷練，立馬反應過來，“那你下次我們去的時候記得早早去，你數下現場人頭，好訂奶茶什麽的。”
這下換成丸子目瞪口呆，“你好厲害。”
任成插嘴，“這是基本功，你不紅的時候遇到的都是小人，等你紅了就好了，都是大善人，堪比觀世音菩薩。”
“害，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大家不都那樣，難聽點就是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好聽點，見面三分情，不見面就是靠花錢，科學來說就是沉沒成本，不過也別太難受，人情往來是處出來的，有些人的脾氣不花錢不行，比如林逸生。”任成跟她倆解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太毒了”丸子覺得太好笑，想一想林逸生的脾氣可能真的是這樣。
快過年的時候，丸子通過Peter認識了幾個化妝師，這行沒有合作的化妝師不行，紅毯、晚會、拍雜志都需要技術好的化妝師，要不然大場面容易出醜。
好看的人扮靓容易，驚豔卻很難，比如選禮服就是一大難題，明星個人條件都不錯，衣架子挂禮服，你很難說哪件穿起來不好看，也很難說哪一件穿起來特別好看。妝容也是一樣，你以為明星分享給你的口紅色號就是她嘴上那個顏色嗎？不是的，都是專業化妝師用好幾只調出來的，這樣在鏡頭下才是色彩濃郁，顯得嘴唇飽滿的漂亮顏色，才能稱之完美妥帖的唇妝。
甚至還有當天天氣的預判，沒有陽光就不能穿的太素，紅毯就別穿的太紅，不要和紅毯撞色。
這些技巧和經驗，都是需要專業人士來指導。
張家榮介紹的劇組試鏡，葉曉已經試了兩次，這兩年處于影視黃金期，每個電視臺每個影視公司都在準備自己的作品，包括各種自制、原創、翻拍大型IP，這次的劇是翻拍小說，《猶記少年時》講的是學生時代的校園小說，在某網站上有上百萬的點擊量，男主是該小說網站票選第一心動男友。不僅如此，作者親自操刀改編，說是資方給了充足的預算，還請了電視劇裏最紅的導演鄭春和，準備炒成國內首部青春紀實校園劇，簡而言之，是年輕女演員都緊盯着的一塊肥肉。
競争之慘烈，競争對手之多，進入到第三輪試鏡竟然還有十幾位咖位大大小小的女演員，而論葉曉如今的咖位，也只是在這些人中排中間的位置而已。
這讓葉曉油然而生一股危機感，她前段時間一直很順利，沒遇到什麽令人憤憤不平的人和事，上輩子過得太舒服了，一下子忘了這是娛樂圈，人情社會之中的人情社會，濃縮了簡單直接的惡與恨，情與醜。她前兩年沒遇到過是因為那時候的咖位太小，還不足以讓人區別對待，這又讓她覺得勵志，娛樂圈過于直接，有人讨厭就證明有人喜歡你，你幸運的搭上婁陽的電影，卻也開始在此間冒頭，遇到了看你不順眼的小人們。
幸運的是，第三次試鏡結束，作者私下跟她說自己很喜歡她的表演，覺得她能演出女主角的靈氣。葉曉沒敢聲張，回了家才對任成說，任成也很高興，說是有了這部劇的加成，人氣會直線上升，接的電視劇本子，就不再是女二女三了，《蜀山紀事》的定位導致後來的本子全是女二女三的角色，角色同質化非常嚴重。
葉曉的心松了口氣，覺得自己還是運氣使然，應了那句西塞羅的名言，“支配人生的是運氣而不是智慧。”
北京的大街上都是喜洋洋的氣息，快過年了，葉曉突然想吃家門口早市的門釘肉餅，想念一直很讨厭的豆汁兒和焦圈兒，還有公園裏大爺兒遛鳥的碎嘴和北京司機的熱情，北方的天氣是幹幹的寒冷，但是進到屋裏就有撲面的暖意，看到廳裏盛開的水仙花就覺得喜氣洋洋，講究的葉爸還會有紅色緞帶把尾部豎起來，看起來格外喜慶。
工作太累了，人生太難了，就算她重活第二次居然也沒有開大金手指的氣韻，她上輩子覺得自己是關在家裏的金絲雀，是丈夫亮相宴會的頂級配飾，只有花錢在奢侈品店的時候才是某某夫人，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尊貴非常，試衣間聽到年輕小女孩店員的羨慕和嫉妒覺得好笑，因為這好笑，她那天配好幾十萬的貨。
老天看我們是兩粒塵埃，她買東西的時候覺得自己忽然懂了為什麽自己覺得尊貴，原來是因為她可以支配別人的心情，看到年輕女店員真誠略帶谄媚的笑臉時，葉曉這樣想。
等她展開的聯想回到飛機上的窗口時，飛機落地了。
到櫻桃臺的綜藝節目錄制片場，沒去的太早，去得時候丸子訂了一百份奶茶給當地的工作人員，任成準備的奢侈品小禮物被丸子捧着，任成還給黎昭的直接經紀人打電話，讓他防着幾個會起色心的主持人。
她的禮物足夠體面，整場節目，主持人除了和關系好的宋柏、周影等人打得火熱，順便還捧了實力雄厚的黎昭，但也沒忘有趣的點幾句葉曉，總之笑點頻出，剪輯五十分鐘的節目不成問題，甚至還可以放點有意思的花絮來預熱節目。
主持人人們收了禮物，也很有地主之誼在節目之後回請吃飯，一夥人坐在保姆車上，剛到飯店。
任成就出門接了電話，葉曉則在席間聊天，女主持人很會講笑話，講的時候連吹帶捧，讓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黎昭在那邊和幾個男主持人聊天，看起來沒什麽事，宋柏則和那位主持人中的老大聊得火熱，聽說那位主持人的老大也是某某珠寶的代言人，畢竟他的影響力堪比一線巨星。
葉曉出去上了趟廁所，看到窗外南方的冬天的陰雨，冷的滲到骨髓裏，天氣灰蒙蒙的，幸好還有幾顆樹葉綠着，原來這是常綠闊葉林帶，但還是好冷，太冷了。
她又回到席間，林逸生正說着什麽，主持人笑着回他，那笑容親熱，好似林逸生不像傳言中那麽倒人胃口，原來倒人胃口也分人的。
丸子在一衆小助理中顯得有點憨又沒那麽憨，她真誠的在套別人的話，女主持人和她的幾個助理都很喜歡丸子，女主持人說段齊樂的粉絲都這麽有意思啊，真可愛，還伸手捏了捏丸子肉乎乎的臉，她看起來比她新的小鮮肉愛豆還像十八歲。
女主持人看着葉曉出神的臉，誇她長得美演戲又好，正誇着突然盯着看她領子上紀梵希的胸針，那是新送的贊助。
“你這胸針真別致。”
葉曉剛要回答，看見手機亮了下，任成說，《猶記少年時》的角色被刷下來，剛發了通知。
葉曉關掉手機，沒當回事，笑笑對女主持人說，“回頭我送你一對新的，還有別的顏色呢。”
她一邊說一邊想，原來我們都是兩粒塵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