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富第四天
暴富第四天
時有財當主任的時候，時家在公社可不得了。可惜後來三兒一女不争氣，都沒在公社混個一官半職。
他退休，家裏也漸漸沒落……
好在大民家娶個好媳婦黃英蓮：生個老二時衛國，混了個生産隊大隊長；老三時姝雖然是個女娃娃，但從小是個寶疙瘩。
老大時保家，小小年紀當兵去了；老幺時一，傻子一個。
時家早早分了家，黃英蓮一個女人，四個崽教養出兩個頂好的，在時有財老兩口這兒地位還不錯。
所以時衛國說，是黃英蓮請他過去的時候，時有財二話不說就跟着去了大民家。
可——
看着連現任主任都來到大民家，他臉色鐵青！
時衛國也懵了：趙開要搶劫小一，這案子他一個大隊長來審就足夠了，怎麽還驚動了主任？
王鐵生主任狠狠的摔了自己脖子上的汗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堂裏，趙開他爹、時大民……還有公社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隔壁牆頭漸漸竄出腦袋，都是村裏的人，在悄悄看熱鬧。
顯然，這群人都沒來多久。
王主任擡頭看着時姝：“時一人呢？把她給我帶過來！”
時姝柔柔弱弱應聲，轉頭對上了滿臉懵的時衛國和時有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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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生啊，這是咋？”時有財早知不對勁兒，但在這些後生面前，還是很有威嚴的發問。
王主任屁股還沒坐熱，當下站起來，将時有財請上主位：“叔，有人告發，你家時一偷吃公糧。”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急吼吼說：“證據就在她的藍布包裏！主任，你要是不快點兒把布包拿回來，小心傻子銷毀罪證。”
順着說話聲，就看到趙開：不知道哪個天殺的給他解了繩子，現在他正活蹦亂跳的縮在他老爹後頭呢！
時衛國臉色一沉，看着本來應該看守他的時姝。
時姝本能的想縮脖子，可又想到讨厭鬼時一，硬氣的挺直腰杆。“主任，那我就先叫時一過來？”
王鐵生擺擺手，示意她趕快。
時一正在自己房間喝糖水——時衛國走前專門給她倒的，讓她好好恢複身體。
前院亂糟糟的聲音，她自然是聽見了。
遠遠就聽到趙開污蔑她偷公糧……在書裏，時一被趙開搶走包裹後空手回來，就被時姝甩了一個這罪名。
現在，時一看了眼手邊的藍布包。
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一準兒是時姝給趙開出的注意。
時一舔了舔甜津津的唇畔，放下搪瓷杯，勾出一個明媚笑臉。
正好對上挑開簾子的時姝。
“……”時姝差點兒咬碎銀牙！
怎麽傻子臉上還帶着傷，笑起來卻依舊好看……像是能把人的魂兒勾走。
“小一，主任請你去正堂呢。”時姝溫柔的笑笑，手卻搶先一步去抓桌上的藍布包——笑話，這可是重要證據，她得握在手心兒。
她撲了個空。
藍布包的另一端，在時一的手心裏。
時一微微用力，布包就被她穩穩當當的抱在懷裏。
“哦。”她輕飄飄的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掀開簾子的一瞬，瞥了時姝一眼：“還不走？”
時一随口一問，并不在意時姝的回答。她抱着懷裏的藍布包，慢悠悠的走向正堂。
身後的時姝捂着差點兒要被桌子撞斷的肋骨，表情扭曲的直起身……
正堂裏人倒是不少。
趙開打小報告的時候，并沒說時一不瘋了的事，這些領導又一直在田裏，見抱着藍布包的時一走來，紛紛蹙眉。
時大民一看到這個傻子閨女，就心寒。
今天聽到她竟然瘋到偷公糧，當下就想去搶她懷裏的藍布包——
卻見平時只知道“啊啊啊”的傻子，竟然輕巧的側身，抱着布包躲過他的手。
“時一？”
時大民腦子靈光，察覺到了不對。
時一才沒理他，抱着布包走到王鐵生面前，鄭重的雙手交給王鐵生。“主任，聽說有人污蔑我偷公糧？”
聲音清脆、條理清晰。
她睜着無辜的圓杏眼，仰着頭看主任，白淨的小臉上，還有幾道刺眼的血印子。
王鐵生準備了一肚子質問的話，看着這張臉，什麽也沒說出來。
“啊。”
半晌，幹巴巴的點頭。
下一秒，時一眼底漸漸暈起了水汽……
她眨眨眼，字句清晰：“我今天是去了村東頭。”
村東頭，正是知青隊的食堂。
村裏人和知青隊吃飯不在一塊兒：大家掙着工分給自家換面換糧，知青隊就只能得公社分配的糧，由統一的廚子做飯吃。
而時姝之所以能和趙開給她扣上“偷糧”的罪，就是看準了知青隊的糧是公社發的。
“可我是去找人，他說送我大白兔。”時一腦子清楚，軟糯糯的說着，示意王主任親自打開布包。“這飯盒裏，就是他給我換的奶糖。”
知青上工，也是有工分的。
有人攢着到年底寄回家、有人平時買個零嘴。時一說的這種情況，正常得很。
“奶糖？”
曾親眼見到時一打開包裹，裏面是白暄暄的大饅頭和炒菜，趙開笑了。
果然時姝說的對：這傻子剛才準是犯病。
“主任，我可是親眼看到時一偷吃，才到小樹林制止她的，沒想到竟然被她打了，還被污蔑我打劫她？”趙開臉上憤憤不平，眼裏對時一的挑釁卻絲毫沒掩飾。
雖然時一沒吃包裹裏的東西，但并不妨礙時姝聯合趙開給她潑髒水。
一出“惡人先告狀”，這五毛錢演技，比時姝可差遠了。
時一沒說話，只是澄澈的眼睛裏滿是期盼，等着王主任打開布包還她清白。無意間露出手腕子上的紅腫……
王主任蹙蹙眉：
一個活蹦亂跳，一個傷痕累累。誰在說謊，已經不言而喻。
他打開布包的手一頓，藍花布垂落，露出鐵盒一角。可王鐵生并不打算開盒子了，他眼神一厲。
“趙開，你能被個柔弱女娃打？倆嘴唇一碰，就給人扣屎盆子……”時衛國氣不過，先他一步出聲，真恨剛才沒一腳将趙開手腕子踩斷。
“柔弱女娃？瘋婆子吧！”趙開“呸”一聲，揚起自己的胳膊。“看看看看，這就是你們家瘋婆子打的！”
幹部們眯了眼，才看見趙開手腕上的鞋印……
哦，是時衛國踩得那一腳，和時一沒啥關系。
牆頭上看熱鬧的人一臉鄙夷。
眼看話題要被時衛國拉偏，縮在背後的時姝出聲。“趙開，你說的話大家不信；我們小一說的話你不信。”
說着，她滿臉關心的看向時一。“但小一病剛好，可不能被人的污蔑刺激。”
說是關心，卻時刻不離時一的瘋病。
時姝的視線掃過時一，又看向王主任，眼底滿是對妹妹的心疼：“主任，您看一眼飯盒裏的東西，一切不就水落石出？”
王鐵生知道這是個好方法……可是趙開逼着大病初愈的小丫頭，實在是有些過分。
他索性将飯盒扒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