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人一勺,不貪多
一人一勺,不貪多
做為負責上菜的工作人員中的一名,樂熙得到了觀賞好戲的最佳視角。
她親自将幾碗奶油魚肉湯送到幾位客人面前,用非常完美的服務微笑對那幾位客人說:“請您用餐,希望您能擁有一個完美的用餐體驗。”
阿貝多在看到樂熙混進了上菜的人群之後,雖然沒有如法炮制地混進來,但他也始終站在這群船員邊上。
基本上可以說,他的看戲視角和樂熙也就差了那麽大概兩百塊錢的檔位。
所以,他距離樂熙其實還是蠻近的。
這會兒聽到樂熙壓低了聲音,掐着一口成年中性身高一米九壯漢的聲線說這句話,腦子裏配上的卻是樂熙自己的臉,就差一點兒沒想閉上眼睛并且從此再不睜開。
況且,她嘴角的那個已經壓不下來的笑容,也實在是太明顯了一點。
要不是現在已經到了沒什麽所謂的收官環節,這個笑容或多或少都會讓他們暴露。
這時候,出現了第一位将勺子探向熱氣騰騰,看着仿佛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的乘客。
他在日常生活中大概是個老饕,再怎麽說也得是個美食愛好者,因此在看到這些菜肴的時候露出了欣賞的表情。
——別的不說,單單論做菜手藝的話,這船上的這些人,一個個的确實都能算得上是高手。
因此,樂熙甚至在一些瞬間有那麽點兒懷疑:這群又擅長做菜、又不介意在海上工作、還打算對顧客實施下藥打劫的人,到底是怎麽湊在一起的?
難道說,在加入這個團夥之前,還有專門的一項烹饪水平考核嗎?
這位第一個吃螃蟹的食客将一勺奶白色的湯從碗中舀起來,對着燈光品鑒了一下湯汁的濃稠挂壁程度,以及其熬煮的顏色、香味,最後非常滿意地閉上眼睛,準備将這一勺湯往口中送。
——這一送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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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說他真的喝到了這勺湯。
在這位慢慢悠悠地對碗中的湯品進行品鑒的時候,另一邊已經有沒那麽講究,但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已經頗為饑餓,于是直接端起湯碗吹了吹就大口開喝的一位大哥,在将這口湯含進嘴的第一時間就“噗”地一聲吐了出來。
不,“吐”這個字眼用在這裏還不夠貼切,不夠生動。
應該換成“半噴半吐半漏”。
雖然三個“半”字即将使得百分比學出現很大的漏洞,因為完整的扇形圖即将以百分之一百五做為全頁面,但是這并不是重點,樂熙相信大多數人也不會在意這個區區小漏洞。
什麽事“半噴半吐半漏”呢,是說他口中的這些湯,一部分徑直穿過了不算太大的桌面,非常倒黴地波及了對面衣冠楚楚、甚至現在正在給自己的胸前墊上一條餐巾的客人;另一部分吐回了湯碗之中;而最後的一部分,貼着他的嘴角和下巴往下滴着,一些落在了桌布上,另一些啧沁進來他的褲子。
這一下的動靜可一點兒都算不得小。
不僅僅是那濺射到別人身上的波及範圍,更是那吐出來的時候伴随着的驚天動地的反胃聲、咳嗽聲,以及随即響起來的罵罵咧咧的聲音。
聲音很大,所以很快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那邊,連帶着那位第一個舉起勺子、準備品用湯汁的客人。
他的手因為這一聲突然抖了一下,然後那些湯水,全都灑在了他胸前有着層疊刺繡,價格一看就相當高昂的襯衣上。
“呸呸呸!”
受害者大哥大聲發出清吐口中超級難以忍受的味道的湯水的聲音。
然後他把湯碗往地上一砸——從這個動作可以看出,他大概是個暴發戶,因此對于禮節什麽的都不是非常在意。
湯碗破碎,連帶着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受害者大哥怒吼:“你們這是給人吃的東西嗎?啊?你們**的在做什麽菜啊?把你們做這個菜的廚師喊出來,老子親自骟了這個倒黴催的家夥!”
看得出來,這口湯的殺傷力不淺,愣是在第一口就直接給大哥上滿了怒氣值。
船員們雖然準備着要對乘客動手,但那可是在将所有人迷暈了之後動手——否則自己這邊還是有不小的可能要損兵折将的。
這會兒沒有人喝湯,喝了的那個也吐了出來,就這點兒藥量根本起不到把人迷暈的效果,因此還不到他們計劃中動手的時刻。
于是其中一個大概是這夥在廚房幹活的船員們的領班站了出來,掃視過所有人的面孔,最後目光落在了樂熙身上。
他皺着眉頭,厲聲道:“你,站出來!”
樂熙左看看右看看,拖延了會兒時間,最後才不情不願地往前跨了一步。
她撓撓頭,頂着那張大漢臉委屈:“我……我就是按照菜譜做的呀,怎麽了呢?”
大概是因為離得比較遠,或者是因為領班對這些手下不是非常多熟悉,她自己随便掐出來的猛男音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引起這些人的懷疑。
領班從桌面上拿起一碗湯:“這位客人,我們的湯都是從一個鍋裏面盛的,如果您那碗湯不堪入口,那麽我手上的這碗也一樣。我現在就讓廚師自己嘗嘗看這湯的味道。”
他一邊說着,一邊對樂熙做了個眼色。
那眼色非常明顯地傳達了一個消息:
你小子,喝湯只要抿一口,不許多喝。
樂熙全當自己沒看見,她走上前去,對着這位客人就是一個超過九十度的鞠躬,因為鞠躬下去的速度足夠快,甚至給人一種她是想要站着把頭給磕了的錯覺。
她粗聲粗氣地道歉:“這位客人!實在是對不起!我也不清楚這碗湯怎麽就難喝到了您想要把我給骟了的程度,但是請給我一個自我辯白的機會!”
這位大哥看起來也是性情中人,看見樂熙這麽誠懇地道歉,也點了點頭,給了她辯白的機會。
“好吧!那你辯白!”
樂熙當即就端起了一只裝得七分滿的湯碗,仰起頭,将裏面的湯水一飲而盡。
完事了她還砸吧砸吧嘴,皺了皺眉頭:“欸,我怎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難道是我的味覺出問題了?”
于是她很客氣地從一位還沒來得及動手中奶油魚肉湯的客人手中“借”來了一碗,然後又是和剛才一模一樣地操作:
端起了湯碗,然後感情深一口悶。
這次喝完又是砸吧砸吧嘴,眉頭皺得愈發緊起來,話還是剛才那句話:“奇怪,這碗喝着也沒問題啊。”
緊接着就去拿第三碗。
可能是因為她的動作太快,以至于沒有人攔下她再喝下這第三碗。
就連阿貝多都沒有。
他只看着樂熙一碗一碗往下幹,第一碗下去的時候,阿貝多覺得:這人确實是個勇的。
第二碗下去的時候,阿貝多肅然起敬:這樣的東西居然都能主動要求第二碗,這都已經不是勇了,這簡直就是用可莉的蠟筆去捅爆遺跡守衛核心的存在啊!
第三碗下去,阿貝多已經徹底折服。
這位是……有點本事的。
而領班在看到樂熙如同灌水一般往嘴裏倒湯的時候臉色就一下子變得很不好看起來,這會兒看到樂熙還在瘋狂往嘴裏倒湯,臉色已經徹底變成了鍋底灰。
三倍的藥量……三倍的藥量!
這種藥量都可以藥倒一頭母豬,甚至很有可能會讓藥物起效的時間提前。
領班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樂熙直接從場上拖下去,在她身上的藥效發作之前,将所有在場的乘客全部瞞住。
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又不可能當着那麽多雙眼睛,在衆目睽睽之下把樂熙給拉走。
于是,也就只有那深深地掐進了掌心裏的指甲,才能夠訴說他對此時的樂熙的憤恨。
大概是在心裏面罵了一萬遍“蠢貨”,并且想要直接拿起一個湯碗往樂熙頭上砸,最好是直接把她砸到暈倒在地的水平吧?
領班的擔心其實并沒有出錯。
就在其他的乘客因為看到樂熙連飲三萬奶油魚肉湯,甚至生出懷疑:會不會只是第一位喝了這個湯的人不小心喝到了什麽在運送過程中偶發意外的大哥比較倒黴呢?又或者,會不會是他的味蕾異于常人呢?
畢竟眼前的這碗湯,單純從色澤和香味上來看,确實很符合一碗好湯的标準,而廚師連續幹了三碗的行為,基本上也可以證明這是碗好湯。
于是,剛才被大哥那一嗓子吼到了震驚地将湯灑在了身上的美食品鑒家不信邪地又一次舀起一勺子湯。
這一次,他吸取了前車之鑒,沒有先品鑒這份湯的顏色和香味,然後再閉上眼睛慢慢悠悠地往嘴裏送,而是直接舀起一勺準備喝。
但是這一次,他仍然失敗了。
因為樂熙在喝完第三杯之後,直接表演了個非常自然地原地倒下。
有多自然呢,大概就是後腦勺着地,磕碰在生硬的、沒有鋪任何地毯的地面上,然後發出了一聲振聾發聩的響聲的那種自然。
阿貝多在一邊聽得隐隐有些頭疼。
後腦勺,幻痛。
但是下一秒,他就克服了這種幻痛的心理,混在人群裏,用自己那聽起來仿佛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過大情緒波動的聲音,開始煽動周圍的群衆。
“怎麽回事,廚師喝了這個湯,廚師怎麽倒下了?是這個湯裏有毒?!”
本來嘛,看到“廚師”倒下了,乘客們對這一桌子的食品安全産生懷疑就是很正常的。
阿貝多這一聲雖然不響,但是卻直接傳遍了整個用餐的空間,平等地在每個人的耳邊以同樣的音量響起。
就像是雪崩時的最後一片雪花,多米諾骨牌的最後一塊,四舍五入中最後的那個5一樣。
乘客們鬧起來了。
領班簡直想要原地一個起跳然後狠狠将自己的雙腳踩在現在正躺在地上裝屍體的樂熙臉上,反複踩上好幾腳。
但是偏偏現在人開始鬧,他這個級別還沒有到能夠直接下令讓船員們開始對着乘客們出手的程度,因此他就只能和真正的服務行業中,那些鞠躬盡瘁尤其善忍的領班同事們一樣,擦着額頭上的汗,努力陪着笑說:“大家先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有什麽用。
現在負責在人群中引導輿論方向的阿貝多已經開始帶他們是想要謀財害命的節奏了。
雖然說這個節奏本身就是真實的吧……但是呢,躺在地上的樂熙心想,阿貝多這個人看起來輕輕冷冷貴氣十足,沒想到在幹這種活的時候居然還意外的非常上道且順手。
果然,天才就是全能的,天才在什麽方面都很全能。
甚至是在帶節奏上。
阿貝多對于自己帶節奏這件事的觀感其實還好,也沒有很感覺自己像是被樂熙帶歪了然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只覺得:戲都演到這裏了,他如果不接上,那确實是可惜了現場搭建的這個舞臺。
就真的只是有點兒可惜而已,絕對沒有別的其他什麽想法。
樂熙躺在地上,偷偷還再看着對于她來說的“‘上面”那些乘客和船員們正在怎樣交鋒。
看到場面已經快要到失控的程度,總之已經沒有人在意她這個普普通通的,因為喝了自己熬煮的湯而砰地一聲倒在地上,十有八九要腦袋開花的廚師的時候,她撤掉了自己的變形,然後混進了人群中。
從桌面上端了一杯檸檬水——也是整張桌子上能吃的東西裏面唯一沒有被下藥的東西,喝了小半杯。
這倒不是因為她需要用檸檬水來漱幹淨自己口腔裏的味道。
她其實壓根就沒喝那三碗湯。
笑話,最後添加進湯水裏的那瓶粉末光是聽着名字就具備了十成十的殺傷力了,就更別說讓她親口喝。
這輩子都對蘇打豆汁兒懷有十二分的拒絕,雖然出生自曜青仙舟但同樣對折耳根有着十二萬分的拒絕的樂熙,就像是貓拒絕水、狗拒絕剪指甲、孩子拒絕被關在家裏寫功課、社畜拒絕996之後周日還要再加一天班一樣拒絕這份粉末。
興許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那三碗湯之所以能夠看起來被喝完了,完全是因為幾乎每一個假面愚者都是優秀的魔術師。
想想看吧,阿哈都把一整個馬戲團戴在臉上了,他們這些人要是不學魔術師或者小醜(小醜也需要學習雜技和魔術啊),那基本上就只能往動物那邊靠了。
假面愚者不歧視動物。
但是那些想要變成動物的……
也不是沒有。
只不過他們都會選擇陰暗爬行,或者陽光明媚地爬行,或者是快樂到幾乎要飛起來的爬行。
總之不會站着。
借用一些個障眼法術,她将那三碗湯“喝”了下去,徹底引爆了乘客和船員之間的矛盾。
樂熙湊在人群裏,和複讀機一樣地重複着別人的話“你們這樣罔顧食品安全法是違法的!”、“這樣的菜也敢做給我們吃,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之類的話幾遍之後,她聽到了來自阿貝多的傳音。
阿貝多:“解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樂熙打了個響指:“很簡單啊,你看我接下來怎麽帶節奏。”
她振臂一呼,靠着一些個小法術讓自己的聲音和剛才阿貝多的聲音一樣傳遍了整個船艙:“如果你覺得我們可以稍安勿躁的話,那你自己來喝這個湯!”
領班當然不願意喝。
但是相比之下,他如何喝下了這東西,而且還能勉強支撐到應付過這些人之後再去一個私密的地方暈倒,這好像可以算是一個還不錯的解決辦法。
因此在心中快速權衡過利弊之後,他相當斷然:“好,我喝。”
反應速度是夠快。
但是信息差的存在,讓他的算盤落了空。
領班到這時候其實已經沒想着一開始的時候那位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在嘴裏多麽仔細地感受這碗湯的味道就給噴了的大哥的反應了,他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覺得樂熙剛才都能一連幹三碗,那麽這些湯水就絕對不可能難喝到哪裏去。
于是他張口喝的時候沒有一點點防備。
然後就在下一秒捂着脖子吐了個天昏地暗、面如金紙、雙眼無神。
樂熙:“果然是因為這裏面有毒!你知道這裏面有毒所以你才不敢喝!”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帶得一手好節奏。
事實也确實如此。
憤怒的人群開始了對餐廳中這些船員的逼問。
靠着人多勢衆,他們成功将這一群在餐廳工作的船員給圍了起來并要求對方給個說法。
而在底部船艙裏面鬧的這麽大的聲勢,最終還是傳到了高層去。
原本是打算關門放狗,甕中捉鼈,于是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十拿九穩的事情突然出了岔子,船長,也就是整個這艘船,這一個全船富豪打劫計劃的始作俑者,就帶着一群人下來了。
阿貝多:“那麽,現在這一群手持着簡易武器的人,你打算怎麽對付他們呢?”
樂熙摩拳擦掌:“當然是幹啊。”
說到底,這群有錢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而且除了數量少之外,鍛煉不夠以及沒有武器的物質基礎,不管再怎麽整花活,都很難将他們的水平拉高到能夠和一群早就做好準備的海上犯罪分子抗衡啊。
當然當然,還有一種辦法是給所有人都用積分兌換的武器啊護盾什麽的武裝起來,但是那樣要花掉多少積分啊。
至少樂熙是絕對不會樂意做這種事情的。
那得直接讓她從千裏之行始于足下的狀态,倒退回千裏之行就在眼前但是我還沒有起床并且準備着把響鈴的鬧鐘給摁掉的狀态啊!
“……所以說到底,你最後還是要把這艘船上所有的船員打一遍。”
樂熙震驚地回頭看阿貝多:“否則呢?如果不用武力鎮壓一切的話,萬一這些人聽不進去勸呢?”
阿貝多:“……那如果有人連挨打了都吃不進這個教訓呢?”
樂熙:“再揍一頓。”
阿貝多:“……”
行。
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但是,如果從一開始就一定要打一場,那為什麽不直接選擇更好的方案?”
“我其實是有過更完美的方案的哦!”樂熙提醒他,“先前我有說過給這群人洗腦就可以哦。”
阿貝多:“你管那個叫完美方案?”
樂熙眨眨眼睛:“對啊,兵不血刃,這還不叫完美方案?所以說更完美的解決辦法我不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和你說過了嗎?只要給他們全都洗腦就行——現在已經來不及啦。”
阿貝多:“……”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才會覺得對方确實能夠拿出來一個完美的方案。
……說真的,現在在他眼中,樂熙的形象已經開始逐漸趨近于一個無法無天,缺少一些道德觀念,一點兒都不可愛但是殺傷力可能更強的長大之後的可莉的模樣了。
當然,可莉其實還是有非常非常多的優點的,至少所有人都會被可莉溫暖心窩,甚至包括沒有開盾的火元素深淵法師。
而這些優點,阿貝多都沒有從樂熙身上看到。
……希望對方未來能夠稍微表現出一些這方面的優點吧,阿貝多不怎麽抱希望地想,他覺得在樂熙去往蒙德之後,那位表面上看起來什麽都不管,在別人面前說着“蒙德人的事情就讓蒙德人自己去解決吧”這種話的風神,或許也會在背地裏對給她留個心眼子。
坎瑞亞攝政王一脈的孩子,和深淵教團創始人一個姓氏的騎兵隊長;和魔龍杜林一個血脈的煉金術士;行走的小號地形修改器火花騎士。
現在又要,來一個暫時還不太好概括的。
……巴巴托斯的心眼子,只怕再長出十個八個都要不夠用了。
阿貝多(內心的小人雙手合十):簡單為風神祈禱一句,但是語氣毫無波瀾起伏。
雖然沒有其他乘客知道這些船員是怎麽被毆打收拾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在得知這艘船船員們謀財害命的想法之後氣憤不已,恨不得把這群人全都扔進海中。
只不過,倘若當真将這些船員扔進海裏,這艘船上的所有人就都別想着活命了。
指望這群有錢人能夠配合默契一起駕駛一艘船航行到目的地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更何況這裏也沒什麽學過開船的人。
所以船員雖然是反派但是不能扔。
必須得起到工具人作用。
那還有什麽辦法呢,只能用不傷害他們的方式淺淺教訓一頓。
本來有人提議要不拳打腳踢的,但是拳打腳踢好歹也是傷害,于是最終還是樂熙幫着做了決定。
畢竟廚房也是做了這麽豐盛的菜肴,雖然加了點迷藥和調味料,但是如果一人吃一口的話是不會出事的。
——迷藥也要達到一定分量才能起作用呢。
完全不用擔心這群人吃了飯菜之後暈倒在崗位上哦。
至于說這一人一口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哈哈,區區一點調味劑的添加而已啦,真的不會傷害到身體的。
那麽多吃了折耳根/蘇打豆汁兒/臭鳜魚/螺蛳粉的人不都一點兒事情都沒有嘛。
這又不是仙舟某些農牧洞天裏面長出來的,一定要炖煮了足夠長的時間才能吃,否則店家都不會給你上筷子的菌子。
于是,盡管船員們仍然有着嘔吐的幻覺,仍然臉色很不好看,樂熙仍然認定這是和阿貝多一起行動的完美收官。
完美收官,恩。
而在這一次聯合行動中,唯二不幸受傷的,一個是那位第一個端起湯碗喝了一大口,直到現在都還在用檸檬水漱口,卻始終覺得一股詭異但是催吐的味道萦繞在口腔中驅之不去的大哥,另一位,就是坐在他對面,被噴了一身熱湯,幸好沒有毀容需要樂熙用積分去兌換一些治療毀容專用的藥物的無辜乘客……
運氣不好。
一定是運氣不好。
當然,至于說船員和那個雖然逃過了“添加劑”但是被敲暈了塞在櫃子裏的“大廚”,他們根本就不在樂熙統計傷亡的名單上。
“好耶——是完美收官!”
“你看上去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阿貝多道。
他不太懂,她在為什麽開心。
樂熙點點頭:“當然啦,在那些人因為這份藥劑而露出那麽慘烈的表情的時候,我就會想到我當年被人騙着喝了蘇打豆汁兒的那一刻。”
樂熙用力點了點頭:“直到現在,我終于和那個時候的我自己和解了。”
——因為終于有人比她痛苦萬倍了。
樂熙心中的小人雙手合十。
終于,她可以和黑塔空間站裏面那個叫阿蘭的黑皮小帥哥用出一樣的詞彙了。
痛苦萬倍。
看別人痛苦何嘗不是一種快樂。
樂熙高高舉起手中的酒杯。
敬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