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反轉
反轉
蒼風王的生辰是在十月初五，一個普天同慶的大晴天。
他應該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生辰這天，是怎麽熱鬧怎麽來。慶祝的聲音透過空氣，甚至都傳到了大興的軍營中。
九皇子掰了一堆樹杈扔到火堆中，看楊樹和安寧正專心致志地和人掰手腕，他有些無聊地把楊樹從人群中扯出來，“楊樹，趁着今天他們放松，要不咱們也搞個偷襲？”
楊樹搖頭，“不行。”
“那你有什麽辦法？咱們就這麽幹等着？”
楊樹神秘地看他一眼，笑道，“九皇子，你就等着吧，晚上可有好戲看。”
營地裏白日的生活猶如往常般，轉瞬而過。夜晚降臨的時候，蒼風部的歡樂聲音更大，歌舞響樂，火光滿天，陣陣烤羊的味道飄過來。九皇子蹲在隐蔽處，悄聲問，“楊樹，你覺得他們今晚會來偷襲？”
“嗯，”楊樹肯定地說，“白天我都看到了，有五六個蒼風的人鬼鬼祟祟的，一直在咱們營地周圍轉悠。我覺得，他們肯定鑽着心眼兒呢。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以為蒼風今天舉行盛事，是防衛最松懈的時候，咱們肯定會偷襲。然後你想啊，咱們人出去了，營地就空了，他再帶着人過來反偷襲咱們。”
“真的假的？這麽複雜，他們能想到？”
“啧，他們想不到，面具人能想到啊。”
“那就再等等。對了，三毛呢，一晚上我都沒見她了。”
“在路上埋伏呢。”
兩人未等多久，只見他們派出去監視的人悄悄跑回來，“小将軍，人來了。”
楊樹對着九皇子笑道，“走，捉鼈去。”
此次來的是烈風，和那個面具人。看到周圍突然出現的大興士兵，烈風有些惱火，直覺以為是面具人再次坑害自己，又暗惱自己竟被他三言兩語的再迷了心智，便直接拿刀砍向了那面具人身下的馬。戰馬仰臉嘶鳴，怒嚎着向前沖去。
九皇子說道，“我對付那面具人，你對付烈風。”
“好。”
他們兵分三路，楊将軍帶人去擾亂蒼風內部，陳安寧帶人在他們回去的路上伏擊，兩路需要的人都不多。自然給營地，留下了最多的人。以多戰少，九皇子的這場仗，穩勝。
看士兵們纏住那面具人，九皇子上前糾纏之間挑破了他的面具。
果然是梅自！
看到面具被挑開，梅自也不再隐瞞，開始拼命的從九皇子的手中逃脫。之前在武學院的時候兩人對戰訓練過，那時候的梅自感覺只是個只知道簡單皮毛功夫的富家公子，在九皇子的手上過不了三兩招就舉手投降。
可如今看來，梅自真實的功夫，竟和他不相上下。
嚴格地說，比他還要高上一兩分。
可是寡不敵衆，九皇子和其他侍衛一起纏着梅自，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就開始弱于下風。
那邊楊樹和衆人也一起，刺傷了烈風。
烈風推了一個蒼風的士兵擋住楊樹的劍，口中發出一個奇怪的聲音，衆蒼風士兵開始有條不紊地護着他往後退。楊樹緊追而上，帶着人分開他們，在士兵們中開出一條路來，直往烈風的位置而去。
九皇子只看了一眼，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了梅自的身上。他使劍靠近梅自身邊，低聲責問，“為何要叛國？”
梅自不屑，“何為叛國，我本不是大興的人。”
“遙岚可還在宮內。她要是知道你今日的作為，定會失望。”
梅自的動作慢了一瞬，但仍然堅持，“關你屁事！”
“啧，這是跟着陳三毛學的什麽臭毛病！她現在都改成‘與汝何幹’了，你不知道嗎？”
“關你屁事！”梅自輕喝，用勁推他後退。
九皇子招呼衆人，“擒下他！”
周圍的人聽令，把兵器都對準了梅自。
看到蒼風的人開始後退，梅自收了力，也跟着向後退去。
一路落荒，離開大興營地之後，烈風在屬下的幫助下包紮好傷口，看到一邊梅自正在抹藥，直接走過去把他踢到在地，“操|你娘的，你是不是宜春那混蛋派過來整老子的！”
梅自從地上爬起來，又被烈風踢到在地。他吐出口血，氣息有些虛弱，“大王子饒命，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爹！”
烈風伸腿又要踢他，只見一只利箭飛來，正指他的小腿。他迅速的撤回腿，但仍然被箭從小腿骨前面的肌肉穿過。
四面火把的光逐漸亮起，大興士兵的喊打喊殺聲不斷朝他們湧來。
烈風眼中殺機頓現，他揮劍朝梅自的背部砍了一刀，血液湧起，“都打起精神來，給老子沖！能活着回蒼風的，每個人賞一百金！”他說完，拔掉小腿上的箭，首當其沖地駕馬朝前。
陳安寧見狀，揮劍迎了上去。烈風如今身受重傷，正是擒他的好時機。只是想到如今在蒼風能繼位的唯一人選宜春，她的動作慢了一瞬，給部下傳了消息，不動聲色地放了烈風離開。
烈風帶着人逃走之後，陳安寧讓部下帶着人看守部分活捉的俘虜，在周圍的屍體中扒拉半晌，終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梅自。
他的背部失血嚴重，體內好像又受了內傷。聽到陳安寧的呼叫，他睜開一條眼縫，“老大，你來了。”
安寧捂着他背上的傷，眼角酸澀，眼前一片模糊，“來了來了，我來救你了，別怕啊，沒事，你沒事。”
“老大，不準哭，丢，丢臉。”
聽他嫌棄的語氣，安寧哭着噗嗤聲笑了出來，“我帶你回去。”
“好。”
九皇子看着擡進來的梅自，臉色瞬黑，“三毛，你這是？”
安寧喚來軍醫為梅自看背上的傷，然後才解釋九皇子的問題，“我前幾天去蒼風險些被人發現，是小梅子幫了我。而且他不是在幫蒼風做事，只是和楊将軍約好，潛伏在蒼風之中，挑撥烈風和宜春之間的關系，以此來擾亂讓他們內讧。”
“哦我明白了，”楊樹在一邊接話，“所以第一次的聲東擊西，你讓烈風在蒼風王那裏失了信任，然後為了挽回在他的信任，你又出主意趁着今夜偷襲我們。我就說呢，為什麽我爹那麽篤定今晚烈風會過來，原來是你小子暗中說的啊。”
九皇子有些不明白，“可是，為什麽烈風會和宜春起內讧？”
軍醫正在幫梅自清理背上的傷口，聞言回答，“因為我去投靠的是宜春，烈風想搶功，所以暗中收買了我，想從我這裏知道宜春的計劃。”
“我去，碟中諜啊你，小梅子，你牛！”
梅自龇着牙忍着背上的傷，“多謝。”
讓他安心地養傷之後，陳安寧帶着九皇子走到外面，“我還是不敢相信，梅自為什麽要幫咱們？”
“他是在幫他自己。”
九皇子看她一眼，“你說話太神秘了，不懂。”
安寧笑道，“你傻啊，遙岚還在宮裏呢，他是想着在戰事上幫大興一把，來日皇上能看在這個情分，好娶遙岚。”
九皇子後知後覺地點頭，“我就說他沒這麽好心。”
“行了，總歸是幫助我們了。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在皇上面前給他記上一功。畢竟有了他，咱們才能這麽快的成功。”
九皇子有些意外，“回去？為什麽要回去？”
“不回去你還想幹什麽啊，一輩子留在西北？”
“戰事未了，我怎麽能回去！”
“戰事？”安寧自嘲，“除非你能統一整個大陸，否則戰事永遠都不會完結。你來這裏有些時日了，該回去和皇上好好的彙報一下此次戰役了。而且你放心，烈風這次回去，依照他的脾氣定然會在蒼風大鬧一段時間，夠宜春受的。短時間內，他不會再來了。”
兩人停下腳步，九皇子擡頭望天，一彎淺月挂在空中，月光朦胧，讓人的心情也不近迷蒙起來，“那你和我一起？”
安寧搖頭，“我不回。這裏是我的職責所在。”
“狗屁的職責，父皇都撤你的職了，哪裏還有你的職責。”
安寧笑了下，直接躺在草地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它在我心中，在我的骨血裏，不是這些外來的虛號來承擔的。”
九皇子也跟着，坐在她身邊，低聲悶說，“就你高尚。”
“好啦，我自己的事情，心中有數的。對了，鄭永豐回來沒有？”
“你是想着邵清辭給你的信吧？”九皇子語氣略酸，“真受不了你，鴻雁傳情還能這麽大的陣仗，你不知道，鄭永豐可是我手下挺得力的人。”
安寧呸他一口，“我哪有這麽小家子氣，我是讓邵公子幫我遞信給遙岚，讓她寫封信勸誡一下小梅子而已。”
“已經給了信，明日傍晚應該能到。”
“正好，讓他送了信，後日和你一起走。”
“後日？這麽快？我還想多待兩天呢。”
“別待了，早日回去，早彙報戰情。”
“哼！那你答應我，以後回去了，請我去如家酒樓喝酒！”
“想得美啊你！”
送走九皇子等衆人之後，安寧回了楊将軍的帳篷裏彙報。
看到她進來，楊将軍放下沙盤圖，“九皇子走了？”
安寧點頭。
“有了這個戰功，也不枉他來這麽一趟。日後如果.....想來九皇子在皇上的心目中，地位應該能更上一層。”楊将軍說道，“行了，都打起精神來，咱們的仗，即将開始！”
安寧和楊樹相視一笑，加入了讨論戰事的陣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