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最強的戀愛游戲

第60章 我有辦法

我有辦法

夜已深，但新望未卻睡不着。

時不時會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像是某種不祥的預感正在一步一步實現。

她略微焦躁地咬着下唇，嘗試了許多次，許下與羂索有關的願望，甚至還嘗試另辟蹊徑，比如尋找宿傩的手指的位置，這樣說不定就能找到羂索本人。

但依舊無法解決一個問題，即他們沒法知道，羂索究竟打算怎樣封印五條悟。

什麽樣的咒具竟然能封印五條悟啊？那得是多麽苛刻的條件。

一勞永逸的辦法當然是殺死羂索。

但以新望未目前的力量，她還無法殺死羂索。

或許可以嘗試付出更多的代價……但在羂索身上投入這麽多，真的值得嗎？殺了一個羂索，就世界和平了嗎？

顯然不是這樣。

這段時間裏，他們依舊在與總監會進行着漫長而反複的拉扯。

順着與幸吉往下查，确實找到了總監會裏的那個叛徒，但在他們找上門的時候，這個叛徒就已經死了。自殺？誰也不相信。這說明羂索已經開始清理線索、斷絕後路。

要麽他打算逃走，要麽他已經準備決戰。

而與此同時，全世界都有着越來越多的特級咒靈出現，連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加起來都應付不了，不得不讓另外兩位特級咒術師，也一起加入日常任務的隊伍，才終于勉強達成平衡的局面。

顯然是有人在暗中推動這一切的發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羂索是真的打算隐姓埋名、悄無聲息地放棄自己的計劃……還是，已然決心孤注一擲了呢？

新望未不由得開始懷念《心想之物》的上帝視角。

……為什麽《心想之物》的劇情章節，是斷在了第五章？

從2018年開始，在無形之人徹底變為人類之後，劇情也就停滞不前。

真是巨大的謎團啊。

新望未突然想到之前與五條悟的一次對話。

她問：“悟君，真的不會覺得奇怪嗎？”

像她這樣的存在，在游戲中一開始是一團空氣，後來又變成了黑發少女；接着又消失了半年，再出現就長大了六歲，變成了真真正正的人類新望未……最後，還擁有了一個奇奇怪怪的生得術式。

真的不奇怪嗎？

新望未自己想想，都覺得非常奇怪。

可五條悟怎麽就能這樣自然地接受呢？

“因為小望未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就非常神奇啊。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小望未一定非常特別。而且，是因為我的注視，小望未才慢慢‘活’過來的吧？既然是因為我，那就更加沒有問題了。”

剛開始便是奇特的，因詛咒而化為空氣的人類；後來則是因為五條悟，才終于回歸正常。

五條悟在那個時候就接受了這個設定，現在自然也不會覺得奇怪。

……于是，新望未突然愣住了。

在這個深夜，她沉默地站立着，回憶起那時自己耳旁劇烈轟鳴的心跳聲。

你忘了，新望未。

如果不是五條悟提醒你，那麽你差一點就忘了。

你忘了《心想之物》的最初設定。

你是因詛咒而變為空氣的人類，是因為五條悟的注視才重新獲得人形體，并最終回歸人類的姿态。

《心想之物》是由新望未的咒力形成的。

所以，這個設定，在多大程度上，符合新望未的真實情況呢？

……她是孤兒。

生來就沒有父母、沒有生日。以福利院的媽媽撿到她的時間，作為自己的新生之日。

因為是新生，所以姓氏便用了“新”這個字。

而“望未”這個名字，則是寄托了福利院的媽媽對她的美好祝願，希望她能擁有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

即便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空氣”，也的确是所謂的“形如空氣”。

在她已經下定決心忘掉這個游戲的時候，卻是在隔天，五條悟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是啊，對于悟君來說，她是消失了整整半年。

可對于新望未來說，是在她将舊手機放到櫃子角落的第二天，在她真的決定忘掉五條悟的下一刻，五條悟便神奇地出現在她的世界之中。

她對五條悟的情愫從未真正消失，而是綿延不絕。

那顆星星竟高懸在天空之上。

如此醒目、如此張揚。

得到這份殊榮，就已然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從“空氣”變為“人類”，就更是因為，是五條悟帶給她生機。

是五條悟使她重獲新生。

所以——

新望未，你究竟願意付出多少，來解決眼下這個亂局、來解決五條悟的困境？

……全部。

她對自己說。

真正混亂的源頭，出現在10月30日。

澀谷。

這一天本來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新望未醒來的時候，房間內空空蕩蕩。五條悟這兩天一直不在高專，而是在更遙遠的地方完成任務。

因此，偶爾，新望未會感到，情況又回到了五條悟尚未出現的時刻。

……倒不是說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現狀。

肯定知道悟君很忙啦。

只是這個時候，她又一次開始懷念《心想之物》的設定。

如果她還是空氣朋友，那麽此刻便可以出現在悟君身邊，陪伴他完成任務吧。

新望未“心想事成”的術式，倒也可以讓她瞬移（不過需要消耗很多咒力）。

但因為最近局勢越發緊張，所以新望未還是自覺地不去搗亂，大部分時候都留在安全的高專。因此才更加覺得，要是真的如同“空氣”一樣，就方便得多。

上午有一節心理健康課。

在新望未來到東京高專之後，高專的氛圍好了不少。

面對層出不窮的詛咒與咒靈，年輕的孩子們總是有點難以接受。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很容易就出現心理問題。每周一節的心理健康課是非常重要的。

中午的時候，五條悟給新望未發消息，說又接到了新的任務。

“悟醬好想念小望未哦。”

“那我去悟君那邊？等下午的心理輔導結束。”

下午是跟學生（或者其他咒術師）單獨的心理輔導。

“小望未過來？好啊好啊。”

非常主動地給新望未發了個定位。

……十分遙遠的國家啊。

要不是有瞬移，恐怕去到那裏都需要花費漫長的時間。

新望未将地點記下來。

但她終究還是沒能過去。

倒不如說，以後好像也不可能再過去了。

結束了下午的心理輔導，新望未走出教室的時候，發現學生們都匆匆忙忙地出門。

她看見伏黑惠，就連忙問：“惠，發生了什麽？”

“澀谷那邊出事了。有帳籠罩了那個區域，好像有很多咒靈現身了。”說着，伏黑惠皺起了眉，“而且，好像傳來了很奇怪的說法。”

“什麽？”

“帳裏面的人都說，要五條老師過去。”

新望未一下子怔住了，蹙眉問：“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要求？”

“不确定，是輔助監督傳達的消息。”

新望未給五條悟發了條消息，詢問事态。

不過五條悟那邊還在解決任務，根本不了解這邊的情況。

他倒是非常震驚地說：“可惡！那不是見不到小望未了！”

哪怕在這個時刻，新望未都不免莞爾。

更多的信息很快便傳來了。

據說有一個擁有“人體改造”能力的詛咒，正在澀谷的地鐵站內大開殺戒。他已經改造了近百人，現在暫時停了下來，但要求五條悟在一個小時之內抵達，每晚一秒鐘，就會多改造一個人。

消息真正傳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陣，距離時限還差半個小時。

“過去倒是很簡單。”五條悟那邊顯然還在跟特級咒靈打架，雖然在語音通話中，但聲音忽遠忽近，通話相當不穩定，“但那個家夥肯定不只有這麽簡單的目的吧。”

“是羂索？”

“肯定是羂索咯。看起來是為了掩護一個更深層的目的……這麽直白叫我過去。”

“……那麽，要讓悟君去嗎？”

“那邊還有這麽多普通人，看來我只能去啦。別擔心啊小望未。”

怎麽可能不擔心。敵人都擺明了要對付五條悟了。

但因為她的悟君向來就是這種自信的性格，所以新望未也不想太糾結這個問題，她只是問：“那我可以過去嗎？”

五條悟竟然遲疑了一下。

“悟？”夏油傑催促，“別玩了，還有二十分鐘，快點解決你那邊的咒靈。”

“……也沒有在玩啊。今天都殺了三個特級咒靈了。”五條悟嘟囔了一句，“小望未的話……就先跟硝子待在一塊。帳裏面的情況還不太清楚，暫時不要過去。”

因為現在很多咒術師都在澀谷那邊，所以家入硝子也跟着過去了，是在澀谷的附近建立了一個臨時的療傷地點，這樣才方便接收傷員。

……就在澀谷的附近。那也好。

新望未同意了這個方案。

但心中還是不免因為五條悟的話而感到些許擔憂。

悟君今天已經殺了三個特級咒靈了嗎？咒力消耗會不會太大了呢？

五條悟從任務地點出發前往澀谷。新望未則從高專出發前往澀谷。出發之前，他們只來得及在通話中簡單溝通了兩句。

“明天要吃到小望未的甜食~”

“好噢，悟君。會有的。”

五條悟這才滿意地挂了電話。

走出學校的時候，新望未在心中低喃：希望這一次，悟君也能平安歸來。

……诶？

直接就成功了。

非常簡單就成功了。

甚至損耗的咒力都超乎尋常的低……意味着這次五條悟不會遇到太大的風險嗎？

新望未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每一次五條悟去做任務，新望未都習慣性給五條悟添加一個祝福。包括其他學生、朋友去出任務的時候，新望未都會這麽做。

久而久之，她已經能夠通過願望達成所需的咒力，來判斷這一次任務的難度。

……很神奇吧。像是對于命運的預判。

有時候也非常不能理解呢。

但是新望未對自己的生得術式，向來是不會深究的。

倒不如說，她對于“自己”，就從來不會深究。

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類嗎？偶爾午夜夢回之間，這個問題也始終折磨着她的靈魂。

很快，他們就抵達了澀谷附近。

傷員自然有很多，不只是咒術師，還是普通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慌與茫然，更有痛苦與膽怯。

某一瞬間，新望未忍不住想，這些濃郁的負面情緒，是否也會誕生一個屬于“澀谷”的詛咒？

她無暇多想，很快就忙于治療傷患。

一些嚴重的傷是需要家入硝子去處理，但輕一點的傷勢也不需要硝子來，直接上藥就好。新望未就主要負責這部分的工作。

五條悟那邊的戰鬥也同時打響。

新望未不能确定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一方面她對五條悟有信心，另外一方面傷員也源源不斷地增加，讓她沒時間思考別的事情。

這是萬聖節，澀谷聚滿了人。

人類的數量簡直多到可怕的程度。

因此，誕生于這般可怕數量之中的咒靈，也同樣是令人頭疼的存在。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個小時，也可能是十幾分鐘。

新望未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那一瞬間她産生了一種微妙的恐懼。

有什麽事情需要找到她，在這樣一個時刻？好像沒有什麽吧……連五條悟都不可能那麽不正經，要通知什麽消息的話，肯定是所有人一起通知。

所以……

……是夏油傑打來的電話。

新望未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隔了一會兒，她慌張地接起了電話：“……夏油君？”

“我們在這裏……看到了一個，和16歲的你一模一樣的黑發少女。”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悟被封印了。是羂索的手段。他可能就在這附近，小望未，你要小心。”

新望未愣住了。

然後是一瞬間的天旋地轉。

那種總是若隐若現的、厄運般的預感，在此刻終于成真。

封印？

等一下、她聽錯了嗎？

而且，什麽叫……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是羂索故意這麽做的嗎？這樣才能封印五條悟？可為什麽會是……

所以，無論羂索怎麽做到這件事情的，是那個虛假的新望未的出現，使五條悟被封印了。

在這一刻，新望未終于徹悟。

如果無法正面對抗強大的五條悟，那就只能迂回着針對五條悟的弱點。

誰是五條悟的弱點？

是一切五條悟重視的、關注的人類。

是新望未。

新望未恍惚聽見自己在問：“封印……是什麽樣的？”

“還不能确定悟在封印中會怎麽樣。”

不能确定的意思是……

可能會出事嗎？

今天五條悟已經殺死了好幾個特級咒靈，本就不是最佳的狀态。

而且，他們都沒有想到羂索真的能封印五條悟，就更加不可能知道，封印之中的五條悟是否會逐漸衰弱、最終死去。

……死。

不、不不不不不。不可能。

她明明已經許了願，明明術式已經做出了回應，明明五條悟可以平安歸來……

……啊。

等一下。

她突然明白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命運已經替她做出了抉擇。

不是願望沒能實現。不是她的生得術式救了五條悟。

而是，恰恰是她接下來的行動，才能讓五條悟“平安歸來”。

是她将會救出五條悟。

所以願望當然會實現……甚至，都沒有消耗多少咒力啊。

新望未怔了片刻，然後對電話那頭的夏油傑說：“夏油君，請幫我一個忙。”

“……小望未？”

“我要去到那邊，悟君那邊。”

聲音有控制不住的顫抖，但依舊保持着鎮定。

“但是……”

“我有辦法解開封印。”

夏油傑像是吃了一驚。

“現在悟君不能被封印，我們對于咒術界的改造已經到了最後階段，不能在這裏功虧一篑。如果悟君被封印了，那麽短時間之內，高層的反撲就會到來，羂索的計劃更是會立刻進行。

“那會傷害到更多人，造成更可怕的死亡數量。所以，必須立刻将悟君救出來。”

夏油傑與乙骨憂太同樣是特級咒術師。但是他們在咒術界的地位，與五條悟這樣出身高貴的咒術師，有着天差地別。

他們正是想改變這樣腐朽的現狀、這樣死板的格局，所以才在這麽多年裏，始終努力與總監會對抗着。

他們已經看到了希望。

這麽長時間，與其說是在對付羂索，倒不如說是在對付咒術界的爛橘子們。可羂索的行動，恐怕恰到好處地配合了那群高層吧。

爛橘子們此刻說不定在心中偷笑，認為那個“麻煩的六眼”終于不會再出現了。

一部分高層總是不留餘力地對付五條悟的陣營。

但是，新望未不會讓五條悟多年來的辛苦，在此刻白費。

……她更加無法想象，如果她沒有成功解封，沒有立刻将五條悟救出來，那麽從封印中走出的五條悟，将會面對一個怎樣寥落的、可怕的局面。

“所以，夏油君……請讓我過去。”新望未的語氣逐漸堅定，“請幫我指路。”

夏油傑有點遲疑：“但是，你的安全……”

“他們沒法傷害我。”

卻恰恰利用新望未，傷害了五條悟。

新望未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的發生。

夏油傑卻不是在想這個事情。

他在想的是，新望未要用什麽樣的方法來解開封印？

她真的能做到嗎？

即便能做到，代價呢？

的确，夏油傑可以想象，一旦五條悟被封印的消息傳出去，那麽他們多年的努力便徹底白費。爛橘子們一定會想盡辦法來針對他們，比如說，将澀谷的事情安在五條悟的頭上？

可……真的要讓新望未過來嗎？

一時之間，夏油傑竟然也不知所措了。

“請相信我，夏油君。”

夏油傑張了張嘴，最後，他問：“你認為，悟會同意你的做法嗎？”

新望未怔了一下，似乎出神地思考了片刻，随後輕輕一笑，說：“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未來了。”

況且，不就是因為悟君不在，所以才沒有人能阻止她嗎？

“……好。”

夏油傑最終答應了新望未的計劃。

電話那邊似乎傳來了一陣輕微的争執。但夏油傑說服了所有人。

他對新望未說：“等五分鐘，我讓人去接你。”

挂掉電話，新望未平靜地撫平了褶皺的衣角。

……既然羂索使用了這樣的封印，那麽封印的威力自然是相當可怕的。以新望未此刻的力量，恐怕很難直接對抗這份力量。

但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她始終是個平庸的普通人呢。偶爾也會感到，自己配不上那樣璀璨耀眼的五條悟。

但是，正因為這樣，所以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才會更加的堅定與認真。

“……要将悟君，救出來。”

新望未低聲喃喃。

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