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屋外很快走進來幾個人,帶着門外的雪花跟冷風就往床邊靠,被時之越趕緊叫停。
打量着這幾個人身上的穿着配飾,“這些戒指項圈玉佩全都摘了,另外府內可有酒水?找人去廚房給我燒大量的熱水,再去将那些酒水都拿過來。”
衆人第一次聽到這樣奇怪的命令,一時之間都忍不住擡頭看向站在一旁沒說話的穆金成。
“去照辦。”
穆金成一句話在場衆人都動彈起來。
等人走後,時之越也跟着輕輕松開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跟柳柏水身上的衣服。
“我們穿成這樣,其實也不應該進來。我需要幾個人幫忙幹活你能幫我喊得動嗎?”
“可以,你想要任何東西跟人,我都會幫你。”
站在床邊的人仰頭望着這位北齊好友,攤開手掌心聳肩表示,“看在你這麽信任我的份上,我也只能努力試試了。”
接着哭了一個上午的大學士府所有人都開始動了起來。
“這些衣服全部都要用滾水反複燙洗三遍,加入酒水。”
“另外這個房間日常服侍的人是哪幾位?”
四道身影站了出來,惶恐不安的看向時之越。
“你們四個也一樣,去洗澡洗頭将身上所有的配飾都拿走,從現在開始每一個進入這房間的人都必須用酒水洗手,不準将外面任何髒東西帶進來。”
幾個人點頭應下,第一時間按照吩咐去換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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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大夫也是如此,換好後跟我進來吧。”
時之越紛紛完衆人後,掀開簾子重新進屋時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讓廚房給我找十斤大蒜過來。”
燙燒傷哪怕在現代都是很難醫治的外傷,更何況是在這個醫療條件弱後的地方。
防止傷口細菌感染的青黴素現在是趕不上了,他只能指望制作出來的大蒜素能夠讓這位大學士多熬幾天。
有穆金成在一旁,整個大學士府沒有人反對時之越的所作所為。
等房間內每一處角落都讓人用酒水擦拭幹淨後,時之越帶着幾名換好衣服的大夫重新走到那張床鋪跟前。
“我現在要看看他的傷口情況。”
幾名大夫雙手清潔的徹底,帶着酒味輕輕的将被褥掀開,解開昏迷不醒的大學士身上衣物。
時之越低頭,望着那胸膛上幾塊脫皮通紅還有泥土的傷口,懵圈的看向在場衆人,“傷口就這樣你們都沒處理嗎!!!”
“我們一開始試着用火鉗燒過傷口。”
某人聽到這裏已經無話可說,本來就被燙傷你們還用火鉗給他物理火化。
還不如當場斷氣呢。
“去端盆熱水過來,帕子也要反複先被開水燙過。”
“除了胸口這裏還有哪受傷最嚴重?”
時之越剛才看了一眼,這胸前的燙傷雖然嚴重但是并沒有到達致命的地步。
“在身後。”幾個大夫說着就要去将人翻轉過來給時之越查看。
“算了算了先別動。”他們的動作被時之越連忙喊停。
等着人将開水跟酒送過來。
“這燙傷不能用火鉗嗎?”穆金成站在一旁,他雖然什麽都沒做卻也全程都站在這裏,圍觀着時之越的一舉一動。
“當然不能用,而且就算使用也要将火鉗清理幹淨啊!這種外傷疾病最嚴重的後果就是細菌感染,所以一定要将傷口跟四周的環境清理幹淨才行。”
“那叫細菌的東西會被清洗幹淨?”
“這裏條件不夠,我只能盡量。如果換成烈酒的話效果會更好。”
他拿不出烈酒,可穆金成卻有辦法,藏在暗處的護衛收到指令,很快去宮中拿來烈酒。
“你們将他身上的衣服都脫下來,用這些先幫他将傷口清理幹淨,後背嚴重就先趴着別正面躺着了。”
一個全權聽令的大學士府,讓時之越的很多想法都得以實施,十斤的大蒜提取出來的大蒜素很少。
“這個再來五十斤吧,我做的這些最多只能防止他的傷口再惡化,另外治病吃藥這方面還需要你們幾個大夫來考量。”
時之越并沒有将所有的工作都丢給自己。
他将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後,又叮囑了在場衆人幾句,“這五天時間內這個房間的一切,就按照我剛才的吩咐去做,任何人不得違規,另外我能每天過來看望他嗎?”
最後一句話,他是問站在旁邊的穆金成。
“可以,你拿着這塊令牌任何時候都可以來大學士府。”
穆金成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他。
“那好吧,另外還有什麽特殊的情況我要是不在的話,你們就去質子館找我吧。”
今天已經出來了一整天,時之越仰頭看了看天色想回去了。
穆金成将人送到質子館,目送他走進去後這才讓人将馬車轉向,重新回到大學士府去。
府中的人看到他去而又返,正不解又緊張的接見他。
“那人暫時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他要是問起你們,怎麽說不用我教吧。”
幾人瞬間就懂了。
接着留守在大學士府內的幾名太醫,也被穆金成叫到了一旁。
“今日所見所聞,你們認為可否救下大學士一命?”
幾名太醫彼此之間互看了一眼,額頭冒着冷汗不敢回答。
并且大學士都傷成了那樣,根本沒希望活下來。
那位燕國質子館出生的公子,今日所作所為在他們眼裏也只是在糊弄陛下。
用烈酒擦拭身體跟屋內的物品,還有讓人用開水一遍遍的燙洗衣物,衣服洗的再幹淨也不能讓傷口愈合消失。
“那細菌之說,你們可有曾聽聞過。”
幾名太醫同樣默默搖頭。
“臣三年前去過燕國,有跟那裏的大夫交流過,細菌一說聞所未聞。”
這話就差明說時之越是個騙子了。
穆金成想着那人的一言一行,不認為時之越是在完全說謊。
他看向那張床上生死不明的大學士,眼底閃過暗光,“五日內,按照他的吩咐。他讓你們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倒是要看看,時之越是否真的能夠讓太醫口中注定要死的人活下來。
那頭的時之越回到了質子館,進門就先對上南宮器怨念的眼神。
忙碌一天的人,累的夠嗆直接走到對方的跟前,拉起一旁的躺椅坐了上去。
再接住塔靈倒給他的熱茶,滋潤了嗓子後才開口問塔靈。
“徒弟,幫師父問問。你家七皇子今日這眼睛是不是不太好。”
南宮器不等塔靈回答,就從一旁的書桌上拿下他早就寫好的內容。
上面滿滿都是血淚控訴。
“皇帝又給你賞賜了?好事啊。”
時之越接住那張紙,望着上面對自己的訴控,重點是将他一個人留在宮中螞蟻搬家似的,好不容易将那些東西搬到宮門口。
滿心歡喜的人,以為自己的伴讀正在馬車上等待着自己。
結果南宮器走到馬車旁一瞧才知道,自家伴讀早走的影子都找不到。
從來沒驅趕過馬車的七皇子,一個人吃力狼狽的将所有東西都扛上馬車,再動作僵硬的坐在車架上晃晃悠悠滿頭大汗的将馬車從宮門口趕到質子館。
一路上幾次差點翻車。
“怪我,當時回到質子館的時候走的着急,忘記讓家福去接你了。”
有關這一點,時之越誠懇道歉。
七皇子在質子館每天就跟個吉祥物似的待着,這也讓時之越忽略了吉祥物不會駕車的事實。
“師父,你今日去了哪?身上好濃郁的酒水味道啊。”
塔靈嗅了嗅鼻子,聞到了那濃烈的酒水味道正從時之越的身上散發出來。
提起這件事情,時之越就将今日大學士府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
“大學士是因為我們的土坑才重傷,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我會每天都過去查看他的情況,這段時間質子館內我可能顧不過來,塔靈你要幫師父照顧好質子館,懂嗎?”
“師父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好嘞,那我現在就有一個任務交給你,上次來府內制作土坑的那幾個人,你可還記得長什麽樣子?”
塔靈想也不想的點頭,“我認得出他們。”
“你去東市幫為師跑一趟,我現在有急事要見他們,叫上家福跟你一起去。”
“那我去了。”
塔靈麻溜的爬起來去找人了。
他走後時之越瞥見七皇子已經走到那張書桌跟前,提筆正在紙上速寫着什麽。
走到跟前低頭看了一眼那張紙上的內容。
“大學士的情況很嚴重嗎?”
“非常嚴重,身上有三分之一的面積都被燒燙傷,太醫說最多只能活上三日。”
時之越實話實說。
南宮器提筆久久沒有再動彈,筆尖的墨汁滴落在紙上變成了一坨黑色。
“這幾日我能夠随時進入大學士府,你要是想去的話可以跟我一起。”
時之越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土炕是因他們而起,如今北齊大學士的命就要因此而亡,他們質子館的下場不可言喻。
就算七皇子能活下來,時之越心想質子館內的其他人恐怕是沒有活路了。
“祈禱吧,祈禱那家夥能夠多活幾天。”
南宮器聽聞苦笑不已,深吸一口氣在紙上寫道,“我那你還有一株三百年的人參,明日你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