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浪潮③]
[浪潮③]
[浪潮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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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依舊沒有回暖，蘇梨最後也只是在自己的衣櫃裏翻出一件舊外套。
那件舊外套她已經很多年沒穿了，每次清理衣櫃的時候都覺得這件衣服沒怎麽穿過，其實還很新就留下了，本來她是想今年再沒有穿過的話…
新的一年整理衣服的時候就把這件衣服給收拾起來送給別的需要的人，沒想到新的一年還沒到來，是她自己重新需要了這件舊外套。
莫姣今天從總部開會回來，路過外面的辦公區，她睨了一眼這邊，聲音依舊平緩冷清——
“蘇梨，鄭倩倩，你們倆一起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兩個人一起愣了一下，蘇梨先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鄭倩倩臉上有些埋怨的味道，嘆了口氣很不情願地也起身了，蘇梨路過的時候匆忙瞄到一眼她的電腦屏幕。
鄭倩倩的電腦界面并沒有在工作界面，而是開着微信在跟朋友聊天。
莫姣把她們倆叫到辦公室為的也不是別的，還是跟之前的那個方案有關系。
“今天我去總部開會，上面的領導表示上次的方案他們一致很喜歡，希望那個項目的負責人可以出面去一下總部。”莫姣揚了揚下巴，“方案名字上可是只寫一個主負責人的。”
莫姣雖然被大家說嚴格，但其實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在總部，這些事情是根本就不能發生的。
誰的提案誰的創意就由誰做到底，沒有讓人半路接手的道理，除非是上一個人離職了，這個方案又甩不掉這種特殊的情況除外。
莫姣說得沒有很明，但她們都能理解這是什麽意思。
無非就是上次的方案好，總部很欣賞，這是一個很好的升職加薪受表揚的機會，他們也算是行業內的大公司，像莫姣能夠在分公司做總監都是爬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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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去總部“學習”這種機會也不是說能有就有的，去一趟就是鍍金，就是寫進簡歷裏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莫姣說完，鄭倩倩的眼神就是一閃：“總監您的意思是…？”
莫姣的意思其實很明顯，為什麽把兩個人叫過來，鄭倩倩是在明知故問，莫姣也明白她那點小心思，無非就是希望這話由她來說。
這樣鄭倩倩就可以規避去跟蘇梨産生正面的碰撞，要是有什麽，鄭倩倩就完全可以說，這是莫姣說的，她就是個下屬，聽從安排的。
她也想給蘇梨壓力。
這些小心思在莫姣眼裏根本不會在意，她輕蔑地笑了笑，挑眉想直接反問鄭倩倩：“你覺得我的意思呢？這方案是你寫的？”
只是她這話還沒說出口，就有笨蛋咬鈎子了。
蘇梨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很禮貌地讓了出來：“這個方案既然是倩倩提的，那主負責人理應當是她，我只是幫了個忙，算不上是我的點子，有這樣的機會就讓倩倩去吧。”
莫姣：“……”
恨鐵不成鋼。
這小丫頭怎麽這麽軟乎乎的，就給人欺負呢？這麽明顯的鈎子都能咬？
這也正合了鄭倩倩的意，她說這話，莫姣可能不會接，但是蘇梨是會接的，既然蘇梨自己都這麽說了，這件事也就沒有所謂的争搶沖突了。
當事人自己說了這話，莫姣也不方便繼續說什麽，只能颔首斂眸：“行，你們自己選。”
蘇梨“嗯”了一聲，“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先去忙其他的工作了。”
莫姣點頭：“行，你先走吧，鄭倩倩再留一下。”
蘇梨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繼續手上的事情，偶爾會有別的同事拜托她幫一些小忙，今天的工作還好不算多，很難得有一天可以準時下班，下班之前，她收到一封郵件。
——【簽約邀請：你好，我是山秋網絡文學平臺的編輯小越。】
蘇梨稍微愣了一下，倏然想起自己的确是在一個月前給“山秋”這個平臺投過稿，當時也只是抱着随便試一試的心态，因為據說“山秋”的簽約門檻特別高，很難過簽，她也只是随便試了試。
她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寫東西，在很久以前也曾經夢想過成為出色小說家，希望自己寫的故事可以讓很多人看到。
在他們生活成長的那個小漁村，“小說家”似乎是一個十分虛無缥缈的角色，那是他們覺得是不可觸及的高樓。
坐久了漁船在海上航行，也忘記了這個世界上本身也存在能翺翔在廣闊天空中的飛機。
所以對于蘇梨兒時的夢想，沒有人在意，更沒有人把這當回事，大人們每天都忙着捕魚或是外出打工，都在為了生活奔波，沒有人會去在乎一個小女孩兒的夢想。
夢想這種東西，能記住的本身就只有自己。
後來随着年齡的增長，蘇梨似乎也漸漸忘了自己曾經的夢想，半年前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她獨自去書店，逛到了青春暢銷小說這一個區域，看到在那裏駐足的小姑娘們。
她看到一本封面風格是海岸的言情小說，也拿起來翻閱了幾眼，像是突然打開了她自己那塵封許久的潘多拉魔盒，有什麽東西突然就鑽了出來。
忽然記起自己在海邊一邊挖小螃蟹一邊跟玩伴說“我以後一定要寫一個故事”的過去。
她想寫一個故事，那個故事裏，有她最愛的小漁村，有漂亮綿延的海岸線，有火紅的朝日，也有下午的日落，還有晚上沉悶的海風，還有她認識的那些人，當然——
這個故事裏也少不了她最愛的祁湛。
于是蘇梨回家+呼叫動筆寫了這本書，開始構思和創作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困難，書寫和表達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一種天賦，只是的确難以抵抗世俗的一點…
夢想是會被現實給影響的。
她還沒有被擊垮，沒有被打碎，只是忙碌煩擾的工作讓她沒有那麽多時間去創作，所以也只是空閑的時候才能靜下心來認真繼續寫。
一個月前，她的小說字數達到三萬字，網站提醒可以申請簽約。
當時按下這個按鍵的時候蘇梨并沒有多想，只覺得是一個“順便”或是“嘗試”，直到此時此刻，蘇梨也暫時不知道。
當時她随便按下的那個申請鍵，會改變她的人生。
…
突然收到一個值得分享的好消息，今天下班早，蘇梨專程去了一趟喜歡的甜品店。
這家甜品店她只會在某些值得慶祝的時刻才會光顧。
雖然祁湛會給她很多錢，但祁湛每個月給她的錢，蘇梨全部都攢了起來，存在同一張卡上根本就沒有用過，她還是會按照自己的工作工資水平來花銷。
這家店對于她來說，有一些小貴，畢竟買一個四寸的小蛋糕就要四百多，并且這家店每天都是限量銷售的，雖然在網上也經常被罵不知道在高貴什麽，但因為味道好，老板确實有些傲氣。
愛買不買，愛吃不吃。
我賣這麽貴你們還是會來買！
她今天想買咖啡碧根果的一款，吃起來是不會膩的奶茶口感，去的時候剛好還有最後一個，蘇梨毫不猶豫地買下以後還想…
今天真好。
準時下班，收到了好消息，買到了喜歡的蛋糕，回家還能跟阿湛一起分享這一塊蛋糕和這一份喜悅。
蘇梨買好蛋糕回家，她剛開門就在叫他：“阿湛——”
家裏沒人應聲。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像是落在無人回應的山谷。
此時，窗外的夕陽正好，透過通透的大落地窗灑在大理石地板上，有些波光粼粼的閃爍。
蘇梨迎着這光過去，她在家裏到處都看了，卻沒見到祁湛人，她的心跳漏了那麽半拍，随後打開手機，又是有些心慌，手指在輕顫。
按下了撥打給祁湛的電話。
祁湛接電話倒是接得很快，他那邊很安靜，聲音很輕：“嗯？”
“你不在家嗎？”蘇梨問。
“嗯，臨時有點工作，就先出去了。”祁湛的聲音平靜，“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蘇梨在旁邊緩緩蹲下，斂眸：“你現在在哪兒？”
“邊蕪。”祁湛回答，“不過……”
後半段，蘇梨沒有給他什麽說話的機會，她有一口氣堵在心口，不想聽到後半段，直接挂斷了祁湛的電話。
邊蕪距離寧城，航班時長兩小時。
蘇梨想，他無非就是想跟自己說，臨時有了工作，所以臨時安排。
然後呢？
然後跟她說對不起，下次再回來陪你嗎？
她到底還要等多少次下次？
蘇梨蹲在落地窗前，看着這波光粼粼的大理石地板，上面的那種波浪讓她想起在小漁村看的海浪翻滾，可這價值不菲的昂貴地板，始終比不上那片海。
就像…
現在這光鮮靓麗、站在頂點的祁湛，始終比不上她十幾歲時喜歡的那個，穿着破爛衣衫牽着她的手，帶着她奔跑，爬到最高的小山丘的那個祁湛。
在那個沒有人會在意她所謂的夢想的地方，少年回頭對她說——
“梨子，要堅持你的夢想，你會成為最優秀的小說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