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迷失之地

第9章 九片荒漠

第九片荒漠

傑森掌握的很快，起初的幾天，他日裏找着機會，便喜歡在無人處抱着他，用舌尖或是唇瓣，又或是用齒尖，一點一點描摹她的輪廓。

他的雙手有時會放在她的後背，有時會握着她的腰部。

他的身高像是抽芽一樣快，他幾乎每天都會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和昨日有所不同，他懷念昨日之時，偶爾也會期待明天又會變成什麽樣。

在夜裏，他便抱着枕頭，在夢裏喊得都是她的名字。

姜昙華同樣喜歡被少年抱着親吻時候的感覺，她可以坐在他的腿上看書，也可以在格鬥結束之後讓他躺在大腿上，而她一下下撫摸着他的黑發，凝望着前方發呆。

少年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好奇，雖說她更喜歡只是安靜待在一起的感覺，但她同樣覺得，他總是無時不刻，如其來的想要親吻她的感覺，一樣會讓她覺得‘驚喜’。

她已經很久沒有和誰建立一段，如此長的親密關系，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這段美好時光。

畢竟在姜昙華的刻板印象之中，美國人十分開放，他們對于戀人的尋找，或者說對于床伴的尋找，可以說是十分随意。

她很确定，像是傑森這樣的男孩恢複記憶之後，或是遇見更多人之後，很快就會忘記她。

畢竟在她看來，現在的他愛上的也只是擁抱和親吻的感覺。

換誰都一樣。

所以，直到傑森試圖更近一步之前，她依舊覺得這沒什麽。

當然，這并非肉i體意義上的更近一步，而是他渴望觸碰她的靈魂，如果只是牽着，姜昙華不僅不會拒絕，甚至會欣然接受。

教會男孩親吻的感覺讓人着迷，她不介意教他更多。

他如果只是單純的想要問她，說想要了解她，她或許也不會覺得有什麽。

但糟糕的是，傑森雙手捧着一盤冒着熱氣的宮保雞丁，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看向她。

他雙手捧着盤子，脖子上還挂着與他格格不入的圍裙，裝着宮保雞丁盤子邊緣放着一雙木質筷子。

基本演繹法告訴她，筷子是他親手用木頭刻出來的，所以顯得有些粗糙，圍裙是問廚子借來的，食譜大抵也是用谷歌現場搜索的，他或許并不了解中國人的飲食習慣。

但聯想到他最近身上的味道，他大抵已經練習了好幾天，今日才第一次端到他的面前。

她搞不明白傑森為什麽要這麽做，于是看向他不确定地問道：“這是什麽。”

他敏銳察覺到姜昙華并未因此感到愉快，他幾乎是立刻縮回手，扭頭說道：“我就是随便做做，你不吃就算了。”

過度的敏感加脆弱。

姜昙華拽住傑森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

她望向盤子之中，食材不規則的大小顯示，他并不擅長這個，純粹只是為了讨好她。

她捏着筷子夾起一口，很好，完完全全是美國人口味的中國菜，宮保雞丁的翻炒加熱并不均勻，只從外觀上勉強向食譜靠攏。

當然，最讓中國人難以置信，但對美國人來說并沒有什麽奇怪的一點，便是他燒了菜給她吃，卻不記得帶上米飯。

他只是單純想要配合她的口味，并不存在什麽随便做做的可能。

她瞧着他過于緊張的表情，她已經猜到他的目的。

“不好吃嗎？”

即便傑森極力裝作不在乎，但他問出口的時候，所有不在乎的理由，都已經站不住腳。

她也知道應該怎麽做才能避免麻煩，或許是他的翠綠色眸子太過真誠，又或許是她玩心又起，她熟練捏着筷子夾起一顆雞丁湊到傑森嘴邊。

傑森表情變得有些錯愕，他想忍住不笑，但還是揚着按不下去的唇角，心情愉悅地将雞丁眼入口中。

他将食物吞咽入腹，看向她又疑惑問道：“我覺得味道沒有很奇怪，還是說中國人，更喜歡不同的口味。”

姜昙華接過餐盤放到一邊，笑道：“我沒有告訴過你吧，我是在英國長大的。”

傑森脫口而出：“難道你喜歡吃難吃的。”

姜昙華沉默片刻，無奈道：“我不喜歡吃難吃的，只是既然我能忍受英國人的口味，你做出來的菜，怎麽都難以達到難吃的标準。”

傑森語速飛快問道：“所以你喜歡嗎？如果你喜歡，我天天做給你吃！”

他全然忘了，他方才還說只是随便做做的。

姜昙華裝作什麽也不知，又問道：“為什麽突然想要給我炒菜吃？”

“因為我覺得你并不喜歡吃這兒的東西。”

傑森的這話倒是讓姜昙華顯得有些驚訝，莫裏亞蒂在吃食上并沒有什麽規矩，向來是不在乎她有什麽偏好的，從前她在貧民窟當然更不會有人要求她。

規矩多的是姜家。

姜家的先祖與中國皇室有些血緣關系，是屬于顯貴的宗族。

他們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一道菜，都不能有過多的偏好或者厭惡，她在繼承姜家之前早就接受過姜家禮儀的培訓，也養成這樣的習慣，她還以為旁人看不出來她的喜惡呢。

傑森看着姜昙華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哼哼道：“你不會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吧？你吃喜歡的東西和不喜歡的東西的時候，表情是不一樣的。”

他指着姜昙華身旁的茶盞說道：“你喝茶的時候，睫毛總是會不自覺抖兩下。”

“我有嗎？”姜昙華驚訝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慣。

“不明顯，但逃不過我的眼睛。”傑森說道。

姜昙華将傑森拽到自己身邊座椅上坐下，她無奈道：“好吧我承認，我不喜歡沙漠裏每一樣東西的味道，但我畢竟是在英國長大的，對難吃東西的忍耐程度比你想象中要高得多，所以你沒有必要天天給我做這些。”

他垂下眼睑，表情又變得有些抑郁：“所以，你不喜歡這些。”

她沒有說話，談不上喜歡或是不喜歡，她只是單純對于，傑森明顯想要讓關系更進一步這件事，覺得麻煩。

傑森察覺到她的拒絕，忍不住問道：“你是不喜歡這個味道，還是不喜歡我？”

她并不想看傑森難受，但她更讨厭麻煩。

她選擇幫助傑森不過是因為舉手之勞，親親抱抱能給她快樂，但一段非要确定關系的感情，能夠帶給她的只有麻煩。

她知道，她不會一直待在這裏，早晚是要回倫敦去的，所以只要保證傑森不被刺客聯盟洗腦，他就算真的因此恨他，她也沒什麽大的所謂。

所以破天荒的，傑森拿着盤子生氣說不會再浪費時間的時候，她并沒有把傑森拽回來，哪怕她知道傑森站在門口等着她。

她手指按壓着太陽穴，她覺得他可能又會紅着眼眶偷偷擦眼淚，有那麽一瞬間，她确實想要沖出去。

但是不行。

他今天不接受，以後也一定要接受這件事。

于是她閉上眼整個人縮進躺椅之中。

傑森站在門口轉角處，等了有一分鐘，方才覺得他實在是蠢到家了。

他喜歡她，所以想要待她好，結果她根本不領情。

他惡狠狠瞪着樓梯上站着的塔利亞，端着碗試圖大踏步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但塔利亞卻拽住他的手臂，笑道：“我早就和你說，她就算親吻你，也不是真的喜歡你。”

傑森反駁道：“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塔利亞嘆氣道：“相信我，有些事情是我想管也管不了的，不過嘛——一個小男孩想要體驗戀愛的酸澀感，我也沒有必要攔着，不是嗎？”

“我不小了，我成年了！”傑森反駁道。

塔利亞哦了一聲，目光上上下下在傑森身上游移，現在的傑森雖然年齡上已經是十八歲，但由于他死去的時候也不過十六，昏睡兩年的時間停滞，讓他的身高也不過只有一米七左右，雖然還在飛快增長，但身材方面——确實是不太夠看。

片刻之後，塔利亞疑惑道：“是嗎？”

傑森咬牙道：“我只是睡得太久了，再給我一段時間，我會長高的。”

“你也知道你睡了很久嗎。”塔利亞話鋒一轉，她又把手搭在傑森肩膀上，嘆氣道，“寶貝，你就不好奇你睡着之前發生了什麽嗎？”

傑森沉默了。

塔利亞知道自己‘挑撥’起到了作用，她太知道一個男孩陷入戀愛之中時會蠢到什麽樣了，姜昙華這樣的騙子，理應很輕易便能操控男孩，所以，她需要抛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傑森即便沒有問，只是垂着頭快步離開，塔利亞也知道這不過是時間問題。

她盯着傑森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方才又回過身走向‘好友’的房門。

她拉開被傑森甩上的房門，躺椅之的女人閉着眼睛表情十分安逸，她帶來的旗袍不過三件，每一件都能很好勾勒出她的姣好身形。

她就這麽躺着，塔利亞便完全能夠理解，她到底是用的什麽，即便不需要特地去做什麽，也能輕易讓傑森五迷三道。

“我不喜歡女人。”她閉着眼，陳述道。

“我倒是喜歡所有漂亮的東西。”她側着身坐在躺椅扶手之上，越過她的身子拿起她喝過的茶盞，一口喝下剩下的涼茶。

中國人的茶盞極為精致，剩下三分之二的量，也不過是一小口的事情。

塔利亞用手指摩挲着杯壁上的口紅印子，無辜道：“這麽喝真的過瘾嗎？”

“茶是拿來品的，不是拿來解渴的。”她睜開眼，看向塔利亞面無表情說道。

“我倒是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麽差別。”塔利亞嘆氣道，“也搞不懂你到底為什麽，不願意做誇誇那孩子這麽簡單的事情。”

姜昙華可以肯定，塔利亞絕對不關心她和傑森的戀愛細節，她不想辦法從中做梗就不錯了，幫助？不可能的。

她倒像是來探探她的口風，當然，她不認為塔利亞會覺得她愛上了傑森。

她随口說道：“他很可愛，但你知道的，我可不喜歡被男孩糾纏，所以玩玩也就罷了，太認真甩不掉了就很糟糕。”

塔利亞笑着說道：“我倒是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就是發現你是個騙子，男孩嘛，即便對初戀愛再深刻，遇到新的漂亮姑娘自然就會忘了過去。”

“還真是初戀啊。”姜昙華忍不住嘟囔道。

姜昙華原本只是有所猜測，但想着傑森長着一張這麽漂亮的臉，又是富豪的養子，身邊的漂亮姑娘肯定不會少，便默認他會有不少前女友。

這會兒知道真相之後，她忍不住更覺得頭疼。

“他可是蝙蝠俠的羅賓，晚上要出去打擊罪犯，白天呢，我聽說他成績很好，自然不會拉下課業，想來是沒空去戀愛的。”塔利亞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難道不覺得，沒有談過戀愛的男孩更可愛了嗎？”

更可愛，同樣也更麻煩了。

她偶爾必須要承認她就是個渣女，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都讓她無法，也不願意去對一段感情負責。

即便她将莎士比亞的劇本都看過一遍，她依舊覺得，哪怕走過滿滿荊棘的坦途，盡頭也未必會有真愛的存在。

小說看看也就罷了，相信男人之中會有一輩子全心全意都愛一個人的，還不如相信她爹某天會從良做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