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回到國內後,鄭廉試着跟墨文清保持聯系。
但墨文清回國後不用再跟父母視頻,也不用通過及時回消息的方式讓他們知道自己平安,就幾乎不看手機。
鄭廉給她發消息,她經常好幾天才回。
鄭廉估計她還開了靜音,打電話也不接,他一般給她打了十多個,她才能給他回一個。
現在兩人本來就異地,墨文清又這麽冷漠,這巨大的接觸落差讓鄭廉産生了戒斷反應般的生理情緒。
讓他難受的要命。
“我以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兩人好不容易接通了電話,鄭廉有些幽怨地指控她說。
墨文清有點不好意思。
“除了你沒人會給我發消息。”
聽她這麽說,鄭廉心情好了一點,但他還是提醒她說:
“你這樣你同學難怪會跟你斷了聯系,你不想斷聯系就得多聯系你懂不懂?”
懂王,怕了你了。
墨文清心想。
她哄他說:
“好好好,我定個鬧鐘,每天晚上七點定時回你消息。”
聞言,鄭廉身後看不見的小狗尾巴瘋狂搖擺。
“這還差不多……最近在忙什麽?”
墨文清邊刷題邊回答他說:
“準備國考。”
“職位選好了嗎?”鄭廉又問。
“還沒呢,到時候再看吧。”
鄭廉由衷地建議她說:
“來上海吧,上海多好,還有我在這兒。”
墨文清想了想,覺得挺合适的,答應說:
“好啊,那到時候我報上海的崗位。“
鄭廉沒想到居然這麽順利。
“真的假的,那咱們說好了啊,你可別給我畫餅。”
墨文清覺得這也沒什麽好畫不畫餅的。
“我騙你幹嘛,我本來也想報個一線城市。”
……
兩人挂了電話,鄭廉才意識到入秋的上海依舊炎熱,轉身回到酒吧。
卡座裏,一群男男女女舉着酒杯給他接風洗塵,臺上的DJ打着碟,狂躁的音樂讓人們熱血沸騰。
“哇哦哇哦~歡迎鄭哥回家!”
大家一起碰杯,鄭廉把一杯酒一飲而盡。
一個男人端着酒杯對鄭廉說:
“鄭哥怎麽回事,約你好幾次才出來,一來又跑出去接電話,幹嘛,背着我們偷偷結婚了,家裏管得嚴啊?”
大家哄笑。
鄭廉提高音量回答他說:
“我爸關我在家。”
坐他旁邊的陪酒女想喂他吃水果,他拿手擋開表示不用。
坐他另一邊的女生把他的行為盡收眼底,把手搭上他的肩,湊近他說:
“鄭廉,你這看樣子是要轉性啊,在英國讀了三年碩士回來看不上我們這些老同學了?”
鄭廉又喝了口酒,敷衍她說:
“這音樂吵的我頭疼。”
聞言,女生朝DJ打了個手勢,DJ心領神會,換了個柔和點的音樂。
“鄭廉……”女生用指尖描繪着他耳廓的形狀,問他說,“你沒變吧?”
鄭廉看着舞池裏的人,思索了片刻,往身後的沙發上一靠,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說:
“我以前什麽樣?”
“要是以前……”說着,女孩的手暧昧地摸上了他胸口,“今晚,你會去我家。”
鄭廉覺得不适和不耐煩,甩開她的手,冷淡地拒絕說:
“我不去。”
……
女生看出他是真的要變,端起架子警告他說:
“鄭廉,我不是你能玩兒的。”
鄭廉不知道這到底從何談起,又喝了口酒跟她講道理。
“我們就高中畢業的時候在一起過,然後還有本科,我從北京回來的時候在一起過幾次,雙方自願的。出國三年我沒聯系過你,你也沒聯系過我,中間你談過多少個男朋友我也略有耳聞,現在我剛回來,就因為我不想跟你睡你就說我玩兒你,你腦子有病吧?”
“你……”
現場音樂聲還是很大,他倆的對話除了雙方,離得稍微遠點的人都聽不見,但女生還是覺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給了他一耳光後就氣憤地離開了。
鄭廉不在意,繼續喝着自己的酒。
其他同學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向鄭廉。
“鄭哥,怎麽了?”
“沒事。”鄭廉說,“我累了,先回去了,時差還沒倒過來。”
……
過了幾個月,上海不再燥熱,逐漸冷卻下來。
鄭廉的生活也因為他的冷漠逐漸變得平靜,會來聯系、打擾他的人越來越少。
他現在不怎麽出門,居家鍛煉,偶爾看看墨文清推薦給他的紀錄片,但他一般沒看多久就睡着了。
這幾天,他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認自家的信箱有沒有收到墨文清的來信。
他們上次聯系時,墨文清說自己最近很浮躁,想遠離網絡,問鄭廉要了他家的地址,也給了鄭廉自家附近信箱的地址。
鄭廉說為什麽不給他她家的地址,墨文清說她懶得跟她爸媽解釋他倆的關系。
鄭廉知道墨文清和家人之間很尊重對方的隐私,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他收到墨文清第一封信時,情緒激動地細細看完,并且急切地想給她回些什麽。
開始時,他沒有思路,寫出東西後,又嫌棄自己字跡不夠俊秀。
之後,他好幾天都把自己關在房裏,除了練字就是看着窗外回想自己已寫的內容有沒有遺漏。
畢竟書信來回好幾天,不像電子信息一樣方便快捷,他覺得自己可得珍惜跟她交流的機會。
在這期間,他不知道把墨文清的來信反複看了多少次,覺得她的字真漂亮,漂亮到讓人想臨摹收藏,就像她人一樣。
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她,想象着她沒寫的和寄信後新發生的。
他不知不覺竟糾結了十多天,寫了幾千字。
某天夜裏,鄭廉坐在桌前,如夢初醒般看着自己一桌的信紙,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
半個月後,他才最終制作好自己要寄出的內容,小心翼翼地貼好郵票,打開信箱,想把信寄出去,卻發現裏面又出現了一封墨文清的來信。
想必是墨文清沒收到鄭廉的回信,又寄了一封試試看。
鄭廉看着墨文清新的來信,又看了眼自己未寄出的信,猶豫片刻還是沒有把信寄出去,而是把兩封信都拿回了家。
走到家門口時,正好碰見來找他的劉洋,劉洋看他手上居然拿着兩封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情書?”
“沒有。”
鄭廉若無其事地搖了下頭說,把信收進了外套口袋。
……
鄭廉領他進門,讓他在客廳随便坐。
劉洋問他最近在忙什麽,為什麽不回消息。
鄭廉這才意識到他手機現在在哪兒他都想不起來了。
“最近有點煩躁,休息了一段時間。”他說。
“忙什麽呢?”
劉洋感覺他表情不太自然,有些擔心他。
“一些無聊的事。”鄭廉随口敷衍說。
……
劉洋看他狀态不太對,走到他面前,拍了下他的肩,關心他說:
“兄弟,你沒事吧?”
鄭廉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
“我在追墨文清。”
被告知的劉洋臉上沒什麽異樣的表情,仿佛這事早在他意料之中。
“祝你成功。”他說。
……
幾個小時後,鄭廉就坐上了前往南昌的航班。
他在飛機上拆開了墨文清第二封信,信上說:
鄭廉,我每天都有去确認信箱,但我好像确實沒有收到你的來信,這讓我懷疑你有沒有收到我的信件,畢竟确實也有遺失的可能。
你可能給我手機發消息了,我猶豫着要不要開機看看,但那樣有違我這樣做的初衷,會讓之前的十多天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我可能心理上是有病的,時常自我折磨,時常自我糾結,時常自我煎熬,總想去追求所謂意義,請你原諒我。
鄭廉,我想跟你聊聊,希望你能收到這封信并且給我回信,什麽都好,所有的所有。
我等待着,萬分感激。
……
鄭廉根據信箱的地址找到了墨文清家的大致住址,但是并不确切。
墨文清又不用手機,他怎麽聯系她呢,除了在信箱旁等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吧。
鄭廉心想。
墨文清……
鄭廉坐在行李箱上,仰頭感受着南昌的夕陽,臉上帶着淺淡的笑。
你讓我好狼狽啊……
天色漸暗,鄭廉拖着箱子到離信箱最近的一家宵夜攤,找了個能随時看到信箱的位置坐下,随便點了點東西,提前付了帳,方便一會兒随時走。
他這幾天因為信的事一直沒睡好,經常深夜想到什麽就爬起來寫,唯恐那些想法轉瞬即逝,之後再也想不起來。
今天又忙着收拾行李、趕飛機,來了之後又是風餐露宿,鄭廉早就累了,但還強打着精神。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晚上八點左右,他看見一個形跡詭異的人走進信箱。
那個人身上套着件長棉襖,帶着帽子和口罩,下身明顯就只穿了條灰色睡褲,腳上穿着襪子,卻踩着拖鞋。
一看就是住在附近,只是偶爾出來一趟。
即使那個人從頭到腳裹得密不透風,但鄭廉就是知道,她就是墨文清。
幾乎就是一瞬間,鄭廉的疲憊全部煙消雲散,他極力克制着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激動朝她走過去。
……
“墨文清。”
鄭廉幾乎是毫不懷疑地朝他面前這個身形像小偷一樣的人叫出她的名字。
正打算打開信箱看看的墨文清被這個突然出現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
“鄭廉?”
……
墨文清帶他去了一家她常跟家人去吃的火鍋店,兩人邊吃邊聊。
“你怎麽來了?”墨文清問他說。
“來出差,順便來看看你。”
鄭廉早想好說辭了。
“那還挺巧。”墨文清說,“你來這兒正好碰見我。”
鄭廉笑了笑沒有說話。
墨文清是怎麽也不會想到鄭廉為了見她會願意吹四五個小時的寒風。
“你為什麽不把外套脫了?”
鄭廉看她穿着黑色羽絨服,被熱得滿頭大汗。
“額……”墨文清猶豫了一下說,“我沒穿內衣。”
“……哦。”
鄭廉喝了口飲料緩解尴尬。
“你住哪個酒店?”墨文清調轉話題說。
“還不知道。”
此時鄭廉還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墨文清低頭看了看他腳下,确認沒有行李,問他說:
“那你行李呢?”
……
兩人急忙跑回剛剛的夜宵攤,但也沒把行李找回來。
“算了。”鄭廉說,”反正裏面就一些衣服,沒什麽重要的東西。”
你的信和手機都在我大衣口袋裏。
墨文清無語了。
“大哥,你行李都能忘啊,那麽大一件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