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糾纏
糾纏
明冉只覺得心口如電流淌過,酥酥麻麻得讓她竟有些渾身發軟。
她微收着下巴,卻不知道她這副模樣落在楚原眼裏,卻認為她對霍庭寒動了心思。
楚原握得手生疼,唇緊抿成線。
“到了,到了!”
車在派出所門口的停車位停下,陳東立即出聲,裝作什麽也沒聽到的模樣,打開車門就往下走。
倒是将話題中斷。
明冉大松一口氣,打開車門麻溜地下了車。
楚原臉色晦暗不明,車中光線昏暗,讓人看不真切。
幾人在派出所裏配合調查,警察一一詢問和看過監控後,事情的原委也都清楚了。
後面出來的幾個R國男人看到視頻以後臉色都變了,其中一個之前叫嚣得厲害的,瞬間蔫兒了下來。
有年輕警察忍不住低聲吐槽:“丢人丢到國外來了。”
被老警察一個眼刀砍過去,連忙閉上了嘴。好在這幾個R國人誰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
弄清楚事實之後,警察為雙方進行了調解。
一開始R國男人們并不想和平解決,可看到視頻後他們沒了底氣。他們是派遣駐華國工作,這件事如果鬧大,視頻流傳出去的話,工作可能就要丢了。
于是最後勸着挨揍的男人接受了和解,由楚原賠償一些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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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中,明冉始終懸着一顆心。她怕楚原因為梗着一口氣,而不同意這樣的處置。
但好在整個過程幾乎都是由陳東在出面,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走出派出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明冉在心裏盤算,是坐地鐵還是咬咬牙打車回家。
“愣着幹什麽?”
明冉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她扭頭看去,就見楚原站在她身前不遠處,一只手插在褲兜裏看着她。
楚原捏緊褲兜裏的打火機,就這麽看着明冉,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明冉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楚原就已經轉身朝車上走,嘴裏道:“上車,陳東在等。”
像是與楚原心有靈犀,陳東又按了一下喇叭提醒。
明冉拒絕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裏,最後悻悻然上了車。
上車後,陳東問道:“先去哪?”
楚原随口報了個地址,明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報的居然是她家的地址。
楚原是怎麽知道的?
明冉揉了揉太陽穴,回想了一圈,也不記得自己對他提起過自己居住的地方。
她注視着楚原,可他就像是感覺不到她的目光,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
一路無言。
等到了目的地,明冉一邊打開車門一邊道謝。
“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地方住?”楚原看着窗外忽然開口。
窗外的路邊或站或坐着三三兩兩的人,大多數是穿得随意粗糙的男人。此時此刻,他們正好奇地打量着這輛出入城中村的豪車。
楚原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明冉推門的動作稍頓:“沒有。”
楚原又道:“我認識一個的中介,可以給你找到不錯的房子。如果你要換的話,我……”
“不用了。”明冉沒等他說話打斷了他,沖他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我在這兒住得挺好的,謝謝你。”
說完這句,明冉又對陳東道謝,轉身朝着自己樓棟裏小跑着過去。
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楚原的視線裏。
“人都走了,回神了。”陳東出聲将楚原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啓動車,開出了這個老小區。
楚原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将它打開又關上,關上又打開,在車廂裏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陳東從後視鏡裏看他,見他眉宇間有郁色,忍不住開口問他:“你現在跟你這個前女友到底什麽關系啊?”
楚原眼中閃過一抹落寞,将手機啪嗒一下關上。
接着淡淡開口:“你也看到了,沒關系。”
陳東啧一聲:“少嘴硬,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想沒關系。”
“不是我想不想。”楚原将頭往後一靠,閉上眼,“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她連我的幫助都不想要。”
更何況是人。
陳東一時半會兒沒吭聲,他已經很久沒有從楚原身上看到過頹敗的氣息,雖然很淡,卻也讓他捕捉。
上一次看到頹敗的楚原,還是在他高三畢業那年。
陳東比楚原大三歲,但他們很小就認識了,兩人也沒正兒八經分過誰是哥誰是弟,一直都是當同齡人相處。
那年大三一放暑假,陳東第一時間就回了海城,就為了慶祝楚原考上了清北。那會兒他已經有兩年沒見過楚原了,乍一見到他時,心都跟着咯噔了一下。
太瘦了。
他知道楚原一直都是削瘦的身形,可那次比他記憶中的楚原還要瘦得多。若不是楚原一天課都沒落下過,他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生過一場大病。
那會兒見到楚原,雖然照樣聊天談地吃飯打屁,可陳東總覺得楚原有哪裏不一樣了。
到了晚上,陳東非要慶祝楚原擺脫了高中生身份邁向大學生,請他去酒吧喝酒。
楚原喝酒的時候也很符合他長久以來清冷的氣質,很安靜,甚至讓陳東還看出幾分優雅。
他本來以為楚原喝上那麽一兩杯就會拒絕再喝,畢竟他一貫是個克制的人。可令陳東沒想到的是,他換着花樣敬楚原的酒,楚原竟然一次都沒拒絕,照單全收。陳東見他喝得面不改色,心裏暗嘆這小子酒量也跟讀書一樣了得。
當晚走出酒吧,陳東想着散散身上的酒氣,提議兩人走路回去,楚原同意了。
但沒想到,他們路過一個小公園時,陳東感慨了一句:“好久都沒來這了,以前高中那會兒大家都喜歡帶喜歡的人來這兒逛園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字刺激到了楚原,楚原就那麽呆呆地看着公園的入口,突然眼淚流了滿面。
他沒有大聲地號哭,只是靜默地流着淚,眼淚就像是決堤了一般,當場就讓陳東把酒勁兒給吓沒了。
楚原邁腳要往裏走,陳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他有些不敢勸,但又不得不勸:“兄弟,公園關門了,進不去的,走了。”
陳東拉着楚原的胳膊就要走。
楚原卻整個頹敗下來,一邊流淚一邊喃喃:“走了……走了……”
陳東一開始沒明白楚原嘴裏的“走了”是什麽意思,他只當他是有了醉意,在重複自己的話,于是還大聲道:“對啊,走了!”
楚原突然就哽咽着從喉嚨擠出幾個字:“走了,真的走了……她走了。”
陳東這下聽清楚了,他動作一滞,問:“她是誰?”
“冉冉……”楚原神思恍惚了一下,“明冉走了,不要我了。”
楚原就像是緊繃的一根弦突然繃斷,他捂面蹲下,在幾乎沒有人的街道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陳東第一次知道明冉。
在後來許多個日子裏,陳東都感嘆這小子有事是真能藏啊。
此時此刻,楚原身上的頹敗感有了三分當初給陳東的感覺。
唯一的區別是,此刻的楚原腦子十分清醒。
陳東想了想,覺得有些話大概還是必須要說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原,有件事我本來覺得不重要,但現在感覺還是有必要告訴你。”
“……跟她有關?”楚原睜開雙眼,盯着前方。
“嗯。”陳東承認,又從後視鏡裏看了楚原一眼,見他神色沒什麽變化,繼續說道,“其實還打聽到一件明冉在NY大學時候的事。她……她在大學裏交了一個男朋友,是個華國與M國的混血,也是她的學長,叫麥瑞。”
陳東後面的話越說越快,下意識裏或許并不想讓楚原聽清楚。
可從後視鏡看去,楚原不但聽清楚了,臉色也變差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楚原問:“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據說是在那個麥瑞畢業前半年在一起的。”
車廂裏又沉默了下來。
正當陳東想要岔開這個話題時,楚原的聲音再度傳來:
“……分了嗎?”
陳東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楚原問的是什麽問題。
他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誠實回答:“這個還真不知道,明冉在學校裏不喜歡提自己的私生活,她與同學交往也不深。據說她反倒是跟隔壁學校的一個女生走得近一些。”
楚原嘴角抿的嘴角已經有向下的趨勢。
他不再說話,也沒有刨根問底,看起來格外地安靜。
陳東以為自己會卸一口氣,結果卻不知為什麽,反倒是心裏越不安起來。
等将楚原送到他小區的門口,看着下車的楚原,陳東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楚原撇頭看他,眼中露出幾分疑惑:“我能有什麽事?”
陳東将他打量了好幾眼,但是卻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他說道:“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
楚原“嗯”了聲,沖他揮了下手,然後往小區裏走去。
陳東坐在車裏嘆了口氣:“希望他不要太執着才好。”
楚原進了家門,家裏除了一些基礎的家具,就沒有什麽了。
偌大的一個家看起來空空蕩蕩。
如果是不知道的人過來,只怕以為是樣板間。
他換上拖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後拿了包煙往陽臺上走。走到半路,他忽然拐了個彎直奔酒櫃,從裏面拿出一瓶紅酒,再拿上一個酒杯,這才在陽臺上坐下。
楚原将紅酒打開,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
随後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什麽,起身端着酒杯進了卧室。
他站在衣櫃前,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鬥争,最後一把打開了衣櫃門。
楚原蹲下身,拉開了衣櫃下面的抽屜。他将上面壓着的東西全部都拿出來放到一旁,總算露出了他要找的東西——
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笑得張揚嬌豔的女生和一個削瘦卻不再蒼白但面無表情的男生。
正是他和明冉。
這是他和明冉唯一的一張照片,還是在校運會時明冉非拉着他讓同學拍下的。
楚原伸手将照片拿出來,像是撫摸着最寶貝的藏品。
明冉從浴室裏收拾完出來時,發現自己的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一看號碼,全是Y國打來的。
正當她詫異的時候,電話又打了進來。
明冉接通後,對面傳來了Harren的聲音。
她說道:“明,十天後在法國有個LT酒宴,不知道你聽說過嗎?”
明冉覺得這酒宴有些耳熟,但一時半會兒有些想不起來。
“沒有聽過也沒關系。”電話那頭Harren體貼說道,“這是一個商業酒宴,由時尚鬼才路特斯舉辦,每年都會有很多名流和藝術家時尚人士受邀參加。”
明冉聽到Harren這麽說,拿過一旁的平板電腦,快速搜索起這個酒宴。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這個酒宴在名流圈藝術圈時尚圈非常出名和受歡迎,被稱為最強的商業酒宴。
這個酒宴只能是擁有請柬的嘉賓參加,而這些嘉賓們也是分等級的。有一小部分的嘉賓可以有一個攜帶伴侶的資格,這個伴侶并不是單指戀人,朋友、家人甚至合作夥伴都可以。而大多數的嘉賓是只能自己參加的。
能來參加這個酒宴,意味着你将接觸到這幾個圈子裏頂尖的投資家和人才。不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得到一張邀請函。
“我今年也受到了邀請,我會前往現場。”Harren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我的邀請函可以再攜帶一位嘉賓,我想邀請你過來,你願意嗎?”
明冉怔住:“邀請我嗎?”
“是的。”Harren回答得很肯定,“到時候會來很多藝術圈的人,你可以來認識一下。”
“這個邀請函很難得,您真的要帶我一起嗎?”明冉有些受寵若驚。
對面的Harren笑起來:“當然。不過準确來說不是我帶你,到時候霍會帶你一起來。”
明冉有些糊塗了:“霍先生嗎?為什麽?”
Harren簡單說了下,她和霍庭寒都是受邀者,且都擁有攜帶一位嘉賓的資格。正好霍庭寒的侄女想去,她在Y國留學,可以跟着Harren前往。而霍庭寒從海城出發,又能剛好捎上明冉,于是兩人一商量,就這麽對調了。
明冉聽明白了。
她忽然想起霍庭寒今晚上在分別前說的那句“有機會”,難道是指這個酒宴嗎?
“明,你會來的,對嗎?”Harren認真問道。
“對您的邀請,我很想現在就答應。”明冉猶豫着說道,“但您也知道,我現在是汪路公司gg部的員工,我不确定我是否能請到幾天假期前往法國。”
更重要的是,她掏不出來回的機票錢。
就像是隔着手機讀懂了明冉的顧慮,Harren在那頭說道:“LT酒宴會給所有參加的嘉賓訂機票與居住的酒店。至于請假……我會讓霍去溝通一下。”
Harren都這麽說了,而且明冉明白Harren為什麽會這麽想讓她去。
除了喜歡自己,Harren更多的是惜才。
明冉深吸一口氣,誠懇道:“多謝您,Harren老師。”
結束與Harren的通話,明冉坐在床上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她是灰撲撲狼狽地歸國的,原本以為在國內會很艱難,可是她回來以後卻似乎一直在遇見好人。
以後,應該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想要拿回的,應該也會……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明冉的思緒。
明冉以為是Harren忘了交代什麽事又打了過來,于是看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就接了起來。
“喂,Har……”
“明冉。”楚原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明冉剩餘的話吞回肚子裏。
她沒有出聲,對面楚原聲音再次傳來:“你為什麽不聯系我?”
明冉握着手機,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楚總,我說過了,衣服我已經扔了,也不需要更多的洗衣費了。”
“不是這個。”楚原像是夢呓着,他重複着“不是這個”,卻沒有後半句。
明冉總算是聽出些不對勁。
她皺着眉:“你喝酒了?”
不光是喝酒了,聽起來還像是喝醉了。
她不由背都挺直了些:“你在哪喝酒?”
楚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執着地問:“你為什麽不聯系我?”
為什麽不聯系我?
為什麽離開海城以後一次都沒有聯系過我?
你是不是真的就放棄了?
你真的不愛我嗎?
楚原有一肚子的話要問。
可他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像個膽小鬼,這些話爛在肚子裏也不曾真地問出口。
但他好想知道,他的冉冉,為什麽就不要他了?
明冉這會兒總算是明白過來,他問的到底是什麽。
他在問,她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聯系過他。
明冉沒有立即回答,她說道:“你先回答我你在哪喝酒,我再告訴你。”
不會是一個人在外頭喝吧?
“家裏。”楚原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委屈,“我一個人。”
明冉自己都沒注意到,她提着的一顆心這會兒放了下去。
“你還沒回答我。”楚原緊跟着又問。
這種時候,他又仿佛不像個喝醉的人,只是格外地偏執。
明冉深吸了一口氣,冷靜自持說道:“楚原,我之前不是騙你,也不是說氣話。在我這裏,我們早就結束了。年少時期的事情,是有些荒唐,我承認,我那會兒的确也驕縱自我了一些,但……我至少沒有害過你,對吧?你現在糾結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沒有害過我……你确定嗎?”楚原聲音幽幽傳來。
明冉莫名心裏一緊,她握緊手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楚原卻沒有回答。
他只是執着于自己的問題,又重複一遍:“你還沒有回答我。”
明冉算是聽出來了,今天楚原不問到答案誓不罷休。
她直接說道:“因為覺得沒必要了。既然已經分開了,就不用再聯系了。活在過去沒意思,我想往前看。”
對面沉默下來。
明冉卻覺得自己的心又揪成了一團。
她語氣裏不由帶着些自己未曾察覺的氣惱:“你呢?難道你就聯系過我嗎?楚總,你跟我是同類人,以後誰也不欠誰,就不要互相非要個答案了。”
說完這句,明冉果決地挂斷了電話。
她坐在床上發現自己居然肩膀都變得僵硬不少。
剎那間就覺得呼吸變得困難起來,眼前也一陣陣發暈,還有些想嘔吐。
明冉将手機扔到一旁,撐着自己往床邊挪去,抖着手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藥瓶,倒出藥丸吞了下去。
過了十多分鐘,明冉這才覺得恢複過來。
她餘光瞥到被她扔到一旁的手機,伸出手将它拿回手中。
忽然間想到一個問題,楚原是怎麽知道她電話號碼的?
随即她想到自己的老板和楚原相熟,覺得大約是汪路給的。
她打開通話記錄,猶豫了幾秒,點開了最右邊的标識,進入到了對此號碼的操作頁面。她的手一路往下滑動,停留在“阻止此號碼來電”上。
她摁下,在彈出來的頁面上猶豫了片刻,又點了“取消”。最後往上滑動,落在了“新建聯系”上,存下了“楚原”的名字。
接下來幾天在公司工作時,明冉都有些不自覺地往林捷辦公室看。
一旁的同事幾天下來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小聲問她:“怎麽了?你是不是犯錯誤了?”
明冉連連搖頭:“沒有。”
“那你怎麽這幾天總是看林姐的辦公室?”同事又問。
當然是想看林捷會不會叫她進辦公室,然後告訴她去LT的事。這幾天一直沒有消息,明冉不由有些忐忑。
雖說她之前做了決定,不走職業畫師的道路,可如果能去漸漸國際頂尖的藝術家,她還是很想見的。
只是這些話不能對同事說。
于是她笑了笑,道:“我只是怕林姐有事叫我去辦,我沒聽到。”
“我知道了,你這是職場新人綜合症。”同事一副“我懂的”的模樣,“不瞞你說,我剛來的時候也有點這樣,只是表現出來的症狀跟你不一樣。沒事,等你習慣了這裏就好了。”
同事一邊說着一邊還拿了顆手邊的棒棒糖遞給明冉。
明冉忍不住笑起來,接受了同事的好意。
又過了一天,明冉沒等到林捷的“召喚”,倒是聽到了同事們的竊竊私語。
“好帥啊。”
“是啊,真的好帥!這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明冉還沒明白怎麽回事,一旁同事小蕊已經風風火火端着一杯咖啡回來,然後戳了下明冉的胳膊,對她興奮說道:“看群!”
她這副模樣,明冉一秒懂得不是看大群,而是看他們的一個沒有領導的小群。
剛一進去就發現群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聊了幾十條的消息了。
【啊啊啊啊!也太帥了吧!】
【我靠,我真的沒想到現實中還能有帥哥!】
【就是啊!之前幾十年我生命中的帥哥都去哪了?我以為他們死了呢。】
【這個帥哥以前怎麽沒見來過我們公司找老板啊?是老板的朋友嗎?】
【姐妹們,你們是不是從來不關注金融雜志啊,這位帥哥是CY風投的老板楚原啊!】
看到楚原的名字,明冉微怔了下。
楚原來他們公司了?
而且看同事們的反應,楚原以前從來沒來過。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呢?
【CY風投?我好像有所耳聞,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當然厲害啦!楚原可是風投界的黑馬诶,傳聞中他眼光毒辣,投啥賺啥。】
【這麽牛能不能幫我看一下我的股票啊(大哭)】
【別做夢了姐妹……】
群裏幾乎都是女同事們對楚原的彩虹屁,主要是對楚原臉的垂涎。
偶爾會夾雜幾句男同事們的調侃或酸話。
明冉默默關閉了群聊界面,她原本平靜的心又被擾得泛起漣漪。
她撫了撫胸口,深吸一口氣決定投入工作的懷抱。
策劃資料剛整理到一半,就聽見有人說:“明冉,林姐叫你。”
明冉連忙起身往林捷辦公室走去。
汪路辦公室裏,楚原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你這視野倒是不錯。”
汪路将一杯茶遞給他:“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我這兒不是為了點評我的辦公室的吧?”
說完又調侃道:“我公司開了以後,你這還是第一次登門,稀客啊。”
楚原瞥了他一眼:“我要是常來,只說明一件事。”
“什麽事?”汪路回問。
楚原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回答:“說明你公司資金出了嚴重的問題,希望我幫你拉到投資。”
噗!
汪路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他扯了張紙巾壓了壓自己的嘴角,擺着手說道:“那你還是少來吧。”
楚原輕笑了一聲,拐了個彎又說:“但是也可能是好事。比如,你們可以進行天使融資了。”
汪路喝水的動作一頓。
他露出喜色湊近看楚原的臉:“哥們兒,是不是有什麽消息啊?”
“暫時還沒有。”楚原邁腿在沙發上坐下,“但可以有。”
汪路更高興了,他知道楚原從不說大話。
他連忙湊過去在楚原身邊坐下,狗腿似地說道:“有你楚大神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完這話他又道:“行了,看出來你今天來是沒什麽正事兒了。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我想問你借個人。”楚原語調平靜,沒人看見他平靜之下的波濤,“過幾天我要去F國參加LT酒宴,需要帶一個助理替我處理一些瑣事。”
“你找我借一個人去給你當助理?”汪路大吃一驚,“你自己的助理呢?”
“他英語不行。”楚原面不改色說道,“我需要對方可以自如地與外國人交流,最好有國外生活的經驗。”
汪路警惕看着他:“艹,你不會是想跟我借林捷吧?”
楚原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汪路。
汪路端詳了一下他的臉色,忽然福至心靈,一拍手笑得賤兮兮的:“我還真有個人選!”
楚原露出微笑,等他繼續往下說。
“單峰!”
楚原聽到名字的瞬間,臉瞬間垮了下來,他咬牙切齒:“單哥去了是R國,學的是R語。”
汪路笑得仰倒在沙發上,“逗你的。”
等笑完,他才正色說道:“行吧,符合你要求的還有一個。我們公司新來的員工,明冉。她在M國生活了近十年,英語交流不在話下,跟外國人打交道她也經驗豐富,完美契合你這次出行。”
聽到想要的答案,楚原這才又有了些笑模樣。
汪路見狀,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哥們兒,你對你這老同學,到底是怎麽想的啊?你真對人家沒心思?”
楚原卻沒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他有些懊惱地低聲回答:“不知道,心很亂。”
汪路聽出些不同來。
他繼續問:“你跟她……究竟是什麽情況?”
楚原掀起眼皮看向汪路,見汪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說了實話:“女朋友。”
汪路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氣,就聽楚原又補了一句:“十年前分了。”
靠!汪路在心裏罵了一句,“你說話別大喘氣啊!”
但這個消息對汪路來說無疑是炸彈式新聞,炸得他都覺得腦子裏放煙花了。
“你小子原來也會早戀啊。”汪路覺得這種事發生在楚原身上實在是稀奇,“認識你這麽多年,看着你就跟出家了似的,送上門的女人都不碰一下,說真的我有時候還忍不住懷疑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結果你小子是早就開過花了。”
汪路想了想自己,靠,年少時期居然沒有過女朋友,輸了!
但這個時候這些都不重要。
他繼續說:“你跟我說說,具體是怎麽回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怎麽就分手了呢?”
在汪路看來,明冉和楚原是實打實的郎才女貌。
反過來也女才男貌也成立。
怎麽看都是一對金童玉女。
那會兒楚原跟他說明冉只是他的老同學時,他就覺得這倆居然沒看對眼,簡直不科學。這會兒破了案,他覺得自己果然是有一雙火眼金睛。
但轉念一想:“不對啊,我之前問你有沒有喜歡過人家,你說沒有過。”
“是沒有過。”楚原看着汪路,一字一句道,“沒有‘過’。”
汪路咂巴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忽然間腦子裏就開竅了。
不是沒有喜歡過,是喜歡沒有過去。
他的喜歡一直是進行時,不是過去時。
汪路被楚原這話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後只憋出一句:“看不出你還這麽浪漫呢,一語雙關啊。”
“不對啊,你那時候還說現在沒可能啊。”
楚原垂下眼眸,把玩着空了的杯子。
語氣平靜的汪路都覺得瘆得慌:“目前來看,的确沒可能。”
“為什麽?”
汪路滿臉寫着“我不理解”。
楚原看着汪路辦公室被拉上窗簾的玻璃隔斷,像是要透過這片玻璃看某個人。
“她恨我,我也恨她。”
汪路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被他憋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楚原擡起頭看向汪路,問道:“你說,愛會贏嗎?”
“什麽?”
楚原站起身:“沒什麽。”
說完他将手中杯子放下,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邁步往外走:“我還有事得先走了,記得答應我的事。”
汪路連忙跟上去送他,嘴裏說着:“記得記得,放心吧。”
三兩步走到楚原前面,汪路一把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卻與林捷迎面遇上。
再往旁一看,身邊竟然跟着霍庭寒。
“霍少?”汪路很是吃驚,看向林捷,“霍少大駕光臨,怎麽沒通知我?”
林捷說道:“霍少過來不為公事,是過來找我的。”
汪路警鈴大作:“找你做什麽?”
“問我要人。”林捷笑了一下,指了下身後的明冉,“喏,要咱們明冉呢。”
汪路這才注意到明冉被他們擋在了身後。
明冉聽提到了自己,趕緊露臉,不可避免地與汪路身後的楚原打了個照面。
林捷看到楚原也有些驚訝:“楚原?”
楚原目光在霍庭寒和明冉之間掃了個來回。
他輕啓唇,不鹹不淡:“好巧。”
霍庭寒笑了下:“是挺巧。”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看來我與楚總,也很有緣分。”
“是啊。”楚原嘴角微勾了下,很快又放下去。
汪路這會兒反應過來,連忙問:“霍少借明冉是做什麽?”
林捷解釋道:“Harren那邊邀請明冉和她一起去LT酒宴,托霍先生過來跟我要人。我覺得這倒是個好機會,雖然我們去不了,但是明冉能去,也能結識不少人。所以我做明冉放了五天帶薪假,讓她好好去見見世面。”
聽到林捷的解釋,汪路放下心,原來是Harren邀請,還好還好。
霍庭寒這時開口道:“這次明冉會作為我的女伴,和我一起進入LT酒宴。汪總放心,我一定會全程好好照顧她,到時候一定完璧歸趙。”
“啊,啊?”汪路驚得脫口而出,“怎麽是你的女伴?”
霍庭寒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釋了一番與Harren的打算,與Harren同明冉說得差不多。
汪路一邊覺得這安排很合理,一邊又覺得心裏頭打鼓,忍不住偷偷看楚原。
楚原看起來和剛才沒什麽區別,可隐在外套之下的右手早已将面料捏皺。
林捷見楚原被晾在了一旁,出于朋友的關心,她看向楚原,準備同他也寒暄幾句。
可剛看過去,她就發現楚原竟在看明冉。
他的臉部平靜,可那雙漂亮的眼睛卻讓林捷心頭一緊。
不知道為什麽,林捷只覺得後背都一陣發涼。
她瞥了眼明冉,卻見明冉早已撇開了臉,并沒有看向楚原。
林捷輕咳兩聲,出聲:“楚原,你今天怎麽有空來?”
楚原收回盯着明冉的目光,自然地看向林捷:“過來和汪哥談點生意上的事。”
說完瞥了汪路一眼。
汪路立即點頭作證:“沒錯!”
楚原擡手看了眼手表:“我還有事,得走了。”
林捷覺得這裏頭有事,但她不會當着霍庭寒的面繼續問。
于是道:“正好,一道送你跟霍少下去。”
明冉全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她覺得自己可能最近好運太多,所以總要有些別的麻煩事兒綜合一下。否則怎麽就這麽巧,霍庭寒過來替她請假,楚原剛好也來了?
還叫她與楚原碰上。
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孽緣。
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了一堆,衆人已經到了公司樓下。
林捷與汪路同兩人又客氣了幾句,霍庭寒始終保持風度,走的時候還不忘和明冉告別。
楚原比他慢走一步。
他的車停在右邊,過去時剛好要經過明冉。
路過明冉時,他忽然放緩腳步,偏頭看了她一眼。
快速而小聲地說:
“LT酒宴,我也去。”
明冉瞳孔微縮。
頓時石化在了原地。
楚狗原來是純愛戰神??
球球寶子們不要養肥,給小軟多點碼字動力吧~感恩感恩!v後會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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