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家
“小綏，你”顧明西看着晉綏的模樣，心情慢慢的變得沉重起來。
對啊，晉綏，你為什麽要被一個小女孩牽動心神。
晉綏的眉頭越來越擰。
把自己交給別人，不是最蠢笨的事情嗎。
顧明西見晉綏一直沒有任何的反應，右手捏了半天，終于是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用食指戳了戳他。
“小綏。”聲音忐忑又不安。
晉綏被胳膊上傳來的涼意擾亂思緒。
他轉過頭，顧明西緊張的表情躍入他的眼簾。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在喉嚨裏上下滾動着，可就是不能發出來。
顧明西的心跳越來越快，晉綏緊皺的眉頭，抿直的唇角，似乎都在告訴她一個事實。
“好了，小綏，”顧曉月忽然被兩個孩子搞得渾身不自在，直接打破這種讓她覺得詭異的氣氛，“你們兩個小屁孩，支支吾吾幹什麽？”
她給顧明西順了順頭發，又看着晉綏道，直截了當的說到，“小孩子是沒有什麽做主的權利的，反正小綏，你今天是不同意回去，你也得回去。”
十分之臉皮厚，十分之霸氣。
顧明西對這種打開方式懵了。
晉綏擡頭看她，忽然想到，在顧家的時候，顧明西強迫他吃糖，強迫他玩的樣子。
果然不虧是顧家的人。
“那啥，”看着兩個孩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顧曉月神色巋然不動，“明西，小綏，我是姑姑，聽我的。”
她又看向晉綏，聲音無比的溫柔，“小綏，姑姑不是給你說對不起了嗎？以後姑姑一定好好疼你，你喜歡吃什麽糖，玩哪種玩具，姑姑等會兒回鎮子就給你買。”
最後一個買字，說的特別的豪氣。
晉綏偏頭看顧明西，姑侄兩個不虧都是顧家人，收買人的方式都一樣。
顧明西被顧曉月這麽一打斷，心裏的擔憂略微的消減了些。
“小綏，小綏。”顧明西叫道。
晉綏直直的的看她。
顧明西咽了咽口水，心裏還是有點虛，“那啥，我告訴你。”
說到這兒，她擡眼，有些慎重的看着晉綏。
此時，顧保國的拖拉機駛過一個水坑。
蹦的一身，車上的人一個颠簸。
晉綏被車一抖，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偏向顧明西。
顧明西終于下定決心，她嘿嘿兩聲，“小綏，你今天是跑不掉的，姐姐告訴你，你就是不當我弟弟，今天也得當。”
看着顧明西山大王的樣子，晉綏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那啥，”顧明西看了一眼顧曉月，“整個車上都是我們顧家的人，你是叫破喉嚨也跑不掉的。”
顧曉月聞言，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晉綏看着旁邊的兩個女人，沒想到顧明西這麽快就學會了顧曉月的霸王氣質。
顧明西見晉綏還是不說話，直接上手，她一直手緊緊的攬着晉綏的胳膊，一只手扣着晉綏的手腕，整個人都靠在了晉綏的身上.
“總而言之，一日為姐，終身為姐，小綏，我不管了，你就是我的弟弟，哪兒都不準去。”
晉綏看着開始耍無奈的顧明西，身體微微僵硬，剛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抛出雲霄。
顧明西，你可真是，真是讓我無話可說。
顧曉月看着顧明西的行為，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顧明西見狀，給她小姑姑眨了眨眼。
“反正你就乖乖的跟着姐姐回去。”顧明西斬釘截鐵道，“小綏，你是跑不掉的。”
晉綏看着這個樣子的顧明西，心裏有些無奈，但是更多的是湧起一整說不明的感覺。
“小綏，”顧明西從他的胳膊上仰頭看他，“你看到沒？”
晉綏不解，看什麽？
“你看到沒，你不在的這幾天，姐姐都廋了，”顧明西努力的眨着眼睛，拉長聲音道，“我不能沒有你啊。”
晉綏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原來顧明西還有這一面。
他低頭看她，不得不說，顧明西有一副好皮囊。
杏眼水潤，鼻梁小巧但弧度精致，嘴唇不說話的時候微微有些嘟。
照着這個樣子長，不出意外，将來一定是個剔透靈動的大美人兒。
“小綏弟弟，”顧明西接着叫他。
晉綏笑了笑，但是語氣帶着懷疑，“真的嗎？我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顧明西聞言，急忙立正看他，不停的點頭，“你很重要，你最重要。”
看，小綏經過這一件事，心裏的不安全感一定更多了。
顧明西緊緊的看着他，我一定要從身心到靈魂全方位照顧好他。
晉綏看着這樣子的顧明西，眼神不自覺的暈出一抹光。
其實有人需要他，這種感覺比有人在乎他更好。
顧明西看着晉綏帶笑的眉眼，又轉頭看向她姑姑。
她今天算是學到了，原來臉皮厚，其實真的真的挺有用。
唔，她又看着晉綏，原來小綏吃這套啊。
她決定了，反正又沒人知道她是個二十歲的老女人，她就無賴怎麽了。
晉綏斂下心緒。
既然這樣，晉綏，在顧家待着又何妨。
他驀然擡頭看顧明西，既然顧明西能擾動你的心境，那你就應該接觸她，然後學會控制自己，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正想到這兒，忽然。
“小綏。”顧明西叫道。
“怎麽？”晉綏問。
“我就是想叫叫你。”顧明西臉上是心滿意足的笑，“你在我旁邊，真好。”
是嗎？
晉綏看着顧明西的笑容，但笑不語。
顧明西滿心歡喜，現在終于晉綏能在他們家生根發芽。
她眼神複雜的看着晉綏，他的小酒窩深邃迷人，以後一定是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白衣少年，陽光溫暖，氣質溫和。
一個小時的颠簸，拖拉機終于開到了顧家門口。
聽見響動，宋玲方抱着顧明森站在門口。
她理了理衣擺，希望這個家以後能圓滿幸福。
“明西，下車。”顧保國下車後，把顧明西拉下來。
晉綏也從車上跳下來。
顧明西回頭，才說了“小”，綏字還沒有出口，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滿目的金花，身體後仰。
“你怎麽了。”晉綏驚恐。
“明西。”顧家人圍上來。
好困，好重，顧明西堅持很久的眼皮子終于慢慢合上。
顧明西醒來的時候窗戶外面已經罩上了一層黑紗。
頭痛，鼻子痛。
“你醒了。”在床前枯坐了一天的晉綏見顧明西的手指輕動，忙不疊的喜道。“顧明西，你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顧明西張了張嗓子，喉嚨一陣發幹，擠了半天，“天黑了？”這幾個字一出，她手指不自足的摸上脖頸，這個聲音好粗啞。
晉綏匆匆離開床邊，倒了一杯水，臉上滿是嚴肅。“喝水。”
外面的宋玲方聽到動靜，神色一喜，明西醒了。
進了屋，看見晉綏真捧着一個杯子，明西小口小口的抿着。
目光漸漸幽深，想起今天明西倒下去的時候，那張臉上從來沒有的慌張。
以前偶爾在小紅家看到他，或者是初來這兒，這個小孩子平靜，安然，即使表現的十分乖巧，宋玲方同情可憐他，但是難以喜歡他。
她忘不了偶然一次碰見的眼神，冷漠，陰冷，即使是在被辱罵，但是臉上嘴角的弧度确是勾起的。
把她吓得心頭一激靈，這完全不像一個三四歲的小孩。
自那以後，雖然還是會提點小姑，阻止小紅的打罵，但是心頭确是有了防備。
晉綏是個聰明的小孩子，但也是個極其危險的小孩子。
所以她不想，也不敢讓這個孩子留下來。
但是想到今天他臉上的驚恐，慌張，害怕，還有眼角的紅，那一份緊張是真情流露。
她放平腳步，摸了摸明西的額頭。
醫生說她本來感冒沒好，再加上早上風大，受了寒氣。
“明西，餓了嗎？”宋玲方輕聲道。
顧明西感受了一番，五髒六腑唱的歡快，忙點了點頭。
“好了，我去給你端飯。”宋玲方揉了揉顧明西的頭發。
“對了，小綏，明天我們一起去養一條小狗吧。”看着宋玲方出門，顧明西笑着道。
晉綏看着她，“為什麽養狗？”
顧明西看着天花板，“以後你不見了，我就可以牽着它去找你。”
晉綏看着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如暖陽加身，不知道第多少次，心裏的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