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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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才沖破地平線，就被層層疊疊的烏雲壓了個幹淨，只剩下一點昏暗的陽光灑下，帶着腥臭氣味的空氣裏，一條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接住了剛才的一點陽光。
這個幸運的布條慢悠悠地在風中打了一個轉，轉而在了公路中央的一具喪屍屍體上。
這具喪屍應該失去活動有好幾天了，它的身體應該是被路過的食肉動物吃去了大半，現在只剩下了一點骨架和被小蒼蠅圍着的、流膿的半張臉。
在布條還想借助風的力量遠離這具惡心無比的喪屍時，公路的另一端傳來了車聲。
幾乎是聲音剛響起，下一刻，一輛重型摩托便夾帶着風飛馳而來。
轟隆的馬達聲裏，沾滿了塵土和暗紅色血跡的車輪直直地駛過喪屍帶着些許碎肉的骨架。
喪屍脆弱的骨架并沒有給摩托帶來什麽阻礙，騎在摩托車身上、弓着背的程喬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聽見。
她只注意到了公路上方出現的，寫着“A市”的大型路牌。
程喬撤回目光，繼續轉動着手心裏的摩托把手。
只用了一晚，不用擔心喪屍威脅的程喬便通過抄近路直接開到了A市。
現在還是破曉時分，A市的喪屍潮約莫還有兩個小時開始，晏黎既然寧願繞路也要在喪屍潮之前來到A市，那麽他肯定是有某個重要劇情的觸發點被定死在了A市。
而對現在還沒有異能的晏黎來說，需要喪屍的攻擊來觸發的劇情除了獲得異能又還有什麽呢？
在游戲裏，獲得異能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最開始的全範圍有概率的異能覺醒，另一種是在異能覺醒之後如果被喪屍咬傷，那麽極小部分的幸存者被咬傷之後會有一定幾率不被喪屍化并且覺醒異能。
而可能是因為風險性，通過第二種方式覺醒的異能幾乎都是強大的戰鬥系異能。
看來作為101號NPC的晏黎，異能覺醒的方式大概率就是第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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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就意味着，要在A市找到晏黎，就只需要往喪屍湧動的方向去就查找好。
真省事啊。
程喬掩在摩托車頭盔下的眉眼微微彎了彎。
下一刻，唇角笑容還沒來得及消散的程喬就在前方看見了一個她十分熟悉的身影。
這個身影的主人是一位有着及腰長卷發的女性，她穿着一身運動裝，手裏握着一根不鏽鋼水管，面對着将她圍得死死的喪屍群。
當然，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邊還有好幾個人一起被圍着。
而她的隊友裏很明顯也有一個火系異能者，喪屍還沒挨上他們，就有一股火焰将最前排的喪屍掀了回去。
此時，她好像聽見了摩托開過來的聲音。
她警惕地側頭望了一眼。
程喬看着她那張遺傳了不少特征給自己的臉，眼神不明。
“別過來了！快跑！”
在喪屍的嗷叫聲裏，她的聲音十分清晰地傳進了程喬的耳裏，程喬看着她擺手的動作，捏緊了剎車。
摩托一個側身，成功停住了。
程喬收起自己身周的拟态，翻身下了車。
前方的喪屍群裏的她因為程喬戴着的摩托車頭盔和刻意更改的走路動作，并沒有成功認出程喬來。
但看着程喬不但沒有離開反而下車走了過來，她臉上的表情更急切了。
已經有喪屍發現了程喬，轉身向着程喬撲了過來。
安全區C城以外的喪屍的速度快了很多，幾乎每個喪屍都擁有知名短跑健将的奔跑速度。
程喬沒理急奔過來的喪屍，而且低下頭撿起了前方地面上的一根棍子。
喪屍傳來的臭氣越來越近，程喬視線範圍裏很快就出現了一只鞋底都跑掉了的喪屍。
程喬握着手裏的棍子，就着彎腰的動作向前掃了一圈。
接二連三的骨頭斷裂聲響起，最先撲向程喬的幾個喪屍腿骨斷開，齊齊倒在了地上。
但是壓根感覺不到疼痛的喪屍即使腿斷了，也不會停止撲向獵物的渴望。
程喬直起腰，用棍子尖銳的一端迅速而又利落地挨個捅穿了地上手腳并用、長着嘴掉頭爬向她的喪屍。
一切幾乎是分秒之內完成的，而後面的其他喪屍也已經踩着腳下喪屍的屍體，繼續湧向程喬。
程喬一邊用棍子掃開喪屍，捅破它們的頭顱，一邊向着前方火系異能者放出的火丢了一道吞噬異能。
吞噬異能默不作聲地吞掉了火系異能者異能的一角，緊接着，附帶的拟态發動，程喬放出來的吞噬異能僞裝成了火焰的樣子。
她捅穿又一個要撲向她脖子的喪屍，加大了吞噬異能的釋放範圍。
瞬間，吞噬異能便以程喬為中心繞過前方的幾人，覆蓋住了這片喪屍。
拟态之下，前方的幾人只看見熊熊火焰從程喬身周擴散開來，分秒之間就燃遍了四周。
外表上看來是被燒着實際是被吞噬異能吞掉了腦子的喪屍們接二連三地倒下。
橘色的火似乎将昏暗的天空也映出了色彩，程喬頭上被濺了喪屍血液的頭盔也泛出了一層橘色。
隔着一個頭盔，程喬看向了不遠處的、她已經好多個游戲輪回都沒敢再來尋找的、她的母親。
媽媽。
程喬頭盔下的嘴角揚了揚。
即使覺醒之後知道，她和程媽媽的大部分經歷都只是被直接寫入她代碼裏的幾串“0、1”，但是還是有很多部分，是她們這兩個NPC真實的相處。
覺醒之後的頭幾個輪回裏，在她只以為自己是接二連三的重生時，她曾經和程媽媽一起經歷過許多次末世開頭。
因此，就算這段關系剛開始只是程序設定的，但到了現在，她也早就把它當做了真實的。
只是她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自己母親的結局，就和她無法改變其他任何一個既定NPC的結局一樣，直到現在，唯一被改變結局的只有覺醒過後的她自己。
但即使是這樣，她每次也會經歷自己結局前的最後劇情。
【這一次，我會改寫全部。】
程喬走到程媽媽一行人面前，用手裏的棍子指了指她來時的方向：
“A市不安全，你們沿着這條路離開吧，往前走一陣就有沒壞的車。”
程喬是故意掐着嗓子，啞聲開口的。
但依舊覺得程喬話音隐隐有些熟悉的程媽媽還是疑惑地看向了程喬。
程媽媽：“你是？”
程喬沒回答，只是将自己手裏剛才偷偷用異能削尖了一些的鐵棍遞給了程媽媽。
而就在她遞着棍子的時候，程媽媽身邊的一個少年突然開口打了招呼：
“你好，謝謝你的幫忙，我叫晏曉，日安晏，破曉的曉，也是一個火系異能者。”
日安晏？
程喬轉頭看向打招呼的晏曉。
她面前的晏曉眼睛彎起，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程喬從他臉上看出了一點和晏黎相似的地方。
程喬沒有回答，她收回放在晏曉身上的目光，再次看了一眼程媽媽，就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哎——”
身後傳來程媽媽的聲音，程喬反而加快了腳步。
——希望下次再見時，是在外面沒有喪屍的家裏。
吞噬異能一點點散去，拟态出的火焰也漸漸消失，天空重歸昏暗，但烏雲下，陽光還在蓄勢待發。
咚——
摩托車頭盔在地上滾了幾圈，一直滾下了臺階。
摘下頭盔的程喬吸了一口空氣，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接着她一面打開手裏的手電，一面伸手将面前超市的簾子掀開了一條縫。
手電的光掃過這個大型超市，許多游蕩着的喪屍出現在手電光下，就連收銀臺後也有滿臉呆滞的，還穿着收銀員服裝的喪屍。
程喬捏着手電，在滿超市的喪屍裏面不改色地穿過超市，到了超市後方放食品的區域。
超市裏的貨架早就倒了不少，程喬繞過地上的易拉罐，從還立着的貨架上拿了一罐甜牛奶。
外面已經飄起了小雨滴，一場暴雨即将開始。
這場暴雨會洗刷掉其他無用的氣味，之後，從還活的的人類身上不斷散發出來的生氣就會源源不斷地傳到喪屍的感知範圍裏。
程喬往超市堆放水果的臺子邊緣上一坐，放下手電從身後撿了個橘子開始剝皮。
橘子皮清新的味道略微沖散了超市裏惡心的腥臭氣。
程喬一個橘子還沒有吃完，超市裏的喪屍突然開始紮堆沖向了門口。
它們的動作急切無比，一個又一個還立着的貨架終究也沒有逃過倒下的命運，它們像多諾米骨牌一樣緊挨着一起傾倒。
過道上的購物車也被喪屍們帶着轉了幾下，最後還是碰着倒地的貨架慢悠悠地停下來的。
程喬丢開吃了一半的橘子，跳下水果臺重新拿起了手電。
她走了幾步之後，手電的光掃過了一把靠在半倒貨架上的黑傘。
受傷的人，好像不能淋太多雨？
程喬眨了眨眼，伸手握上了彎曲的傘柄。
暴雨如注，程喬才暴露在雨中沒多久，她額前的頭發就粘在一起變成了一股一股的。
雨滴從她的鼻尖直直地往地上摔去，但是現在她滴雨的鼻尖裏盡是清新的空氣。
程喬深呼吸一口，彎起眉眼擡頭看向了天空。
陰沉的雨幕下，雨滴接二連三地砸在她越來越深的梨渦上。
緊接着，程喬耳邊出現了大批喪屍奔跑的聲音，她低下頭，捏着還沒打開的雨傘和喪屍一起走向了它們的目标。
走了沒有多久，程喬就看見了A市市中心的十字路口。
四面的喪屍向着路口的中心圍了過去，中心已經有喪屍的屍體堆成了一個略高的小山。
而現在，陰沉的雨幕下，渾身皆濕的晏黎正站在屍堆上握着手裏的大砍刀不停地砍着向他撲來的喪屍。
這次喪屍的數量遠超于其他輪回裏圍到十字路口的喪屍數。
就連只經歷過幾次A市暴雨喪屍潮的程喬都皺了皺眉。
雨水還在不停地傾倒，程喬眨掉眼睫上的水滴，繼續看向了喪屍屍堆上的晏黎。
雨水勾勒着晏黎身上的肌肉線條，少年并不突兀的線條下似乎蘊藏着無窮的力量。
水滴順着他揮刀的動作劃着優美的弧線落到了喪屍被破開的頭顱裏。
無論有多少喪屍撲過來，晏黎的動作都依舊富有節奏感，就像一曲古老的、奪人性命的曲調。
直到——
或許是疏忽，或許是有意為之，晏黎的動作在空中停了半拍。
這半拍裏，一只喪屍瞅着空隙從晏黎身後跳了上來，一口撕下了晏黎右肩上一大塊結實的血肉。
雨水還在不停地沖刷着，粉色的水滴從晏黎肩膀上滑落，直到滴進他腳下一些還在動的喪屍嘴巴裏。
晏黎松開右手，砍刀正好掉進他張開的左手裏。
他握緊，一把砍過周圍一圈的喪屍，跳下屍堆，準備撤離。
随着他的跳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程喬眼眸中。
是時候了，晏黎同學還等着呢。
程喬勾了勾嘴角，掀開四周的喪屍，向着喪屍中央的晏黎走了過去。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沒有那麽順利，程喬看見周圍的喪屍突然像是停了一下，很快，一種就像自己每次快要結束本輪游戲輪回時的感覺突然跳進了程喬的心髒。
不對！
幾乎是察覺到不對的下一刻，程喬就加快了釋放異能的速度。
喪屍消失在雨幕中，程喬的視線範圍重新擴大，她可以清楚地看見——
不遠處，晏黎手中的砍刀一松，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而同時，一個喪屍直接向着他的脖頸撲了上去。
瞬間，程喬的異能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舉起了手裏的傘，直接丢向了撲上去的喪屍。
閃電劃破天空，有些圓潤的傘頭穿過喪屍的脖頸，斜着将它釘在了晏黎身側的地上。
程喬看着偏頭盯着喪屍的晏黎，緩步走到了他身邊。
腦子還沒被破壞的喪屍依舊掙紮着，程喬釋放異能一點點吞掉它的腦子，接着緩緩拔起了紮在它脖子上的黑傘。
喪屍再次死亡後，地上躺着的晏黎看向了她。
程喬看着晏黎鼻梁和臉頰上濺上的喪屍血液被雨水沖刷着，摁開了手裏的傘。
寬大的傘遮住了打在晏黎臉上的雨水。
臉上還存在一些血痕的晏黎看起來有些不一樣的美感，程喬看着他不知為何透亮無比的眼眸，彎起了眉眼。
緊接着，她緩緩低頭，她頭發上的水珠掉在晏黎鼻尖。
她挑着眉，學着晏黎有時有些調侃的語氣說道：
“晏黎同學，大白天的躺在馬路中央可不是什麽值得提倡的行為呢。”
很快，她便看着似乎是懵了一會兒的晏黎眉間漫出笑意，而他這次的笑意，比他任何一次對着自己的笑都要真切。
真切到她從他眼眸裏看到了有些陌生的情緒。
接着，晏黎的聲音伴着這個笑響起了：
“既然躺在馬路上這麽不好的話，那程喬同學願意拉我一把嗎？”
喬喬：傘都給你打着了，不如你自己爬起來？
終于寫到這裏了，但是離我今天要碼的雙更還差一些，而且我這周榜單字數也沒完成，第一次黑名單在等着我/心痛
另外，剩下的字數我在周五繼續給大家補！
斷更兩天今天碼的也不多是因為，我前天上午離家出走的弟弟是昨天淩晨回來的，所以我前天出去找了一天急了一天，前天晚上又一晚上沒睡等他回來，昨晚好不容易頭不疼睡着了，今早五點又被姨媽剛來時的疼痛給疼醒了……
明天還是會更新，只是明天課多，更新可能也會到晚上十一點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