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太白樓社死事件
旬假這天, 天氣晴好,萬裏無雲。
謝青雲早早起床溫書,期間并沒有等到侯府的人來報信說小侯爺不能來。看來太白樓的飯約會如期進行。
說真的, 謝青雲很期待今天的邀約, 尤其期待小侯爺說的驚喜。
他這麽神神秘秘,還一直強調是對她好的東西, 到底是什麽好東西啊?
難道是真金白銀?
雖然不能直接收錢, 但是能摸一摸銀票金子也不錯, 說不定摸了錢以後還能走財運呢。
或者是奇珍異寶?
小侯爺這麽多的戰功,倉庫裏一定有很多寶貝吧, 随便從手中送幾件珍寶給她, 她倒手賣給劇情商城也是一筆橫財啊。反正是他送的, 不要白不要。
謝青雲越想越期待, 恨不得時間變快點, 早早來到午時。
謝青雲期待歸期待, 本身的警惕性卻沒有降低。
據她所知, 太白樓這樣的豪華酒樓是沒有堂食的,這意味着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都要和小侯爺同處一個封閉空間。
平時在書院,兩人呆在不同的教學樓,相處時間并不連貫,就算偶爾有連續相處的時候, 要麽身邊都跟着一群小弟, 要麽附近有其他學院學子,謝青雲可以不那麽警惕。
但是密閉空間相處的時候, 她都會花錢購買【外骨骼改變buff】避免被小侯爺看出端倪, 這幾日乘小侯爺的馬車回家,花了不少銀兩。
小侯爺在文化課方面腦袋不靈光, 但他畢竟上過戰場還統領過邊軍,敏銳力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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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雲做好了萬全準備,出門前特意把假喉結、束胸、假jj等女扮男裝的裝備認真檢查了一遍,還購買了續費模式的【外骨骼改變buff】,一個小時用完不關閉就自動續費的那種。
在她的翹首以盼下,安北侯府的馬車終于來了!
甜水巷比較狹窄,馬車進不來,平時小侯爺送謝青雲回家都是把馬車停在巷口。今天也不例外,由護衛敲門來接她去巷口。
謝青雲很意外沒看到小侯爺,忍不住問道:“鈞義兄怎麽沒來?”
護衛說:“侯爺還被老侯爺鎖在府中暫時無法脫身,昨晚侯爺就叮囑我們先來接您,還強調他一定會找到機會逃出府赴約的。請謝公子耐心等等侯爺。”
謝青雲有些一言難盡,“你家侯爺真是辛苦。”
她沒有收到取消約飯的消息,還以為老侯爺鎖了小侯爺一天就把人放出來了,沒想到現在還鎖着呢。
謝青雲也沒再多問,被馬車載到了太白樓。
馬車很快抵達太白樓,有護衛在前面引路,謝青雲以為自己會進入某個包廂,沒想到先進了一處等候廳。
護衛是這麽說的:“謝公子請見諒,我們來早了一些,所定的包廂還要半刻鐘才能清空出來,勞煩您在此稍候。”
謝青雲覺得這話十分古怪,護衛既然知道具體的包廂時間,為什麽要提前來接她?再說了,安北侯是權貴和功臣,在京城名聲赫赫,就算太白樓再勢大,也沒必要讓這麽一位貴客在原定包廂等待,除非,貴客提前說了要等待。
謝青雲察覺出了其中的古怪,她倒要看看小侯爺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謝青雲在等候廳坐下,店小二送來茶水和果品,她吃了一塊切好的西瓜,緊接着就看到有人被領了進來。
來人是一位頭發半百的老者,店小二擺足了恭敬的姿勢,但是從老者有些誠惶誠恐的神情,還有不算精貴的布衣來看,他應當很少來太白樓。
莫非這個人就是小侯爺讓她來等候廳的原因?
謝青雲這麽思量着,就看到老者坐在了她隔壁,太白樓是豪華酒樓,就算等候廳的桌椅也是昂貴的黃梨木,老者似乎認出了座椅的材料,不敢坐得太實,只虛虛坐了一點點。
觀察到這裏,謝青雲可以肯定,這位老者是第一次來太白樓。
老者緊張了一會兒,喝了一口小二送來的茶,擡頭看向謝青雲,他的視線在謝青雲面上逡巡,像是在仔細觀察着什麽。
謝青雲與他對視,老者不複之前的局促,反而十分和善地朝她笑了笑,“小郎君雙目有神、臉色紅潤、頭發潤澤,當真是龍骧虎躍啊。”
謝青雲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這些,本着尊老愛幼,禮貌點頭,“多謝誇獎。”
老者擡起右手又放下,那動作有點像大夫把脈。
老者朝她慈愛笑笑,未曾再多說其他。
等候廳裏一時安靜無比,沒過多久,之前領路的護衛進來,告訴謝青雲包廂已經騰空,讓她随他去包廂。
謝青雲朝老者點點頭,這才跟着護衛去了包廂,一路上,她也沒有理清那個老者的來意。
傅鈞義從定北侯府逃出來直奔太白樓,正好看到謝青雲随護衛離開,他躲了一會兒,确定不會被謝青雲發現,這才趕緊來到等候廳。
傅鈞義有些着急地坐在老者面前,“姜大夫,你面診的結果如何?他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姜大夫捋了捋胡須,“小侯爺不必擔心,那位小郎君身體強健,腎氣旺盛,精氣滿溢,最是健康不過。若他都有某些難言之隐,這世間男子各個都有難言之隐了。”
大夫說話文绉绉的,傅鈞義有點半懂不懂,“你的意思是他腎好身體也好?”
姜大夫點點頭,“小侯爺言簡意赅。”
傅鈞義放心了,繼續問道:“我這兄弟家貧,和我做兄弟前天天吃饅頭,現在紅光滿面只是這幾日才養出來的,姜大夫覺得該給他喝點什麽補藥?”
姜大夫還記得剛才那個郎君的模樣,他看了看小侯爺一臉關切的樣子。
雖然那位郎君沒必要補身子,但是送上來的錢不要白不要。
姜大夫取過紙筆開了一個溫和的方子遞給傅鈞義。
傅鈞義拿過方子看了看,叫護衛趕緊去抓藥。
等待途中,傅鈞義把昨晚護衛轉交給他的藥包遞給大夫,“姜大夫,你看看這藥他能不能吃?”
姜大夫打開藥包,把裏面的藥材看了一遍,“這是補腎壯陽的藥,老夫把藥性比較烈的挑出來,剩餘的藥材那郎君吃了也無礙,只是需要注意服用頻率,一月最多只能飲三日。若是服用此藥,之前開的方子就先不要服用了,至少等過了七日再服用。”
他說着,挑揀出部分藥材,把藥重新包好推到傅鈞義面前。随後提筆寫了注意事項,這才把紙張交到傅鈞義手中。
傅鈞義點點頭,從袖子裏拿出一錠銀子,付完尾款,護衛們也把藥抓回來了,他興奮地提着一捆藥包上了樓。
太白樓的包廂非常大,推開最外面的門還要往裏走一段,掀開珠簾才是真正吃飯的地方。
傅鈞義進來的時候,看到謝青雲一手支頤,雙目微垂,不知道在思考還是假寐。他怕打擾到他,下意識放輕腳步。
這處包廂的采光最好,清晰照亮了謝青雲的五官,傅鈞義越走越近,越能看清他臉上的細節。
傅鈞義很少見到這麽安靜無害的青雲兄,他屏住呼吸靠近,第一次發現青雲兄的睫毛竟然如此濃密纖長,像是兩把可愛的小扇子。因為背對着天光,青雲兄臉頰上還能看到一點細小的絨毛,發着金色的光芒,顯得他很柔軟很可愛。
好想摸摸青雲兄的臉啊……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把傅鈞義吓了一大跳,這段時間非常熟悉的那種心悸、驚慌、恐懼又出現了。
他有些驚慌地往後退,不小心撞到珠簾,簾子上的珠串彼此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這點聲音驚醒了謝青雲,她昨晚去了回春堂,回家時有點晚了,睡眠有點不夠,這才等着等着不小心睡了過去。
謝青雲擡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正好看到站在珠簾邊的小侯爺,她很疑惑,“鈞義兄,你怎麽了?怎麽一幅被雷劈過的樣子?”
傅鈞義別過頭,心裏暗罵:
我可不是被雷劈了嗎?不然怎麽會生出剛才那麽荒唐的念頭。
一個男人想摸另一個男人的臉,這個男人可真惡心!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個惡心的男人!
傅鈞義努力讓自己忘記那個不該有的念頭,盡快調整好心情。
他坐到謝青雲對面,不敢去看謝青雲的臉,只低着頭把手上的一捆藥包推到謝青雲面前,“青雲兄,快看看我送給你的驚喜。”
謝青雲低頭去看小侯爺推過來的藥包,額頭青筋跳了跳。
她期待了那麽久的所謂驚喜,竟然是一捆藥包?!
仔細看看,最上面的那個藥包似乎還是昨晚唐季堯委托她轉交給小侯爺的那個藥包!?
謝青雲出離憤怒,感覺自己被耍了,“這就是你所謂的驚喜!?”
傅鈞義聽他說話的語氣不對,擡頭看他才發現他臉有些黑,他意識到對方在生氣,一下子忘掉了之前的心情,卻還是摸不着頭腦,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青雲兄,你在生氣嗎?為什麽要生氣啊?我哪裏惹你了嗎?”
謝青雲都要被他問得氣笑了,她冷冷看着對方,“你這是驚喜嗎?你這分明是在諷刺我有病!”
傅鈞義趕緊擺手,“我怎麽會覺得青雲兄有病呢?我只是因為青雲兄一直不願與我比大小,以為你身體有疾而已,不過,我替你看過大夫了,大夫說你身體強健沒有任何問題,之前是我多想了。”
謝青雲一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所以剛才等候廳的那個老者是你從回春堂找的最厲害的男科大夫?!”
傅鈞義十分驚奇,朝她豎起大拇指,“青雲兄好聰明啊,我還什麽都沒有說你就全知道了!”
謝青雲看着一臉驚奇的小侯爺,恨不得把人打一頓,這是什麽神奇的腦回路!而且,為什麽要一直執着于和她比大小!
比大小不是幼稚的中學生才會進行的游戲嗎?
謝青雲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她淡淡看着對方,“所以,你之前是因為我才去的回春堂?”
傅鈞義笑得有些憨,“我确實是為了青雲兄才去的回春堂,那個男科大夫也是為青雲兄找的,反正我沒病,也無需遮掩,但是青雲兄要是有病,我就得幫你好好遮掩了。”
謝青雲咬牙,“我真是謝謝你!”
要不是對方一片好意,她真的很想一拳打出去。
傅鈞義沒有聽出她話裏的諷刺,還以為對方是真誠感謝,笑得十分燦爛,“青雲兄是我的好兄弟,我關心你身體是應該的!你有沒有覺得擁有我這個好兄弟是一種福氣啊!”
謝青雲冷哼一聲,她把桌上的藥包推到傅鈞義面前,“這樣的福氣還是給你吧,我不需要這些藥。說到補身子,你自己倒是應該好好補補,不過,不應該補腎,而是應該補腦!”
傅鈞義聽出她餘怒未消,臉上笑容帶了幾分讨好,“青雲兄不要生氣嘛,懷疑你作為男人的尊嚴是我做得不對,但是我是真的為你好啊,你就別生氣了啦!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吧,誰讓你不願意和我比大小!”
謝青雲臉上一僵,她一個女孩子哪裏來的男人尊嚴?!
還有,比大小這個話題能不能過去了啊!!
點菜的時候,謝青雲看到飲品區有核桃乳,不懷好意地給小侯爺點了一份。
上菜的時候,小侯爺看着那盞核桃乳,看明白了好兄弟的嘲諷,有些委屈巴巴地把核桃乳挪到自己面前,不情不願地喝了一口。
謝青雲看他這個樣子,有被可愛到,更可愛的是小侯爺喝了一口核桃乳,眼睛亮起來,明顯發現美味的表情,于是優雅又快速地把一盞核桃乳都喝完了。
像貪吃小魚幹的貓貓。
不可愛的是,他喝了一盞還有點意猶未盡,又點了兩份核桃乳。
謝青雲有些不贊同,“少喝點,不然午飯吃不下。”
傅鈞義眨了眨那雙美麗的桃花眼,“不會的,我飯量大得很,就算喝五盞核桃乳也能吃五碗飯!”
謝青雲:“過猶不及,你最多只能再喝一盞核桃乳。”
傅鈞義:“可是點過的菜不能浪費啊。”
謝青雲無奈,“多點的那一盞我來喝。”
傅鈞義瞪圓眼睛,“青雲兄,你自己想喝核桃乳就自己點,何必搶我的!”
謝青雲無語了,“誰要搶你的,關心你都不行嗎?算了算了,你自己喝你的吧,我才不管你!”
謝青雲不再理會小侯爺,兀自低頭吃自己的飯菜。
傅鈞義看他無視自己,不甘心就此被冷落,有些嗫嚅,“別拒絕嘛,我剛剛是不小心想岔了,我其實還挺想讓你管我的。”
謝青雲瞥他一眼,“金尊玉貴的小侯爺,我可不敢管。”
傅鈞義坐到她旁邊,撞了撞他的胳膊,“就管管嘛!管管嘛!我們是好兄弟啊,你管我一下又不會死。”
傅鈞義本就擁有一張讓女人心軟的臉,再配上這樣有些軟綿綿撒嬌般的語氣,謝青雲有點受不了,稍稍躲開他一些,不敢去看他眼巴巴的可愛表情,只能找了個話題轉移注意力。
“我聽護衛說老侯爺還在鎖着你,你這麽逃出來不會有什麽後果吧?”
傅鈞義語出驚人,“放心,老傅現在被關着呢,只要我注意點不會有什麽後果的。”
謝青雲以為自己聽錯了,“等等,你剛才說老侯爺被關着?!怎麽回事?”
傅鈞義眉眼上揚,語氣嚣張,壞笑着說:“老傅今早來訓我的時候,我趁機偷襲他打暈他,還堵了他的嘴然後悄悄逃了出來。老傅之前吩咐過屋外守着的護衛,無論屋子裏傳出什麽聲音都不準去查看,現在,他要自讨苦吃了。嘿嘿!”
昨天在開陽樓的時候,謝青雲還有些暗怪老侯爺不關心小侯爺,今天聽到小侯爺講述了自己的壯舉,突然有點理解那位老侯爺了。
這樣糟心的兒子,想去關心是有點難的,幸好小侯爺不是個糟心的兄弟。
兩人說話間,傅鈞義點的兩份核桃乳來了,他把其中一份放在自己桌前,另一份放到謝青雲面前。
小侯爺笑眯眯的,笑容十分耀眼,“青雲兄,一起喝好喝的。”
謝青雲挑眉,“不怕我搶你喝的了?”
小侯爺壞壞一笑,“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
謝青雲眼裏閃過笑意,忍不住想逗他,“鈞義兄,你說的難不會是需要補腦子的難吧?這方面我愛莫能助,就是想和你同當也當不了啊。”
小侯爺果然如她所願炸毛了,眼睛瞪得溜圓,“不給你喝核桃乳了!等我補完腦子,你等着成為我的手下敗将吧!”
他動作十分急促地去搶那盞放在謝青雲面前的核桃乳,動作太大,不小心撞到了碗碟,碗碟又撞到了核桃乳,半盞的核桃乳都倒在了謝青雲腿間。
一股冰鎮的透心涼讓謝青雲頭皮發麻。
小侯爺吓了一跳,趕緊扯了自己的衣擺去擦謝青雲大腿附近撒的核桃乳,擦了兩下,他瞪圓眼睛擡頭去看謝青雲,“青雲兄,你這裏這麽大,完全可以與我一争高低,為什麽不願意和我比大小啊!?”
謝青雲腦中仿佛有什麽炸開了,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侯爺一臉心痛,“你怎麽可以這麽想我,我當然不是故意的,我這就陪你一起共患難!”
謝青雲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就看到小侯爺把剩下的半盞核桃乳澆到了他自己身上的相同位置。
兩人陷入了同樣的狼狽。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的門被敲了敲,守在門口的護衛領着一個抱琵琶的男子進來。
“侯爺,彈琵琶助興的湘公子來了。”
湘公子撩開珠簾,看到他們兩個的模樣,驚得琵琶都掉在了地上,這動靜驚動守在門口的護衛,護衛們拔刀沖了進來,門口經過的幾個愛看熱鬧的群衆也跟了進來。
謝青雲聽到紛亂的腳步聲,趕緊用廣袖捂住自己的臉,再捂住小侯爺的臉。
大大的包廂裏一時響起不少驚呼聲。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般傷風敗俗之輩!”
“這是把太白樓當南風館了嗎?!”
“別擋着臉啊,你們有膽子白日茍合,沒膽子被人發現奸情嗎?”
護衛們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把湘公子和那幾個看熱鬧的家夥趕出去,關上大門。
謝青雲已經社死,瘋狂地用腳趾去摳地板,而某個單蠢的家夥還懵懵懂懂說:“我們怎麽就傷風敗俗、白日茍合了?”
謝青雲氣得牙癢癢,她緊咬着牙,“閉嘴!”
啊啊啊!
老天爺!
這樣糟心的兄弟能不能不要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