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親閨女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顧時筠第一次見到這個如同暗夜神祗般的男人這般失态，一直以來，他都是有些好奇的。

他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冷靜鎮定的，狼狽的時候屈指可數，更別提被人見到了。

可是為了秦陌，他卻一次又一次在這個男人面前表現無奈，因着人性的陰暗面，他其實也在暗暗期待，這個叫殷誠的男人，有沒有軟肋。

在見到淩兮的時候，他內心裏的惡劣因子就忍不住了，故意約淩兮單獨見面其實沒有必要，但是他還是做了。

人族敬畏神靈，卻又會忍不住戲耍神靈。

果不其然，殷誠失态了，那時候顧時筠就意識到，他和秦陌的轉機，就在淩兮身上了。

昨晚他的确遇見了傳說中的啓命司。

這啓命司是真的玄乎，它的記載極少，也沒有誰會廣而告之，可偏偏，當它出現在世人面前時，從不會有人奇怪，好像它本就該這樣一般。

顧時筠曾經執念求它，它卻從未出現的，但是當他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法時，它卻出現了。

遇見啓命司是在回酒店的路上，他坐在車上，身邊的景物突然就變了模樣。

亭臺樓閣，高臺巍峨。

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女子站在高處，只有一雙眼睛可以辨清。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角，清淡的無情，完全符合神族該有的淡漠。

女子身後的高梁上懸着一塊匾額，上面寫着“啓命司”三個字。

顧時筠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周遭一股股威壓似在向他施壓，卻又不告訴他，他該做些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他似乎看清了那女子的樣貌，可随着一聲嘆息，高臺上的人便轉身離開。

顧時筠也在這聲嘆息裏醒來，回過神的那一刻，他便忘了好不容易看清的女子模樣。

殷誠聽他講完了這段幻境，“你有沒有看見那雙眼睛裏有什麽？”

顧時筠努力回想了一下，只覺得記憶越來越模糊，都快忘了那雙眼睛的模樣了。

殷誠見狀，當即擡手放到顧時筠的頭上，利用神識共享感官記憶。

幻境的記憶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窺伺它一般，極快的淡化消失。

就在顧時筠快要承受不住這股探查之時，殷誠終于看清了那雙眼睛的模樣。

那雙看似無情的眼睛是沒有焦距的，淺淡的瞳孔裏印着一柄神劍的模樣。

殷誠的神識在這一刻被生生震出，顧時筠承受不住，抱着頭蹲了下來。

“如果再遇見啓命司，絕不要說話，更不要回應她的任何話。”

說着，他再次啓動神識，但這次倒不是為了入侵，而是幫他減輕先前入侵造成的傷害。

直到顧時筠能夠忍受，他關于啓命司的記憶也更加模糊了。

殷誠收回手，再次恢複了之前萬事不上心的模樣，“看來你真的只是普通人族。”

顧時筠面露不解。

“普通人族，居然能得到九尾狐這種瑞獸的青睐，實在是讓、人、震、驚。”

話音落下，顧時筠房間的門被人撞開，秦陌跑進來拉着顧時筠的胳膊仔細勘查一番，确定他沒有什麽大礙後，這才将注意力放到殷誠的身上，只是身體卻是下意識地守護姿勢。

殷誠見狀嗤笑一聲，也沒有說什麽，轉身便離開了。

直到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人，秦陌這次放松身體。

顧時筠的頭疼已經緩解了很多，“你放心，他就是給我玉佩的人。”

秦陌面露不解：“可是你不是說是淩兮給你的玉佩嗎？”

顧時筠搖了搖頭：“我只是說是主人所贈，可沒有說那位淩兮小姐就是玉佩主人。”

秦陌聞言抽了抽嘴角，無奈地笑道：“虧我還是狐貍，卻比不過你狡猾。”

顧時筠寵溺的笑笑，輕輕攬住秦陌，将她擁入懷裏。

其實他一直在困惑，如今的他，究竟是輪回之後，還是尚未輪回。

似乎在時間的某個節點，有一個轉機曾經出現，将這悲劇盡數改寫，只是所有人都将她遺忘。

淩兮的飛機在晚上抵達橫店所在的城市，這所有着多個影視基地的城市并沒有多麽發達，粉絲經濟的盛行并沒有讓它得到多少紅利。

淩兮剛下飛機就遇上了一批專業站姐，一個個扛着長槍短炮的，因為這時候沒什麽明星，都坐在一邊閑聊。

本來空曠的機場突然出現了一個淩兮，臉上也沒什麽遮擋，偏偏還有疑似助理的人來接，站姐們不由地就留意了幾眼。

然後，一個個就不由自主地将攝像頭對準了淩兮——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麽準備出道的新人嗎？氣質也太特別了吧！】

【對對對，我也這麽覺得，都不知道怎麽形容，就就就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明明見了太多的豪門恩怨，卻看得雲淡風輕的那種淡然！】

【姐們，你太會說話了，給我就只能形容這姑娘太幹淨了，是看透一切的那種幹淨。

這種新人算什麽類型？高嶺之花？千金小姐？】

【呸呸呸，這種用爛了的人設怎麽能用在她身上，這種的，大概就是布偶貓系啊！】

【牛逼，不愧是專業搞人設的，一語中的啊，這是什麽神仙新人，一看就是狂吸女粉的類型啊。】

淩兮不知道，她只是出現在了個機場，就在一堆站姐的宣傳下，在網上小小紅了一波。

而這幾位在自己微博上放圖的站姐，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吸引了一波流量，粉絲都漲了不少。

其中兩個剛剛入行，粉絲數極少的，因着這一波漲粉和後續的一些事情之後，都暗暗将淩兮奉為了本命之一，自覺她是錦鯉體質。

要知道，現在粉絲愛白嫖不說，一個個對忠誠度要求還賊高。

你拍了我家哥哥，你就只能拍我哥哥一個人了，你要是放了別家圖，不管是男是女，你就是不忠誠，你就是個滿眼利益的粉圈毒瘤。

所以她們的很多微博的點贊評論數都是很不穩定的，可是放了淩兮的圖後，她們的很多疑似僵屍粉都活躍起來，就連評論區都和諧了不少。

就連她們自己，盯着淩兮的照片看了會兒之後，都覺得心态平和的很。

淩兮在秦陌派來的助理接送下，過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酒店。

她不關注網上的動态，但是劇組不乏追星女孩和內行人。

秦陌本來還在和顧時筠一起讨論劇本，制片人就突然沖了進來。

“小秦啊，你這是從哪裏找來的新人，這體質簡直絕了。”

秦陌不明所以，就見制片人掏出手機，打開微博，就見熱搜大概三十左右的位置，一個“神仙新人”的詞條赫然在列，而且這個排名還在不斷上升。

現在的微博前十基本都要靠買，要麽自己買要麽對家買，所以像是這種靠自己熱度沖上去的，實在是少見。

也正因此說明，淩兮大概真是難得一見的熱搜體質吧。

“這個叫淩兮的還沒簽公司吧，怎麽樣，她有沒有屬意的，我們都可以幫她參謀參謀。”制片人搓搓手，似乎已經迫不及待了。

秦陌和顧時筠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無奈。

顧時筠打斷了制片人的暢想，冷靜地擊碎了制片人的美夢：“她不會想進娛樂圈的。”

制片人一愣：“為什麽？家裏有礦也不影響啊，正好還可以弄個富家小姐人設，最近可火了。”

顧時筠垂下眉眼，指了指頭頂：“她是上面的人，答應拍這個角色就是玩玩，真弄進娛樂圈，就相當于引進了第二個玉宜，那娛樂圈就真要變成反腐第一線了。”

制片人本來萬般不舍，但是一聽到顧時筠提了“玉宜”二字，再沒有別的想法。

本來娛樂圈就不能透明，是個很适合一些默認的黑暗生存之處，因着玉宜這個娛樂圈紀檢委，很多生意都憋憋屈屈的，一點過線都不敢。

要是再來一個，那這些生意就都別做了吧。

制片人一步三嘆氣的離開，臨走前還确定了一下，這位淩兮來他們劇組，沒有對劇組事務有什麽看不慣的地方吧。

秦陌再三保證之後，制片人才關門離開。

這位制片人剛走到電梯門口，就見淩兮從裏面走了出來，眼睜睜看着她和自己擦肩而過，制片人只覺得自己和一個明日之星說了再見。

可惜了，怎麽好的苗子都交給了國家了呢？

淩兮在助理的帶領下來到了秦陌所在的房間。

沒想到剛送走制片人，淩兮就來了，想到兩個人可能剛剛還遇到了，秦陌忍不住就想偷笑。

顧時筠無奈地遮掩了下，便對着淩兮打了個招呼。

“淩兮小姐，又見面了。”

淩兮點了點頭，坐到了兩人對面：“怎麽不提前一點通知？”

秦陌不好意思地道了個歉：“不好意思，因為劇本被改動了不少，您的戲份增加了很多，所以只能突然通知了。”

“給我加了戲份？”淩兮露出不能接受的神色：“聽起來很麻煩的樣子。”

秦陌露出無奈的神色：“這劇組裏誰不想自己的戲份多點，況且戲份越多，拿到的錢也越多啊。”

淩兮興趣缺缺地放下劇本，她最近并不缺錢，殷誠這兩天明裏暗裏明示了，她可以繼續做她的富貴閑人，少插手些因果。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淩兮覺得，殷誠是不會有膽子再害她一會的。

“行吧，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拍戲了，就當是體驗生活了。”

秦陌聞言松了口氣，她其實最怕淩兮會撂挑子不幹。

顧時筠見兩個人商量好了，便将新劇本遞了過去，淩兮翻了翻，就被上面的一個“玲珑局”吸引了視線。

“為什麽給我加了個玲珑局主人？還有這玲珑局的設定為什麽和啓命司那麽像？”

秦陌愣了下，這新劇本不是她一個人寫的，而且也是剛拿到的劇本。

倒是一旁的顧時筠回答了她：“這是我讓人加的。”

淩兮擡頭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輪回不能是沒有代價的，這代價也是要人來收的。”

秦陌正低頭翻着劇本，聽了顧時筠的話，手上的動作一頓，淩兮餘光瞥見了，倒也不再說什麽。

“我是無所謂，能不能過審就不知道了。”

淩兮最近網瘾很重，一些現代網民的梗她也了解地七七八八了。

顧時筠笑了笑：“回過審的。”

特辦處的面子，某電還是要給的。

特辦處內。

小歲拿着手機站在宣傳部外焦急地等着回應，然而這熱搜卻不降反升，眼看着都要進前二十裏了。

“完了完了，特辦處不會怪祖宗吧。”

何局的辦公室裏，幾個宣傳部的人站在辦公桌前，看着何局依舊樂呵呵的模樣，頗有點摸不着頭腦。

“挺好的嘛，我們特辦處也要有一個對外的宣傳大使，你們看淩兮這體質，又是錦鯉又是流量的。”

宣傳部的人面面相觑，何局便繼續解釋道：“堵不如疏，咱們貿然撤熱搜肯定會引起反噬，倒不如賣某電個面子？”

一個小頭頭模樣的人疑惑道：“怎麽賣面子？”

“某電最近禁了一堆題材，擔心會過猶不及，咱們特辦處的小祖宗拍的戲剛好壓線了。”

宣傳部的人更加疑惑了。

何局耐心解釋道：“某電的意思是，這部劇必須上，不但要上，還要作為一個壓線标杆，免得又出現什麽标準混亂。有淩兮在裏面，也可以說是我們派人盯着，這麽一來大家也就知道，其實影視管禁也沒那麽嚴，只要線卡好了，裏面還有背景，那也不是不行。”

“咱們是要撥亂反正，不是一刀切的文化管制。”

宣傳部的人終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何局見狀起身拍了拍為首的肩：“玉宜元氣大傷，現在是特殊時期，淩兮的出現或許不是壞事，我們大家要放正心态，不能偏執了。”

“我們也知道，可實在是小祖宗出來的方式太讓人震撼，這種亦正亦邪的人設走向太讓人懸着心了。”

何局倒是樂觀：“這怕什麽，咱們特辦處和幽冥可是長期友好的，有些事不方便你們知道，總之，你們就把心揣肚子裏，更不能在小祖宗面前表現出不對勁！”

特辦處發生的言語機鋒淩兮絲毫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會當回事。

淩兮現在比較發愁的是，加了戲份之後，她的劇本比之前厚了幾倍。

須知拍戲背劇本不是背了自己的就行了的，還有背一背搭戲的人的，要不然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要接話。

淩兮看着大段大段半文言文體，特別想把寫這詞的編劇拉出來談談。

得虧秦陌在一旁勸解，“不是我們編劇水平不行，實在是全文言文觀衆聽不懂，全白話太沒逼格了。”

淩兮呵呵，秦陌在她似笑非笑地神色裏摸了摸鼻子。

同行不說壞話，這點職業道德還是要有的。

淩兮也不再多說什麽，拿起一邊的手機刷了起來。

這會兒，關于她的熱搜已經在官方暗示下，升到了前十，雖然排名靠後，奈何水軍靠譜，語言組織地很是巧妙，既擺脫了自己營銷的名聲，又刷了一波路人粉的好感。

不過淩兮對此沒有興趣，她這種上古神并不太看重信仰之力，多了沒用，少了也無所謂。

所以她很痛快地點進了另一個社會新聞裏，好巧不巧，這個新聞就是關于京大領導突然發病的。

這位發病的領導因着和那起連環殺人案扯上了關系而備受關注，網友的力量是無窮的，很快，他們就把他這些年仗着老師的職業性騷擾學生，惡意壓迫學生勞動力，以及貪污腐敗全部都挖了出來。

就連上門女婿這種事都被挂了出來，網友們見了，紛紛為之前資助他的那位好心人不值得。

要是早知道自己的前喂給了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還不如自己出去玩了花了呢。

淩兮看了會兒，就把之前顧念給她裝的App打開了，一打開就跳出幾個消息提示，淩兮這才發現，原來這個APP還能內部發消息。

一一點開來看，發現不少人都給她發了信息。

【歲歲平安銀杏果：祖宗好呀，沒想到您也玩這個APP了啊。】

說實在的，淩兮總聽她叫祖宗真的怪難受的，以前還不覺得，但是現在網上泡久了文化差異也被拉近了，就想讓她換個稱呼。

【是淩兮不是靈犀：叫我名字就行了。】

還有殷誠的消息。

【誠：你的貓昨天跑我理發店了，現在養在後院裏。】

淩兮這才想起，自己是有貓的。

再有就是一切特辦處內部人員給自己打的招呼了。

秦陌掃了一眼她的屏幕，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還沒打錢，當即打開App，當着淩兮的面給自己發布的任務标上了完成。

淩兮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伴随着一陣清脆的撒錢聲，提示錢已到賬。

掃了眼提示，淩兮開始浏覽剛剛發現的論壇。

涉及玄學的論壇話題自然五花八門，淩兮掃過幾個熱帖，也沒興趣點進去，就在她想退出時，手指誤點進了一個新帖。

【我的天，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類似第八號當鋪的存在啊！】

貼子只有個标題，淩兮想刷新一下等內容，就見到貼子空屏了。

屏幕正中央出現一個提示：

該貼已被管理員删除。

呼，明天還有，我太累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