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親閨女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淩兮想笑，卻又費力忍住。

眼前這人是她曾經的夫君，但是潛意識裏，她總覺得，自己會被埋在幽冥陵裏，和他息息相關。

他曾經費盡心機對她布過一個巨大的陰謀，讓她就算失去了所有記憶卻還在心存警惕。

“萬靈冊在哪？”

殷誠見淩兮一秒變臉，挂着笑意的眼睛不由黯淡下去，“應該在內閣裏。”

淩兮繞過他走向內閣，殷誠跟着她後面，一言不發。

在一堆雜書中終于找到了萬靈冊，只是書皮已經破舊不堪，裏面的書頁似乎也脫落了。

萬靈冊，顧名思義，就是記載萬事萬物的百科全書。

但凡世間事，在裏面都有記錄。

淩兮對着書冊默念“啓命司”三字，書頁上便湧起金光，随後便是一陣翻動，最後停在了某一頁上。

萬靈冊有自己的靈識，會自動變化為查閱人的語言。

淩兮看着上面的寥寥幾句：

啓命司起于孽根禍源，毀于龍族天劫，主人淩然。

意料之外的結果，就連最後的四個字，淩兮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只是下一頁則有明顯的破損，也不知裏面的內容是什麽。

殷誠也注意到了破損，這損壞處實在是太過于巧合，以至于他不得不解釋一句：“萬靈冊作為你嫁妝來到幽冥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再無知情者。”

淩兮被“嫁妝”二字戳到了尴尬之處，又聽到他這麽說，便将萬靈冊收了起來，也不追問。

“麻煩你了，書我已經找到了，你可要在幽冥停留一會兒？”

“不用，我和你一起走。”殷誠果斷開口：“更何況，你應該也不知道怎麽出去。”

淩兮的确不知道怎麽出去，只是剛才尴尬了下，便忘了這事。

“麻煩你了。”

殷誠繼續在前面帶路，這回兩個人沒再經歷太長的黑暗便走到了井底。

淩兮也沒多想，跟着殷誠一起上去了。

此刻已經接近中午，日頭正盛。

淩兮道：“多謝，我先走了。”

殷誠看着淩兮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淩兮回頭，疑惑地看着他。

“你之前說，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對不對？”

“對。”

殷誠上前幾步，站到了淩兮面前：“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談談以後。”

淩兮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露出了幾分愠色。

“我自從遇見你便覺得，我不可能沒有動過心。”

“所以呢？”

“所以我不相信，我真的可以對你那麽狠。”

淩兮冷笑：“對啊，你當然不相信，畢竟誰都不能相信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欺世盜名的混蛋。你是不是想說你是有苦衷的，那是自然的，你可是堂堂幽冥帝君，幽冥龍族之首，沒有苦衷怎麽會做出殺妻證道的事情來。”

看着殷誠臉上難辨的神色，淩兮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直到淩兮離開，殷誠才低低地說道：“我沒有，殺妻證道。”

他不想把局面搞成這樣的，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麽，話一出口就成了這個模樣。

淩兮出現在路北大街時，殷誠一看見她，便相信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眼萬年。

他想跟她說點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

昨晚淩兮和他說，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時，他其實是有點高興的。

他雖然不記得了，但是冥冥之中，他知道自己曾經傷害過她，她不計較過去了，那他們的未來，是不是還有機會。

因為太開心了，以至于他一開口就失了分寸。

淩兮被殷誠狠狠一氣，拿着萬靈冊也不想回學校，便又去了秦陌的賓館。

秦陌對她的去而複返并沒有表現太多的情緒，淩兮看了看她，發現她的臉色比起昨晚要好多了。

“你是怎麽知道可以和我做交換的？”

秦陌看着淩兮，臉上露出幾分詫異：“是你自己告訴我的。”

淩兮默了默，覺得自己可能搞錯了什麽：“從頭到尾，全部告訴我。”

秦陌回憶了下，卻發現有些細節，她似乎也記不住了。

“當初，我是奉青丘老祖宗之命出來游歷人間的，但是沒想到一出來就丢了自己本命法器。”

“那時候的人族是很厲害的。丢了本命法器的我受了傷，是他救了我。”

“他說，他在找一個人，我那時候不知道，那個人就是我。”

淩兮打斷了她：“你是說，顧時筠真的在穿越？”

“不是的。”秦陌搖了搖頭：“我後來才知道，輪回是可以擺脫時間流逝的。”

“他只是帶着記憶輪回到了過去。”

“就像我書裏寫的那樣。”秦陌目光眷念：“一個魔族和我長得相似，只是他其實是知道自己找的人不是她的，他只是沒來得及和我說，而那時的我，不等他解釋就走了。”

“後來，我再去找他時才知道，他為了找我，誤以為我被那個魔族殺了，便和那魔族同歸于盡，魂飛魄散。”

“過了很多很多年，我才明白，他其實早就不想再輪回了。”

有淚從秦陌臉上滑落。

“就在我得知他魂飛魄散的時候，我帶着他的那把劍尋遍了人界各處，後來你出現在了我面前，告訴我，把我的命格給你，你給他輪回。”

“後來他真的輪回了，哪怕是在萬年之後。”

“命格給你之後的記憶，我全都沒有，再醒來時，就已經是民國了。”

“那時候天道已經衰弱了，華國龍脈被外來者肆意破壞，我雖然沉睡了那麽久，但法力其實沒什麽長進，還是那樣馬馬虎虎，可是我覺得我不能什麽都不做。”

“所以，哪怕他死在我面前我也沒有辦法，他臨死前對我說，他會在未來等我，那時候我就隐約有了猜測。”

“直到，我在這一世見到了他。”

說到這，秦陌再也按捺不住地掩面哭泣。

淩兮也明白了，秦陌的時間只能是向前的，而顧時筠的輪回卻是在向着過去的。

從她和顧時筠之間的牽絆來看，只怕她沒有記憶的那段，也是和顧時筠的無數次輪回糾糾葛葛。

顧時筠只怕是在輪回路上，早已絕望。

而這一世的他，是輪回的開始。

“只要我不存在了，他就不會一遍又一遍地向過去走。”

淩兮聞言，無奈地笑了笑：“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你不在了，所以他才向着過去輪回，因為他想見一見曾經的你啊。”

秦陌呆愣當場，從未想過的可能讓她明白，他們之間，永遠都是一個走不出去的死結。

“不！”秦陌跪倒在地，再次膝行至淩兮面前：“我求你，求你！”

淩兮嘆了口氣，“你們的緣分還在，姑且繼續向前走吧。”

秦陌的手垂落到了兩側，整個身體像是被卸掉了全身力氣，再無生機一般。

淩兮最後看了她一眼後，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她便遇見站在門口的顧時筠，對方見到淩兮也愣了。

“放心，她在裏面。”

顧時筠道了聲謝，剛要進去，擦身而過時，淩兮突然開口：“你要好好愛她。”

“自然。”

淩兮笑了笑，替他們把門關上。

暫且解決了這件事，淩兮終于可以輕松一點地回學校了。

到校的時候，剛好趕上何昕下午軍訓結束，淩兮站在操場邊，等着何昕解散。

傍晚，曬了一天的操場連風都是熱的，淩兮站在石塊上，風卷着她的裙擺，餘晖映在她的頭發上，自帶了柔光效果。

解散的口哨聲在操場上此起彼伏地響起，一隊隊軍綠色瞬間散開。

何昕自然看到了站在高處的淩兮，揮舞着帽子就朝她趕來。

還不等她走進，就有男生按捺不住上前，拿着手機朝着淩兮比劃。

何昕微微一笑，淩兮這顏值，剛入學就進了學校論壇的校花排行榜，可惜她是個死宅，出門太少，今天可是難得，這群男生自然要抓住機會。

何昕這麽一想，倒也不急着上前，她其實也想知道，淩兮會怎麽應付這些男生。

淩兮看着拿着手機上前的幾個男生，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就尴尬地發現，自己昨晚光顧着找人算賬，忘記帶手機了。

何昕看淩兮的動作，瞬間意識到淩兮沒帶手機，她好笑地嘆了口氣，正要上去解圍，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何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