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婚之日
大婚之日
次日,五月二十寅時初,寧歡意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見栖雁閣院子裏許多嘈雜的聲音傳來,大多都是一些恭喜的好話。
下一刻,青黛也穿着一身桃紅色的丫鬟衣裙走到寧歡意床榻一旁,輕聲細語的哄着寧歡意起床。
可昨夜實在是太晚歇下,寧歡意迷迷糊糊的被拉起來,先是換上了白色繡着紅色花紋的裏衣,坐在銅鏡前方,吏部侍郎家的老夫人親自來為寧歡意開面。
随後青黛和其他的丫鬟們全都一窩蜂的圍了上來,淨面的淨面,給寧歡意施上胭脂水粉,白白的一層把寧歡意弄得像是沒有血色的瓷人,她被鏡子裏的自己給震驚到。
也瞬間清醒過來,她委婉的想讓丫鬟少敷些脂粉,可一要開口,身邊那些夫人們便開口說祝賀的話。
“寧家姑娘是個有福的……”
“這新娘子如此的标致,實在是羨煞旁人啊……”
“今日排場可大,寧家姑娘定是深得妻心。”
這般誇贊的話雲雲。
聽的寧歡意心中還升起了些不好意思,她終究是沒有說什麽,聽說新娘子都是要這樣,敷厚厚的脂粉,好歹都是上等的脂粉,寧歡意也能放心些。
直到這些脂粉終于上完了,寧歡意直接變得自己都不太認識自己了,還沒回過神來,又被拉着連軸轉,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又被拉着去穿上厚重的喜服。
前些日子宮中禦繡坊制作而成的嫁衣上繡着那金燦燦振翅欲飛的鳳凰,綴滿珠玉的鳳冠流蘇若隐若顯遮住寧歡意姣好的臉蛋,即便是被厚厚的脂粉敷蓋了一層,但還是可以看見面容明豔。
本朝女子出嫁,均可着正紅婚服,鳳冠霞帔十裏紅妝,更何況還是要嫁給攝政王做王妃,衣裳穿着上更是沒有任何約束。
極盡奢華,金絲線全都摻雜這真金白銀,婚服上點綴的珍珠都是進貢來的上等明珠,鳳冠點翠技藝乃是宮中皇後都甚少見的首飾,不僅制作過程反複,而且原材料也十分稀有,這都是蕭凝安加急千裏馬送來的師傅和材料,又是加急制作而成的。
昨日和聘禮一起送到了永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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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冠戴上頭的時候,寧歡意只覺得一下子頭沉了許多,頭上鳳冠全都是真材實料的東西,難免很重,寧歡意适應了好一會這才面前擡得起頭。
紅木托盤上擱着的團扇上也是有點翠技藝制作的花紋金箔,旁逸斜出的一簇步搖流蘇點綴在扇面。
寧歡意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被拽着穿上了那身婚服,婚服上的金絲幾乎要覆蓋了整個婚服,只能看得見栖雁閣屋子裏面金燦燦的,寧歡意被映照的富貴潑天,一點也不顯俗氣,好看的緊。
幾個丫鬟服侍着寧歡意系好婚服,一散開,其餘的夫人們都上前拉着寧歡意的手,彰顯的很是熟絡一般,七嘴八舌的恭賀着寧歡意。
還有許多人帶着金瓜子灑在寧歡意的身上,寓意着富貴在新婦身上,迎娶新婦便是迎娶了富貴雲雲,這種的行為不勝枚舉,而今日寧歡意需要做的就是點頭微笑福身,甚至不需要說話。
日頭漸漸升起來,那些夫人也都在裴阮的招呼下去前廳吃瓜子,茶水和各種糕點,而寧歡意則需要在閨閣當中等待着迎親隊伍來。
外面的長街上的鞭炮聲從這一刻開始響個不停,由遠及近,還有各種鑼鼓聲到永昌侯府門前,想來是迎親的隊伍終于來了。
聽前面打探的丫鬟們來說,蕭凝安一身紅色長裙,卻跨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身後跟着的兩行騎馬的人都是官員們的長子或長女們,來撐場子。
花轎更是華貴無比,幾個丫鬟圍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羨慕的模樣都要淹沒了她們。
寧歡意知道,她們雖然只是丫鬟,但是這麽多年待在永昌侯府絕對是見過大世面的,如今還能讓她們羨慕成這個樣子,那的确可能所言不虛。
永昌侯府門前,白瑩瑩的表弟和他的同窗們一起來堵門,偏要拷問蕭凝安的才學詩句,蕭凝安對答如流,寧家宗祠也派來青年才俊閨秀少女,排着隊問蕭凝安琴棋書畫和武功招式。
當閨閣中的那些琴棋書畫蕭凝安答不上來的時候,其餘官員的長女便上前來回答,蕭凝安到底是攝政王,迎娶王妃沒有人敢攔的太厲害,永昌侯府和白家的人便作罷,打開了永昌侯府的大門讓蕭凝安一行人進內。
永昌侯府挂在各處裝點的紅色綢緞都是最為上等的布料,寧歡意看着這些布料不由得感嘆何不食肉糜,幸虧平時裴阮主張節儉,唯一奢侈一次也就是自己的女兒大婚。
蕭凝安目不斜視,一路邁過了那裝點華麗的前院,又直接走入正殿,世家夫人老夫人還有些看熱鬧的閨秀們紛紛行禮,待蕭凝安揮手免禮後,她又妥帖的結結實實的向坐在上首的裴阮和寧元勳拜了一拜。
裴阮眼底還是劃過對這攝政王的贊許,至少好,人家男子娶妻的時候,能夠親自上門來迎親的男子都是極為少數的,更何況她還是大名鼎鼎的攝政王,能夠來親自迎親這件事情,估計也能讓京城裏面的人們津津樂道一番。
“拜也拜過了,去栖雁閣迎殿下的準王妃吧。”寧元勳不同于裴阮的感覺,他現在看着蕭凝安就覺得來氣,原本自家女兒還可以在家中留些時日,誰知道這厮竟然這麽着急!
所以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并不算得上很好,蕭凝安只是一作揖,便大步流星的往栖雁閣走去。
正殿與栖雁閣之間擱着一座後花園,花園中央還有一處湖心亭,算是府上藏嬌一般好好的将寧歡意藏在了府中最裏面。
很是安全也很是華貴。
蕭凝安一路走過去,其實心中極為不可置信,原來自己也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的蹋在永昌侯府的地板上,原來自己也可以身着婚服迎娶寧歡意。
蕭凝安不喜歡自己穿太過繁瑣的花紋,所以她的婚服畢竟簡單,雖然婚服材質厚重,但生在端莊大氣,雖然比不得寧歡意那一身華貴,卻也別有一番魅力。
尤其是蕭凝安的那張臉,她不願意誰也不敢強硬的敷上脂粉,因此還是那張略施粉黛的臉頰,鳳眸因為喜悅而微微彎起,顯得極為明豔。
整個永昌侯府都大紅色裝點着,她那黑色的瞳孔也映照得極為好看。
栖雁閣近在眼前,蕭凝安步伐漸漸變得沉穩,萬千思緒也已經在方才的一路捋順了,栖雁閣前也是烏泱泱的圍着一群人。
蕭凝安原本是很不喜歡熱鬧的,可是今日畢竟是自己大婚,這樣大婚的喜慶反而成為了一種幸福,蕭凝安從來不知道幸福為何物,只是看着這樣吵吵鬧鬧的氛圍就覺得滿足一瞬。
“殿下到啦!”栖雁閣的二等丫鬟們紛紛跑進裏面報信,裏面的小姐夫人們全都出來站在外面,就等着蕭凝安走進去給寧歡意穿上墜着珍珠的錦緞繡花鞋,再牽着寧歡意的手走出來。
蕭凝安也深知流程,一步一步的往裏面走去,紅色的裙擺搖曳在地,她推門而入看見了此生難以忘懷的場景。
寧歡意正端坐在床榻上,紅色的婚服和珠串搖曳了一地,雖繁複卻好看,蕭凝安從來不知道原來在自己眼中如此繁雜的東西居然也能這麽好看。
寧歡意聽到了聲音,羞紅了臉頰,她拿起托盤當中的那把精致團扇遮住了臉,白潤的腳丫還顯露在外,新的鞋襪都在丫鬟端着的托盤當中,顯然就是要讓蕭凝安給她穿上。
蕭凝安颔首,當所有人都不覺得攝政王并不願意低頭哈腰的為寧歡意穿鞋的時候,她卻乖乖的走過去,拿起來幹淨潔白的長襪替寧歡意穿上,還貼心的看看有沒有穿好,檢查妥當之後便拿過那繡花鞋開始給寧歡意穿。
寧歡意坐在床上,低下頭看着那明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矜貴之人居然蹲下來乖乖巧巧的給自己穿着鞋襪。
雖然動作很是不熟,但寧歡意覺得心裏甜滋滋的,她一手拿着團扇遮擋住正臉,一手替蹲在那裏的蕭凝安撫平不太老實的發絲。
圍觀的夫人小姐們看了這畫面都起哄着新人恩愛,低着頭穿鞋襪的蕭凝安卻動作變慢,握上寧歡意腳踝的一剎那,二人都似觸電了一般,停頓數秒,這才繼續穿好。
寧歡意穿好鞋襪,在蕭凝安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來走出自己着住了十幾年的栖雁閣。
二人又重複剛剛蕭凝安來時的路線走回了正殿,一路上都是圍觀的夫人小姐們跟着起哄祝福。
寧歡意臉皮本來就薄,被這麽說實在是太過害羞了,她走到雙親面前,與蕭凝安一同跪在蒲墊上,身邊的丫鬟遞來喜茶。
“女兒與殿下,給爹爹娘親敬茶。”剛剛如果是寧歡意羞怯的話,現在就有些哭都哭不出來,明明該難過的時候,寧歡意只覺得人家都圍着,哭不出來。
偏偏這個環節,自己怎麽着也該掉幾滴眼淚的。
站在一旁的喜婆看着寧歡意死活也擠不出來眼淚的模樣也有些尴尬,但她畢竟做了這麽多年的喜婆,這樣的場景也見過,不少于是心思活絡,立刻便帶頭說。
“姑娘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舍不得父母呢!”喜婆的嗓音尖銳而又聲大,這麽一出,所有在看熱鬧的夫人小姐們全都知道了寧歡意眼淚含在眼眶中,也就沒人懷疑旁的,一切的流程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原本就是攝政王妃,是要嫁過去為皇室宗親的,所以不需要哭的太過用力,省的拂了皇室的顏面。
因此這些東西點到為止,裴阮從自己的首飾盒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來自己出嫁時母親所贈的傳家玉镯,手帕蓋在了寧歡意的腕子處。
寧歡意的手腕原本就纖細,手镯直接戴了上來,少女微微颔首,看着手腕的玉镯子即便是搭配着大紅色的喜服也完全不突兀。
成色粗細全都是上上等,就連蕭凝安所送的玉镯都不及此玉镯半分。
蕭凝安拉着寧歡意的手,敬上的茶裴阮和寧元勳喝過之後,算是迎親這一環節禮成。
喜婆是常年住持各大世家的婚娶之事,如今見迎親禮一成,便連忙叫好,帶着這氛圍更上一層,鞭炮聲音噼裏啪啦的渲染着。
蕭凝安的掌心溫熱,寧歡意的手搭在她掌心,臉上一熱。
幸好有團扇遮住了面龐,旁人倒是不能輕易瞧見寧歡意臉上的紅雲,只是蕭凝安目光注視着在自己身旁的寧歡意,輕而易舉就可以看見寧歡意的神情。
發現她也如同小娘子一般面皮薄,唇角微微上揚。
就在走到了前院之時,蕭凝安突然打橫抱起寧歡意,惹得全場一陣驚呼,寧歡意也吓得連忙攬住蕭凝安的脖頸,團扇上的流蘇都搖晃的亂作一團。
意識到團扇拿開之後,寧歡意又趕忙将團扇遮在了自己的臉前,蕭凝安低低的笑着,聲音有些勾人,寧歡意那只攬住蕭凝安脖頸的手微微收緊。
也壓低聲音小女兒家一般威脅:“你可得好好抱着,別把本姑娘摔了!”聽着寧歡意這有些乖張的語氣,反而笑的更加開心了,她懷抱着寧歡意大步流星的往永昌侯府門口走過去。
那寬敞又豪華的花轎,就如同一個小小的房子一般立在了永昌侯府門口,周圍八個力氣極大的轎夫穿的也是極為喜氣,見到蕭凝安一身紅衣抱着攝政王妃走了出來,便将花轎壓低,打開了轎簾,蕭凝安直接将寧歡意抱入轎中,這才作罷。
蕭凝安彎腰出了花轎,一個飛身跨坐在高頭大馬上,周圍那些不管是已婚還是未婚的女子,全都羨煞不已,像攝政王這些和皇帝有些關系的官員或者那些王爺,要是娶親是斷斷不會親自前來迎親的。
可是蕭凝安不僅僅來了,還是作為最高的攝政王來迎自己的王妃,一路将媳婦抱了出來,簡直惹得京城女子們紛紛羨慕。
大婚的主角都已經來了,這站滿了一整個長街的隊伍便開始緩緩移動,唢吶聲音奏響,又吵又鬧,寧歡意坐在花轎裏面算是隔絕掉了一部分的聲音,只能聽到外面熱熱鬧鬧的,心中也覺着幸福。
她雖然少時足不出戶,但是關于娶親流程也基本知道是沒有幾個能夠做到真正親自來迎親的,蕭凝安不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更何況其實和自己又沒有什麽感情基礎,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依然是萬分尊重了。
寧歡意很感激,她搖着團扇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八人擡的大花轎,明媒正娶,聘禮都堆了一整個院子。
這場面與尊重都已經給的足足的了,哪怕只是蕭凝安想把自己娶過來掌管攝政王府的大小瑣事,寧歡意也覺得值了。
可惜這是坐在花轎當中,沒有人能夠看到發自內心笑出來的寧歡意有多麽奪目耀眼,她好看的明豔陽光,就好像是生在陽光下長在春風裏的絕美之人,似乎一看到寧歡意,就覺得身邊便全是美好的事物。
寧歡意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容貌好看,也更願意去打扮自己,這次收拾出來的妝奁更是有三大箱。
永昌侯府和攝政王府距離不算很近,花轎搖搖晃晃的走了兩三炷香才算是到了,一路上鞭炮和唢吶聲一直響個不停,也一直像街旁的那些。捧場的路人們發些瓜果糖塊。
這場盛大的儀式,在多年之後仍是讓京城中的百姓們津津樂道。
寧歡意在蕭凝安的攙扶下,緩緩下轎,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紅彤彤的絲綢挂在攝政王府的牌匾上,門前的石獅子,也都張燈結彩的,極為好看。
精致的團扇遮在臉前,蕭凝安牽着寧歡意踩在紅毯上緩緩往前走,身邊的夫人小姐們大多都是與蕭家結交的,京城劃分城東城西城南城北。
當初寧家祖為了不過分引人注意,特地将永昌侯府的選址,選在了貴勳世家們少的地方,可以這麽說,城西除了一些商人的宅子和靠近集市才買方便,便沒什麽別的好處了。
好在當時的開國皇帝體恤了永昌侯府,把永昌侯府建的更大一些,自此永昌侯府便成了城西唯一一戶的貴家,也算是打通了那些世家們前來選址的先河。
城西才逐漸繁榮起來。
但是由于畢竟分為城東,城西這兩個地方距離較遠,所以城東蕭家結交甚好的世家寧歡意也就沒什麽認識的人。
唯一熟悉的臉面也不過是跟着花轎走過來的大家們。
蕭凝安神色并不算喜氣,看起來她與身邊的那些人也并不算相識,這一刻寧歡意莫名其妙的升起來自己和蕭凝安在一條繩上的感覺。
身邊人笑着鬧着,一路走到了攝政王府裏面,當時驚動朝堂上關于攝政王府修築問題的地方,如今得以一見,實在是大開眼界,不光所有的設計都請來能工巧匠,而且風格也偏江南。
寧歡意偷偷看着這些地方,移步換景的處理實在是妙,甚至遠處還能聽見潺潺水聲,一切倒的确是和江南那處的設計有關。
寧歡意小時候身體好些了就會跟着裴阮去江南的莊子巡查,大多是游玩養身子,對那裏的風格倒是印象深刻。
難不成……蕭凝安也喜歡江南嗎?
寧歡意不方便詢問,只能低垂着腦袋看着自己那流蘇繡花鞋,随着步伐一步一搖,心情很好。
喜婆早就已經站在正殿當中,寧歡意緩步而行,喜服搖曳在地如同秋日如火如荼的楓葉一般,紅的驚心動魄。
蕭家夫婦與寧元勳裴阮四個人一起坐在了正殿主位上,看着蕭凝安領着寧歡意一起過來,裴阮的眼角都有些濕潤。
寧歡意什麽也不知道,就知道被拉進來之後一直随着喜婆的一聲又一聲,這拜那拜,還得拜拜在宮中無法趕來的皇後皇帝。
蕭凝安只需要微微附身,寧歡意也随着如此,倒不用真的跪下。
拜過堂,寧歡意也算是已經禮成,頃刻,寧歡意就被拉着進了二人的寝殿。
也就是整個攝政王府最大的屋子,寝殿擱着雙人大床榻,還有為寧歡意特意收拾出來的梳妝臺。
擱着床榻的是裏屋,可僅僅是一個裏屋,就是寧歡意閨閣的大小。
一道屏風攔着,拐出去便是一張紅木圓桌,怕是日常用膳的地方。
整個寝殿當中充斥着奢靡,就連挂的字畫下都有純金的點綴,各大擺放着的花瓶瓷器更是随便一件便價值連城。
據說都是從國庫裏出來的,要麽就是西域使臣進貢過來的,要麽就是瓷器江南獻上的。
寧歡意即便見過大世面,也不由得眼底劃過一絲驚豔,她從小學習琴棋書畫,認識這些東西,從而也生出了愛才之意,這些字畫一看絕非凡品,寧歡意很是喜愛。
今日的寝殿已經被紅色的絲綢包裹着,民間的那些說法全都用上了,甚至連床榻上都還撒着一些寓意兆頭好的五谷,精致的床梁也雕刻繁雜。
被籠起的床前輕紗,也是極好的月影紗,不管是日光還是月光,透露進來都只是朦胧的視線,十分好看。
寧歡意坐在床榻上,伸出手來撫摸着金絲軟榻上那些五谷。
蕭凝安現在在前院應付着來往的賓客,雖然她身份高貴,但是這種禮不可廢,還是要敷衍一二的。
這些夫人小姐們一路跟着寧歡意來到了寝殿,圍着她說吉祥話,這個時候寧歡意就可以簡單點頭應付幾句話。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前廳後院便已經都開了席,這些夫人小姐們從早忙碌到現在,也都紛紛去吃席了,寝殿當中終于安靜了下來。
寝殿門口侍奉着兩個丫鬟,留心一看便是接受過很好的教導,青黛也算是嚴格訓練出來的,但是在這兩個丫鬟面前顯得還是有些青澀。
寧歡意不知道坐了多久,夜幕降臨,終于站在寝殿外的人也去用膳了,稍稍安靜下來。
“姑娘,這桌子上的糕點您先吃點墊墊肚子。”青黛将寝殿的門關上,端起來桌子上的糕點送到了寧歡意面前。
寧歡意從今日晨起就一直像木偶一般被人拉着洗漱施妝,哪裏來得及吃上一口飯。
如今看到了香甜軟糯,剛剛出鍋擺在桌子上那叫一個誘人,青黛端着盤子走過來,寧歡意便将團扇擱在榻上,很是期待的拿起糕點來送入口中。
雖然不如槐花糕那般口味獨特,但是也十分香甜,屬于上等糕點,寧歡意餓了一天,這糕點已經很好吃了。
她吃的很是滿足,但是突然想到自己大婚之前想過的要把栖雁閣裏面小廚房的廚娘們也一并帶來。
“青黛,廚娘們可帶來了?”寧歡意吃着糕點不方便說話,連忙咽了下去,險些噎到也還是說話,青黛連忙又端來一杯茶水給寧歡意順下去糕點,一面笑着:“姑娘慢些,廚娘們都跟着陪嫁丫鬟們一起來了,姑娘吩咐的話奴婢自然謹遵。”
寧歡意這才放下心來,聽聞蕭凝安帶來的廚子都是邊疆時就一直跟着蕭凝安給她做飯的廚子,來到京中之後不想在選廚子上多費心思,因此依舊是用着原來的廚子。
寧歡意怕自己吃不慣邊疆那邊的飲食風格,從栖雁閣小廚房裏面帶來廚娘也實在屬于下下策。
裴阮和寧元勳二人都知道自家女兒因着身子弱,就連胃口也十分嬌貴挑食,哪怕是寧歡意不想帶,他們也是要把小廚房硬塞進攝政王府的。
“不過此事攝政王殿下知道,但卻還未安排,那些廚子今日跟着陪嫁丫鬟清點姑娘的嫁妝,還未入廚房。”青黛接過來已經空空如也的茶杯,又重新添上了茶水放涼,蹲下來給寧歡意捏捏小腿。
雖然只是走了一上午,但畢竟頭頂的發冠都是最為貴重的,壓的頭都擡不起來,更何況站了這麽久。
如今蕭凝安還未入洞房同飲合卺酒,也沒行卻扇之禮。寧歡意不能拆卸下來發簪,就連團扇也要等有人來的時候一直舉着。
青黛跪下來給寧歡意捏着小腿,擡起頭來注視着自己的伺候了十幾年的小姐,一朝嫁人就如同做夢一樣,直到現在青黛真真實實的站在了攝政王府的土地上,才算是感覺到了自家姑娘的确是嫁人了。
即便寝殿與正殿已經有了一段距離,外面熱鬧的聲音還是絡繹不絕的傳入二人耳中,寧歡意捧着糕點擡起頭來打量着寝殿內屋的陳設,再度感覺奢靡無比,但似乎這樣的環境寧歡意才能稍稍安心些。
“之前看那些話本子,女子出嫁後大多不能像未出閣時肆意打扮自己,生怕被婆家說敗家。如今攝政王府獨立一府,就算是有名面上的婆家也絕不敢管到府宅內裏,再看如今陳設奢靡,想來殿下不會因為幾根簪子步搖就同我翻臉吧?”
寧歡意身子病弱,但是未出閣時,簪子首飾還有一些時興的衣裳,昂貴的布匹都如同流水一般進了栖雁閣,在這些東西上早就養成了一種習慣。
是絕對不可以降低标準來使用的。
這些青黛作為每天給她梳妝打扮的人更是清楚,她站起身來看了看梳妝臺上的陳設,點點頭:“姑娘放心,且不說王府當中財力甚大,就奴婢冷眼瞧着,這梳妝臺上的金簪還有胭脂水粉都是最新打造采買的,想來殿下也知道一二。”
寧歡意這才放下心來,倘若蕭凝安心思壓根兒就不在自己身上,只要能夠好吃好喝的,自己也是可以繼續在這王府裏待下去。
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悲觀了,寧歡意想起來今日牽着自己走向正殿行禮拜堂的蕭凝安,怎麽看也不像那樣的薄情之人。
既然嫁都嫁過來了,寧歡意也不打算多思考這些,給自己增添煩惱,如今肚子空空便又從桌子上拿了一塊糕點塞入口中,正吃的腮幫子鼓鼓的,偏偏這個時候門開了。
能夠不打一聲招呼就進來的,除了蕭凝安沒有旁人了,青黛連忙站起來候在一旁,低下頭來都不敢看蕭凝安。
随着蕭凝安的靠近,寧歡意也能聞到濃濃的酒氣,雖然這麽早便過來了,但好像也還是被別人灌了不少的酒,寧歡意不清楚蕭凝安的酒量,打心底裏有些害怕喝醉了的人,再加上嘴裏還嚼着糕點,于是寧歡意連忙舉起團扇遮住臉頰,偷偷的觀察着蕭凝安。
就連咽下去糕點都忘了。
蕭凝安雖然渾身的酒氣,但是并沒有喝醉後的模樣,走路依舊穩當,站定在寧歡意面前,一作揖,便行了卻扇之禮。
直到團扇真的擱下,二人四目相對,美眸盼兮,寧歡意和蕭凝安俱是一頓,随後蕭凝安眼眸清明了些,并不像方才染着酒氣般朦胧。
她又端起來早就準備好的合卺酒,走到寧歡意面前遞給她,二人交杯而飲,終于在這一刻,所有大婚的步驟都已經完成。
青黛眼疾手快,走上前來将酒杯收下便出去,蕭凝安彎着腰看寧歡意,許久,寧歡意首先開口打破尴尬。
“殿下可是要歇息了?”
蕭凝安點點頭,明明眼角帶了些笑意,可整張臉上的神情還是冷淡無比,讓人不敢遐想,她坐在榻上看着小嬌娘,
寧歡意立刻起身走到桌前喝了好幾口茶水漱口,又坐在梳妝臺前将發簪一個個拆下來,有條不紊的放在了梨花方木的托盤上。
由于發飾實在是太多了,全部卸下來之後只頭發只是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寧歡意又傳水來洗漱淨面,換下厚重的婚服。
剛打算去沐浴,又感覺讓蕭凝安等的有些久,寧歡意一身白色的裏衣站在床榻前,看着蕭凝安半阖着眼睛,小聲詢問:“殿下,我可以去沐浴嗎?”
蕭凝安想起來自己抱着她往外走的時候,這小家夥還乖張無比,怎麽來到了攝政王府反而拘束了許多。
“此後攝政王府便是你的家,府中下人也任你差遣,不必如此拘束。”蕭凝安聲線清冷,說完這話便揮手讓門口候着的兩個丫鬟帶青黛去隔壁屋子準備花瓣水,她一身酒氣也打算去沐浴。
于是,寝殿旁的兩個內閣都在準備着沐浴木桶,寧歡意放下心來,開開心心的去沐浴。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蕭凝安早就已經沐浴好了,坐在床榻上等着寧歡意,可寧歡意卻磨磨蹭蹭的穿上新的裏衣,又磨磨蹭蹭的來到寝殿。
“夜已深了,王妃還不就寝嗎?”蕭凝安聲音低沉,床榻旁的燭火搖曳,倒是更添了些暧昧的氣氛,蕭凝安如今也已經把喜服換下來,穿着更為柔和的白色裏衣,長發披散下來,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妩媚。
偏偏蕭凝安妩媚而不自知,倚靠在軟枕上姿勢更加撩人,寧歡意面如火燒,她幾乎是挪着步伐往那邊走,蕭凝安看出來了寧歡意的膽怯,輕笑一聲站起身來。
寧歡意看着蕭凝安身形高大走到自己面前,怔怔的擡起頭來,陷入了蕭凝安含情的鳳眸當中。
“王妃可排斥本王?”蕭凝安握着寧歡意的手,說出來的話如同蠱惑人心的咒語,寧歡意搖搖頭,确實不排斥,甚至還想更加靠近。
一旦想起來,夜晚還要與之洞房反而更加的……期待?寧歡意臉頰發燙,不太好意思直視自己的內心。
蕭凝安紅唇微微勾起,她湊近寧歡意的脖頸輕嗅着,引得寧歡意一陣輕/吟,随即将人打橫抱起。
彼時,被抱起來的寧歡意已經輕車熟路的攬着蕭凝安的脖頸,眼神微微迷離。
“今日大婚,洞房花燭。”
蕭凝安似乎是忍耐着什麽,悶聲說了這句話就将寧歡意抱在了床上,一揮手,那寸金寸縷的月影紗便籠罩了下來。
寧歡意根本沒有接觸過這些,所有的動作都是靠蕭凝安的引導,雖然青澀,卻也過分誘人,就像是純情的小白兔一般,任由蕭凝安擺弄。
夜色深重,霧霭重重。永昌侯府的槐花被露水打濕,白色的花心也被微風吹的一顫一顫的,在夜影朦胧下顯得更加誘人……
一夜叫了三回水,蕭凝安顧忌着寧歡意身子不好,力道很輕,極為克制自己,可是即便這樣寧歡意還是感覺自己都筋疲力盡了。
事罷,蕭凝安抱着她沐浴了一番,原本不是什麽縱欲之人,可看到寧歡意肌膚勝雪,就像是魔鬼的果實一般引誘人親吻。
想起第二日還要入宮觐見,蕭凝安便堪堪忍住,老老實實的給寧歡意洗了一遍身子,又親手給她換上衣裳,這才懷抱着寧歡意緩緩入睡。
青黛和其他兩位丫鬟也是忙的上半夜壓根沒合眼,又是備水又是遞上換洗衣物,終于算是在其他兩位的帶領下變得熟悉流程。
寝殿四周沒有旁人在,這三位還是在耳房候着,不能偷聽。
青黛每回進去看到蕭凝安将自家姑娘遮蓋的嚴嚴實實,可脖頸處還是有歡愛的印記,便覺着心疼。
只有其餘兩個比青黛大些的丫鬟只是微微笑着,裝作沒有看見似的準備着衣物。
看着兩個女兒成親,昭昭這個老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希望小天使們以後也要支持正版嗚嗚。
帶帶預收吧《我始亂終棄了高嶺之花影後》
文案:
景夭夭第一次見到祁眠的時候。
杏花煙雨,她正一身月白色性感魚尾裙,舉杯坐在小軒窗旁。
女人媚眼如絲,似那芍藥花朵般鮮豔,此時她正拒絕另一個女生的搭讪。
景夭夭看着她,幻想着女人為自己而動情的模樣。
她笑着戳了戳身旁的朋友:“打個賭,半個月,我能追到她。”
朋友不信,總覺着那女人神顏如畫,雖景夭夭似狐貍一般出手從未有過敗筆,但這次應該遇上對手了。
可事實上,景夭夭用了不到半個月追到手,旅行結束便不告而別,始亂終棄了這位美人。
再度相見,二人重逢在了一檔戀綜節目當中,當年那位江南美人此刻搖身一變成了當紅影後,咖位極大。
而景夭夭,卻只是因容貌姣好極速爆紅網絡的顏值博主罷了。
看到祁眠,景夭夭心裏是害怕的。
當到祁眠挑選戀綜對象時,她清冷的眸子一一掃過各大嘉賓,直到落在景夭夭身上。
祁眠紅唇微揚:“就她了。”
某次宴會結束,景夭夭微醺的桃花眼盛滿笑意,湊近祁眠:“祁眠,我喝醉了,能不能送我回家?”
祁眠眸色漸深,死死的看着她似乎要将這幾年的相思看盡。
最後她妥協了,她永遠無法在景夭夭面前強撐什麽。
當晚。
景夭夭被她壓在身下索吻,漲紅了臉,淚珠挂在眼角,細碎的話語中一遍遍讨饒。
而祁眠舔舐去她眼角的淚水,語氣幾近瘋狂和癡迷:“夭夭,別再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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