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晚上六點多, 天已經徹底黑了,周時遇和葉玫才慢悠悠的回到家。
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客廳裏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着他們。
謝融從廚房接了杯水, 路過時順便掃了他倆一眼。
“怎麽這麽晚啊?不是聽說你們那任務早完成了嗎?怎麽拖到這時候才回來,大家可都等着你們呢。”
周時遇慢條斯理的垂眸換着鞋。
“有點別的事。”
葉玫還沒從剛才在車裏的氣氛中緩過神來。
她耳根微微泛紅, 一只手抓住周時遇衣角, 下意識垂眸避開他們的目光。
彭潛坐在沙發上, 眯起眼睛看着他倆。
“不是,你倆啥情況啊,前兩天還誰也不理誰,一副這輩子都不會再說一句話的架勢,這會又暧昧上了?”
兩人談戀愛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知道。
周時遇原本想找個機會告訴大家,但葉玫及時制止了他。
她說現在就說出來太無聊了,戀愛要偷偷談才有意思。
她就喜歡那種暧昧朦胧, 偷偷摸摸的感覺。
晚上八點多,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彭潛點的所有菜已經上齊,姜念初定制的蛋糕也送過來了, 煙花也在下午被謝融拿去陽臺晾了許久。
他們将茶幾收拾幹淨, 鋪上一層一次性桌布, 所有的零食菜品都滿滿當當的擺到了桌子上,啤酒也放到了自己腿邊。
幾人盤腿坐到客廳的地毯上開始倒酒, 葉玫順勢将電視裏的跨年演唱會打開。
客廳裏有一個巨大的落地窗, 四周高樓建築不多, 所以視線極為廣闊。
等十二點鐘聲一敲響,落地窗裏就能清楚的看到煙花秀的全景。
彭潛拿着酒瓶站起身, 依次給桌前的人倒酒。
“來來來,給大家滿上, 周隊今年必須得給面子多喝一點,去年就你一口都沒沾。”
謝融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順勢接話道。
“不是他不樂意喝,是周時遇本來酒量就不行,幾杯就灌醉了。”
周時遇酒量不好,平時也很少喝酒,這點是大家公認的。
彭潛記得,當年第一次把周時遇灌醉,好像還是三四年前。
他喝醉了酒也不吭聲,就跟沒事人一樣,依舊垂着眼皮,面色平靜的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裏灌。
要不是身邊的人喊了他多次沒人應,大家還真不知道他喝醉了。
彭潛記得很清楚。
那天酒吧的燈光明明昧昧,只能隐隐約約看到他半張被陰影遮擋住的臉。
他眼尾紅的厲害,目光落在酒杯裏,忽然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
“怎麽還不知道回來。”
身旁的人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誰沒回來?沒人去廁所啊,周隊,你沒事吧?”
他唇角抿的很直,像是喃喃自語般,聲音暗啞低沉。
“壞女人。”
害他等了這麽多年。
“周隊,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周時遇聲音很低很低,連他身旁的人都沒怎麽聽見。
可彭潛聽到了,這一幕還深深的刻在了腦子裏。
大概意識到彭潛在出神,身旁的姜念初掐了他的手臂一下。
“我的呢?憑什麽不給我倒酒?”
彭潛微微揚眉,毫不留情道:“小孩喝這麽多酒有什麽好處嗎?難不成你想像你姐一樣?”
葉玫一聽就不樂意了,眯起眼睛瞪着他。
“我怎麽了?是不是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啊,彭警官,來,嘗嘗這個,讓你那尖酸刻薄的嘴皮子好好歇一歇。”
菜剛夾過去的一瞬間,葉玫就感覺到一道幽幽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趁着大家都沒注意,周時遇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
“怎麽給他夾都不給我夾?嗯?”
聲音低低沉沉的,帶着幾分磁性,聽的葉玫耳朵發癢。
葉玫也趴到他耳邊小聲解釋道:“那個菜最難吃了,最好讓彭潛一個人才不浪費。”
這話從葉玫嘴巴裏說出來還顯得一本正經的。
周時遇沒忍住笑了笑,連胸腔裏都透着放松。
他笑起來的樣子其實追錦江連載文,加企鵝君羊以污二二期無兒把以很好看,總是緊蹙的眉梢間舒展開,喉結微微滾動,隐隐還帶着幾分痞氣。
葉玫最喜歡看他笑了,每次看到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周時遇笑,她也下意識的捕捉着他的情緒,跟着笑了笑。
兩人這麽明顯的情緒變化自然被對面的彭潛捕捉到了。
他揚了揚眉看着兩人:“喂,你們兩個說什麽悄悄話呢,還笑得這麽開心。”
葉玫斂了笑,看向彭潛的目光裏帶着幾分意味深長。
“笑你襯衫掖到褲子裏了,這副樣子看起來很傻。”
話音落下後,氣氛瞬間安靜了好幾秒。
彭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褲子,接着,他下意識低罵一聲。
“靠,老子還真沒發現。”
餐桌上立馬發出一陣爆笑。
過年的喜氣愈加濃郁起來。
跨年演唱會并沒有人看,只是充當一個氣氛活躍的背景板。
吃完飯後,幾人窩在沙發上打牌,輸了的人必須喝酒。
周時遇腦子靈活,會算牌,即使平時不怎麽玩,這次也總共沒輸幾局。
葉玫打牌技術其實并不咋樣,但她今天運氣出了奇的好,連續拿了好幾個炸彈。
等牌友們都輸的差不多了,他倆還是清醒的狀态。
牆上的鐘表逐漸向十二點靠攏,葉玫也開始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将手中的牌遞給身旁的姜念初。
“我去趟衛生間啊,你們先玩。”
臨走之間,她透過桌下,指尖偷偷勾了一下周時遇的掌心。
周時遇明白她的意思。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牌,低低地笑了。
他順手将牌遞給彭潛。
“你替我一下。”
彭潛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周隊,你去哪?”
“出去透透氣。”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走廊走去。
葉玫還沒剛停下腳步,周時遇就一把攬住她的腰将她帶到自己懷裏。
他低頭撬開她的唇瓣,用力的吻了上去。
葉玫耳根燥熱,雙臂下意識搭上周時遇的腰。
氣氛濃郁纏綿。
兩人躲在無人注意的走廊裏,瘋狂的,熱烈的親吻着。
周時遇順手推了一下葉玫房間的門,一邊親吻一邊攬住她的腰将她帶到屋內。
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了,周時遇将葉玫整個人按到門上。
他彎下腰的那一瞬間,修長的影子打下來,将葉玫徹底包裹住。
周時遇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彎着唇角低聲道。
“就這麽等不及?”
葉玫被他吻的七葷八素的,她唇角微動,說了句什麽。
就在此刻。
窗外“砰”的一聲,幾道絢麗的弧線升騰而上,在半空綻成層層花簇,還沒等它轉瞬即逝,第二波又接替而上。
一層疊加一層,星星碎碎,鋪滿漆黑的夜。
周時遇目光落到葉玫身上。
煙花綻放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她的瞳孔裏倒映着這晚所有的盛大和璀璨。
葉玫忽然輕聲開口道:“周時遇。”
“嗯?”
“外面下雪了。”
周時遇視線落向窗外。
雪花在半空漫天飛舞,飄飄揚揚的,落到窗臺上轉瞬即逝。
西城其實是一個少雪的城市,以前一年可能都見不到一次。
但自從葉玫來了之後,這已經是西城今年第三次下雪了。
周時遇指尖微擡,理了理她有些淩亂的發絲,輕聲開口道。
“它在說,葉玫,歡迎你回來。”
煙花秀結束後,周時遇和葉玫重新回到客廳。
三人已經徹底喝醉了。
彭潛和姜念初互相依偎着,脊背靠着沙發,腦袋還頂在一起。
兩人臉頰一個賽一個的紅,估計是都被灌得不省人事了。
彭潛目光都不聚焦了,手上還拿着牌,嘴裏念念有詞的控訴。
“老子就不信了,我這麽好的牌能輸一晚上?連葉玫那個臭丫頭都能贏了老子。”
謝融則是趴在沙發上抱着酒瓶,腦袋無力的耷拉着,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到面前的酒杯裏,嘴裏還不斷念叨着周妍的名字。
葉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時遇的臉色。
謝融喜歡周妍,是當年整個西城小鎮人盡皆知的事情。
大概是那次葉玫提議他們三個人去大城市賣氣球那件事開始,謝融就對周妍的印象改觀了不少。
後來他因為成績的事離家出走了好幾次,那幾次基本每天都住在周時遇家,朝夕相處之下,他也不知怎麽的就喜歡上了周妍。
謝融向來性格坦蕩張揚,自從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後就開始瘋狂對着周妍示好,恨不得身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給她,寧願啃一個月幹馍也願意攢錢給她買名牌包。
因為這事,周妍還躲過他一段時間。
謝融家裏書香門第,一直家教極嚴,能養出他這麽個性格放蕩的兒子實屬不易了。
後來因為葉玫母親的原因,這件事傳到了謝融父母的耳朵裏。
葉玫記得很清楚。
那天周時遇不在,謝融的父母沖上門找周妍。
他的父親拉住葉玫,一向知書達理的謝融母親撕扯着周妍的頭發将她拖到大街上,連扇了她好幾個巴掌,那張漂亮的臉蛋都被撓出好幾條血痕。
她歇斯底裏的罵周妍是狐貍精,罵她不知檢點下賤坯子勾引自己兒子,罵她自己沒有未來了還毀了自己兒子一輩子。
那天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行人皆是站在原地圍觀他們,還有不少人指着周妍評頭論足。
這件事在葉玫心裏留下了一個極大的陰影,無論過了多少年她都忘不了。
可那事畢竟和葉玫的母親也有關系。
所以她從來不敢多說一句,就害怕撕開周時遇的傷疤。
周時遇面色平靜地走過去,抽走謝融手中的酒瓶,淡聲開口道。
“你喝醉了,別喝了。”
謝融低垂着頭沒看他,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我想她。”
周時遇微微蹙眉:“謝融,她結婚了,現在過得很好。”
“我知道,但我真的太想她了。”
“離開西城的這些年,沒有一天不在想她。”
他這段時間怎麽過來的,其實大家都看在眼裏。
平時一副嘻嘻哈哈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
可一旦喝了酒,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嘴裏念叨的都是周妍的名字。
謝融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唇角泛起幾分苦澀。
“你知道嗎,她結婚那天我偷偷去了,她沒有邀請我,所以我偷偷藏在角落裏,沒有一個人發現我。”
“那個男的根本配不上她,沒我帥也沒我高,周妍真沒眼光。”
氣氛寂靜了好幾秒,他擡頭看向葉玫,滿臉都是眼淚,眼眶紅的不像話。
“葉玫,我該怎麽辦?我真的覺得自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