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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花種

第67章 花種

在楚意等待季燼南蘇醒之時, 另一邊的白銀之庭內某間會客室裏爆發劇烈争吵。

“我最後說一遍，跟我回本部，執意留下的, 以後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西裝筆挺, 塗着厚厚發膠的男人胸膛劇烈起伏, 咬牙切齒地盯着面前那群滿臉糾結的人。

賽斯集團副首領澤維爾·賽斯, 前段時間與白銀之庭進行合作追捕操偶師, 後為加深合作主動前往白銀之庭商談各類儀器的銷售, 本該雙贏的結果，卻偏偏出現潘多拉這個意外。

大規模的昏迷事件讓楓鴿區一片混亂，白銀之庭自顧不暇, 通過聯絡可知賽斯集團本部同樣陷入困境，需要澤維爾·賽斯這個副總裁立刻趕回去處理各種問題。

然而那些他帶來的高級研究員們卻持着反對态度，不敢離開白銀之庭，覺得外界仍舊存在各種危險, 那副緊張神經質的模樣像是剛跨出白銀之庭大門一步就會死一樣。

澤維爾·賽斯滿懷怒火, 這些高級研究員被保護的很好，又仗着自己才能天賦高超，時常不願聽從他的安排。

白銀之庭派來保護他們的隊伍同樣認為外面不安全，勸澤維爾·賽斯暫時不要外出。

本就不悅的男人更是被氣笑了, 冷笑着說：“這是一場大規模的恐怖行動, 你們連自家都保護不了，我怎麽可能放心自己的安危交給你們？”

澤維爾·賽斯帶來的保镖并未全部昏迷, 此時剩下清醒的那部分正沉默地站在他身後, 與白銀之庭的隊伍對峙。

巡邏隊小隊長的臉色很臭, 看着澤維爾·賽斯倨傲又嘲諷的神情，他聯系了上級, 沒多久來自最高統治者的指令下達——讓賽斯那些家夥滾。

于是小隊長帶着同伴扭頭就離開。

沒人阻攔，正要跨出會客室的副總裁身形一頓，皺着眉頭問旁邊的保镖：“亞恒在哪裏？”

保镖搖了搖頭，“我們無法聯系到他。”

澤維爾·賽斯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一面地圖，上面有一顆紅點正在不斷移動，而且并沒有停下的趨勢。

這是要去哪裏？

他有種對方脫離掌控的不安，迅速下達指令派人去把亞恒帶回來。

而這時，被副總裁念叨的年輕人正行走在空空蕩蕩的走廊中，兩側門房緊閉，顯示安全通道的箭頭亮起，拐過一個彎後，他遇到了迎面走來的一行人。

綠發紫眼的青年，以及緊跟其後的兩妖。

與被困在透明液體中的羅無咎不同，來自皇城區東鴉組以及擁有賽斯集團姓氏的亞恒-賽斯受到了優待——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屋子，連帶着他的同伴也享受到這份不同尋常的待遇。

而就在半小時前，看守的人不明原因昏迷，亞恒便想了法子帶着同伴逃了出來，不過他并不準備離開，而是悠哉悠哉像逛後花園一樣，在白銀之庭內部到處走動，對此給出的理由是“畢竟我也是第一次來，迷路了嘛。不過不用擔心，命運會指引我們前往正确的方向。”

于是此時，神色冰冷沒有一絲人氣的白發青年與笑眯眯的亞恒對上了視線，雙方模樣氣質截然不同，卻莫名得讓人産生極為相似的錯覺。

“是白頭發啊……”

亞恒摸着下巴自言自語，還未等身後的夥伴警惕，他率先往前走去，腳步歡快，神色歡快，整個人透着怪異的輕松與愉快。

這條走廊的監控已經被破壞，亞恒不用擔心會有除他們之外的人看到接下來的一幕。

于是他放心地擡手抱住了白發青年的腦袋，稍稍往前俯身，額頭抵住了白發青年的額頭。

過于親密的動作，相當熟稔的态度，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他們已經相識許久并且關系極好，但事實上，他們從未說過一句話，也從未見過一次面。

極近的距離能讓亞恒清楚的看到面前青年微微顫抖的眼睫毛，以及那雙冷得沒有絲毫溫度的雙眸，他以極輕的聲音低語：“我最終還是見到了你。”

“瞧，沒人攔的了我們，賽斯集團的人誰會想到我也在白銀之庭，誰會想到安全系數最高的白銀之庭偏偏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混亂？命運指引着我的道路，而我早在久遠的過去看到了現在我們的相遇。接下來，我們同樣會在未來達成一直以來的計劃。我已經看到了那一幕。”

那雙紫色的眼眸含着笑意，像是星光閃爍，“我與我，終将在最後的未來成為唯一。”

白發青年慢慢地，嘴角露出與亞恒極為相似的弧度，他一聲不言，卻也表示了相同的态度。

而後，亞恒明亮的紫眸中仿佛閃過一道電流，通過接觸的皮膚，意識與記憶開始流動，交錯，最終融合，彙聚成一條流動的河流。

不過短短幾秒，亞恒松開手，後退兩步，揮着手，露出把什麽東西扔下的輕松，“接下來的路交給你了，不知道幾號的亞恒先生。”

“29號，不過目前清醒并且在外活動的只有我一個。”白發的青年眨了眨眼，語氣冷淡，涼涼地嘲諷，“創造者都喜歡聽話的狗。”

“別這樣說，怎麽連自己都罵。”

亞恒嘆氣，朝着站在不遠處的辛仇揮了揮手，等到他們靠近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白紙，刷刷寫下幾行字，随後交給他們。

“離開白銀之庭，在三天後的黃昏，前往這個地址找到黑貓風遙，并且協助他們三個月，我已經提前準備好錢，每隔兩周會打到你們賬戶上。”

“好的，老板。”調酒師還是那副懶洋洋撐不起力氣的模樣。辛仇卻是皺了皺眉，問：“那你呢？”

“我？”

亞恒失笑，“未來又沒有我的位置。”

說着，他走到牆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槍支，熟練地操作并将其槍口對準太陽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舉動有多出人意料，他依舊絮絮叨叨，像是在抱怨什麽。

“我早就受過分裂的日子了，你們知道那種感受嗎？無論何時何地，腦袋都像被刀子攪動似得劇痛，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也經常會在半夜痛醒。腦海裏總會出現莫名其妙的記憶，有時候我連自己是誰接下來要做什麽都會忘記，甚至有時候我都會覺得我這個人格是虛假的——這都是分裂導致的後果。但好在，我能看到未來，就算是零星的碎片，那也指出了我的方向。也就是說，我會死在這裏是已經定下的未來。”

“聽不太懂，但，祝你如願以償。”調酒師說。

辛仇卻是有些沉默。

“我曾經被黑耀聯盟追殺，瀕臨死亡的時候只有你伸出援手，所以我并不希望你會死在這裏。但是，分裂。”

辛仇頓了頓，“我過去聽說賽斯集團在進行有關精神與意識的研究，而更進一步，則是對靈魂的抽離與投放，後來被列為禁忌已經停止研究，而你......是成功了嗎？”

“半成功。”亞恒微微眯起眼，望着男人的眼珠轉動，突然想到什麽，咬字清晰地說。

“有關意識與靈魂的研究分為兩代，第二代是以我為代表的分裂實驗，原先的設想是将個體的意識分割成多份，随後投放進克隆體內，最後實現母體與子體意識相連，簡單來說就是本體與分身的關系。我失敗了，所有分裂的意識或者說靈魂都是相差不大，意識并不相連，沒有誰占主導地位，也就達不到命令或者說操控分身的程度。而第一代，參與的所有人都死了，資料全部消失，記憶全部被抹除，任何痕跡都沒有留下。但，身為二代的我還是知道了一點消息，賽斯集團的人稱呼第一代實驗為——觀察者計劃。”

“以上，希望你在覺得合适的時候，一字不差地告訴那個你覺得合适的人。”

“......風遙？”

“不是他。但你們很快會見到的。”

亞恒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空中濺起血花，他倒在了地上，閉着眼，面上還帶着一絲笑意。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調酒師摸着下巴，難得升起了困惑，“我不理解，老板為什麽選擇死亡，假死脫身不好嗎？”

“他是皇城區東鴉組的少主，在未來這個身份的死亡會産生一系列有利于我們的發展與變化。而假死……他或許并不願意那樣做。”

白發青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起來根本不在意另一個自己的死去，“你們該走了。”

“死亡對于我們而言，并不是終點。”

說到此處，他腦海中閃過幾道畫面，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對他來說，或許同樣如此。”

與辛仇兩人分開沒多久後，他碰上了賽斯集團的人，對方彎着腰，神情緊張又局促，說：

“亞恒閣下，您沒事吧？老板說準備返回本部，讓您準備一下。”“我知道了。”

白發的青年笑笑，眼底卻是冰涼一片。

——

“你還要消沉到什麽時候？”

洛絲來到地下二層的□□區，眼皮一跳，望着周圍破破爛爛的設施，被砸出十幾個坑的地板，深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半坐在地上的男人，氣得不打一處來。

“祁韓，你無視我的命令擅自行動，現在造成嚴重的設施破壞以及巨額的經濟損失，甚至還讓罪犯逃脫，說說吧，怎麽彌補？”

“艾納斯，被帶走了。”

洛絲愣住，“什麽？”

“動物團的首領也摻和進來了。洛絲，你确定現在的發展還在你的掌控中嗎？”

洛絲表情一沉。

“幾十萬人的昏迷，經濟活動停止造成的巨額損失，白銀之庭警戒削弱導致隐藏暗處的敵人肆意行動，洛絲，你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在這場混亂中死去嗎？”

“可、可那是敵人太狡詐了，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制造那麽大規模的破壞.......”

“……你有多久沒離開白銀之庭大樓？”

“......”

“哈。高高在上的審判長。”祁韓諷刺一笑，起身走向漆黑的走廊，留下一個背影，“我辭職了，我不配參與你們的計劃。”

“......”

洛絲眼眶微紅，像是想發脾氣，又洩氣一般。

“沒有人死亡，起碼無辜的人沒有受到傷害。”

她嘀咕着。

“我看着的。”

“我有一直看着的。”

——

【除了一些正在犯罪的人因為昏迷出事外，沒有人受到嚴重傷害，真是奇怪。】

系統說，【合理懷疑楓鴿區審判長的能力不僅僅是全方面的監控，或許還擁有遠程直接幹涉的能力，類似念力操控？這對宿主來說并不是一件好消息，可變因素又多了一個。而且也因此，宿主從商城裏兌換的群體好運道具卡白白浪費了，足足二十個，兩千多積分呢。】

楚意沒仔細聽系統的聲音，注視桌面的水杯，熱氣已經散了。

“十分鐘了。”

他說：“為什麽我哥還沒醒？”

旁邊的溫挽雲無奈地說第三遍：“植入花種最快也要半小時起效，而且你哥意志力比較堅定，生效的時間估計會大大延長，建議你先回白銀之庭，這裏我幫你看着。”

楚意沒有說話，垂着眼不知在想什麽。

——

這是一片漆黑的空間，中央有一顆小小的光點開始出現，迅速擴大化作熟悉的場景。

從窗外穿透的光線照亮了整間客廳，溫暖的氣息漫延，細小的灰塵在空中飄散，在明亮的陽光中，像是流光一般。

“哥？”

輕聲的呼喚響起，季燼南順着聲音的源頭看去。

黑發的少年站在牆邊的陰影中，看不清容貌，只能聽到那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今天的天氣很好，要一起出去走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