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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入侵者

第42章 入侵者

白陽區, 東街十三路32號公路東側樹林，這裏隐藏這一所秘密實驗室。

［警告！警告！警告！有入侵者闖入實驗室！］

［警告！警告！警告！有入侵者闖入實驗室！］

刺眼的紅光閃爍，伴随此起彼伏的警鈴聲, 總監控室裏的負責人盯着一面面黑下去的監控畫面, 飽含殺意地下達指令。

［所有人聽好, 目前敵人已抵達二樓, 一樓三樓已封閉, 二樓巡邏隊注意警戒！入侵者是兩個成年男性人類, 手持槍械，近戰格鬥技術很強。巡邏隊碰見陌生的人立即扣下！不能再讓他們往上走了！］

［收到！］

一聲聲回複從耳麥裏響起。

實驗室的管理者神色郁郁地關麥，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為什麽會突然會出現入侵者, 明明最危險的時間都過去了！

旁邊的助理也神色惶惶，“齊先生，會不會是白銀之庭那邊？”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姓“齊”的管理者陰沉着臉，三樓的監控畫面中顯示一個個實驗員如熱鍋螞蟻般緊急銷毀實驗報告和材料, 看得他肉疼不已, 牙齒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手背青筋暴起。

“不，白銀之庭的那群暴力狂只會開着直升機或者裝甲車直接把這裏炮轟，根本不會派人來入侵尋找證據這種耗時耗力的事。更何況我們的實驗材料都是妖怪, 關他們什麽事。”

管理者的眼中閃過寒芒, “一個月前的藥劑事件太過高調，讓不少投資方都撤了資, 上面的大人物也或多或少警告過讓我們收斂點, 實驗也因此不得不暫停了一個月, 最近才剛剛重新啓動……到底是誰偏偏卡這個時間闖進來！明明只需要三天就可以重新研發出藥劑！這樣的話，我們的轉移才能更加順利……”

他狠狠地一拳敲上桌面, 暗恨不已。

旁邊的助理欲言又止，“我們這裏……應該也沒有什麽能讓別人惦記的吧？”

“……”管理者瞪了他一眼，“起碼我們有完整的藥劑研制方法。”

“可我們的這種藥劑只能提純3%-5%，上次老板還想銷售給黑曜聯盟，但他們嫌提純效果太差，連理都沒理……”

助理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在管理者的凝視下默默閉上嘴。

所以，到底是什麽人突然盯上了他們？甚至還是以兩個人類身份成功闖入了實驗室，有這種能耐的根本不會是什麽普通人類組織吧……

除去白銀之庭，大多數情況下人類組織和妖怪組織之間都井水不犯河水的。

助理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入侵者會是私自行動，單槍匹馬地闖入，還沒有外援的傻蛋。

起碼游修宇是這樣認為的。

作為一個無時無地不在跟蹤和偷窺的法外狂徒，注意到季燼南的行動路線出現偏差時，立刻警覺并降低存在感偷偷跟着他溜到了這家實驗室裏。

而現在，染着金發的青年抱着臂，觑了一眼半蹲在地上拆密碼門的季燼南，用一種窮極無聊的語氣說到。

“所以你為什麽突然來這裏？是有任務嗎？還是說好奇心作祟？難不成有朋友誤入這裏被殺然後你來報仇？……喂喂，我都問了十五遍了，你好歹給我個眼神吧，再把我當空氣的話我就要翻臉了啊。要知道雖然我只是個普普通通脆弱人類，但手裏有的是錢，名下還有好幾家武器研發公司，你懂的吧？”

自從犯罪事業中道崩殂後，游修宇在監獄裏思考大半個月，痛定思痛，把自己的失敗歸咎于實力太差，于是被家裏人贖出去後換了個區待，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樣後從父母手中要了幾家武器研發公司，高價聘請衆多武器制造大師，以短短數月的時間裏為他量身制造幾套武器設備。

也就是說，游修宇的身份已經從弱不禁風混混影妖變成了高端武器人型挂件。

任何一個眼力不算太差的基本都能看到游修宇身上密密麻麻幾乎以百為計數的小型精密武器。

季燼南自然不可能當做沒看見，于是輕啧一聲，放下手裏的動作，回頭去看了一眼金發青年，然後又把頭轉回去繼續手裏的動作。

這一套動作下來，速度之快幾乎出現殘影。

抱着臂的游修宇：“……？？？”

他本來還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準備接受季燼南和他好聲好氣地溝通，結果就看到對方那速度極快的一瞥。

……等等，那是瞥吧？怎麽越看越像白眼啊！？

游修宇越想越氣，掏出腰側的匕首就往季燼南的腦袋重重一甩！

季燼南面無表情地腦袋一歪，避過那把匕首，視線依舊停留在手裏的精細操作，很快伴随一陣電流滋滋的火花，電控鎖報廢，通往重要禁區的鐵門被打開。

他撿起地上的匕首，面不改色地塞進自己口袋，頭也不回地往前快速走去。

落在後頭的游修宇盯着那像是報廢的電控鎖，以及破破爛爛的電線，面上浮現疑惑，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

“哎這是怎麽做到的，這家夥從哪學來的撬門手法，明明只是随便剪了下然後扭動纏繞……草，季燼南，把我的匕首還我——”

游修宇突然想起自己那被順手掏走的匕首，氣得沖過去試圖奪回來。當然，他失敗了。

季燼南根本連理都沒游修宇，自顧自往前走去，耳麥裏響起某位黑客好友的聲音。

［好老的密碼鎖了，一分鐘就能破解，輕輕松松。對了，我故意黑了幾面監控，這實驗室裏的巡邏隊伍都集中在二樓，三樓反而沒多少警衛。你們剛剛過來的路上我也把監控的畫面換掉了，不過預計十分鐘後會被發現，你行動快點。］

“好。”

游修宇閉上唠唠叨叨抱怨的嘴，詫異：“你突然“好”什麽？”

季燼南依舊沒理。

很快他來到第一面電子門，用路上敲暈的某個高級研究員的身份磁卡刷開了門。

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無數放置在溶液中的器官，多數都有着極為明顯的妖怪外形。

游修宇從雜亂的桌面拾起一份報告，吹了個口哨，“56%B級妖怪，犬妖，藥性适應不良，出現3號副作用［畸變］，背後長出第三只手，無手指，臉部有第二張臉的輪廓……嘔，好惡心，這研究的是什麽啊？生o危機？”

金發的青年皺着眉頭環顧一圈，裝滿不知名溶液的容器內都是一個個扭曲醜陋的軀體，仿佛是在最痛苦的時間裏死去，于是時間被定格在那瞬間。

季燼南動作迅速地在翻找文件資料和拍照，神情很認真，像在做什麽很重要的事。

游修宇實在搞不懂這個人，“這些都是妖怪吧？和你這個嫉妖如仇的執法官有什麽關系？你在同情他們嗎？說出去可是會被你同事笑話的啊。”

他在“嫉妖如仇”和“同情”兩字上加重了語氣，原以為季燼南不會理他，卻沒想到對方回答了。

“連同族都能被如此殘忍地當做實驗材料，那人類呢？”

季燼南冷漠地說，“無論妖體實驗還是人體實驗，都是不該存在的。”

游修宇坐在鋪滿實驗報告的桌上，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哎，你不是也被迫參與過什麽……”

他話音戛然而止，一把鋒利的匕首迎面朝他刺來，狼狽地滾下桌子才避開了那把匕首。

“喂！”游修宇氣都還沒喘勻，迅速生氣地拍打地面。

“匕首，還你了。”

季燼南沒什麽情緒地說，确認沒有遺漏後，走出這間房間往第二道門走去。

游修宇龇牙咧嘴撿起那把匕首，拍拍屁股追了上去。

第二個房間，第三個房間，幾乎都與第一個房間沒什麽差別。

研究員帶着重要文件已經撤離到安全區域，重要材料也已摧毀，帶不走的研究成果也已經被破壞。

季燼南盯着那三具還未燒毀徹底的焦屍，渾身的寒氣凍得四周氣溫迅速下降。

游修宇湊過來打量一番，“奇了怪了，明明就我們兩個入侵者，為什麽這個實驗室的人卻仿佛被圍攻一樣急不可耐地銷毀證據，迅速撤離？”

“因為這個實驗室已經被他們放棄了，畢竟已經上了多數高層組織的重點關注名單，無論做什麽都不方便，所以想着金蟬脫殼，換個地方再來。”

這話不是季燼南說的，而是另一個更加溫和更加沉穩的聲音。

從走廊走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黑發男子，身材高挑，容貌并不算極為出衆，但那份溫和內斂的氣息卻讓人心生好感，像是坐在辦公室裏研究學術的學者。

游修宇警惕：“你誰？”

季燼南遲疑：“莫客醫生？”

游修宇震驚看向季燼南：“你生什麽病了？看得什麽醫生？會出現在這裏的怎麽想都不可能是正規醫生吧？！”

季燼南假裝沒聽到，而莫客醫生好笑地遞給游修宇一張名片。

［白陽區愛康醫院高級心理醫生——莫客］。

游修宇接過名片，一臉懵逼地上下摩擦，試圖找出作假的痕跡，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看見這個叫“莫客”的醫生就渾身難受。

“季先生，我先解釋一下我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吧。”莫客醫生自然也看到了季燼南眼中的警惕，無奈又溫和地說，“我先前下班的時候，路上被這家實驗室的妖怪綁架了，說他們這裏有好多研究員和實驗人員都出現很嚴重的心理問題，所以需要心理醫生幫忙解決一下。”

“心理醫生！？”還在研究那張名片是真是假的游修宇不敢置信地指着季燼南，“這家夥能有心理問題！？”

莫客醫生語噎，職業素養讓他不能向別人告訴病人的身份，又看季燼南沒有反駁的跡象，于是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而對于莫客醫生的說法，季燼南其實沒信，但他當然不可能說出來，于是點了頭，詢問其他問題。

“你知道這裏最重要的資料報告是什麽嗎？”

“唔，第四個房間裏可能有，那些研究員是一個一個房間整理銷毀的，在最後一個房間時可能因為過于匆忙而落下什麽。”莫客醫生說道。

季燼南點了頭，“一起走嗎？”

“不了，我還有事。”莫客醫生微笑着搖頭。

“那你小心，我們先走了。”

季燼南也沒再勸，主要是耳麥裏傳出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南哥，監控的問題被發現了，現在大概幾十個人往三樓沖來，然後有兩隊妖怪正沖二樓的同位置趕去，看樣子是準備直接從你腳下的地板伏擊，小心點！］

已經身處第四間房的季燼南冷着臉迅速翻找，別在身上的錄像始終開着。

跟在後邊的游修宇絮絮叨叨，“你說你好歹跟我說下你要找什麽，我也能幫幫忙，這樣還能省點時間早點離開……”

“我不相信你。”季燼南語氣冰冷。

游修宇神情微頓，幹巴巴地說：“好吧，這也正常。”

他安靜了下來，很快又忍不住叭叭起來。

“季燼南，我跟你道歉。那段時間是我犯傻犯病犯蠢，但是每個人都有叛逆期吧？而且我想通了，我現在想做個好人，所以能不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游修宇一臉誠懇的模樣。

季燼南手裏的文件在桌上重重一拍，發出一聲冰冷的嘲諷，“給你機會？那些死在你手裏的死者連機會都沒有！”

游修宇讪讪地說：“其實，我們挑的基本都是那些犯事的壞人……”

“基本？”季燼南雖然沒笑，但眼中那赤/裸裸的嘲諷卻刺得人發寒，“你們這種以玩弄他人生命為樂的混蛋，無論嘴上叫得有多好聽，實際上不還是為了滿足自我的愉悅嗎？更何況殺人就是殺人，犯罪就是犯罪，你們沒資格代表法律懲罰他人。極私極利，罪惡滔天，再用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惡心我，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把你扔在這，死了也和我無關。”

游修宇吸口氣，喃喃自語：“你這到底是心存正義還是對我有所偏頗啊……”

季燼南沒理他，繼續手裏的翻找，時間越來越緊張，周圍還游蕩着某個不安分的混蛋，讓他更加煩躁不已。

這時，那個金發的青年又湊了過來，距離他有幾步，小心翼翼地問：“如果你家人做了和我一樣的事，你也會毫不留情地把他塞進監獄，或者大義滅親嗎？”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已經做好往後逃的準備了。

但沒想到季燼南卻僵住了身體，連手裏的動作都停了。

游修宇注意到異常，打哈哈道：“你不想說也沒關系我其實也不是很好奇……”

“類似的問題我問過自己好多遍。如果真有那天，”季燼南垂下眼眸，心裏是連自己也說不清的複雜，他徐徐呼出一口氣，心中很快恢複如水般的平靜。

“我做不到殺了他，也做不到放過他。”

游修宇看到眼前的男人滿臉冷漠，又重新手中的動作，翻找資料依舊又快又準，像是全身心在眼前的事情上，根本不在意自己說了些什麽，但他的眼神卻極為清醒，絲毫沒有猶豫地繼續接道。

“所以最後的結果可能是我幫他分擔一半的罪孽，然後陪他一起死。”

游修宇臉色驟然一變。

……

“阿嚏！”

實驗室附近的樹林裏，回家解除“隐逆兔”裝扮的楚意被風遙瞬移帶到這裏，剛一落地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直覺懷疑有人在罵他。

他一邊戴上口罩，一邊對旁邊的金瞳少年說：“風遙，麻煩你了，記得多放幾個炸彈。”

“記得發我雇傭金，我們最近雇傭金漲了兩倍。”在楚意的操控下，“風遙”面無表情地說。

楚意毫不在意地點了頭，仿佛根本不在意那點錢，見“風遙”消失原地後，又打了個噴嚏。

系統：［我看懂了，你剛剛那番話是故意做給漫畫作者看的嗎？但投放馬甲的第一分鐘有系統屏蔽，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楚意揉揉發紅的鼻子，［讓風遙進實驗室護着點大哥，順便裝炸彈。然而本體與風遙同時出現在實驗室附近，很容易讓漫畫作者故意設計懸念，雖然這能為我增加點人氣值，但在現在的這個時間點，本體不應該與風遙他們接觸過于緊密，最大的聯系也只能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金錢關系，再近點就容易出事了，對我不太有利。所以我才故意說出雇傭的那些話。］

他可不想在第三卷又讓本體與那些馬甲扯上關系。

起碼在“隐逆兔”身份暴露前，本體“楚意”與“風遙”他們之間應該是毫無聯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