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收尾
第23章 收尾
梅納斯·賽斯。
楚意看向那個正在側頭給旁邊下屬們下達一條條指令的白發青年。
社會上關于梅納斯·賽斯的消息很少, 寥寥無幾的報道也不過是在描述他那堪稱絕麗的容顏,涉及到他的實力或者身份之類的信息很少出現,但顯然單憑“賽斯”的姓氏就足以表明他身份的不簡單。而這位審判長在漫畫中也只出場過一面, 充當提拔男主時蓋下簽章的工具人。
“梅納斯大人, 這是未來半個月的宴會邀請, 其中包括楊家、柳家兩位族長的壽禮, 白陽區房地産龍頭企業繼承人的婚宴, 以及……”
“拒了。”
緊跟在梅納斯身邊的秘書推推眼鏡, 往後一退,另一個同事順勢擠到審判長旁邊進行彙報。
“梅納斯大人,這是近兩個月白陽區外來B級以上妖怪統計名單, 包括A級團夥[血虎],S級團夥[動物團],其中後者于今日襲擊分部,也就是剛剛那群被您制服的妖怪們。”
這位專門負責妖怪事件的年輕秘書說着說着突然咽了咽口水, 察覺到旁邊散發的陣陣寒意。
“跑了三個, 只抓到一群蝼蟻,沒什麽意義。”梅納斯·賽斯冷淡開口,眼底毫無情感,“通緝級別不變。”
“明白。”這位秘書匆匆後退。
作為白銀之庭最高職位的審判長之一, 梅納斯·賽斯的工作涉及範圍很廣, 不僅配有副官,還有一隊秘書進行輔助。
于是這一群加起來快二十人的隊伍前進起來, 浩浩蕩蕩, 氣勢很足。
季燼南往旁邊讓路, 在那位傳說中的審判長經過旁邊時,冷靜地進行彙報, 完美融入那群不斷彙報事務的隊伍中。
“梅納斯大人,不久前有一個入侵者挾持我弟弟充當人質借以逃離,我與他在此進行一番戰鬥,在快要将他制服時,入侵者的同伴瞬移并帶走了他。很抱歉讓他們逃脫了。”
楚意感覺到大哥肩膀處的肌肉微微緊繃,灼燙的溫度透過布料傳到他手心,不适應地指尖微顫,随後像是掩蓋什麽般把臉靠在季燼南頸窩裏,借以擋住眼底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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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的審判長淡淡回了個“嗯”,季燼南握緊的手松開,無聲松口氣,“那我先帶我弟弟去治療……”
然而就在這時,梅納斯·賽斯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凝視季燼南,那雙平靜的銀眸仿佛能看穿一個人的內心,他突然開口詢問。
“為什麽明明有同伴可以瞬移接應,入侵者還要多費力氣地挾持一個普通人?”
季燼南僵住了,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一下。
楚意捏捏大哥的肩膀,擡起頭說道:“或許是因為,他們是沖着我來的吧。”
梅納斯·賽斯的表情不變,但目光看向楚意的方向,稍稍認真起來,“繼續。”
季燼南安靜地閉上嘴,但背後卻用手死死捏住楚意小腿狠狠一轉,無聲表示“你發什麽瘋”的憤怒。
楚意咬緊牙,忽視某人的搗亂,大腦迅速轉動,“藥劑。或許您聽說過白陽區這段時間的混亂,妖怪們都在搶奪一種血脈藥劑,而那個組織的成員找到我,并讓我服下藥劑。[妖怪的血脈藥劑如果用在人類身上會發生什麽],大概是這樣說的。應該是一種實驗與觀察心理,所以想帶我離開。”
跟在梅納斯·賽斯後邊的隊伍發出一陣騷動,有關利用人體進行實驗的行動一直都是白銀之庭嚴厲打擊的對象,更何況實施方還是妖怪!梅納斯·賽斯的視線在楚意臉上打轉,面上是一種摸不準的平靜,“可我聽說,那些都是會爆/炸的液體炸/彈。”
“如果我服用的也是炸/彈,”楚意直視梅納斯·賽斯,輕聲道,“那我現在已經死了。”
梅納斯·賽斯定定地凝視楚意,忽而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有趣。最後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麽會找你實驗?”
楚意面不改色地回答:“可能是巧合。世上有無數的巧合無法解釋,倘若一一去思考去找出原因,未免太過偏執。”
梅納斯·賽斯不置可否,又看向季燼南,道:“先送你弟弟去治療,然後把你與入侵者戰鬥的報告發給我。等研究部那邊恢複正常後,再重新檢查你弟弟的身體。”
季燼南回複收到。
梅納斯·賽斯帶着那群隊伍離開。
楚意這才松口氣,心髒趨于平緩,視線有些克制不住地朝向那位審判長的背影,那位白發青年依舊側着腦袋聽旁邊秘書的報告,明明看起來很冷淡,脾氣意外的不錯。
在這個念頭浮起的瞬間,突然對上了一雙銀色的雙眸。
梅納斯·賽斯正側着頭朝他看來!
雖然他很快收回目光,但那種像是觀察什麽東西一般都感覺卻讓楚意心底發寒。
楚意不知是哪暴露了讓對方引起注意,不由得越想越多。
“你剛剛說的有幾分真……你怎麽了?”季燼南背着弟弟離開白銀之庭大樓,叫了車準備去醫院,原本想問些問題,卻注意到楚意越發急促的呼吸,忍不住問道。
“應該沒事。”楚意竭力放緩呼吸,故作平靜道,“我剛剛說的,可幾乎全都是真的。”——以“楚意”的角度來看,确實都是真的。
現在天已明亮,外邊車笛與人聲嘈雜,仿佛一切平穩落地,透着讓人心安的舒适。
但楚意知道,這一切還未結束。
最起碼,他還得收個尾。
他放下各種複雜的思緒,安靜地閉上眼。
季燼南把弟弟帶到附近的一所正規醫院,正要和楚意說什麽時,卻見弟弟已經閉上眼,要不是呼吸還穩定,他還以為弟弟又暈過去了。
另一邊。
化作“風遙”的楚意出現在不遠處的一道小巷,理了理被風吹鼓的兜帽,确認蛇見還在監獄後,讓系統把“風遙”這具馬甲直接投放到蛇見所在的牢房裏。
工具人·系統:[……行叭。]
楚意來到目的地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地板中央的蛇見,有些意外對方竟然會老老實實待在監獄裏,看起來不像是蛇見的性格。
看見他的到來,蛇見似乎很意外。
“巧了,”他挑了挑眉,“上一個這樣莫名其妙來找我的人,現在估計通緝級別又高了。”
楚意随口說出一個名字,“尼爾?”
蛇見聞言,上下打量楚意此時的模樣:“也對,你和他也認識。怎麽着,騙他一個蠢貨還不夠,還要騙到我頭上來?”
“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跑,祝你坐牢愉快。”說罷,楚意轉身瞬移離開。
蛇見見狀,臉色驟然陰沉,怒而狂罵有病。
他罵完剛歇停沒多久,一道聲音從外邊傳來。
“哎,稀客呀稀客,難得會在監獄裏碰見你,怎麽着外面的環境已經适應不了了?想來監獄看看新風景?”
一位穿着審訊官制服青年抱着臂緩緩走到監獄門,亂七八糟的頭發被制服帽壓下,隔着監獄門朝蛇見笑得格外不安好心。
蛇見一見來者,做出嘔吐的模樣,絲毫沒有掩蓋厭惡的意圖。
“好久不見,十五號。”對方毫不介意蛇見的态度,歪歪扭扭地靠在門框邊,看了眼外邊倒了一地的審訊官,臉上絲毫沒有放到同事的愧疚,尾音輕飄飄地上揚。
“我們有任務啦,開不開心?”
“我要先去殺個人。”蛇見聽到“任務”二字,表情冷下來,摩搓着不光滑的皮膚,想了想卻依舊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
“ 那個叫楚意的人類嗎?很不幸,早在10分鐘前已經被他大哥送去外面的醫院了。要不這樣,你先和我一起解決任務,我再陪你去殺死那個人類?畢竟時間也不多嘛,老頭子們可不像我那麽好心~”
蛇見的表情變了又變,起身道:“殺誰?”
“東鴉少主,亞恒·楊。”
蛇見颔首表示收到,“開門。”
“诶?”那個混不吝的青年把玩手中的鑰匙,拖長尾音笑嘻嘻道,眼底像是紅光閃爍,“求我呀。”
蛇見懶得多費口舌,嘲諷地冷哼,一腳直接踹開監獄門,自顧自順着感應尋找骨鞭的位置,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那人。
都說同類相斥,遇到這麽一個全方面都在他厭惡點上瘋狂蹦跶的搭檔,蛇見簡直想吐。
另一邊,又借助系統的能力,楚意來到尼爾所在的位置。
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房子,四面八方全都是類似的建築,髒兮兮的地面和雜七雜八堆在牆角的雜物垃圾。
楚意站在門外,聽到裏面傳來愉快的交流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敲這個門。
這時一旁傳來一道聲音。
“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呀。”穿着一身酒保服的黑發青年站在一邊,懶洋洋地打着哈欠,狹長的眼裏是金色的蛇瞳。
藍莓酒吧的調酒師,東鴉少主亞恒·楊的下屬。
“有什麽事嗎?”楚意問。
“我們老板想見你們一面,什麽時候都可以,他都有空。來酒吧裏就行,到時候給你們空一個場地。”
“我知道了。”楚意沒有明确給出回應,但那調酒師似乎也不在意,一邊打個哈欠一邊慢慢轉身離開,就像真的只是單純來傳個話一樣。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毫無血色的尼爾出現在門後,看見楚意的瞬間露出警惕的眼神。
他難得有些憤怒,“你還好意思來找我?!”
楚意回想一下自己先前是用什麽借口忽悠到尼爾的,“那個真的藥劑我們沒動過,現在給你嗎?”
尼爾一聽愣住,沉默片刻說道:“給我吧。還有,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楚意把黑盒還給尼爾。
尼爾迅速接過,連一句話都沒說啪的一聲關上門,剛回頭就看到一個拄着拐杖、形容枯槁的青年站在他面前,明明虛弱地連站立都艱難,眼底卻透着極為明亮的希冀。
“尼爾……外面……誰來了?咳咳咳……”
尼爾眼裏發酸,“是把藥劑還給我們的人。現在你先用一支,說不定就會好起來。”
卡恩看起來就像個将死的老人,在監獄裏被審訊早已耗盡他的生命力,現在不過是一口氣撐着罷了。他的眼中歡喜閃過,随後慢慢熄滅,連連搖頭,“不、不行,得換錢買基因藥,阿希需要治病……”
“可這有三支!”尼爾忍不住急道,“卡恩,你想讓阿希回來看到你這種樣子嗎?!”
卡恩沉默片刻,沙啞道:“好。密碼是Asnm3596。”
尼爾輸入密碼,打開黑盒,裏面是三支裝有透明液體的試劑,隐隐看去似乎有點點亮光閃爍。
他拿出一支拔掉軟塞,遞給卡恩。
卡恩顫抖地接過,情不自禁露出歡喜,仿佛有甜味的藥水在舌尖躍動,歡快地順過喉嚨,吞下。
“好甜……”卡恩陷入沉醉與恍惚中。
尼爾眼見着好友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也忍不住露出一絲欣喜。
然而下一秒。
卡恩還滿是幸福與快樂的臉突然鼓脹,渾身像一個氣球一樣,砰得一聲,炸了。
散濺的鮮血将房屋染成一片刺眼的紅。
時間仿佛停止,尼爾的大腦一片空白。
“尼爾!我聽說哥哥回來了,所以推掉了下午的工作趕緊跑回來啦——”
門外傳來熟悉的欣喜聲,還有鑰匙轉動的動靜。
尼爾手腳發涼。
……
另一邊,從未來過平民區的楚意準備逛一逛這裏。
經過一條狹窄的小路時,楚意看見對面迎面走來一位紅發青年,穿着與這裏格格不入的潮流衛衣,衛衣帽把亂糟糟的頭發蓋住,看起來是一個娃娃臉,面容很稚嫩,此時正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楚意與這位紅發青年對視一眼,紛紛不在意地移開視線。
然而紅發青年與楚音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突然皺了皺鼻子,像是想到什麽露出糾結的表情,然後摸了摸頭發,遲疑一會還是選擇繼續往前,最後走入一個小房子內。
裏面已經有人了,一個中年人,兩個年輕人,看着紅發青年的表情都很不好。
“東西呢?”那個中年人壓抑着脾氣質問。
紅發青年攤手,轉動椅子坐下,手臂靠在椅背上笑嘻嘻道:“這可不能怪我們呀,老頭,誰知道那位銀發惡魔竟然那麽早就回到了分部,這時候不應該還在半路上嗎?要我說估計你們之中出了內奸把事情告訴了他,以至于他提前踏上返回的路程。這也很有道理對吧~”
“胡說八道。”中年人氣得面色通紅,随即迅速冷靜下來,“我們雇傭你奪取藥劑,價格擺在那。結果一點成效都沒給我們做出來嗎?”
“也不能這麽說的呀,我的同伴們幾乎都被留在那裏,所以還是做了點什麽的——給白銀之庭留了二十多個人呀!”
紅發青年拍手歡快道。
中年人怒不可遏,正要拍桌發怒時,卻見隔了一張桌子的紅發青年撐着下巴淺笑盈盈地望着他們。
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上中年人的後背,就在這時他才想起來對面是何等恐怖的大妖,嘴巴剛張開準備說些緩和的話,卻感到後方一陣血腥味傳來。
中年人一轉頭,就看見自家的幾個後輩脖子上一道血痕緩緩冒出,腦袋瞬間斷裂落地。
而下一秒,中年人也感覺自己的視野發生變化,目光往上看去,卻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和那如噴泉般噗呲冒血的脖頸斷面。
那紅發的娃娃臉青年依舊靠在椅背上,笑得格外愉快,嘴裏還哼着歌,簡單的歌詞被他用古怪的調子唱出。
“一只猴子,兩匹狼,三只狐貍,四匹馬,五只妖怪,六匹人類~”
……
楚意回憶一下自己要做的事,化身成“羅無咎”的馬甲,随後捂住胸口連連吸氣。
[系統,馬甲收回系統空間時不負責治愈傷口嗎?]
系統用一種銷售的熱情口吻表示:[親親,我們有一到五級別的治愈類藥水哦,您要哪一種捏?]
楚意:[……]
最後還是用了中等的治愈藥水恢複傷口,随後去找了先前被他控制的那個組織,他們還是在原來的那個倉庫裏聚集。
打開倉庫大門時,迎面對上十幾張憤怒的面孔,楚意頂着“羅無咎”的面孔一路目不斜視,直接懶洋洋地靠在了凳子上,指尖還夾着未點燃的煙,漫不經心地開口。
“別這樣看我,起碼我還沒有放任你們去死。不是讓你們聯系了其他妖怪鼓動他們去送死嗎?做的不賴,真厲害。”
楚意用一種十分敷衍的口吻誇獎。
在場卻沒人表示憤怒,他們并不知道“羅無咎”的能力發動的條件是什麽,或者說他們并不清楚處于操控的狀态時,對方是否也掌握了他們的生死。
楚意毫不在意現場的沉默,自顧自地說:“那麽接下來,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是我解除你們的控制,你們去哪我都不關心。第二是繼續被我操控,跟着我做事。”
後面行動的時候,總不至于每一次都要臨時操控一些小弟去做事,太麻煩了。
楚意心想,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終于有第一個要邁出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往門口走去,直到跨出倉庫門口的瞬間見楚意仍沒有一絲反應後,拔腿就跑。
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第二第三個,很快倉庫裏就只剩下了三個。
楚意擡眸看去,有些意外。
選擇留下的是薩達和納斯,也就是原來這組織最強的那兩人,還有一個是十二號人偶,就那個被楚意控制着按住胖首領狠狠往地上砸的那面癱青年。
“我喜歡賭博。直覺告訴我跟着你會很刺激。”那個納斯聳肩。
薩達面無表情:“我跟着納斯。”
而十二號人偶叫南宏,他垂着眼說:“我本來就是為了向斯佚報仇才加入這個組織的。”
斯佚,那個胖首領的名字。
聞言,負責成員背景審核的薩達深深吸口氣,不愉快地看向南宏。
這時倉庫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外面站着三十多個面容猙獰手持武器的妖怪,站在最前方的正是那個滿臉淤青腫起的胖首領。
他一指坐在凳子上的楚意,扯高氣昂地說:“沒想到吧我還叫了人來!我告訴你現在跪下朝我磕頭,還能死得輕松些!”
楚意靜靜看向倉庫外的這群妖怪,慢慢地,慢慢地露出微笑。
半小時後,離倉庫不遠處的公路上,一位年輕人抽着眼,奇怪地看了下時間,“這都過去那麽多久了,堂哥怎麽沒回來?”
站在他旁邊的老人慢慢睜開眼,平靜無波地說:“去看看吧。”
他們一路走向倉庫,本來心情很放松,但随着離倉庫越近心中的不詳預感越發濃重。
直到他們推開了倉庫的門。
下一秒,
年輕人瞳孔緊縮,忍不住叫出聲,控制不住地後退摔倒在地,渾身冷汗直冒,因恐懼心髒劇烈跳動,甚至隐隐有刺痛傳來。
而老人也是面色凝重。
在他們面前的倉庫裏很暗,地面毫無血跡殘留,桌椅沙發擺放整齊,看似毫無異常,然而只需一擡頭,就能看到在半空中無數被吊挂的身影,他們如人偶般一動不動地低頭面朝倉庫,眼珠子也仿佛被固定,像是玻璃制品。臉上表情也十分僵硬,一雙雙腳筆直地垂向地面,像是被一條條絲線串起,在空中微微晃動。
他們臉上幸福的笑容與詭異的肢體形成對比,令人心生寒意。
——像極了風幹的臘肉。
[一位借用教學工具學到新技能的某位不知名人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