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蛇見
第12章 蛇見
楚意還沒做好現在就與季燼南對上的準備。
那麽,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他蹲坐在窗臺,腳尖往後挪動,正要跳下窗外,一聲槍響猛地出現!
出膛的子彈帶着摧枯拉朽的氣勢破空而來,楚意稍稍側頭避開那一槍,臉側卻被刮出一道淺淺的傷口,鮮血緩緩流下。
“我弟弟一直昏迷不醒。”季燼南的聲音低啞,黑漆漆的槍口不知何時對準了楚意,眼底滿是寒霜,“你出現的時間太巧了,我有理由懷疑是你動的手,對吧。”
楚意遠遠注視身處暗處的男人,金瞳微微豎起,随手擦去臉上的血痕,恐怖的氣勢層層拔高,忽而展露一笑,渾身的冷意散去,貓耳輕輕抖動,連身後的尾巴尖也在慢悠悠地搖晃,顯而易見的輕快。
“你還真是、完全不了解他呢。”
黑貓少年的聲音清脆幹淨,卻似有若無的含着嘲意。随後像貓一樣伸展身體,不再露出戒備姿态,反而散漫地直接坐在窗臺上,腳尖距離地面十幾厘米,于是垂在空中随意晃蕩,十足的年少氣息。
楚意将自己的情緒壓下,再一次扮演好那個年少的妖怪,或許有某種特殊的存在影響,有時他似乎感受到另一股陌生、熟悉的情緒。
他閉眼,又再度睜眼,金瞳明亮耀眼。
——“風遙”。
“執法官,距離我們上次見面足有三四天,你調查出什麽了嗎?”
季燼南壓下眉宇,定定地看向窗邊的少年妖怪,忽略對方若隐若現的熟稔感,“憑空出現,未曾有過痕跡。”
“風遙”道:“是的,沒有過去,未有将來,我的世界因此一片虛無。執法官,記憶是虛假的,世界是虛假的,連我自己也是虛假的。在這個荒謬的世界裏,只有他才是唯一的真實,讓他永遠地成為那唯一,不好嗎?”
季燼南冷硬地說:“說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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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遙”:“楚意的昏迷與我無關,我找他有事。”
“什麽事?”
“風遙”歪了歪腦袋,看向季燼南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執法官,你連弟弟的交友情況也要管管嗎?”
還沒等季燼南回應,少年伸手在空中一掏,取出一支藍色的藥劑,放在眼前晃動,清澈的藍色液體在玻璃壁流下淺淺的印痕,在昏暗的室內,像是流淌着一絲絲奇異的波紋。
“跟你說下也沒關系,楚意跟我要藥劑,”“風遙”垂眸向本體方向投去一道輕淺的目光,嘴邊的笑意像是變淡,“妖怪們争搶血脈藥劑,現在連人也需要了。在這座城市,血脈之藥似乎已經成了引出魔鬼的誘餌。”
他話中有話,暗含深意。
季燼南卻并沒有注意到“風遙”的話中意,只是皺着眉,“我弟弟是心理陰影導致的。”
“風遙”沒有反駁,只是反問道:“如果真有用呢?即便只是一個極小的概率。執法官,你要摧毀你弟弟重新站起來的希望嗎?”
季燼南抿嘴,眼中卻無半點動搖,“來歷不明的東西,我不會讓他随意使用。”
“這和我沒關系,我只需要把藥劑帶到就行。但是執法官,我建議你和楚意多談談,他的性格,你該比我更了解才對。”
語畢,“風遙”将藥劑扔給季燼南,随後拉上雨衣帽不帶絲毫猶豫地轉身離去。
而當少年的身影消失後沒多久,一群醫生急急忙忙趕來,其中一些人沖着病床上的少年跑去。
“快快快!儀器都安上!”
還有幾位則擦着汗向季燼南道歉。
“季先生實在不好意思,上樓的電梯突然壞了,然後我們還接待了幾位比較重要的病人,所以才晚來了幾分鐘……”
季燼南充耳不聞,定定看向手心的藍色藥劑,臉上毫無表情,沒人能猜到他在想什麽。
突然間,幾道聲音轉移他的注意。
“病人此時的腦波大致是深度睡眠的波形,其餘檢查也初步判定為正常生理現象……哎?”
“醒了醒了!”
季燼南的目光立刻從手中藥劑轉移到病床上的少年。
剛剛從“風遙”那邊回到本體裏的楚意發揮出高超的演技,成功保持住剛睡醒的茫然懵懂模樣,看了看圍了病床一圈的白大褂們,猶猶豫豫地問:
“你們這是……?”
季燼南面無表情:“陸醫生,麻煩你們跑一趟了,我想和我弟弟談會兒,你們先去休息吧。”
領頭的陸醫生忙道:“好、好。”
很快,病房裏就只剩下楚意和季燼南。
季燼南沒有說話,直勾勾地盯着楚意看。
“哥,你也在啊?”楚意被盯得有些膽戰心驚。
季燼南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我來了好一會了,一直在叫你,但你一直沒醒來。”
楚意默默移開視線。
“你昏迷的事,我已經預約好一小時後的全身檢查,監控那邊我稍後聯系朱況調查,今天吃的食物殘渣我也會派人去檢驗,還有……”
季燼南微頓,最後還是把那支藥劑給了楚意,“剛剛有個妖怪過來給你的。”
楚意心中詫異,他還以為季燼南不會給他來着。
腦海中思緒閃過,面上卻是有些尴尬地看向那支藍色藥劑,小聲道:“哥你和他撞上了啊?”
“呵,”季燼南的表情瞬間陰沉,“我倒不知道你的交友圈竟然大到妖怪那邊了,挺厲害啊。”
其實那妖怪也是我……
楚意閉上嘴,低頭,準備挨批,但意料之外的是季燼南并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麽。
男人将藍色藥劑往紙巾上倒上兩滴,随後将紙巾塞進自封袋,這才把藥劑遞給楚意,垂眸看向面前的黑發少年,低聲道。
“等檢驗機構确定這藥劑的作用後再使用。雖說如此,我也并不贊同你用這種來路不明副作用未知的藥劑,不過你應該也不會聽我的話。”
楚意露出乖巧的笑,一臉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懂的表情。
季燼南見此頭疼地皺眉,“那個貓妖可信嗎?需不需要我帶你去白銀之庭住一段時間?”
楚意瘋狂搖頭,“我不想被當成動物一樣觀賞!”
“……那随你。”季燼南說道,“你心裏的鬼主意很多,總是惹出一堆麻煩,但也總能很快将其解決掉,最後還帶回不少好處。所以這次,有多少把握?”
這話也不知道指的是藥劑的成功率,還是些什麽其他的。
楚意有一瞬間還以為季燼南發現了什麽,但很快意識到大哥應該只是隐隐有種預感。
果然兄弟間太熟了偶爾也會不太方便啊。
楚意心中困擾,面上含蓄地笑,暗藏幾分得意,“九成。”
季燼南輕易看透弟弟僞裝下的得意,短暫無語,嘆氣道:“無論做什麽,記得保護好自己。你想讓我幫忙盡管開口,演戲我也陪着你演了。但如果你一次次讓自己涉身險境還要我來救的話,我就把你腿打斷關起來。”
這一次楚意突然昏迷不醒到底還是把季燼南吓到了,要不是怕關系鬧僵,他還真想把這個搞事狂弟弟鎖在眼皮子底下時刻盯着。
楚意默默:“可我現在不是也站不起來嗎?”
季燼南冷笑:“你看我信幾成?”
楚意狠狠握拳砸被子,果然兄弟間太熟了就是麻煩!
但是還好,漫畫系統和多重身份馬甲這種超出常理的事情,一般人不可能很快想到,所以還是早些多加幾層保障吧。
季燼南的工作很忙,拍賣會那邊雖然有祝宇洲頂着,但他也不可能離開太久,于是再次提醒楚意準備好三點多的全身檢查後,迅速趕回拍賣會那邊。
男人前腳剛走,後腳楚意撥開藥劑管口一口悶了下去,動作快得都出現殘影。
畢竟不能不快,他給自己留下的時間并不充裕。
……這糖水是草莓味的,但感覺是不是香精加多了?
這時,醫院後門的石子路慢慢出現五、六個人影。
為首的男人有一頭及腰的白色長發,身材瘦削高挑,背後纏繞一把布滿骨刺的鋒利骨鞭,鞭尾懸在腿後的位置。
男人盯着五樓窗口的方向,神情陰冷,“就是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