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加冠
當白亦陵看到系統給自己回放這些畫面的時候, 正是北巡檢司的工作結束之後。
他确實能猜出傅敏派了琥珀來府裏, 大概是又想算計他什麽,說到底, 不是為了謝樊,就是為了爵位。
可是白亦陵怎麽也想不到,他們用的, 會是極樂散。
極樂散不同于普通的毒藥, 或者說,這東西根本算不上毒藥, 有些類似于前朝的五石散,功效卻要比五石散厲害。人們服食之後,一開始會感覺到如同登臨極樂世界,飄飄欲仙, 身上的任何病痛也都會消除,當然白亦陵在暗衛所的時候, 有一陣還曾經見他的前輩們偷着嘗試過。
但後來這種東西的弊端卻也逐漸顯現出來,不但服用幾次之後能夠上瘾, 而且對身體的損害極大, 不能戒斷的人們最終都會在痛苦與瘋狂當中死亡, 所以先帝登基的時候, 已經命令禁止朝廷官員服食,市面上更是少見。
白亦陵不明白, 傅敏到底是有多恨他, 才會用上了這種手段。他還不如一出生就被送走, 還不如根本就沒有在三歲之前保留住那種溫馨的印象。
他步履生風,負着手在房中來回疾走了幾圈,只覺得全身一陣一陣地發涼,胸口卻似有熊熊烈焰燃燒一般,忽地回身一腳将旁邊梨花木雕成的椅子踢得粉碎。
房間一角的書架下層,還放着白天裏闫洋送來的一壇自釀酒,白亦陵口幹舌燥,抓起來對着嘴灌了幾口,美酒入口,他又覺得難喝至極,便一反手将那酒壇子摔了出去,用力之大,把房門都震開了。
他這番動靜下來,外面伺候的仆役都被驚動了,白亦陵平時的脾氣開朗随和,跟下人打交道也不端架子,這些人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麽大的火,一個個噤若寒蟬,戰戰兢兢地站在外面,也不敢過去勸。
這時候,一個驚訝的聲音傳過來:“哎呀,這是怎麽了?我聽這動靜,還以為是俊識那個暴脾氣,六哥你這……”
旁邊又有一個人接口道:“就是,六哥怎麽發這樣大的脾氣?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惹咱們白指揮使,說出來兄弟們給你出氣!”
來的人正是闫洋和盧宏,白亦陵難得發一次脾氣,這樣撞個正着,心裏還有些尴尬,他幹咳一聲,語氣還有幾分生硬地說道:“來了。”
盧宏一開始只是遠遠聽見動靜,便同闫洋一起走了過來,說話時尤帶幾分戲谑,這時候打眼一看這遍地狼藉,才是真正驚訝了:“六哥,你到底怎麽了?”
白亦陵抿緊了唇,并不說話。
闫洋看他一眼,轉頭沖着旁邊的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他說完之後,接着盧宏的話道:“六哥,咱們兄弟之間還有什麽事不可以說的,你說出來心裏也好受一些。這樣一言不發,不是白讓我們着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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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平時也不會這樣刨根問底的,主要是都明白白亦陵的脾氣,知道要不是極為過分之事,他多半是一笑置之,今天這幅怒形于色的樣子實在太過反常了。
白亦陵卻心裏有數,這件事不是他一定不放心要瞞着誰,而是實在太惡心人,他根本就不想提。而且要是說出來的話,盧宏和闫洋一定會幫他,但是白亦陵自己能料理的來,也就不想讓其他人沾這個手了。
言念至此,他見二人着急,也就半真半假地說道:“确實有一件事,跟這次的兇案有關,你們把俊識、烈陽、子安都叫進來,我有話要說。”
在衆人到齊之後,白亦陵也想好了他要說些什麽,面前的人都可以絕對信任,他就把胡蓬沒死的事情挑揀着沖這些人講了一遍,衆人都聽的十分震驚。
他們知道白亦陵跟胡蓬的關系幾乎可以算得上仇人了,所以如果說白亦陵是因為這個人沒死又出來作惡而生氣,也講得通。
“……總之這個情報不是通過正常手段得到的,我也只跟你們幾個說,千萬不要外傳。這一陣集中精力,把卷宗中關于他的記載都摘出來,分析他現在最有可能出現在什麽地方。”
白亦陵沖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幾個人說道:“我過去跟胡蓬打的交道很多,這個人性格殘暴,而且武功極高,十分不好對付,總是如果是落單碰見他,一定不要正面交鋒,切記。”
白亦陵講了一大串的話,心氣也逐漸順了,臉色緩和下來。
“六哥啊,你別光跟我們說這個,平常最拼的就是你,自己小心,大家都有分寸。”
常彥博翹起了二郎腿,從白亦陵桌子上摸了一袋花生吃,闫洋看他一眼,沒說話。
常彥博給花生剝着殼,又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什麽:“不過這個‘不正常的手段’……六哥,有多不正常?我聽老詹說,前幾天他們巡街的時候,發現有一條可疑黑影宵禁之後在街上出沒,跑的很快,他們追了半天都沒有追上——”
白亦陵一笑,剛要說話,就聽見盧宏在旁邊補充道:“啊,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他們沒抓到人,但卻碰見了淮王殿下的一樁風流韻事,兩人在樹林子裏親的難舍難分的。聽說還是個大美人!六哥,你知道是誰嗎?”
白亦陵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說了回去,一本正經、若無其事地說:“我又沒有在宵禁之後出過門,我怎麽知道?你小道消息倒是聽得不少。”
盧宏笑道:“閑的沒事,吹個牛或者背後議論點風流事,當解悶嘛。”
白亦陵道:“走走走,下衙的時辰到了,你要是閑的,自己回家玩去。”
常彥博道:“等着,這花生挺好吃,讓我把它吃完……六哥,哪裏買的?”
白亦陵似笑非笑:“不知道誰放我桌子上的。”
常彥博剝花生的手一頓。
闫洋道:“我放的。”
常彥博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吓我一跳,你怎麽就給六哥,不給我買?行賄啊!”
闫洋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說道:“也該回家了。”
他向着門口走了幾步,這才轉身快速地常彥博說道:“這是前幾天那樁殺夫案的現場搜出來的,原本要當證物,但是檢查過了沒有毒,我就順手放到了這桌子上,誰知道你那麽饞……”
闫洋還沒說完,常彥博大叫一聲,扔下花生就去殺他,闫洋轉身就跑,兩人很快就沒影了。
盧宏和白亦陵一起大笑。
經過這幾個人一鬧,剛才那些事情似乎也算不上什麽了,等盧宏走了之後,白亦陵也收拾一番準備離開。
突然他又想起來,在傅敏和琥珀說話之前,系統播放的畫面裏曾經出現過一片淩亂的色塊,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于是詢問了一句。
系統告訴他那是馬賽克。
白亦陵道:“何為馬賽克?”
系統的機械音不知道為什麽,顯得有些羞答答的:
【就是将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進行模糊處理的手段。】
白亦陵想到它播放的東西和琥珀有關,生怕錯過什麽線索,便道:“我二十了,我什麽都懂,你就放吧,真的!”
系統義正辭嚴:【你自己懂是一回事,放給你看是另一回事。】
白亦陵:“……”
【角色地位晉級小推手,将嚴格幫助宿主完成支線劇情,請宿主不要擔心。】
白亦陵自語道:“聽了你這樣的話,我才是真的有點擔心。”
但不管有多少人等待着這場風波,文宣十八年四月初七,他的加冠禮還是在謝氏宗廟正式開始了。
加冠之禮可以說是一個男子一生當中最重要的儀式之一,尤其是官宦子弟、世家公子的加冠禮,其場面是否氣派宏大,更代表着一個家族的地位與體面。
白亦陵的名字寫在了族譜上,按照常理,不管他們父子之間關起門來有多少矛盾,這加冠禮永定侯府也理當代為籌辦協助,更何況白亦陵還太年輕,根基尚淺,如果沒有父母家族撐腰,恐怕這個儀式也辦不起來。
謝泰飛心中深知這一點,起初還端着一把架子,等白亦陵來找他幫忙,結果眼看着距離加冠禮只有三四天了,這小子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嘔着一口氣,為了名聲和面子,還是不情不願地拟定了一份單子,又派了府上的一些得力幕僚,共同去了白府。
這些人當天晚上就被趕回來了,同時帶着的還有三份請帖。
“他這是什麽意思!”
謝泰飛拿着單子,勃然大怒:“我好心好意派過去幫忙的人他一個都不用也就算了,為什麽送來的是給賓客的請帖?!我是他父親,應當在加冠禮上擔任正诰之職,他居然讓我坐在觀禮席上看着,那麽誰為他授冠?”
這倒也難怪他暴怒,白亦陵這招太損了,他身為生父,在兒子的加冠禮上卻只能像個陌生客人一樣幹坐着,這不是明擺着過去丢人現眼麽?
謝泰飛的一個幕僚嘆息道:“侯爺息怒,正诰是謝長風。”
謝泰飛氣結:“他一個翰林院編修——”
他說到這裏卻是說不下去了,別說是翰林院編修,就算只是白身,他也是謝氏一族的族長,謝泰飛的族叔,輩分和地位在那裏擺着。
可是白亦陵這樣荒誕的做法,謝長風居然還會配合,也是十分出乎謝泰飛的意料,他氣惱地說:“既然他不想認自己的親生父母,那就算了,他的加冠禮我還不想去呢!”
幾個幕僚相互看看,其中一個提醒道:“侯爺,這請帖……是由淮王殿下代筆的。”
這種請帖都是邀請者本人以及一些身份較高的親朋好友親筆寫成,以表示對于客人的尊重,陸嶼別的沒做,臨走之前特意把永定侯府幾個人的請帖要過來寫了。謝泰飛本來很有心把這東西給撕了,如此一來,卻也說什麽也不敢不敬。
傅敏坐在一邊,冷眼看着謝泰飛幹跳腳了半天,卻什麽辦法都沒有,只能乖乖聽從白亦陵的安排。她心中不由掠過一絲淡淡的鄙夷,這個男人真的是老了,也越來越沒用了,自己當初為什麽會一心想要嫁給他呢?
對于白亦陵的舉動,傅敏卻是一點都不生氣,在她看來,雙方本來就不是親人,而是仇人,想盡辦法讓對方難堪不适,也是仇人之間固有的常态,這很正常。其實她反倒覺得這樣的安排很不錯——
當賓客,到時候只要坐在旁邊看好戲就可以了,她巴不得這場加冠禮越狼狽越寒酸才好呢。如果白亦陵真的接受了謝泰飛的幫助,那麽永定侯府還得為了他的冠禮操心受累,憑什麽呀?
傅敏更加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她問道:“那他的加冠禮上,可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客人嗎?”
這話問的,謝泰飛不由狠狠瞪了傅敏一眼,傅敏視而不見。
只是幕僚的回答卻出乎了他們夫妻的意料:“具體的小人也不知道,只依稀聽說有幾位親王到場,除此之外,還有鎮國公府、聶太師府、高、李兩位丞相府以及董侯、衛驸馬等。擔任司禮的也是盛家的一位郡王和董小侯爺……”
他一連串的顯赫人名官職說出來,把謝泰飛夫婦兩人聽的目瞪口呆,謝泰飛心中全都是驚訝和震撼也就算了,傅敏卻覺得自己好像兜頭被人潑了一盆熱油,又氣又急。
白亦陵居然有那麽大的面子,這些人都是什麽人物,他到底是如何請動的?
本來以為他沒有侯府的扶持,一定會成為笑柄,這下可好,成了他們被人當面扇耳光了。兒子請來的客人比父親分量還大,這是一種什麽滋味?
傅敏一不小心,将自己的指甲給掰斷了,她忍着疼,恨恨地想,不過也無妨,畢竟請的人越多,場面越大,冠禮上發生的事情宣揚的就越快!
她正在想着,卻看見房門一開,謝玺沉着臉走了進來,将桌上屬于他的那份請柬拿起來,一言不發,轉身又出去了。
傅敏看見兒子冷淡的臉色,心頭就是一堵,在謝樊離家又對謝泰飛私信之後,謝玺這個孩子原本是她唯一的寄托,可是現在謝玺面對自己是那不加掩飾的厭惡,讓傅敏痛苦萬分。
她忍不住追了兩步,喊道:“玺兒,你以後真的不想再跟爹娘說話了嗎?娘現在就剩你一個了,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謝玺轉身,傅敏眼中燃起希望。
然而謝玺卻說道:“我不想在京都住下去了,已經遞了公文請求去南邊救災,今天得到批複,四月初七當天啓程。”
他之前在軍隊的歷練期已滿,這次回來的打算本來是在京中謀個職位,就此不用到處奔波,傅敏和謝泰飛都沒想到謝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謝泰飛怒道:“你怎麽不提前跟我們商量!”
“大哥的加冠禮,希望你們好好冠禮,不要再鬧出什麽事來。”謝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語氣卻冷得像冰,輕輕說着自己要交代的事,“別讓我看不起你們。”
傅敏只覺得眼前發黑,一時間張口結舌,謝玺卻絲毫不願意在這裏多留,轉身就走了。
白亦陵在加冠禮的前一天住在謝氏宗廟,當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他就要起身,沐浴更衣,準備進行自己的成人儀式。沒過多久,外面的賓客們也紛紛到了。
按照晉國的風俗,加冠的儀式分為三段,第一段身穿桃花衣,頭發散開,不帶裝飾,上前拜祭先祖。白亦陵換好了衣服,苑奴正在為他梳頭發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她在白亦陵的示意之下走過去将門打開,發現是這回一起跟着來幫忙的琥珀。
苑奴道:“咦,琥珀你在啊,昨晚一夜都沒有見到你,我還以為你被誰派走回府了。”
琥珀的臉上不知道為何泛起幾許紅暈,說道:“遇到了別府一個舊識,是跟她一起睡的——苑奴姐姐,白大人這邊準備好了嗎?謝大人讓我來催一催。”
因為加冠禮舉行的時辰較早,昨晚上一些需要在典禮上幫忙的親朋,以及永定侯府的人,都是在這邊住的,琥珀這樣的解釋苑奴也沒有懷疑,剛要說話,白亦陵已經在她身後說道:“已經準備好了,這就走吧。”
他外面罩着一件幾近透明的白色薄衣,衣中又有一件繪滿了大片桃花的中袍,豔麗衣着仿佛帶着一身春色,俊美面孔修長身形,實在是襯的整個人風姿灼灼,容光潋滟,別有一番風流意态。
琥珀的臉一紅,白亦陵又對她說:“要是想一塊去看看熱鬧,等會高堂奉酒,你就在一邊捧盤吧。”
能夠在這樣大的典禮上端盤子,對于琥珀這種小丫頭來說也是一種殊榮了,苑奴驚異于白亦陵對于琥珀的照顧,琥珀也是臉色泛紅,十分興奮,連忙向白亦陵道謝。
白亦陵用他那雙多情的美目凝視了琥珀片刻,笑着說道:“不用謝。”
他招呼苑奴:“你來教教琥珀應該怎麽做。”
他說完這句話,轉過頭準備離開,卻見到在不遠處的地方,謝玺直挺挺戳在那裏看着自己,白亦陵皺起眉,謝玺卻沒有上前,而是莊嚴地擡手齊眉而舉,沖着白亦陵一揖到地,然後直起身子。
他說道:“我馬上就要回軍隊去,無法觀完全禮,祝你從今以後,再無憂懼,平安順遂。”
白亦陵一臉茫然,心中升起些許異樣:“謝玺,你……”
謝玺沖他略一颔首,匆匆離開了。
白亦陵看着他的背影,苑奴輕聲道:“六爺,走吧。賓客們都到齊了。”
此時的宗廟當中已經賓客滿座,但是在這種嚴肅的場合,整片坐在席上的人群都是鴉雀無聲,面容莊嚴。
謝泰飛坐在賓客席上,因為畢竟是白亦陵生父的緣故,他的位置在第一排,想到自己的身後全都是皇親國戚,心裏一陣陣地發虛,總覺得十分放不開。
眼看着吉時将至,又有一道身影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步履輕巧,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經過的地方,一幹人紛紛側身避席以示敬意,正是剛剛日夜兼程趕回來的陸嶼,他的身邊卻沒帶随從。
陸嶼這一趟出去收獲頗豐,只是一些證據還送來的路上,他緊趕慢趕地過來參加白亦陵的冠禮,把随從們都甩到了身後。估摸着當前的嚴肅場合結束,大約也就可以将當年的真相揭出來了。
片刻後,鐘聲敲響,白亦陵散發從後面走了出來,他拜過先祖,由謝長風親自上前,為白亦陵将頭發豎起紮好,戴上缁布冠。
他神色肅穆,右手按住白亦陵的額頭,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①”
白亦陵神色鄭重,舉手加額,屈膝下跪長拜,收手時廣袖垂地,齊眉而舉,恭恭敬敬地站直了身體。
盛铎身為儀禮司賓,上前陪着他進入內堂,将桃花衣換下,改穿玄色長袍,拜謝賓客,加戴皮弁。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②”
鼓樂紛紛而起,第三回 出來的時候,頭發正式用爵弁盤起,繡金腰帶加身,謝長風亦向着白亦陵微微俯身致意,說出了最後一段贊詞: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③”
由于謝泰飛不是白亦陵的加冠者,所以白亦陵接下來還要過去敬酒拜謝父母,如此之後算是禮成,賓客們就可以盡情宴飲了。
謝泰飛和傅敏看見白亦陵轉身走向他們,滿臉嚴肅,一時之間都有幾分緊張,父母要被兒子跪一跪本來合情合理,但是放到他們這一家身上,看起來卻說不出的古怪。
好在白亦陵這一天格外的乖順,什麽都沒說,真的幹幹脆脆跪下,向兩人行禮。
謝泰飛和傅敏颔首還禮,琥珀連忙将托盤上的酒壺提起來,斟了三杯酒。
她以前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站到這樣的場合,周圍全部都是王公貴族,心裏既興奮又緊張,想着苑奴的教導,動作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錯。
結果在倒酒的時候,白亦陵的身體卻不知道為什麽斜了一下,琥珀被他輕輕一碰,最後一杯酒差點灑出來,情急之下連忙用手指緊緊捏住,重新放穩。
這個時候也沒時間重新換一杯新的了,琥珀若無其事地将托盤奉到白亦陵面前,白亦陵将兩杯酒分別敬給傅敏和謝泰飛,自己也一口将杯子中的酒水喝下去。
只是琥珀給他倒的這一杯實在太滿,端起來的時候灑在了袖子上面不少。
陸嶼在人群中目不轉睛地看着白亦陵,他平舉酒杯,最後一拜,随着雙手舉起又放下,頭擡起來,被袖子遮擋住的面容慢慢露出,眉宇間是令人心折的鄭重與莊嚴。
在悠揚的鼓樂聲中,陸嶼的心弦好像也被輕輕撥弄了一下,莫名的酸楚與感動油然而生,從這一刻開始,白亦陵就正式成年——他一路磕磕絆絆,終于長大了。
随着贊禮的唱喏,人們的臉上終于露出笑容,開始放松地交談,等待着接下來的筵席。
白亦陵站起身邊,沒看傅敏和謝泰飛,把酒杯放在旁邊,然後突然一口鮮血噴出,正好濺了傅敏一臉,然後身子一晃便栽了下去。
這完全出乎傅敏的意料之外,她整個人都吓傻了——明明還沒有開始動手,這是什麽情況!
變故陡生,賓客們的笑容還挂在臉上,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傅敏摸到臉上的鮮血尖叫起來,大家才紛紛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場面頓時開始混亂。
系統歡快的聲音伴随着音樂聲在白亦陵腦海中響起。
【角色晉級小推手,個性打造您的專屬影帝!】
【寫作定律——适當增加病弱值,可以挖掘人物不同特征的美,提升美貌系數,反襯堅韌性情,從而使得宿主形象塑造更加生動立體,使得反派形象更加惡毒可恨。】
【宿主自帶配置:傾國傾城貌。
小推手輔助掉落工具:“多愁多病身”表情包×1;虛弱煙熏嗓×1;體能系數消減卡×2;血袋×10。】
【形象參考:林黛玉。祝宿主新造型旗開得勝,打倒渣娘!~(≧▽≦)/~】
白亦陵:“……能關掉嗎?!”
他之前的預感是正确的,果然是個見鬼的小推手!
這也太誇張了!
系統:【道具消耗量達到50%以上之後,可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