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蘇禾、你別太過分。”
“你得賠償我的損失。”
兩人互相瞪着,從他重生回來,短短時間兩人從甜蜜走向了怨恨。他看她哪兒都不順眼,一心算計她。她敏銳的感知到了,對他也不報一絲期待。
“我給你。”
如果沒有登記,這種情況一般就是雙方家長在場,商量好怎麽分東西,然後請大隊領導給寫個文字性東西就算。他倆是正式領了證的,錢寶貴當即拿出紙來,将兩人離婚的條件寫了清楚。
“簽字吧。”
“把賠償給我。”
“你先跟我到單位開出介紹信來。”
蘇禾看到他寫的內容了,男方支付的結婚彩禮歸女方,女方的陪嫁她也帶走,另外再共計賠償她八十二塊錢,三張工業劵。
“碰上你算我倒八輩子血黴。”
“彼此彼此。”
相看兩厭的倆人一路上誰都不理對方,到錢寶貴單位後錢寶貴示意她開口,她給他個大白眼。我配合你的,這到底誰的主場?
錢寶貴沒辦法,頂着領導不太好的臉色說:“麻煩領導給開個離婚介紹信。對不起,我倆是真過不下去了。”
“錢寶貴同志,婚姻不是兒戲。”
錢寶貴回頭看蘇禾,蘇禾為了賠償,此時配合的說:“非常對不起領導,我們是真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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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麽個過不下去了?”
如今的領導都擔任着調解員的工作,領導如此提問,蘇禾轉頭看錢寶貴。這話我怎麽回答,是你先挑刺不想過了的。
她不開口,錢寶貴趕鴨子上架。“她不會生育。我們家我是獨子,不能沒孩子。”
“你說誰不會生育呢?錢寶貴,你是張嘴就來啊,誰告訴你我不會生育的。”
“還用誰說嘛,結婚這麽長時間你都沒動靜。我仨姐姐都是結婚不到五個月就查出懷孕。”
“有些人她本就是開懷晚。”領導看他倆吵起來了,開口勸:“錢寶貴同志,生孩子這種事不能急。有的結婚好幾年才有孩子,去檢查兩人也是身體健康都正常。”
“領導你不用再說,她跟旁人不一樣,她就是不會生。”
“啪、”蘇禾擡手就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去你娘的不會生。你連醫院都沒去檢查過就敢在這大放厥詞,不想過了就說你變心了,都要離了你還倒打一耙。”
第一次被人打,打的還是臉。錢寶貴氣惱的咬牙切齒,頂着五指印下意識的想反擊。他剛擡起手就被蘇禾給阻擋,簡單一句話讓他放下了手。
“你到底離不離?”
“離。”
男人憤恨的放下手,被她拿捏的感覺真他娘難受。可他不得不忍着,如果此時蘇禾反悔,那這婚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離。
當初追求她的時候有多急切,如今想擺脫她的心情就有多急切。在小試牛刀賺了第一筆外快後,他更加瞧不上這個咄咄逼人的女人。
兩口子不僅吵架,甚至當着他單位領導的面大打出手。但領導還是沒給開介紹信,只望着蘇禾的眼神暗了下來。
“按照流程,接下來會上門調解。你們倆別那麽沖動,有什麽事兒坐下來好商量。”
蘇禾轉身就走,滿臉的憤怒。結婚的時候一路綠燈誰都說恭喜,如今要離婚了卻是一路阻攔,哪個臉色都不好。
“離個婚也這麽難。”錢寶貴從領導辦公室出來,擡頭望一眼蔚藍的天自言自語。“再難這婚我也非離不可。”
當天他繼續上班,傍晚時工會的人就找到了他。先是對他長時間不回家做了批評,然後建議他回家好好哄哄媳婦。
“女人都是要哄的。你這十天半個月都不回家哪能行。聽我的,今晚回家給媳婦買條手絹啊或者絲巾,保管她不再鬧。”
“同志、我、我打定主意了,這婚非離不可。蘇禾這女人不會生養還動手打我。”說着他指指自己臉頰:“看到沒,五個大紅印子。我都不敢回家,要讓我娘看到非炸鍋不可。我長這麽大,父母都沒動過我一手指頭。”
一天了,那五指印早消了,但動手打人的确不對。工會的同志只能再從其他方面勸。
“讓她給你道個歉。兩口子嘛,哪有不吵架的。床頭吵架床尾和,都是這麽過來的。”
“對,”另一外女同志也開口勸:“我家那個曾經還踹過我呢,後來也是給我道了歉,這事兒就過去了。一輩子長着呢,誰還沒個磕磕碰碰。那牙齒和舌頭那麽好成天在一塊兒,有時候不也會咬着嘛。”
“我們這都是經驗之談,你們年輕人別把婚姻當兒媳。要聽勸。走吧,我們跟你一起回家,好好跟你媳婦談談。”
這是躲不過的,錢寶貴沒辦法,只好帶着他倆回了家。一進院門,蘇禾剛下工回來在洗臉。當即這倆就先誇上了。
“瞧瞧,多利索的媳婦。”
“就是,長的也好啊,咱公社一枝花,誰不知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只是工作也沒得罪你。蘇禾含笑給倆人搬了倆凳子,暖壺裏給倒了兩碗水。
當着他倆的面繼續調解,很快錢寶貴他娘回來了。一聽是單位調解的,立馬來了精神,沒說話呢先擡手抹眼淚。
“同志啊,你們可不知道。我家這媳婦厲害着呢。寶貴不在這段日子,欺負的我們老兩口都沒法活。做飯那窩頭硬的能砸死人,糊糊不是糊了鍋就是往裏放鹹鹽。難吃的沒法進口。”
“大娘啊,兒媳上了工回來挑水做飯,這也夠孝順的了。秋收農忙都不容易,您擔待一些。”
“對啊,她欺負……”啊?這話是怎麽說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說蘇禾她故意欺負我們老兩口。”
“下工回來挑水做飯,這不能說是欺負人吧?”
這兩位上頭也有公婆,非常理解作為兒媳婦的難。蘇禾只是做飯不合胃口,說到哪兒去最多也就是分家。你倆才五十多,不到兒媳婦端着侍候的時候。
“娘您別說了。”
錢寶貴開口阻止他娘,他娘這人啊就是說話不占理,什麽輕什麽重都搞不明白。蘇禾此舉就是料定了不算什麽大纰漏,但卻能讓他爹娘一頓頓的難受。
“兩位同志,對不起。”
“沒事。”女同志說着望向蘇禾:“你是什麽意思?要我說一家人有矛盾可以調解,實在不行分家過。”
“不用了。”蘇禾一直很冷靜,一副對婆家失望透頂的模樣。“你們也看到了,人家一家人都視我為眼中釘,我做什麽都不對。這不是分家能解決的。”
“話不是這麽說,什麽矛盾都是可以調和的。你婆婆覺得你做的飯不合胃口,那麽分家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我不分。”錢老婆子着急的打斷她的話。“我當閨女時踩着板凳就開始洗鍋做飯帶弟弟妹妹。結婚了做兒媳,照樣洗衣做飯上工帶孩子侍候婆婆。如今我當婆婆了,要是連口現成的合口味的飯都吃不到,這種媳婦我們錢家不要。”
蘇禾兩手一攤:“看到了沒,她受過的苦我都得受一遍,不然她心裏不平衡。我做什麽她都找茬。”
“我娘不是這個意思。”錢寶貴恨鐵不成鋼,他這個娘可真是不會說話。明明蘇禾根本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她根本拿捏不住,可說出來的話給人感覺就是她在欺負兒媳。
她沒欺負兒媳嗎?當然欺負了啊。從蘇禾進門那天開始她就想耍她的婆婆威風,可蘇禾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錢寶貴對蘇禾也護着,她被兒子頂了幾回後才收斂起來。
蘇禾沒選擇跟錢寶貴對峙,這男人若是一項項跟她細細掰扯,那她的用心說不定真的會被擺到明面上。
“你們別勸,這日子我是真沒法過了。”
錢寶貴跟着附和,“對,我們都想清楚了,不是一時沖動。”
“這為什麽啊?結婚不到一年就非要離,就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蘇禾反問一句:“那過日子還有什麽大事不成?不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嘛。一件件加起來,能壓的人喘不過氣。”
錢寶貴也說:“對,我們性格不合。結婚就是個錯誤。”
兩位調解的無功而返,蘇禾默默的去做飯。錢票她已經全部到手,有這些錢那窯洞她都能修成磚門面。但她不打算這麽做,自己一個人過,手裏有錢心裏不慌。
晚飯就是糊糊,這回沒糊。吃飯時錢老婆子跟兒子告狀:“看看,你回來了飯也正常了。就是故意糊弄我們。”
錢寶貴擡頭望向蘇禾,蘇禾回一句。“你去挑水,我專心做飯,竈臺前看着鍋,它自然糊不了。”
這話就是你娘欺負我,我一個人家裏家外什麽都得幹,哪能面面俱到。錢寶貴也不傻,自然聽出了什麽意思。若是之前,那不用說他肯定維護她。可如今,他開口就維護他娘。
“你年輕,多做些活兒怎麽了?就不會一樣一樣做嘛,飯做糊了可怎麽吃。”
“錢寶貴、”蘇禾站起來了,伸手指着他。“你想挨揍是不是?”
錢寶貴立馬慫了,她家裏可是有哥哥弟弟的,而且堂兄弟還有好幾個。而錢家人丁單薄,真動起手來錢家保管吃虧。
“蘇禾……”
“娘、咱走,咱回屋裏吃。”
錢老婆子憋屈的被兒子拉回了屋,一家人對着蘇禾一個人束手無策。她要做飯就得乖乖給糧,吃飯時一家人躲在屋裏,蘇禾自己在外,想吃多少吃多少。
吃完飯她一抹嘴起來走了,今兒連鍋碗都不刷。擺出了一副不服就幹的架勢,将個錢老婆子氣的胳膊都直哆嗦。
“看看,看看,一口都沒給咱們留。鍋碗也不收拾,也不知道去哪兒野了。”
錢寶貴一抹嘴坐那兒,絲毫沒替他娘幹活的意思。“行了。要不了幾天她就走。”
老太婆沒吃飽,有氣沒力的舀水刷鍋。蘇禾要離婚要離開,萬一明天不做飯,那這鍋碗還得是她來刷。幹的可沒法弄,還是今晚洗吧。
“寶貴啊,你下回可得娶個溫柔的媳婦,可不能再不聽娘的……”
“行了。”錢寶貴不耐煩的站起來,擡腿也往外走。他這娘就是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啥都不懂,還老是想讓人聽她的。
蘇禾撂挑子走了,錢寶貴也不耐煩的頂完她走了。剩下錢老婆子支着沒吃飽的肚子洗鍋刷碗,燒水給老頭子端洗腳水。
蘇禾從這邊出去後去了閨蜜家,許多話不願跟父母說的都能跟閨蜜說。說到收拾那個破窯洞,閨蜜說晚上抽時間讓她男人去幫忙。
“不好吧,上一天工挺累的。”
“沒事。他正當年,多幹點兒不算啥。每天不多,一點一點就收拾出來了。”
兩人說着話聽到外頭有了雨點的動靜,噼裏啪啦的沒一分鐘就連成了片。忽然來了大雨,蘇禾就在這兒等着雨停。
秋天了,按說不該下大雨。可今兒這雨卻是瓢潑大雨整整下了一個多小時,這才轉成了小雨。
“我得走了,看這天也許等會兒還要下。”
“戴上草帽。”
閨蜜給她拿草帽戴上,她出去飛快的跑着回家。已經決定跟錢寶貴離婚,但她被褥都沒拿走呢,她可不樂意錢寶貴再用她的東西。所以她還是回了錢家。
她回家後沒多久錢寶貴也回來了,可一推門居然從裏頭關上了。他也不糾纏,起身去了父母那邊。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夜,翌日一早錢寶貴讓她再次跟他去單位。反正這天氣也不能上工,她二話沒說跟着他再次前往。
“打離婚介紹信。”
外頭下着雨,一夜降溫十幾度,冷的人今兒都開始翻找厚衣服。這倆冷眉冷眼誰都不不看對方,比外頭的天氣好像還冷上三分。
算了,算了,既然撮合不到一起,那就随他們去。領導利索的給開了介紹信,這回這剩蘇禾那邊了。
蘇禾的戶口在大隊,得去找支書開。單位裏對于這種事兒畢竟麻煩,搞定了錢寶貴這兒,她那兒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支書先是象征性的調解了一下,看他倆吃了秤砣鐵了心也就不再勸。單位那邊都開了,他這兒也無力回天。當即龍飛鳳舞開了介紹信,兩人拿着從黨支部出來。
天空依舊在下雨,這天氣街上基本沒人。古語講下雨天留客天,他倆卻在這樣的天氣裏淋着雨都要趕快離婚。
錢寶貴覺得自己重生歸來帶着金手指要大幹一場,蘇禾覺得男人已經變心,及時止損才是正道。自己大好年華,沒必要跟他耗。前路光明,她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