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2（一更）
12.12（一更）
顧清蘅其實知道董靈晚自己一天來了汴京城，當時文遠山帶着他們去大華劇院給人串場做配，他站在窗戶口，遠遠地看到對面錦元酒店門口，似曾相識的一道身影。
董靈平時除了旗袍，就愛穿一身棉麻褲裙，素淨一張臉，同時又不顯得過分寡淡，勾勒出恰到好處的輪廓，走在街上的時髦女郎中間，絲毫不突兀。
除了她還有誰。
她之前沒和自己提過這茬，甚至都沒來文家班看過他。
顧清蘅想，她年紀輕，待人接物，或許真的缺一些定性。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萌芽，被他親手掐滅。冥冥之中，他好像總是能夠明白她的心意。
直到今天，她果然來了。
他收回花槍，下一瞬董靈周身一輕，已經被他抱到懷裏，坐在他的床沿上，顧清蘅俯身握上她帶着涼意的腳踝，正準備替她重新穿鞋，董靈大喇喇往他床上一仰，連帶着旗袍的開裾也往上提了一截，她圓潤小巧的膝蓋骨并在一起，他只需要擡眼，她的裙下風光近在咫尺。
董靈還沒反應過來，她身上一沉，他壓在她身上，撬開她的牙關，攫取着她的氣息，一個勁的索取着。
抵上他的額，她眼睫微顫，半合着眼，氣若游絲的聲音：“你這樣，我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顧清蘅将她的碎發別到耳後，她耳垂泛紅，他眸光深邃，仔細端詳着她的眉眼，問她：“你心虛什麽呢？”低笑一聲，“嗯？”
董靈指腹輕輕壓上他的腰間，她幾乎快和他貼得密不可分，他灼熱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噴薄在她耳窩裏，她唇齒間逸出幾個字眼來：“良心不安呀。”
她唇瓣愈發嫣紅，此時微微翕動，露出貝齒，顧清蘅不由自主又去探她的舌尖。
許久才舍得放開她，聽着她低喘的氣息，在她的頸窩裏一陣厮磨：“你怎麽成天飛檐走壁？”
他這話才說完，董靈繃不住樂了，當即反駁他：“什麽飛檐走壁啊，我都是正大光明。”埋在他肩上，将罪過都給他背，“還不都是為了你。”
顧清蘅忍俊不禁：“今天怎麽想起我來了？”
他一開始沒有問她來汴京城的緣故，突如其來這麽一句，十有八九他早就知道她來汴京城的事。
董靈之前只和程伍一事先提過，程伍一反正也聽不太懂生意場上的事，她索性把他當樹洞似的，一股腦想到什麽說什麽，随心所欲。
她也不生氣，畢竟一開始是她瞞着他，而且她一直覺得顧清蘅有些生性孤僻，現在看來，純粹是她白操心。
董靈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我以後在汴京城落腳，”鄭重其事的口吻，“和你一起。”
最後她半支着胳膊肘，和同床共枕的他說了小半宿話，說是青雲路最近新來了個意大利鞋匠，只把顯貴當主顧，訂單都排到了三年後，總有一天她要聘過來，專門做顧清蘅的私人定制。
董靈一度口幹舌燥，他還不忘給她接杯水，以致于顧清蘅也看出來她今天春風得意。她這天從文家班走的時候，已經三更天。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發生着。
董靈如願在租界買了一套二層樓的小洋房，地界比董公館的氣派稍遜一籌，卻也算是庭院深深。
她甚至想，要是有一天家財散盡，還可以在市面上挂牌，取名董園，當展覽館似的給人參觀，每天收點按人頭算的票據小錢，豈不是照樣美滋滋。
程伍一按部就班進了保安處，脫馬褂穿軍裝，霍家軍不少人都知道他的底細，所以對他還算客氣，要知道，換做過去，凡是新瓜蛋子，從上到下的人都逮着欺負。
他剛進去兩天束手束腳，漸漸地腰間挎得槍帶子久了，他照舊常常跟着董靈身後當跟班，許多商鋪掌櫃都把他當老總，他從來不擺架子，偏偏對着董靈馬首是瞻。
董靈這小半個月在汴京城吃喝玩樂，過起逍遙日子來，幾乎快把大半個汴京城的商鋪摸了個透。
這一天董靈才從百貨大樓出來，霍明澤的凱迪拉克停在外頭，司機親自下車給她開的門：“霍督軍在百樂門等您呢。”
董靈不顧忌這些，再說了，百樂門本來也沒有規定只許男人去的道理。
等她被侍者一路帶着乘電梯上了頂層的雅間，才發現她上一世以為尋歡作樂的風月場所，其實只是個供人消遣的地方。
除了一進門映在五光十色裏的舞池魚龍混雜，雅間實際上和茶樓咖啡館的差不太多，裏頭的光線朦胧些而已。裏頭大多是些生面孔，人人西裝革履，聚在一起打橋牌，懷裏半搭着個濃妝豔抹的舞小姐，唯獨霍明澤置身事外。
此時見董靈過來，好像家中太太過來了似的，無一不收回手，規規矩矩的和她打招呼。
而霍明澤叫她過來的意味也顯而易見，這是想給她開拓人脈呢。
董靈才坐下來，面前有人從富麗堂皇的壁櫃上取了高腳杯，她今天穿了一件緞面朗窯紅的旗袍，傾身接過威士忌的酒瓶，細腰的曲線展露的淋漓盡致。
沈沾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董靈這副模樣，灰蒙蒙的眸子當時就亮堂起來。他從日本學醫回國，結果手術鉗子都拿不起來，夾着尾巴回沈氏貿易公司做股東，窩了一肚子無名火，還是霍明澤體恤人，他現在氣都煙消雲散了。
然而從沈沾進門，董靈連個眼色都沒舍得往他身上瞥，他難免自尊心受挫，不以為然朝旁邊的舞小姐招招手：“去叫你們這兒的筱鳳仙過來。”
“她今兒身體不舒服，三爺，要不叫夢姐來陪您？”
“這不是現成的麽？”沈沾松了松領帶，朝董靈勾了勾手指頭，“生面孔，以前沒見過，新來的？就她了。”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沈沾拐過腦筋來，“哦”一聲，“合着還沒來得及取名兒呢，要不爺給你取一個。”
霍明澤皺眉，沈沾的不着調他是見識過的，沉着聲開口：“沈三，放規矩點兒，別叫人家看低了你。”正式介紹道，“這位是董老板，董靈。”
沈沾只好暫時收一收之前放浪形骸，他雖然從商，平時卻從來不關注汴京城裏頭的商圈，管他三七二十一，佯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是董老板，幸會。”
董靈這才正眼看沈沾。
不得不說，沈沾風華正茂的年紀，确實養眼。
董靈卻不這樣想，她大概是平時看顧清蘅久了，愈發覺得沈沾平淡無光。
董靈寧願看董文靜，她揉了揉眉心，該叫她筱鳳仙，她寧願看筱鳳仙過來搔首弄姿。
她有點佩服上一世的自己了。
沈沾這人，實在太招人煩了。
偏偏這位二世祖還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會圍着他轉。
她敷衍地喊了聲：“三爺。”
董靈幹脆随口搪塞了個理由，起身想走，霍明澤洞察一切似的，也沒攔她，她小腿并攏站的筆直，瑩潤如玉。
她踩在鋪着波斯地毯的過道上，剛準備進電梯，猝不及防的力度把她攥過去。
沈沾笑得輕佻：“司機老陳的車一直守在底下，我順路送你一程？”
董靈忍無可忍，他怎麽還陰魂不散呢。
她有意識地撩撥開旗袍的裾角，沈沾竟然還厚顏無恥往她面前進了一步。
程伍一早上送給她一副槍套，被她圈戴在膝蓋上頭，剛剛被旗袍的開裾遮住的位置。
“啪嗒——”一聲，她利索地拉開保險栓，黑洞洞的槍口怼在沈沾眉心上。
“三爺可不順我的路。”
沈沾：我不服，我也要重生。
癡心妄想233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