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桂味荔枝
桂味荔枝
晚上這個點并不堵車,一路暢通無阻。蕪水臨海,惬意的海風透過車窗徐徐吹過。
北江府選址在一座古庭院裏,裝修高檔,以還原古制風範作為噱頭。每個包間單獨帶了個古香古色的小庭院,屏風和交疊的雲紗層層交錯,夜風輕拂而過,很是好看。
宋景晗提前預約好了菜品。看過單子後,周潛又專門補了兩道點心。
見狀,宋景晗偏過頭輕嗤了聲。
他是有多想不開來找這倆人吃飯?還沒上桌,狗糧就先飽了。
宋景晗在心裏吐槽,全然忘記之前他和靳安一起時比這還過分的樣子。
靳安……
這兩個字猶如符咒在腦海裏跳出,宋景晗眼神一澀,也不再看周潛他們,轉而悶頭喝酒。
中途,沈諾白接到艾米姐的電話。他拉開一扇木門,走到庭院裏。
深夜的庭院,燈籠高高懸挂在木梁上,悉索的蟲鳴聲随着樹葉綽影翕叫。
“Blank,你到蕪水了嗎?”
艾米找牧子骞要了沈諾白的聯系方式,她那邊背景音嘈雜,雖然現在已是淩晨,但TGD的團隊還在場地為明晚的總決賽做最後調試。
沈諾白“嗯”了聲,“我需要什麽時候過去?”
他來得匆忙,比賽流程都還沒和艾米這邊完全對接好。不過,他也不是選手,彩蛋嘉賓而已,所以也就沒那麽緊張。
艾米翻了翻時間表,“你明天3點來走場,到時候會和另外三名嘉賓碰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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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了幾秒,笑吟吟地說,“即興cypher,Blank你應該沒得怕吧?”
“不是說要和于寧battle?”沈諾白問。
艾米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想起最開始與牧子骞對接時,是說過可能會讓嘉賓和冠軍候選人進行battle或者聯合舞臺這樣子的話。
“Blank,沒看出來,你野心不小啊。”艾米聲音裏帶了點戲谑。
“首先呢,嘉賓參演的具體形式也是這兩天才最終确定下來的,即興cypher這種程度對你們OG都是小孩子把戲了,也比較好操作。其次……”
艾米故作玄虛地頓了頓,“你怎麽能肯定于寧一定能拿冠軍呢?”
“他有那個實力。艾米姐,你知道的。”沈諾白淡淡道。
艾米拖長調子“咦”了聲,“你和于寧還真是心有靈犀。之前那個battle的主意就是于寧出的,他還點名道姓地讓團隊邀請你來當嘉賓。不過,他的提議被否了。”
“要真的讓你們和選手battle,萬一翻車了,那冠軍到底歸誰?我們也不能做打臉的買賣啊。”
聽到“心有靈犀”,沈諾白皺皺眉,也學着艾米的話術回道:“首先,我和于寧不熟的,我只是實話實說。其次,今天和子骞哥對接的時候,怎麽沒提要換形式?”
“不然怎麽騙你過來玩?”艾米狡黠笑笑。很快她又道:“和你開玩笑的。其實換形式這事牧子骞也是同意的,他的原話是‘Blank現在需要一個能全身心沉浸的舞臺,能開心地毫無顧忌地去跳舞’。”
“Blank,你是嗎?”
沈諾白陷入短暫地沉默。
牧子骞這話不假,只是他沒想到牧子骞會勞心費神地去做這些。
燈籠裏的燭火劈裏啪啦地發出碎響,沈諾白很輕地笑了笑,“嗯,明天我會準時到。”
聽筒裏,傳來艾米和其他人興奮地擊掌聲。TGD團隊的人員大多都是年輕人,歡脫得很,還有人直接扯着嗓子在電話裏管沈諾白預約簽名照。
興奮勁過去後,艾米又清了清嗓子,“不過,你要真想和冠軍battle,就明年報名全國賽。”
“到時候看。”
“你還真的是……”艾米苦悶地耷拉下嘴角,“好難上鈎。”
沈諾白笑笑,“明天見。”
等他推門回來時,周潛和宋景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說說?怎麽回事?”周潛面前放了盤桂味荔枝,他懶散地把果肉往碟裏剝。
宋景晗看了眼周潛,“沒事。”
周潛也沒理他,只又剝了個荔枝的功夫,宋景晗垂着眼尾,“靳安……靳安沒答應我的表白。”
“可是他分明是喜歡我的。”
“難不成他一直在騙我?”
“這小孩也沒那麽高的演技啊。”
“為什麽會拒絕呢???”
等宋景晗的碎碎叨叨說完,周潛剝完最後一個荔枝,用紙巾擦幹淨手指。
“那你怎麽想的?”
“……我不知道。”宋景晗又悶了杯酒,自嘲地說,“阿潛,我現在挺亂的。我第一次見靳安那麽害怕我。”
“他一害怕,我就什麽都不敢做了。”
宋景晗眼眸逐漸迷蒙,本就不是個能喝酒的,這會兒卻抱着酒杯喝了不少。
“行了。”周潛從宋景晗手裏抽走酒杯。
他沒見過靳安,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因此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宋景晗。
可能是真的喝醉了,宋景晗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整個庭院變得安靜。
沈諾白站在屏風處和周潛對視一眼。
他想起在華大,靳安捧着魔方向宋景晗索吻的樣子,沈諾白覺得靳安是喜歡宋景晗的。
但是,這話他現在不好說出口。
确定宋景晗醉了過去,周潛才嘆口氣坐回位置上。
“先吃飯。”周潛給沈諾白遞了個眼神,然後把剝好的荔枝推到沈諾白面前。
“他怎麽辦?”
周潛揉了揉手指,“看來,今晚還是得換個房間。”
那間豪華至尊大床房還是被換了房型,吃完飯回到酒店後,周潛在前臺又開了間三居室的套房。他把宋景晗扔進了最裏面一間。
周潛和沈諾白互道晚安後,也各自回了房間。
北江府另一側院子。
唐憶帶着張虹提前等在貴賓室。
自打那天聊完後,張夫人當場就決定聘請唐憶做代理律師。而今天則是小少爺回國的日子,一下飛機就往北江府趕了過來。
張夫人穿得雍貴,張小少爺跟在身後,穿了一身叮鈴咣铛的潮牌。他名叫張讓書,名字起得儒雅,但人……只能說還是個孩子。
唐憶沒記錯的話,小少爺應該是前年辦得成人禮,20歲了,臉上帶着少年稚氣,穿着言語間不見成熟,大抵是因為家裏的幺子,被慣寵出來的。
“唐律師,你應該知道國外的RY娛樂集團吧?”張讓書喪着臉問,見到唐憶點頭,他又說,“這公司是真的狗!一點不把練習生當人看!”
張讓書說得激動,看來是真的在外受了委屈。
“我們過去後,吃穿條件不提,光是訓練每天10個小時打底,跳不好還會加練,做不整齊就拿直尺直接抽……”
“訓練時手機以及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會上交,還給我們整斷網這垃圾操作,就因為這,我女朋友和我鬧分手都鬧了十來回!”
“你還敢背着家裏談戀愛?”說到這時,張夫人瞪了他一眼,“那你分沒?”
“分了。”張讓書臉上肌肉抽動了下。
“不是,這是關鍵嗎?關鍵是這狗比公司坑人啊!小半年了,我連舞臺的影子都沒看到,成天淨遭罪了。這和之前說好的一點都不一樣。”
聽着小少爺訴苦,唐憶心裏不知怎麽湧上一些煩躁。
在張讓書嘴裏,好像跳舞什麽的只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站在舞臺上就行,但她知道這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優秀如沈之江,也需要日複一日嚴苛練習。
沈之江……
太久沒有在工作時候想到這個名字,唐憶倏地覺得胸口一悶。
前不久,方宗宇将沈之江的遺物郵寄到了律所。
唐憶看到後,第一反應是想讓張虹把這些拿出去燒了。但這個念頭只在腦子閃了一秒,就被否決了。
唐憶不知怎的把東西拿回了家。
沈之江留在舞團裏的東西并不多。
只有一個相框和一卷錄像帶。
相框正反面都裝了照片。
正面是他第一次跳舞拿獎時,唐憶從後臺飛奔上去親吻他的照片。反面是唐憶生下沈諾白後躺在醫院裏,他們一家三人的合照。
方宇告訴她,沈之江不管去哪都會帶着這個相框,相框上出現的一切都是沈之江這輩子的最愛。
最愛?
還不是毫不猶豫地全部舍棄了。
唐憶坐在冰冷空蕩的房間裏,她冷笑,眼眸卻湧出淚意。不想再繼續看下去,她慌亂地把東西塞進了櫃子裏。
唐憶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有一陣耳鳴的幻覺,她目光不經意間游離到窗外。
眸子一頓。
她好像看到了沈諾白的背影一晃而過。
“唐律師?”張讓書停下。
唐憶藏起眼底情緒,重新恢複嚴肅模樣。“你說的我都了解了。那現在訴求明确是解約,對嗎?”
張讓書重重點頭,“對!鬼地方小爺我死都不回去了!”
唐憶表示了然,她示意張虹遞去一沓資料,“合同我看過了,現在需要收集更多的證據材料。這是清單,先按照上面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