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夕晨回來
夕晨回來
寧靜的巷口,昏黃的路燈,袁遠終于松開了夏柚的手,他停下了步子,問:“你去那種場合幹什麽?”
這恰好也是夏柚想問他的問題。
夏柚睜大她的一雙大眼睛看着他,反問道:“你呢?”
袁遠沒說話,路燈照着袁遠的臉一塊明一塊暗,他今天穿了套銀灰色的西裝,鮮少的成熟裝扮,夏柚注意到他今天系了條粉色的領帶,十分騷氣,如果她沒記錯這應該是袁璐送給他的。
夏柚問:“你和袁阿姨最近關系好些了沒?連她送的領帶你都願意系了,看來最近你們兩個背着我交往甚密啊。”
袁遠反駁道:“什麽叫背着你?自家爹媽難道還需要偷偷摸摸?”
夏柚突然心情愉悅起來,情不自禁踮着腳轉了個圈,險些摔倒,袁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說:“穿着裙子舉止不知道優雅一點,白瞎了這幾千塊錢一條的裙子。”
夏柚按壓住心底想要罵人的沖動,撩了撩頭發,晚風吹的有點冷,她只穿了一條裙子,此時凍的有些微微發抖。
袁遠不動聲色地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像個老媽子一樣指着她叨叨:“以後你這樣的打扮還可以常有,否則我看你有生之年想要嫁出去恐怕很難。”
夏柚翻個白眼,轉話題問他:“合夥人泡湯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找宋叔借點兒呗。”袁遠無奈地嘆了口氣,夏柚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願意向宋遠風開口的,這一次,大約真的是走得不順。
夏柚故意陰陽怪氣地說:“我看那位蘇小姐挺誠心的,你為什麽不委屈一下自己犧牲犧牲色相?”
“那我問你,你那位律師學長看着也挺誠心的,你怎麽不以身相許?”
得,夏柚知道她這個問題問的不對,趕緊乖乖閉嘴。
袁遠走着走着突然側過身來攔住夏柚,夏柚一陣莫名其妙,袁遠故作神秘地問:“你丫到底喜歡什麽樣子的男人?這麽些年也沒見你和誰走得近過,你跟哥說說你的擇偶标準,改明兒我讓我媽給你參謀參謀,她人脈廣。”
夏柚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不急。”
“還不急呢?我看你媽都急了。”
夏柚不想搭理袁遠,總覺得在這個話題上要是聊多了她會心虛,怕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趕緊回家溜之大吉的好。
今天難得的,夏柚覺得袁遠救了她一次。在那個叫宋衍的男人面前,夏柚覺得自己是赤'裸'裸的被看輕了,她很想用手裏的紅酒從他頭頂倒下去,但是她知道不可以,因為那樣會讓蒲蕭陽為難。
所以當蒲蕭陽提出再約她的時候夏柚其實是想拒絕的,那天晚上的經歷并不算愉快,但是夏柚轉念一想,那麽貴的一條裙子她總不能就這樣留下吧,總歸是要洗幹淨還給人家的,所以只好應下了。
蒲蕭陽作為一個律師,卻好像從來都很閑的樣子,夏柚不免好奇起來,開玩笑地問:“你們律所是不是快要倒閉了?我看你每天都這麽閑。”
蒲蕭陽堅定地搖了搖頭,說:“我只有對你這麽有空,別人找我都是需要跟我助理提前預約的,你看你面子多大。”
“那是不小……”夏柚聽得明白蒲蕭陽話裏的意思,但是她現在卻給不了他任何回應。
蒲蕭陽自作主張地點了兩杯咖啡,又點了份甜點,夏柚不算挑剔,對他的選擇也沒有嫌棄,淡淡說了句“謝謝”就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了。
“對了,”蒲蕭陽看向夏柚,說:“那天我朋友他情緒不太對,你不要放在心上,讓你去寧宇的事,我再重新找機會和他說。”
夏柚對蒲蕭陽的好意心領了,搖頭說:“不用麻煩了,我覺得我可能還是不太适合寧宇那樣的大公司,你就不要再為我操心了。”
講真,像寧宇這樣的公司多少人争着搶着都想進去,原本夏柚也不例外,但是自從見識過了宋衍本人,夏柚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趟那趟渾水了比較好。
是的,夏柚覺得宋衍就是一個神經病。
蒲蕭陽沒想到夏柚會這樣說,事先準備好的話一下子都堵在嗓子口說不出,最後化為一句“好吧”,他埋頭幹了一整杯咖啡。
明明是好意,卻被潑了一盆涼水。
“不好意思,我可以坐這裏嗎?”突然有人打斷了他們這裏的尴尬。
是袁遠。
夏柚郁悶地閉眼,心想上輩子她真的是欠了袁遠一個億,不然怎麽走哪兒都能遇到他這個災星?
“別問我怎麽會在這兒,我是來談工作的。”袁遠指了指旁邊那桌的一位男士,後者沖他點點頭,一副和他很熟的樣子。
夏柚“嗯了一聲,袁遠立刻挨着她坐下,對面的蒲蕭陽顯然沒有想到那天的搗蛋鬼今天居然又出現了,瞪着雙眼睛滿是殺氣。
“不愧是大律師,”袁遠不知道是誇還是諷刺地說:“你眼光真好,看上我們家夏柚也屬正常,我要是身邊有這麽一個貌美如花的朋友,我也一定會忍不住心動的,但是有一點……”
袁遠故意拉長了一下尾音,故意吊人胃口的說:“但是我們夏柚對你好像沒什麽意思,所以你以後還是不要再纏着她了,今天這個單我買了,慢走不送。”
“哎,”夏柚沒想到袁遠會給她來這麽一出,剛想說點什麽,蒲蕭陽就站了起來,他看上去有些生氣,但還是柔和地看着夏柚,問:“他是你的什麽人?怎麽總是想要幹涉你的自由。”
夏柚抱歉地看着蒲蕭陽,說:“不好意思啊,他這人這兒不太好,”說着指了指腦袋,“sorry啊,我替他跟你道歉,下次我請客向你賠罪。”
夏柚真覺得袁遠有點給她丢人,立刻拉着袁遠出了餐廳,也不管他還有個朋友在裏面等着他,直截了當地吼他:“你發什麽瘋呢?人家好好的礙你什麽事兒了?你倒是忘了,你上車那車的事兒還是人家給你解決的呢。”
袁遠不服:“一碼歸一碼,我今天還就看他不順眼了。”
袁遠像看犯人一樣看着夏柚,說:“我在旁邊都看見了,你那表情根本就是不想理人家,就差沒把‘嫌棄’倆字兒寫你腦門上了,都這樣了,你還委屈自己坐那兒幹嘛呀?”
“禮貌你懂不懂?你剛才那樣太失禮了。”夏柚指責他。
袁遠有些急躁,有電話響起他連看都懶得看就直接挂機了,回頭對夏柚道:“我還有事,現在沒工夫聽你說教,你要是不高興等我晚上回去你來找我理論,我保證到時候讓你感謝我今天過來攪你的局。”
“哦不,是攪他的局。”袁遠糾正道。
夏柚還沒開始怪罪袁遠他就跑了,留下她一個人站在路邊不知所措,夏柚發了會兒呆,聽見手機響了才回過神來。
“夏柚,”周舟的電話,夏柚将手機貼到耳邊,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你要給我打電話?晚上回家說不就好了。”
“還真是件重要的事兒。”周舟咽了咽口水,說:“剛才給袁遠打電話他沒接,我就先給你打了,夕晨說她晚上的飛機到淩城,本來說好的我下了班去接她,但是她聽說袁遠回來了,就說讓他去接吧。”
夏柚一驚,問:“真的假的?那丫頭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都兩三年沒回來過過年了嘛,這可是難得啊。”
“誰說不是呢。”周舟囑咐夏柚:“你一會兒和袁遠說一聲,我把時間和航班信息發他微信,讓他千萬別忘了。”
夏柚眨眨眼,腦子裏立刻出現藺夕晨背着大吉他一邊後退一邊嗨歌的場景。
藺夕晨是他們這一堆裏面最小的一個,雖然只比夏柚小了兩歲,但在他們眼裏,藺夕晨就是一個小孩,所以小的時候他們總不愛帶着她一起玩。
“袁遠夏柚,你們帶着小夕一起玩啊,要哄她不要欺負她。”小時候他們聽的最多的就是大人們說的這句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越是這樣,藺夕晨反而越喜歡粘着他們。
藺夕晨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師,從小對她的教育十分嚴格,大家都以為她長大以後一定是個讓人省心的乖乖女,可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藺夕晨她大一那一年辍學去了北京,做了一名北漂。
這麽多年,她也只回來過兩次,雖然都沒進過自己家門。
夏柚打從心底裏佩服藺夕晨,心裏想的事情敢于去實現它,這樣的勇氣,夏柚自問自己沒有。
只是,夏柚不明白藺夕晨這次回來為什麽這麽突然,又不是逢年過節。
殊不知,故人歸,卻也可能是另一場較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