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哎，你生得如此貌美，怎麽會在蘇蘭承那個和尚這兒當差的？還是那小子改了性，懂得有女人伺候的好了？”
“高公子還是趕緊喝口茶吧，再放，茶水就要涼了。”
“我‘望美止渴’慣了，只要遇上美人，我更喜歡美人來為我止渴。”
男人單手托着自己的腦袋，仰頭看着宋千凝。
宋千凝到哪裏，他的眼神便跟到哪裏。
“你叫什麽名字？”
“……”
“是叫春花嗎？”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方才分明是聽到大總管呼喚過她的名字了，所以不可能不知道。
宋千凝沒有應答，依舊沉默。
“哈哈哈——你這麽如花似玉的美人怎麽取了個這麽俗的名字？”
“是公子取的。”
“蘭承取的？那小子的審美是否下降了？把美人的名字都取壞了……”
高長仲惋惜地嘆着氣，眼神忽然上移，似在打什麽主意。
下一刻，男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顏，道：“要不，我給你重新取一個……芙蓉如何？香粉斂青眉，天生引人醉。”
他吟完詩，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一副銷魂的模樣。
宋千凝皺了皺眉，不耐煩地瞪着此人。
這人怎麽竟說胡話，還這麽輕浮？
宋千凝不喜歡這種男人，他還不如蘇蘭承。
雖然蘇蘭承也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但好歹人家不會油嘴滑舌，更不會如此輕浮。
宋千凝暗暗嫌棄眼前人，将目光別了過去。
“公子若無吩咐，那奴婢便先下去了……”
“美人這便走了？再多陪我一會兒嘛。”
高長仲撩開自己的袖子，伸手挽上了她的手腕。
而宋千凝并非那種随意的女子，她用力一甩，便甩開了他的手。
“這裏是蘇大将軍府，此處又是我家公子的院子，還請公子自重。”
男人愣住，微微驚嘆，果然是蘇蘭承的婢女，這麽有規矩，他極像是打了雞血，忽然越挫越勇。
高長仲從未見過這種性格的婢女，他從前見到的那些，他只要三言兩語便可上鈎了，可眼前這個有些棘手。
“是我失禮了，還望姑娘不要見怪……不過我一個人在這等甚是無聊，不如姑娘陪我一起等？”
“那還真不巧了，我還有事，況且今日是高公子運氣不好，與我何幹？是您出門沒有看黃歷吧？”
“不錯不錯，不愧是蘭承院子裏的人，果真伶牙俐齒，不可小觑啊！”
男人甚是欣喜地拍着雙手，贊賞道。
宋千凝不管他是有心也好，還是陰陽怪氣也好，她之後再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欲要離去。
她被他誇贊不是一般的女人，而高長仲也并非一般的男人。
他确實是個“望美止渴”的男人，但凡有美人在眼前，他便心癢難耐，總都控制不住自己。
“不如我給美人畫個像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姑娘這麽貌美的女子，姑娘要不留個畫像給我，好讓我平常見不到你的時候，對着畫像思人。”
“沒那個必要，我又不是公子什麽人，憑什麽由公子擺布？”
宋千凝斷然拒絕，懶得再理他，而高長仲也有法子叫她答應。
男人故意碰倒手邊的茶杯，然後故作被茶水燙到，叫喊幾句。
宋千凝被他的喊聲吸引過去，但很快便質疑他的行為。
“公子的演技真差，這茶水都放這麽久了，不可能還如此滾燙。”
她淡定自若，不會輕易上他的當。
高長仲這下收回了音，面色瞬間恢複到常态。
他可從沒失手過，不曾想今日竟會被一個小婢女看穿。
不過她說的也對，這杯茶水已經涼了，根本不會燙人。
所以這唯一的敗筆，便是他用了這杯茶。
“是啊，這茶水是不燙了，可這茶水也确實倒在我手上了，你說，我若是把你們總管喚來，他是聽美人你的，還是聽我的？”
高長仲唇邊那得意的笑意愈發濃烈，宋千凝氣呼呼地瞪着他，他居然在威脅她？
宋千凝的眼底燃着熊熊烈火，她氣到唇角顫抖，很想張口罵人。
她要還有永樂公主的身份，老早便将他千刀萬剮了，哪還給他說笑的機會。
“奴婢龇牙大嘴的，自然不能和公子曾經見過的美人比，奴婢此等賤容，還是不要污公子的眼了。”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你這美貌若是賤容，那你要天下的女子情何以堪？”
男人哀嘆，嘆她過于謙虛了。
高長仲立即起身，迫不及待地想要留下她的美貌。
他熱情地圍上宋千凝，超過了平常男女該有的界線。
宋千凝警覺地躲閃，卻被他攬住肩膀，男人用了點力，讓她靠緊自己的胸膛。
“你……”
宋千凝手熱腦熱，正想送他一個大巴掌。
“長仲——”
此時蘇蘭承那熟悉的聲音掐斷了她的怒火，他們同時望向來人，只見蘇蘭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正君。
而男人進來的時候，高長仲還未及時收回那搭在宋千凝肩上的手，兩人貼得很緊，他們周圍的空氣都浮着一絲絲暧昧。
蘇蘭承本沒有情緒的面色，此刻更是黯啞陰沉，繃得甚緊。
“喲，蘭承，你可回來了！”
高長仲見到至交，興奮地收緊了自己的手，所以他搭着宋千凝肩膀的手又上了幾分力，宋千凝的重心往他靠攏，他們更加“親密”了。
“我要是再不回來，你是否便要對我的婢女下手了？”
蘇蘭承繃着那張俊臉，眉目嚴肅地走上來。
他毫不客氣地打掉高長仲那只鹹豬手，随後将宋千凝拉到自己身後藏好。
高長仲翹起濃眉，不大理解他這舉動。
“不過是個婢女而已嘛，你那麽認真幹嘛？再說了，你這位號稱京中第一大聖人的家夥，平時不是不近女色的嗎？且除了雪柔，你還會看上別的女子嗎？”
高長仲接連不斷地說了一堆，不過他單純只是好奇，并無他意。
“怎麽？趙全他們的婢女你禍害得還不夠，如今竟還将主意打在我這裏，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喲喲喲，這便惱了？且因為區區一個婢女？蘇蘭承，這不像你啊！”
“有話快說，沒事就趕緊回去。”
蘇蘭承下了逐客令，這是高長仲怎麽也沒想到的。
他們許久未見，好不容易見了面都還沒說幾句，他便這般無情。
高長仲說什麽都不願意現在走，何況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要我走也成，先讓我和你的婢女玩一會兒，我再走……”
“你說的是人話嗎？”
“哎呀別這麽小氣嘛，只是一個婢女而已……”
“婢女怎麽了？那也是我蘇大将軍府的人。”
蘇蘭承說什麽都不願松口，而這時一個下人來報，說是有人來找蘇大将軍。
蘇大将軍便是蘇蘭承的父親，而蘇府上下都知道，大将軍尚在軍營，還未到歸來的時候。
“他是何人，為何來找父親？”
“來人只說有要緊事見大将軍，似乎很着急……”
“沒弄清來人真面目便來通報，樸叔沒有教過你嗎？”
“可、可那人……那人說了一件大事，小的聽後做不了主，只好來請公子了……”
“何事？”
那禀報的下人見一旁有人，他還是懂些東西的，所以他靠上蘇蘭承，小聲地說道。
蘇蘭承看他神神秘秘，遂也将頭稍稍偏向那人。
待那人說完之後，他的神色微變，但很快恢複。
他顧不得一邊的高長仲，直接走出了鶴雲軒。
正君和那下人緊随其後，他們一轉眼都沒了影子。
“哎呀，你們家公子都走了，又只剩下咱們兩個了……”
“此言差矣，不是還有公子您的下人嗎？”
“他不算，既然蘭承都走了，你不如便随了我的心願如何？”
高長仲一心想要她的畫像，但宋千凝怎麽也不肯。
如今蘇蘭承已經回來，高長仲便也無法拿方才那事威脅她。
然而男人得不到美人的畫像，始終覺得遺憾。
“來來來，別那麽吝啬嘛，那麽絕色的容顏，不畫一張多可惜。”
“你……你別碰我……喂……”
他越強迫，宋千凝越躲，高長仲搭着她的肩膀走到了蘇蘭承的桌案前。
“你放心，我的手藝很不錯的，定把你畫得傾國傾城，美豔絕色。”
高長仲抛了一個媚眼給她，宋千凝很反感這輕浮的動作，無情地抖掉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豬手。
她欲要轉身，而男人自信地話語再度傳過來：“即便不看着你，我也能畫出一二。”
“哼，笑話……”宋千凝不屑地轉頭，嘲笑他。
而男人已經不知何時拿起了筆，他在案上翻到了一張白紙，只将毛筆頭打濕後，沾上硯臺裏剩餘的墨，然後快速掃蕩着那張白紙。
宋千凝擰眉，哪有人下筆這麽快的？
她不信常人會有這種速度，圖畫是一筆一畫勾勒的，而且還是要繪人。
“好了……”
幾乎是一盞茶的時間，他便停下了手中的筆。
他夾起那張畫紙，吹了吹，在吹幹了墨跡之後，他便将那畫伸給宋千凝。
宋千凝半信半疑，她遲疑地擡起手，拿下了他的畫。
這是……
一幅簡易的黑白美人呈現在畫上，宋千凝大吃一驚。
怪不得他的手速如此之快，原來是簡易的白描。
“如何，即使未着色，我還是很好地把姑娘的傾城容貌表現出來了吧，是否很有神韻？”
“确實，不但有神韻，而且還幾乎不看一眼，便能抓到諸多細節，用筆雖單調，但每一個線條都結合得極為完美，這是一個佳作。”
宋千凝目不轉睛地欣賞這幅畫，還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她一時興起說出來的高評，令一邊的高長仲又驚又喜。
區區一個婢女竟懂這些，還能評價他的畫，不但說得頭頭是道，還極有眼光。
高長仲難掩自己心頭上的喜悅，他對眼前這個女子更加感興趣了。
此女絕非一般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