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禍害
禍害
十七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讓他雞皮疙瘩一路從脖子起到了胳膊肘的可怕地方,自然也就不知道蕭求索、燕仁心這兩人在背後對他的種種議論。
他甫一進屋,就立馬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壓驚,“太可怕了。”
一口将茶水飲盡後,他跟着又心有餘悸地長長地感嘆了一句,“蕭求索實在是太可怕了。”
“再可怕不也是你的徒弟。”段懷風将門窗關好,接着沒好氣地說道,“哼,有其師必有其徒。”
“什麽有其師必有其徒?”十七聽得連連搖首,“我才不像她那樣,會拿那種像是餓狗看到了肉骨頭一樣的眼神看你呢。”
本意其實是‘有棒槌師父就必然會有棒槌徒弟’的段懷風,“......”
段懷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呵呵,你還真有臉說。你不僅會用那種像是餓狗看到了肉骨頭一樣的眼神看我,你還會直接上嘴啃呢。要我說,師父就是師父,你可比蕭求索要可怕多了。”
十七聽了這話立刻大呼冤枉,“是上嘴親,不是上嘴啃!你別張口閉口就知道胡亂冤枉人嘛,明明我每次親你的時候你都......”
“打住打住!”紅了臉的段懷風懶得跟厚臉皮的十七繼續就這話題掰扯下去,就轉了話鋒,問他,“之前那燕仁心不是送了你千年血玉麽?你不準備還他?”
“當然準備還他!”十七生怕段懷風會吃醋,趕忙道,“等蕭求索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我就拿去還他。你別吃醋。”
“我吃醋?”段懷風眉毛一挑,倚窗一座,接着就笑眯眯地朝十七招了招手,“你過來,過來細細跟我說說,你究竟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吃那個把萬金難買的千年血玉送給你的燕仁心的醋吧。”
十七,“......”這哪裏是我覺得,你這分明不就是正在吃把萬金難買的千年血玉送給我的燕仁心的醋嘛!
但這話十七只敢在心裏想想,說,他是萬萬不敢說的。
十七害怕自己會被段懷風擰掉耳朵,便只敢試探着小聲地說,“我把千年血玉給蕭求索,讓蕭求索幫我把它還給燕仁心好了。”
段懷風眯眯眼睛,道,“哦?你剛才不是想親手還給燕仁心麽?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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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見段懷風方才那句話中的‘親手’兩字說得格外緩慢輕飄,心裏一個激靈,跟着就趕忙張嘴說道,“不是突然改主意,而是我本來就不想見他,我只想見你。”
段懷風哼笑一聲,道,“又開始油嘴滑舌起來了。你跟我同寝同食,天天見面,就這還只想見我呢?”
“可我就算是天天見你,我也還是怎麽也看不夠啊。”十七輕輕笑了笑,接着就擡腳走到段懷風的面前,朝他低俯下了臉,“至于我現在到底是不是油嘴滑舌,相公,你親口嘗嘗不就知道了。”
段懷風,“......”
段懷風避無可避,只好張嘴嘗了。
盞茶時間過後,于昏頭漲腦中嘗出個中滋味的段懷風覺得十七這棒槌方才應該說的是實話,于是便點頭同意,同意十七叫他的棒槌徒弟幫他把千年血玉還給燕仁心了。
然而段懷風是同意了,被十七拜托的蕭求索卻沒有同意。
蕭求索不僅搖頭沒同意,而且還用又哀又憂的眼神看着她師父說道,“師父,這血玉既是仁心他親手送你的,還是由你親手送還給他會比較好。”
十七,“......”
十七被鐵血純棒槌的蕭求索這麽哀憂一看,當即別扭得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行、行吧。”
既然蕭求索不願意幫他把千年血玉還給燕仁心,十七便只好将千年血玉随身帶着,準備等下一次碰到燕仁心的時候再還給他了。
然而一直等到武林大會召開,十七也沒能再次‘天緣巧合’地遇到燕仁心。
武林大會是武林盛事,比武場地直接安排到了現任武林盟主宴春秋的府邸裏。
他們一行四人戴上帷帽,用早就事先準備妥當的四張英雄帖光明正大地走進了盟主府。
武林盟主宴春秋的府邸占地極為廣闊,碧瓦朱甍,雕欄玉砌,層樓疊榭之間一眼眺望過去根本望不到頭,比夢道城城主蕭望道的城主府還要更加豪奢氣派。
被豪奢氣派的盟主府給晃花了眼的謝明閣一路看得嫉妒心大起,恨不得連着垂花門樓、朱漆回廊都一同裝進眼裏打包帶走,等回教後好從眼睛裏全數抖倒出來,将之直接安于扶風山上。
段懷風不經意一個垂眼,見謝明閣垂在身側的手竟然緊握成了拳頭,當即就沒好氣道,“明閣,你拳頭握那麽緊幹嘛?你該不會是在想着要偷首富家裏的東西吧?”
“沒、沒有。”謝明閣小聲地為自己辯解了一句後,接着更加小聲地對段懷風說道,“我不是想偷首富家裏的東西,我是想把他家偷走。”
段懷風無語了一瞬,“......你怎麽不說你想把宴回南偷走呢?你把他偷走了,不是想要什麽都能有?”
驟然聽到陌生名字的十七跟着就問段懷風,“這個宴回南是誰?武林盟主不是叫宴春秋麽?”
謝明閣聞言立刻瞪大了眼睛,“這可真是門口見方塘,十七好荒唐,不知宴回南,要飯叮叮當啊!”
段懷風,“噗嗤。哈哈哈......”
十七,“......”
十七望望笑得根本停不下來的段懷風,又望望雖然因為有帷帽遮擋看不清楚具體表情、但很明顯竟然還在生他的氣的謝明閣,最後只好轉頭看向了一直沉默得跟個冰柱子似的的蕭求索,“徒弟,這個宴回南是誰啊?很有名嗎?”
蕭求索對她師父有問必答,當即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有關宴回南的事都告訴了他。
宴回南是淩夏國的首富,第一商人,同時也是現任武林盟主宴春秋的獨子,外號‘宴散財’。
‘宴散財’和許許多多的江陵人一樣喜商不喜武。他在十二歲時接手了險些被他爹宴春秋搞垮的布莊,十六歲時将宴字號布莊開遍了整個江陵城,二十五歲的時候則是将自家布莊開遍了淩夏國大大小小所有城市,凡有人煙處,必有宴布莊,潑天財富,富可敵國。據說他賺到的金子如果全部都堆在一起的話,能堆得比淩夏國第一高山靈月山還要高。在淩夏國,宴回南本人就是錢的代名詞,他的名字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錯。”段懷風接在蕭求索的話後頭道,“要不然你以為就憑宴春秋那身不入流的三腳貓功夫,也能穩坐盟主的位子這麽多年?江湖人整天就知道舞槍弄棒,打打殺殺,他們不事生産,賺不來錢,大頭還不是要靠宴回南那個散財童子出?”
十七聽明白了,“所以他們這回才會急着舉辦武林大會,想要趕緊重新選出來一個武功高強的武林盟主,好以一舉.......呃,打上扶風山啊。”
段懷風收回差點就要擰上十七右耳朵的手,冷冷笑道,“不錯,理就是這麽個理。”
閑談間,他們已經走到了設擂處。
設擂處擠滿了江湖人,人頭攢動,比肩疊跡,除卻高處擂臺,幾乎已經沒有可供落腳的空地。
他們四人之中只有蕭求索一人準備壓軸上場,前去打擂,因此此時便都閑閑地站在了擂臺最外圍,并不随人流一起往擂臺那處擠。
在武林盟主宴春秋開始說場面話、周遭江湖人士都将目光凝聚到他身上時,段懷風趁此機會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圈四周來人。
他見三山七派千機樓,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基本上都來了個全,心下暗道:看來這天下第一神功——幽冥神功,對江湖人的吸引力竟比金子還要高些。
思及此,段懷風立刻轉過臉惡狠狠地瞪了十七一眼,“哼!”
十七被他哼得莫名其妙,趕忙壓低嗓子小聲問他,“突然這是怎麽了?”
段懷風跟着壓低嗓子道,“你個禍害!”
十七,“......你之前不是老跟左、咳、你之前不是老跟你的師兄師姐們編排我說我是棒槌麽,我怎麽就突然又成了禍害了?”
段懷風沒好氣道,“你就知道禍害我,還不是禍害?”說着,他就偏轉過頭,直直地看向了遠處的擂臺,“比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看我幹什麽?看擂臺!”
十七聞言趕忙扭頭,聽話地看向了擂臺。
前來參加武林大會這場武林盛事的人不少,來湊熱鬧看人身手的江湖人也有很多。
武林大會在開擂之後一直平淡無味、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一撥武功平平的江湖人被打敗下擂,接着又是一撥武功平平的江湖人挑戰上臺。
十七在看前兩場比武時還覺得熱鬧有趣,不過小半個時辰,他就覺得十分的乏味無聊了。
乏味無聊的十七忍不住想要給自己找點有聊的事情做,于是他順手就牽過段懷風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段懷風的細長手指玩了起來。
段懷風被他捏得指骨直癢,沒一會兒就忍不住抽回了手,“別捏了,再捏我手都要被你給捏出汗了。”
十七悶悶道,“可是我好無聊。”
“這麽快就覺得無聊了?”段懷風冷笑一聲,道,“當初不是你說武林大會很有趣,哭着鬧着非要和我一起出來看的麽?”
十七覺得段懷風說話還怪會滿嘴跑風的,就反問他道,“我什麽時候哭着鬧着了?”
段懷風直接忽略了十七的反問,他自顧自地說道,“武林大會麽,前面是有些無聊,不過再過一會兒就好了。現在這些上臺比試的人都武功平平,連二流身手都算不上,現在上來比試,只不過是熱場子而已。你沒看三山七派的人都還沒上去麽?等他們把場子熱完了,重頭戲也就該開始了。”
連三山七派究竟是哪三山哪七派都不知道的十七聞言立刻用崇拜的語氣朝段懷風說道,“你連這個都知道,真的好厲害啊!”
“呵,這可是常識。”對十七十分有意見的謝明閣立刻陰陽怪氣道,“不知道的人只有你吧?”
十七,“......”
十七才不跟小肚雞腸的謝明閣計較。
他不僅不計較,而且還十分關心地問道,“謝少俠,你什麽時候上去熱場子啊?”
“熱、熱場子?!”謝明閣見随着十七的話音落下,一旁的蕭求索跟着就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當即險些肺都要氣炸了,“你究竟是對我的武功有什麽誤解?!我這種水平怎麽可能會是熱場子的?!”
十七見謝明閣氣得跳腳,心裏一寬,不禁就輕輕笑了起來,“那你準備什麽時候上場啊?我還等着看你技壓群雄、豔驚四座呢。”
謝明閣,“......”
謝明閣見蕭求索的目光還隔着帷帽落在他臉上沒有移開,像是真的在等着看他技壓群雄、豔驚四座似的,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你胡說什麽!”謝明閣惱羞成怒道,“豔驚四座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
十七并不在意這些細節,忙不疊地就追問道,“那你到底什麽時候跳上去打啊?”
謝明閣被十七問得快要煩死了,張嘴就道,“我不跳上去打不行嗎?!”
“為什麽不跳上去打?”蕭求索對此感到十分不解,當即就像她師父一樣追問起了謝明閣,“這擂臺還沒有你高,你不跳上去打,難道是想要爬上去打麽?你想憑借此舉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謝明閣,“......!!!”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瞎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