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節目錄
刑偵:完美犯罪
許知臨越想腦子越亂,失眠到後半夜,身體實在扛不住。
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待到翌日清晨。
許知臨和秦創收起折疊床準備出門辦案。
他昨晚沒能睡得好,早上起來看着本子上計劃的日程。
腦袋還有點發懵。
原先有好幾個供選地點等待摸排。
但許知臨還是堅持想到趙老爺子家中再問兩句話。
即便根據之前收集的證據表明。
第一:趙老爺子并不符合能在受害人意識尚且清醒的情況下,操作灌毒致人死亡的能力。
第二:以趙老爺子的身形,他或許也很難做到均勻切割分屍,且将屍塊洗清後再分批丢棄的體能。
第三:趙老爺子絕不可能是那個在車輛損毀地附近襲擊許知臨的嫌疑人。
但……
但許知臨仍舊無法放下那段7:03分至9:45分的空白時間。
秦創當然依着他:“想去就去呗,反正也是順路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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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定好行程,匆匆去食堂吃過早飯後,又拿了警車前往烏鴉山。
等到達趙老爺子家中時,那老人正用盆子裝着玉米粒喂雞。
秦創與人招呼:“爺爺,不好意思,又來打擾您了。”
老爺子年紀偏大,走路又有些跛,佝偻着身軀往前走來。
拉開院門時,嗓音嘶啞卻還不忘詢問:“是案子有新進展了嗎?”
秦創看着對方那副老實本分的模樣,實在沒好意思說:不好意思啊爺爺,我們又是過來調查您的。
“案子目前沒什麽太大的進展,今天過來是想再問您幾個問題,請問您方便嗎?”
老爺子側身讓開路來:“烏鴉山出了事,大家都沒生意做,我也在家閑了好幾天了。”
“進來坐吧,我去給你們拿凳子。”
秦創迎上去:“您歇着、歇着,不用管我們。”
“這些活兒我們自己也能幹。”
許知臨跟在秦創背後進入小院。
第二次來,他的目光四下打量這棟自建民住房,眼神裏更多了許多審視。
其實就是普通的農住房,沒有什麽太特別的地方。
也養了雞鴨鵝,房子右下側還修了一間小豬圈棚,隐隐能聞到一些臭味。
秦創搬來板凳後,示意許知臨坐下。
許知臨也不磨蹭,他單刀直入:“您好,根據前期調查顯示,受害人從離開民宿上車,到您駕車中途車輛受損,再通知車輛維修廠的人前來拖車,這中途從7:03分左右到9:45分,接近兩個半小時的時間裏,您在做些什麽?”
因為許知臨的口氣過于生硬。
以致于老爺子憨厚面色之上也蒙住了一層怔愣。
但他不得不回答:“那天早上我起床後,開車去了路亞民宿載客,我和他們家老板有長期合作,每天都是在6:30左右會載一批游客上山,那天三名女孩上車後,一直吵吵鬧鬧聊個不停,我被分了神,車子就不小心撞上石頭,刮壞油箱……”
等等。
許知臨眉頭一皺。
老爺子前段複述內容還和自己的記錄基本一致
直到聽聞那句女受害人從上車之後就開始吵鬧閑聊起,許知臨才察覺不對。
手裏拿着的記事本迅速往前翻了幾頁。
在視線确認到,自己之前記錄的确實是,據老人口述,當時三名受害人上車就覺得很困,所以一直在睡覺并沒有說什麽話的時候。
許知臨才擡頭看了那老人一眼。
但他沒吭聲,也沒有當場對峙,只是默默地翻回紙頁來。
繼續埋頭記錄。
“當時車不能往前開,我也很抱歉,但是距離入山口已經很近了,步行大概只需要10分鐘左右的時間,所以我就拜托她們能不能自己下車前往。”
“當時客人很不高興,嘴裏一直在罵,我也沒辦法。”
“然後送走她們之後,我就鑽到車底看了一下我的油箱損壞情況。”
許知臨又注意到,這次老人複述時,并沒有提起上一次他口中,三名女受害人因為不滿他未按要求将人送至目的地,而大肆壓價的行為。
按道理,一個年邁操勞持家的老人,賺些辛苦錢。
好不容易出車一趟,賺個50元,車被刮壞要倒賠一筆不說,50還被人壓價30變成20。
這是任誰遇到,都要大呼倒黴的程度。
可這位老人家,第一次是很平淡的敘述了自己遇到的倒黴事。
并且對于乘客要求壓價30的行為,也反應平平。
第二次更像是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根本提也不提。
實在令人費解。
但許知臨也不想這麽快地提醒他記起。
那人只是繼續追問老人在那段空白時間裏的去向:“具體做了哪些修車行為?”
正常來說,車輛産生撞損,車主下車查看這是正常行為。
但在确認油箱破裂後,從安全的角度來講,肯定不能再繼續行駛了。
所以電話求助修車行前來拖車是最正常不過的一種行為。
如果從受害人下車,再到聯系車行協助的時間節點是在半小時以內,那都很正常。
但如果是兩個半小時的話……
“我就是鑽進車底下去看,發現油箱被石塊拉破了一條大口子,我就想找點什麽東西把他堵上。”
“找的什麽東西去堵?”
“就是……在後備箱裏,找的工具……”
許知臨放下筆,将人緊緊盯住,再問:“找得什麽工具?工具箱裏具體有哪些東西?你拿得是哪件?”
“又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堵不住,決定要去叫拖車的?”
老人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東拉西扯跟人唠了一陣後,才說自己年紀大,記不清了。
許知臨早料及此,語調平淡道:“看看您什麽時候有空,根據修車行提供的信息,今明兩天內他們就能把車修好,到時候車開回來,我們需要重走一次現場,案情重現。”
老人神色淡淡,并不為之所動。
只是聽聞許知臨的安排,又特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許知臨繼續問:“您兒子今年是48歲對嗎?”
老人已經顯得有些局促了。
他說:“我跟他已經十多年不跟他聯系。”
“為什麽不聯系?”
秦創有些着急的去撞撞許知臨的肩膀:“小許,人家的傷心事。”
“我之前不是給你提過一嘴嗎?”
許知臨拿筆敲他一下:“別搗亂。”
随即又轉頭繼續:“是因為您家小孫子兩歲溺亡的原因嗎?所以你們父子二人生了嫌隙?”
其實那天整理資料時,許知臨意外看到其他同事交過來的走訪信息。
在瞥見趙老爺子膝下僅存一子,今年正好48歲時,心下不由一驚。
他特地找來了記錄在冊的信息,把那男人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
那日襲擊自己的人,說實話如今回憶起來。
除卻濃烈的恐懼感外,其餘細節,許知臨根本記不清楚。
而且老爺子在有關自己兒子的話題上,也并不願意配合警方調查。
許知臨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對方都沉默以對。
他自不能逼供,循循善誘也無效果。
眼見天色已晚,不好花費過多時間在此耽擱,許知臨只好攜秦創起身告辭。
只是他坐得太久,起來時腿也發麻。
許知臨離開前還麻煩對方:“請問能借用一下洗手間嗎?”
老人情緒平平道:“二樓洗澡房的廁所前兩天堵住了,還沒來得及疏通,我們農村只有豬圈旱廁,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就帶你過去。”
許知臨當然不會嫌棄,他只說:“那就麻煩您了。”
豬圈棚在民房下游,通過院落後,還要踩下一條石階。
老人家走在前邊,許知臨跟在身後,等到木門被推開時,老人家才給許知臨讓開一條路來。
“進去吧。”
他的嗓音又低又啞,像是裹着一層異物,聲線讓人聽起來十分難受。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從許知臨靠近的那一刻,就已經生理性的排斥,甚至開始不喜歡這個地方了。
他不是不能吃苦的孩子,但是這實在太臭了。
這間旱廁像是常年不通空氣那般,沖天的臭氣幾乎能把人熏暈過去。
而且還讓人感覺奇怪的是,除卻臭氣外,空氣中仿佛還彌漫着一股濃厚鐵鏽腥味。
像血那樣。
“就是這裏了。”老人又催促。
許知臨小心翼翼地越過木制門檻踏入。
進來時,整張臉都不受控制的擰巴起來。
這個廁所,他是真不想上了。
但是目光落在豬圈棚內的一個圓臺上。
臺面放置了菜板和菜刀,以及角落處一只裝滿爛菜葉子的背簍。
“這個啊,是我平時喂豬用的。”
意識到許知臨打量的目光,老人慢吞吞地彎腰撿起一把菜。
他把菜葉按在案板上,拿起菜刀,随意但熟練的迅速将菜葉切碎後,拿掌心捧起,扔進豬食槽裏。
滿身污髒的小豬們争相而上,擁在和許知臨只有一個欄杆相隔的腳邊進食。
老人又催促:“快進去吧。”
他說:“這裏頭,臭得很。”
許知臨确認了豬圈最裏側,确實有一圈被水泥圍起來的小隔間。
即使氛圍詭異,但他還是試探着往裏走了兩步。
期間多次回頭,但那老人家都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許知臨覺得奇怪,直到最後一次轉身時,才忽然察覺到從身後閃來的一道利刃寒光。
他轉身迅速,一把攔住老人朝自己撲來的身軀。
刀尖劃破皮肉,疼痛感還未傳來時,那小老頭蹿起了勁兒,又用力将許知臨拱翻在地。
兩人“轟轟隆隆”帶翻了不少牆邊擺放的農具。
農村豬圈地勢不平,許知臨腳一滑,背脊撞在木欄上,痛得人悶哼一聲。
那老頭舉着刀,眸色狠辣地就朝他身上剁來。
許知臨立刻大喊:“秦創。”
他擡手攔住那老爺子持刀的手腕,掙紮間還被人往腹部踹了兩腳。
老頭子打人沒什麽章法,雖然常年從事體力勞動,但因個子矮小又骨瘦如柴的原因,所以在格鬥過程中,并占不了多少便宜。
唯獨的優勢就是他不要命。
能空出來的手、腳,随手揮起來的武器,都通通都往許知臨身上招呼。
他手裏有刀,許知臨很難能立刻将人制服。
只在纏鬥過程中,秦創破門而入,他喊:“怎麽了,小許。”
話音未落,菜刀從遠處正瞄準他的面門劈來。
秦創吓一跳後躲開,許知臨從背後撲來按住那老頭兒。
老爺子困獸之鬥,爆發出來的兇狠也驚人。
他又一口咬住許知臨的胳膊,用力将人往後推去。
許知臨被人撞了個跟頭,背脊砸在地上,感覺自己好像掉進糞坑裏了一樣。
秦創撲過來,拎着老頭往外拉。
許知臨疼地滿頭冷汗的喊:“他咬着我手。”
秦創罵一句:“我靠。”
他好幾次試圖掰開那老爺子的下巴,但都沒什麽太大的作用。
最後無奈只好拿自己手指撬進那老頭兒的牙縫裏。
許知臨的胳膊已經開始淌出血了,三個男人滾在豬圈房裏,都狼狽的不成樣子。
秦創手指也受了些傷,并非本意的撕傷了些那老爺子的口齒以及唇角。
他救出許知臨那條血淋淋的胳膊,又拿手铐将那行兇的嫌疑犯給拷了起來。
兩人都在豬圈裏滾了一圈,臭烘烘的。
他們把那老爺子從豬圈裏拎出來,秦創拿出手機,許知臨以為他要給支隊長打電話彙報情況。
卻沒料到接通手機的一句話竟是:“喂,120嗎?這裏有人手臂被人咬傷,地址是烏鴉山景區……”
救護車來的時候,許知臨都不好意思往上坐。
他們倆警察一嫌疑犯,都跟剛從糞坑裏撈上來的一樣。
臭氣熏天。
又沒有立刻以供換洗的衣服,還擔心把人家救護車給弄髒,于是提議幹脆就地簡單的包紮和清洗一下算了。
刑偵支隊的支援組也很快趕來,陳姐受累給這倆活寶一人帶了一套幹淨衣裳來替換。
許知臨傷口被咬得很深,上次狂犬疫苗的疼勁兒還沒過去,這回又得縫上兩針。
雖然醫生叮囑這幾日傷口恢複期最好不要碰水,可許知臨臭成這樣,又哪忍得住。
回到市局後,他和秦創保證兩遍,說自己舉着手絕不會打濕傷口上裹着的紗布。
秦創大概也是真嫌棄他臭,捏着鼻子放人進了洗浴室。
一只手洗澡确實有些難度,但總比臭烘烘的滿身豬糞味兒好。
許知臨艱難的舉起左手,拿着自己的右手左搓搓、右搓搓。
等到好不容易臭味兒被掩蓋時,才用清水沖幹了自己身上的泡沫。
秦創兩只手,洗澡比他洗得快。
出去前許知臨還拜托他再到自己的櫃子裏取一套幹淨衣服來。
也不知道秦創照做沒有。
許知臨手機也在外邊放着。
他渾身濕漉漉的,浴室裏也靜谧無聲,他試探着喊了一句:“秦創?”
浴室空空蕩蕩,傳出陣陣回音。
就在許知臨以為無人回應時,忽然從門外傳來兩遍“叩叩”地敲門聲。
許知臨把浴室隔間的門拉開一條細縫。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拿着幹淨的換洗衣物遞進來。
許知臨那時反應不及,嘴裏還喃喃嘀咕一句:“謝謝。”
直到腦子靈光一閃,想着不對啊,秦創什麽時候戴過手表。
他瞳孔微放大幾分,腦袋再伸出去。
果然看到的是顧清朗那雙狡黠的眼。
那男人紮着小狼尾,真真是只狐貍。
此時抱手靠在隔板門上,視線倒不胡來,只用亮晶晶的眼,給許知臨打了個招呼。
“要我幫忙嗎?”
“比如,幫你穿穿衣服。”
許警官:謝謝,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