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一夜赤貧的阿麗莎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癱成了一塊惡魔餅。
餓肯定是餓不死的。再餓個一周都無所謂。
但用阿麗莎的話來說就是：這不是饑餓的問題，是失去了靈魂的問題！
就連星期天這種最後的狂歡日，都失去了色彩。
可惜，凱伊等小天使暫時無心關懷阿麗莎。
因為一年級的小天使們目前同樣遭遇了麻煩：他們和高年級天使之間有比試，但昨晚他們宿舍只怕扣了不少分！
他們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
大家都是天使，各方面的實力很難拉開差距。一年級的他們一下子送這麽多分出去，怕不是要笑死高年級天使。
氣氛相當凝重。
當時小天使們情緒激動，沒考慮那麽多，現在理智回籠，想不後悔都難。
雖然，【天使長失格】這件事的餘波尚存，但比試就是比試，他們又不是做給米迦勒一個人看的。
越是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他們這些小天使才更應該堅定自己的信念才對！
正愁雲慘淡着，高年級天使笑眯眯地朝他們走過來了。
昨晚宿舍樓的動靜，他們都聽到了。雖然不知道這些小天使在搞什麽幺蛾子，但，這麽拉垮的表現，不會還想贏吧？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們耍的那些小聰明都是沒用的。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高年級天使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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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他們覺得這屆小天使怪怪的，有種誤入歧途、迷之危險的感覺，讓身為前輩的他們很想把人都拉回來。
在這個問題上，小天使們無話可說。
這時，生活老師正好在宿舍大門口附近的宣傳欄上，告示昨晚各個宿舍的扣分情況。
眼神很好使的衆天使表情變了。
因為本該被扣分的幾個一年級宿舍，竟然沒被扣分。這不可能！
“老師，這個打分有問題！”一個高年級天使馬上提出質疑。
老師淡定地回答：“你說他們啊，昨晚已經批評教育過了，阿麗莎也為他們解釋清楚了情由。所以這次不扣分處理。”
多可憐、多可愛的小朋友啊。
可敬的長輩辭世了，他們還強忍着悲痛，但，情緒果然得發洩出來比較好。學校不只是教這些小朋友學習與守規矩的地方，更是教他們學會處理自己情感的地方。
生活老師甚至覺得昨晚的批評都有點過于嚴厲了。
他瞅了眼傻愣愣的小孩們，輕聲道：“好了，你們的長輩會在天上注視着你們的。”
老師本人不信教，但聽說天堂福利院是有教會背景的，他不介意安慰兩句。
這個生活老師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說完之後就離開了。
而高年級天使在愣神之後，就皺起了眉，“你們為了不扣分，竟然跟人類洩露身份？”
“長輩會在天上注視着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哪個小天使會不懂？
這樣的作弊行為，從各個方面講都是違規的！
凱伊等人也是迷茫的，生活老師猜到了他們的身份？
不會吧，他們好像沒做什麽會引起懷疑的事情啊？
但聽到質問，他們馬上就坐不住了，“我們沒有，你不要血口噴人！要是我們做了那種事情，怎麽沒被懲罰？”
【超凡不顯】是規則的總結，裏面涉及到的是比較複雜的條條框框。
空口白牙地說，“我是天使，給我打錢。”是不會受到任何反噬的，不然人間的騙子豈不是混不下去了。
但如果為了證明自己是天使，在人類面前顯露不該存在的力量，那絕對會被反噬。而這之後，暴露得越多，後果越嚴重。
能說服老師相信他們是天使，就容易涉及到【人間試煉】計劃等問題，沒有反噬是不可能的。
高年級天使遲疑了一下，随即恍然，“你們把那個叫阿麗莎的當成了犧牲品！”
剛剛老師說了，是阿麗莎解釋了一切。現在，一年級的天使中都沒看到她的人影。
情況一目了然。
高年級天使的眼裏寫滿了心痛：這屆小天使，必須得嚴查了！一定有問題！本該彼此團結友愛，卻為了贏，不惜讓同伴陷入險境，說不定到時候，又要把所有黑鍋甩到阿麗莎頭上……
凱伊等人無語，這些前輩太會腦補了，是阿麗莎幫忙跟老師解釋了沒錯，但當時她跟老師的對話大家都聽到了，絕沒有洩露信息。
“算了，我帶你們去看看阿麗莎吧。她好好的呢。”凱伊深知事實勝于雄辯的道理。
然後，衆天使就在宿舍裏，看到了生無可戀躺成鹹魚幹的阿麗莎。
高年級天使：……還是上報天堂吧！
凱伊：“……請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一堆小天使的到來，稍微吸引了一點阿麗莎的注意力。
不過當她知道雙方是在糾結“比試”的問題後，就随便應了一聲，再次變成“魂淡”崽。
雖然阿麗莎争強好勝的心挺重的，但她也不會在沒意義的事情上争先：跟天使比美好品質，她是吃錯藥了嗎？
在阿麗莎看來，就算她跟米迦勒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他們也仍然沒有獲勝的可能！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屆小天使有點傻，被她忽悠住了，可她幹的可都是惡魔愛幹的缺德事兒。
最好的結果，就是她這段時間夾起尾巴做天使，早早把米迦勒送走，然後繼續忽悠小天使大業。
“你還說她沒有被反噬？”
那蔫吧模樣，誰看了都得搖頭：沒救了，下一位。
高年級天使很着急，他們可沒想過搞出人命，得聯系上面給她搶救一下。大
凱伊努力試圖證明，阿麗莎的餅餅模樣跟被反噬了真沒關系。
那跟什麽有關系？事到如今，她沒辦法繼續為米迦勒保守秘密了。
高年級天使的反應沒比凱伊他們好到哪裏去，準确地說，他們表現得比凱伊等人更難接受。
凱伊等小天使，先前已經經歷過不止一輪的洗腦，對“反常識”的東西接受度稍微高一點，他們對米迦勒的了解也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而高年級天使這兒，之前就沒信他們的胡扯。現在關于米迦勒的“黑暗面”一股腦地丢過來，他們能接受嗎？
他們的表情越發嚴肅：這屆小天使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連天使長都敢編排了！
“你們不會是想等輸給我們之後，又造謠殿下裁決不公吧？別掙紮了，在錯誤的道路上，是走不到正确的終點的。”
高年級天使微微搖頭，“不管怎樣，到最後，榮譽和獎金都是我們的。但你們至少可以選擇正确的輸法。”
獎金？什麽獎金？
靈魂出竅狀态的阿麗莎耳朵仍然很尖，一下子抓住了關鍵詞，刷地一下就支棱了起來。
當然，她沒忘記自己的人設，“凱伊，雖然這個獎金不是很重要，不過你展開說說？”
阿麗莎這才知道，原來小天使們不只有每周兩百的“固定工資”，表現優異者，可以獲得額外的獎學金。
不過一般這個獎金都是被捐出去的，往往是衆多獎勵中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阿麗莎像是突然活過來了，像是領導者一樣神氣十足地站在了凱伊等人之前，“你們贏定了？我才懷疑你們有問題，一點兒都沒有天使的謙虛！”
她主打一個理不直、氣也壯，直接化守為攻。
耶和華都沒把她淨化掉，她又有啥好怕的？
高年級天使純粹是自信，但在阿麗莎那篤定的質疑下，又稍稍虛了一下。
而阿麗莎向來很會抓時機，沒等他們澄清立場，她後面的話馬上就跟上了，“凱伊也沒騙你們。不信的話，你們自己去問那位殿下好了。”
說話是有技巧的。
高年級天使現在最質疑的兩件事：第一，這屆小天使有問題；第二，他們污蔑米迦勒。
阿麗莎兩件事一起回應了。事實會證明，米迦勒就是進去了。這很容易給人一種“所有回應都是真的”的感覺。
也就是說，包括她在內的小天使都沒問題！懷疑他們的家夥才有問題！
然後，阿麗莎又提供了【貼心】的建議：“不過我不建議你們直接說這個紮心話題，就問他昨晚在哪兒就行。”
阿麗莎自然不在乎米迦勒丢不丢臉，可萬一他惱羞成怒了咋辦？
還要在天堂的地盤混呢，還是稍微給他留件底褲吧。起碼得讓他以為自己穿了底褲。
聽到阿麗莎的話，高年級天使的注意力還真被轉移了。在他們看來，米迦勒的情況比小天使們重要多了。
他們不想相信阿麗莎的話。但米迦勒要來當他們比試的見證人，卻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當天使們看到米迦勒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他成為了普洛小學的體育老師，有了合理的出入學校的理由。辦完入職手續的米迦勒看到了熱情歡迎他的衆小天使。
甚至不只是小天使。
米迦勒的帥氣，對有審美了的人類來說，是很有殺傷力的。
一二年級的小朋友可能沒啥感覺，但老師和高年級的學生都忍不住産生一個念頭：以後可以按照這種标準招聘老師嗎？
他看起來不像是體育老師，反倒像是搞藝術的。但就是那種反差感，讓人很想看看他脫下白襯衫穿運動服（或者不穿也可以）的樣子。
米迦勒對自己的受歡迎習以為常，這才是他的主場。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小天使們那熱情的歡迎中，又夾雜了一絲微妙的感覺。
看着他們天真的臉，米迦勒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小天使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疑神疑鬼是遇到路西法的後遺症。
可就在這時，那個急脾氣的高年級天使又說話了，“殿下……老師，你昨晚有去哪裏嗎？”
天使之間就是這樣，哪怕有層級差距，也沒啥【不可說】的。除非涉及到了絕對不想說的隐秘。
米迦勒優雅微笑一滞。
“昨晚啊……對了，我是來見證你們的比試的，你們準備得怎麽樣了？”撒謊是不可能撒謊的，米迦勒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
回答他的是阿麗莎元氣滿滿的聲音，“我已經準備好了！”
就等着發錢了！
與之相對的，則是高年級天使不自然的神色。
米迦勒心虛了！
能讓一個天使長都覺得難以啓齒的事情……就算阿麗莎說的不完全準确，也應該大差不差了。
原來，這些一年級表現得奇奇怪怪，是因為他們洞察了太多、背負了太多嗎？
高年級天使們反思了起來。
米迦勒疑惑地看了看雙方：光從信心這點，他就感覺到了差距。
他沖阿麗莎點了點頭，表示贊許。
他不是偏幫認識的小天使，要偏幫肯定也不偏一只雞賊的。
阿麗莎的表現确實更亮眼。
先不論輸贏，身為天使，怎麽能這樣蔫頭耷腦、毫無幹勁？
米迦勒倒沒想過是阿麗莎打壓了另一方的人。
不管是經驗、體型、數量，阿麗莎看起來都是弱勢的一方吧？要是她能反向打壓高年級天使，米迦勒得懷疑這批天使的質量了。
哦不，他現在已經在懷疑了：
以前他比較少管【人間試煉】這個項目，因為出問題的可能性極小，都已經有了一套固定的經驗和流程。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向沒出問題是因為小天使的無能？不然他們為什麽對上一年級的還這麽沒信心？
阿麗莎的嘴角微微翹了翹。
哼哼，她都出馬了，那必須把贏面掰過來！
米迦勒失去的只是一點點榮譽，但阿麗莎可能收獲的是獎金啊！
阿麗莎單方面相信，他這一點犧牲是值得的。
與他們做完最後确認，米迦勒手一揮，衆天使面前就出現了兩個虛幻的柱狀圖形。
米迦勒主持的比試很簡單：雙方各認為己方融入人間的方式更優，那就按照各自的方法行動，看一周之後哪邊的【認同度】更高。
【認同度】并非單一指标，而是認識他們的普通人對他們的名氣、品性、成就、貢獻等的綜合指數。
名氣大、認識他們的普通人多就是認同度高？不，如果人們對他們産生的是厭惡等負面情緒，認同度就會降低。
那麽多人，那麽多複雜的想法，怎麽可能具現為一個數值？
有米迦勒在，倒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小天使們面前的虛幻柱狀圖，就是綜合的【認同度】數值。普通人看不到這個圖形。
“從現在的基本盤看，一年級的吃虧。但我也給你們機會了，這周一年級會有校外采風活動。”米迦勒看着阿麗莎說。
高年級天使經營着學生會，學校裏的群衆基礎已經打在那裏了。一年級再厲害，那也才入學不久，天然處于弱勢。
怎樣快速追上來？讓更多除學校外的普通人認識、并認可他們。
高年級學生沒有采風課咋辦？也可以自己利用周末時間創造機會，提升認同度。
兩邊的人，米迦勒都給了機會。能不能把握住，那就各憑本事了。
“嗷……”阿麗莎應得很不走心，她正盯着面前這個柱狀圖觀察。
阿麗莎想贏。這些高年級的小天使目前正懷疑人生，幹勁不足，但這還不夠。
人家緩過勁兒來，直接嘎嘎亂殺咋辦？
她得想辦法讓自己這邊的認同度漲起來，而且得比對方漲得更快。
要說直接把這個數值拉到底，阿麗莎是很有信心的。
但怎麽才能讓它往上升？她得研究研究。
控分真的很不容易。
她就是沖人笑得更可愛一點，每個人都喊漂亮姐姐帥氣哥哥，面前的圖也不會有一丢丢變化。可能有一丢丢，但約等于沒有。
這時候阿麗莎就會憤憤地想：可惡，為什麽她不是魅魔？如果是魅魔，這數值肯定嘎嘎漲了！
父親大人的基因大有問題。
寶貴的周末一晃而逝。
比較尴尬的是，凱伊等小天使還在貫徹阿麗莎的擺爛及“樂于助人”計劃。
得虧阿麗莎獻祭了米迦勒，老師沒生氣，準備給他們時間緩一緩。
于是同學們沒發現這是個坑：最近的題目難，好同學都寫不出來，他們跟着沒寫出來是正常的。
認同度竟然穩中有漲。
這就是凱伊他們底氣十足的原因。
阿麗莎就很虛了：請停止你們的膨脹行為！
先不說目前這個數值存在的貓膩，就說目前這個情況，确實也沒比過高年級啊！
不得不說，前輩們的經驗總結，其實是比較穩定、可靠的漲數值方式。人家經營的學生會，不比他們在一年級範圍內小打小鬧有排面多了？
認可人數的基礎還是很重要的。
阿麗莎想要另辟蹊徑有點難。
但，她心虛的同時，思路在慢慢打開：這個認同度反應了人的心理，可人的心理，是可以操縱的。
阿麗莎露出了惡魔的笑容。
終于進入她的專業領域了！
阿麗莎從學校的小樹林抓來了好多蟲子。
趁着課間時間，她把蟲子放進了各個教室。
沒過一會兒，這些教室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阿麗莎當機立斷，對凱伊他們喊：“快去幫忙！”
在她的劇本中，他們小天使将會以勇者一般的身份登場，為同學們消滅災害。
一開始“演員”們都很到位。直到兩分鐘後，學生會成員——幾個高年級天使登場，拿着殺蟲劑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蟲災。
“哇，那就是學生會嗎？真的好厲害！”
“學姐好酷，我以後也可以進學生會嗎？”
很顯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學生會成員吸引過去了。
不能說阿麗莎他們不努力，可他們不能用另外的力量，只能用自己的短手短腿跟蟲子作戰。跟拿着殺蟲劑、有條不紊的高年級天使有着太大的差距。
在阿麗莎的不懈努力下，高年級天使的認同度又漲了。
阿麗莎深呼吸：這只是一個小小失誤。
人類除了恐懼，還有數不清的欲望，這回，就讓阿麗莎大人滿足你們吧！
阿麗莎銳利的視線在人群中逡巡。
然後，她順着一些老師和同學的視線，落到了米迦勒身上。
懂了，她不是魅魔，但某些天使長卻有成為魅魔的潛質。
明天要上夾子，所以更新放到明晚，白天不用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