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捉蟲)
穿越(捉蟲)
她這是在哪裏?
徐書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望着泛着重影的模糊影像,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的正前方是一條長滿深綠色苔藓布滿褐色鐵鏽的斑駁鋼管,因為常年水管洩露,生成了紅棕色的三氧化二鐵,由于重力作用形成了倒三角形模樣。
晶瑩的水珠順着氧化物下落,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臉上,正是這些水滴将她喚醒。
過了一會兒,她腦海逐漸清明,現在的她似乎處在一條三十厘米的狹窄細縫中。
因為她的視線幾乎完全被冰冷的水泥牆和無數的衣物遮蓋,水泥牆面上開鑿了一個個四四方方的洞,如同蜜蜂的巢穴,一米接着一米的洞口。
有些洞口上鑲嵌着破碎的黃綠玻璃窗戶,深紅色的窗棂,有些是完整的窗戶,有些空空如也。
但相同的是每處窗戶下都訂着一顆牢固的鐵釘,數不清的各色衣物懸挂在細繩之上。視野最上方,她終于見到了那久違的天空,只是那灰蒙蒙的天空讓人壓抑不堪。
徐書宴動了動手指,試圖重新拿回身體主動權。
拇指輕微的晃動後,徐書宴還沒來得及開心,無盡的眩暈疲憊疼痛感向她襲來,身體似乎被千斤重的巨石壓住喘不過氣來,她眼前一黑似又要暈厥。
她嘴唇微動,一道咒語幻化成形,飄浮在徐書宴身邊,她終于有了一些力氣,她扶着凹凸不平的水泥牆緩緩的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她打量了周圍,和她猜測的一樣,這是兩棟樓之間狹窄細縫,黑色的泥土地面因為水管洩漏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水窪。
徐書宴低頭看着布滿泥濘沒有一絲肉漆黑的小手,她眼底閃過一絲迷茫,随即往自己的臉上摸去,那凹陷的臉頰,如石頭般硌手的骨頭。
這不是她的身體。徐書宴驚恐地想到,她低頭借着地上的水窪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模樣。
水中的少女年齡并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六七的模樣,她有着一頭雞窩般雜亂的頭發,全身瘦骨嶙峋,如同一副骨頭架子,小臉漆黑如墨,她穿着不知多久的綠色短袖,粉紅色緊身褲,腳上踩着松松垮垮的運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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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并不合身,想來應該是原主在垃圾桶翻找的。
徐書宴看着水中那熟悉透亮黝黑的眼睛,心裏疑惑不斷。
所以她現在是書上所說的穿越嗎?她現在附身在這個流浪小孩的身上,那身體的原主人呢?
身體的靈魂不會莫名其妙的離體,只有兩種原因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一是原主魂魄不穩,她的魂體太過強大,兩個相争,她将原主擠出了身體外,另一種便是原主死了,魂魄離體,自然這副軀體變成了無主之物,恰好魂魄恰好在原主身體外游蕩,被意外吸了進去。
徐書宴正低頭沉思,擡眸回神望再次望向水窪,她頭頂突然出現了一雙穿着破爛的運動鞋。
徐書宴吓了一跳,急忙扭頭望去。
只見,與這具身軀一模一樣的魂體正傻傻地漂浮在這狹窄的空間,她目光呆滞,擡頭望天,這時,一束溫暖的金光打在她的身上,原主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上漂浮,徐書宴知道她這是要入輪回了。
這個世上人死去只有極少鬼魂能保持生前的記憶,大多數魂體在死去的一個時辰便會自行飛入輪回道,進行下一次往生。
徐書宴看着少女髒亂不堪的模樣,她心念一動,拇指食指小指合實,無名指中指指天,氣沉丹田。
一道璀璨的金點閃現,有小變大,很快便彙成了一團金球,她揮動手腕,金球向天空飛去,接觸原主魂體的瞬間便與她融為一體。
徐書宴一直目送原主魂體消失在天空之中。
希望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徐書宴垂着眸想着,方才她将自己從小行善的全部功德贈予原主,雖然不知自己為什麽會附身在這具身體之上,但既然占據了人家的身體,理應有所報答。
修行人因果報應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徐書宴長嘆一口氣感慨道:“好啦,十歲開始積善成德,天天起早貪黑,全白打工了!”随後,她無所謂地伸了伸懶腰,修行第一步,心态要穩,“既來之則安之,木已成舟,只能繼續走下去咯!”
還沒等她感慨完,正前方一陣大風吹來,強得讓人睜不開眼,徐書宴死死地扒着旁邊的水管才不至于讓自己飄起來,未經打理的長發随風飄動,就像是一塊黏着皮膚的狗皮膏藥扯得人生疼。
疼得徐書宴倒吸一口涼氣,她待會立即馬上就要把這頭發給剪了,疼死她了,還沒等她想完。一疊報紙重重砸在她的臉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那是一道清晰可聞的巴掌聲。
二度暴擊!
徐書宴唇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很好,她要把這破報紙碎屍萬段!
等風過去,徐書宴伸手取下緊貼在臉上的報紙,她咬牙切齒地盯着這泛黃的報紙,她将報紙拿正,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那排序整齊的文字,而是那黑色簡筆畫的人物頭像。
好吧,徐書宴能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臉上到底有多髒了。
等她想完,她掃視了一眼報紙上的內容,标題:震驚華國!時隔三十年連環縱火犯終于落網!那碩大的黑白印刷的正楷字下附上了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
作者那不俗的文字功底深深地吸引住了徐書宴,她繼續讀着這跌宕起伏、驚險萬分捕捉縱火犯的故事。
只是這破案人怎麽這麽熟悉人,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徐書宴看着報紙最下方落款處那偵破人的名字:裴瑾白。
徐書宴緩緩地眯起了眼睛。随後,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松手。
這不是她十幾年前最喜歡的偵探小說男主角的名字嗎?
當年這本名叫《神探裴瑾白》的偵探小說橫空出世,一經問世便受全國中小學生追捧。
徐書宴也是其中的一個,只是這空山狗賊只寫了第一部便罷筆不寫,每每想到這,徐書宴現在都恨得牙癢癢,誰能懂這故事才講到開口,作者就罷筆不寫的絕望!
這樣看來,她現在是穿越到偵探小說裏面了。徐書宴回想着書中描寫的背景,她現在應該是處在2008年,這個時間,她記憶深刻,因為空山說過,他寫這個時間祝北京奧運會順利開幕。
她當時還特別的感動,現在回想起來,這應該是他的營銷手段罷了。
空山毀我童年!徐書宴恨恨地想道,那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就是書裏描寫的貧民窟了。
空山在書中介紹了三個地方,第一個,城市的最西邊便是繁華的上流社會,那裏高樓林立、車水馬龍,是整個金華市最安全的地方。
城市中心便是平民區,雖然沒有西區那麽繁花似錦,但城市各項功能也有健全,基礎設施完善,治安相對穩定,生活在中心區的平民雖然沒有那麽富足,但也生活幸福。
最東邊郊區的一個小角落則是貧民自發聚集形成的貧民窟,那裏治安最差。
打架鬥毆、搶劫在這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血腥暴力是貧民窟的代名詞。
徐書宴低頭自己的幹瘦的手掌,不行,她不能在這裏待下去,這裏太危險了,現在的她只有微弱的法力,若是遇上暴力事件,她絕對反抗不了。
想到這裏,徐書宴艱難地扶着牆壁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出細縫。
*
“來來來,走過路過別錯過!新攤開張,天眼神算,一卦888,不準不要錢!不準不要錢!”
人來人往的繁華正街的小角落處擺着一張早已掉完漆半米高的木桌,木桌的下方是用不知何處撿來的報紙簡單的糊着,木桌在還擺放着用報紙折出的三角椎,面對衆人的那面端端正正寫着算命兩個大字。
一位短發姑娘正坐在那吆喝着,她皮膚呈現着病态的蒼白,臉頰微微凹陷,身材瘦削,看上去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好在她的眼眸明亮透徹,如兩顆璀璨奪目的黑曜石,給這身體注入了不少的活力,此時的她正賣力的吆喝着。
這短發少女正是徐書宴,她昨日将自己打理一翻後發現自己身上果真空空如也,褲兜裏連一塊鋼镚都找不出來。
徐書宴欲哭無淚,但那貧民窟也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清理完在垃圾桶搗騰半天終于是湊齊了一張算命攤,心想着這鬧市人這麽多,總有人需要她!
只是來來往往這麽多人,不管徐書宴吆喝得多麽用力,壓根沒人往她這邊來,徐書宴秉着不放棄、堅持就是勝利的信念,繼續吆喝着。
一個小時後。
好累,她還是休息一下吧。徐書宴趴在桌子上雙眼無神地盯着對方賣包子的攤位,那熱氣騰騰、雲霧缭繞的香包子,晶瑩剔透的面皮,彈力十足的表皮,一口下去那爆汁的醬肉。
餓。
好餓。
餓死了。
徐書宴第一次這麽餓,也不知道這具身體有多久沒進過食了,她現在一口能吞下一頭五百斤的豬。
徐書宴餓得頭暈眼花,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圍的人,此時在她眼中那過往的人早已變成了一頭頭直立的豬仔。
肥豬,大肥豬,好多,好多,大肥豬,好想吃……
“哐當”一聲巨響,振聾發聩,徐書宴瞬間清醒,她擡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只見一身着玫紅色上衣、燙着爆炸頭的胖大媽,汗如雨下,她坐在徐書宴從垃圾堆淘來的板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透明塑料袋裝着的大包小包的東西,胡蘿蔔、土豆、豬瘦肉、蔥姜蒜等等胡亂的放在桌子上,這就是徐書宴剛才聽見的巨響。
徐書宴目光灼熱地盯着面前的食材,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然後臉上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熱情地拉着大媽的手說道:“姐,來算命嗎?不準不要錢!只要888,三清祖師保平安!”
大媽看着徐書宴那燦爛如菊花的笑容,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地,她連忙想抽手,不曾想這小姑娘力氣這麽大,她着急地開口說道:“小姑娘,你松手,我才不算什麽命!”
徐書宴此時餓得前胸貼後背,她不想放棄這來之不易的顧客,繼續勸說道:“姐,你來試試,保證不虧!”
“騙子啊!快來人啊!這裏有騙子行騙!拉着我這老婆子不放啊!”還沒等徐書宴說完,大媽就驚恐地大叫起來,引來周圍一群人圍觀。
徐書宴見狀急忙松開大媽的手,還沒等她開口解釋,遠處一道威壓的聲音傳來:“騙子?你們說的騙子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