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第47章 047
連着七日趕路, 她的咳嗽時好時壞,喉嚨難受得緊。玉熙強忍着沒說,硬是忍到了濟州。
這下就算容茵不說, 她自己也要請大夫來,因為實在太難受了。玉熙自己也奇怪, 這次的病來得急, 也兇, 好不了兩日又倒下了。
咳的兇的時候,竟然會想吐,肺都要咳出來了。
趙雲洲找來濟州最好的大夫,把脈後,大夫說是心焦郁結所致,讓她放松心情,喝幾貼藥就好了。玉熙嘆氣, 說了跟沒說一樣, 反正就是繼續喝藥。
趙雲洲滿臉不爽的看着她,問:“你有什麽郁結?莫非還在想誰?”
玉熙當然知道趙雲洲說的是誰, 面上閃過不自然, 回他:“沒有, 我在擔心別的事。”
她沒說謊,她确實在擔心別的事, 林學安說宋明宣有可能會出現, 現在到了濟州, 不知人藏在哪裏?
趙雲洲不信她的說辭,方才, 她的眼神閃躲了,分明在撒謊。但繼續問她, 玉熙肯定也不會說,這般想着,趙雲洲便也沒多嘴。
他想起那日傅安年的話來,說玉熙不會讓別人管他們的事,真被他說對了。
趙雲洲苦笑,暗想兩人雖分開,但對彼此的了解可真是夠的。
他喟嘆下,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話說完,趙雲洲起身,又被玉熙叫住:“表哥,我們要在濟州多待幾日。”
趙雲洲回身看她,毫不猶豫點頭,“我知道,你身子不好,不能趕路,別擔心了,我心裏有數。”
玉熙這才安心,她真怕趙雲洲一直問個不停,等會她想不到好的說辭。
她靠在床邊休息,過了沒一會冬玲給她端藥來,她聞着難聞的藥味,眉頭擰成川字,很不想喝。但不喝不行,不喝嗓子一直好不了。
Advertisement
無奈,玉熙只能捏着鼻子灌下去,喝得太急,差點嗆着。冬玲趕緊給她一顆蜜餞,讓她去去嘴裏的苦味。
酸甜的清香蔓延在唇齒間,舒服多了。
玉熙往後靠,看眼窗口,對冬玲道:“把窗打開。”
現在是五月,天氣逐漸變暖,白日的溫度略高,門窗緊閉着有點悶,再加上剛才喝了藥,房內一股藥味,不大好聞。
急需把門窗打開透透氣,不然會很憋悶。
冬玲照她的話做,窗一開,微風徐徐,将房內的悶熱和藥味瞬間吹散,留下的是暖風的味道,和樓下街市的茶香味。
當然,街道的喧鬧也一并落在耳中,顯出幾分嘈雜來。
玉熙舒服的伸個懶腰,發絲垂下身前,她用手指勾住一縷,在手指間轉着圈玩,慵懶散漫。
悠地,房門被敲響,她側頭看,給冬玲使個眼色,冬玲立馬去開門。門外是林學安,冬玲知道兩人有話要說,很有眼色的出了屋子,讓兩人在屋內說話。
門合上,林學安回頭瞅了眼,又瞧瞧半開的窗,問:“公主好些了嗎?”
好沒好的,現在也不知道,玉熙不想他擔心,便點頭說:“好些了。”
林學安在一旁坐下,手指不安的來回動,瞧瞧她,然後又垂下眼,有話說。
玉熙看不慣他這樣,颦眉道:“想說什麽?莫非是有異常。”
他搖頭,要是有異常還好了,至少有突破口,就是沒有異常才心煩。
“沒有,所以才煩,我看再等兩日,不行我們走吧。”
“你怕啊?”玉熙來回打量他,林學安的武功三腳貓,怕也是正常。
“我怕保護不好您。”
玉熙張張唇,被他這句話憋得一時沒說出話來,她撓撓頭,道:“這個時候就別拍馬屁了。”
林學安跳起來,略顯煩躁,“您這話說的,居然不信我。”
她動動唇角,要怎麽信?誰讓他平時看起來不太正經,有時說話也沒個正行,她自然擔憂了。
但此時說不信他,未免太打擊他了。于是玉熙說道:“我當然信你。”
“你看。”林學安來回踱步,十分焦慮,“你都相信我不能保護你了。”
“…”
她不是這個意思。
玉熙忙擺擺手,解釋說:“我的意思是,相信你能保護我。”
林學安停下來回踱步的動作,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意思,他想錯了。
可是當下确實不好說啊。
林學安眼轉了轉,在她身旁坐下,提議道:“不如咱們快走。”
聞言,玉熙白了眼,路都走一半了,如何回頭?要她現在放棄,她不甘心。
玉熙沉思,低頭盯着手指看,好一會沒吭聲,她擡頭,紅唇翕動,正想開口,門外便有了動靜,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做什麽?”
門外冬玲守着,見店小二要靠近,多問了一句。
店小二不慌不忙,解釋道:“有位公子命小的送飯菜上來。”
冬玲哦了聲,剛想接過來,就見房門打開,林學安從屋內出來。林學安掃了眼店小二,問他:“那位公子姓什麽?”
店小二彎着腰,讨好的笑着,“姓陳,是陳公子。”
他們一行人中沒有姓陳的,林學安很清楚,他帶着審視的目光看店小二,“我們不認識陳公子,說吧,到底誰讓你上來的?”
他帶着警惕的質問,店小二依舊不慌不忙,朝裏看了眼說道:“裏面不是王姑娘嗎?”
林學安擋住他的眼,面色嚴肅道:“不是,找錯了。”
店小二擡頭看了眼房門上方,随即哦了聲,趕忙道歉:“抱歉抱歉,走錯了,應該地字號。”
他們這是天字號房,是最好的上等房。
店小二彎彎腰,随即下樓,去找地字號房間。
林學安看他的方向,确認他找地字號的王姑娘,這才收回眼,轉身回了房內。
門外的情況玉熙都聽見了,可林學安進來還是一副凝重的神情,玉熙忍不住問:“哪裏不妥?”
林學安叉腰,垂着腦袋抿唇深思,“我還是不放心,我去看看。”
玉熙下床,本想跟出氣一起看看,可她現在無法披肩,儀容不整,不方便出門,便老老實實在屋裏等着了。
-
林學安從樓上下來,剛好看見剛才的店小二去了後廚,他睨了眼,轉身去找掌櫃。
問他:“掌櫃的。”
“哦哦,林公子,您有什麽吩咐?”
掌櫃的很熱情,因為玉熙一行人住這裏,出手闊綽,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千金,所以面對他們也格外客氣。
此時林學安來找他,掌櫃以為有什麽好事,便緊緊盯着他。
“沒多大事,問兩句,店裏的小二幹了多久?”
掌櫃不知他為何這般問,如實相告,“哦,都是一直跟着我的,最短的也有三年了。”
三年,時間蠻長的,那怎麽還會找錯房間?按理說,客棧的廂房比自己家還熟悉啊?
林學安困惑的表情引起掌櫃的注意,他忙問:“怎麽了?有什麽事您跟我說,我定好好教訓他們。”
“不是。”林學安擡眼,看似溫和的說了句:“剛才有個小二送錯飯菜,送到我們房間來了。”
掌櫃哦了聲,松口氣,還以為多大事呢。
“哦,肯定是新來的,前幾天有個人病了,忙不過來,臨時找了個來幫忙,過兩天就走。”
前幾天臨時找的,有點巧合。
林學安點頭,擡腳上樓,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那位王姑娘是住地字號房嗎?我去打個招呼。”
掌櫃的說是,“今早剛住進來,來的也巧,正好最後一間。”
其它的房間都被玉熙帶來的人住滿了。
林學安感謝的颔首,腳下換了個方向,朝地字號房間那邊去。
他輕手輕腳,小心謹慎,腦袋來回的前後看,到了地字號房前,林學安猶豫再三,終是擡手敲了門。
門內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過了會,門打開,是一位清秀的姑娘,她看着林學安,神情困惑。
“公子是?”
她在打量林學安的同時,林學安也在打量她,兩人帶着審視的目光看向對方,最後又默契的相視一笑。
“方才姑娘的飯菜送去我那了,不知是否耽擱了姑娘用膳?”
那姑娘聞言,緊繃的情緒放松了,笑着道:“不礙事,是店小二送錯了。”
瞧這姑娘目光清明,柔弱無辜的神情,想來不是心懷不軌之人,是他想多了。
言罷,林學安拱拱手,“那打擾了。”
既然剛才的一切是巧合,他便寬心了。而且這姑娘不會武,想來是不知他們身份的。
思及此,林學安一身輕松的回了玉熙房內,和她說明情況,接着就回了自個房內歇着。
在客棧又待了兩日,風平浪靜,一點事沒發生。玉熙本懸着一顆心,但現在,她放松不少,或許真如林學安說的那樣,宋明宣為自保,不會出現了。
玉熙憂也不是,喜也不是,便不再想了,省得自己煩。
“公主,該喝藥了。”
每日最讨厭的事就是喝藥,喝得她飯都吃不下,沒回喝完要緩許久,好在這藥今日就要喝完了。
“拿來吧。”跟前兩天一樣,她端起碗就一口喝完,不帶喘氣的。
冬玲看她喝完,照例遞給她一顆蜜餞,讓她去去味。
小臉皺成一團,嘴裏含着蜜餞臉上的表情才稍稍撫平。玉熙吃着蜜餞,察覺這藥今晚格外苦,問冬玲:“最後一帖藥是不一樣嗎?跟前兩日味道不同,苦了些。”
冬玲搖頭,說:“是同樣的,哦,是不是煎的久了點,所以苦?”
這些醫術她也不知道,反正喝都喝了,這會也沒毛病,估摸着就是冬玲說的那樣,是藥煎的久了些,味不一樣。
“可能是。”
冬玲在屋內忙活了一陣,瞅着時辰差不多,對玉熙道:“我去拿些點心,等公主餓了吃。”
玉熙打個哈欠,讓她快去快回。她拖着下颌,瞧見冬玲出門又打個哈欠,眼睛迷迷糊糊,朦胧不清,特別想睡覺,她努力睜眼也沒用,控制不了自己。
玉熙揉揉眼,神志混沌中殘留一絲清醒,她察覺到了不對,怎麽這麽困?不像是身體疲憊的困,像是中藥了。
腦中剛閃過這個可能,她便再也堅持不住,咚的一聲,腦袋磕在桌面上,暈了過去。
冬玲去了一小會,端着點心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公主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搖頭嘆息,把點心放好,去推她的肩膀。
“公主,去床上睡。”
她身體剛好,趴在桌上睡不舒服,冬玲擔心她,但是冬玲喊了幾聲也喊不醒她,不免疑惑。
公主近日睡得不熟,有時稍微有點動靜就會醒,今日怎麽睡得這般熟?
“公主…呃…”
悶悶的響聲在房內響起,輕的就像放杯子的聲音,門外的守衛壓根聽不見。
窗在微風中晃了晃,好一會平靜下來。
-
半夜,林學安睡不着,來找玉熙聊聊天,剛到房門口,就被護衛攔下。
“林大人,公主睡了。”
林學安看眼屋內,睡了嗎?明明燈火明亮,怎麽可能睡了?前兩次來的時候,公主睡了,但是冬玲還在屋內的。
于是林學安又問:“冬玲姑娘在嗎?”
護衛對視一眼,然後點頭,“在,但可能也睡了,方才趙大人來過,裏面沒回應。”
趙雲洲也來過,那應該就是睡着了。
林學安最後看了眼,轉身回去,他擰着眉,心中焦慮不安,怎麽也睡不着,這才來找公主,誰知公主竟然睡着了。
等等,不對呀,冬玲作為公主的貼身宮女,作息十分有規律,她每晚休息不是這個時辰,怎會睡着了?
林學安急忙回去,沖着護衛喊:“快,把門踹開。”
“快點。”
瞧見林學安臉色不對,護衛意識到了什麽,二話不說就用力踹門。三兩下,門被踹開,映入眼簾的就是冬玲倒在地上的情況,而房內,不見公主身影。
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