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痕跡
第40章 痕跡
鄒北期坐進副駕駛座,車窗外部看不進裏面,但他可以看到外面的狀況。
衡時和謝景淵之間沒有多餘的話題。謝景淵也覺察出來對方并不想在自己身上耽誤時間,匆匆告別幾句便離開。
很快衡時進了駕駛座,擡手捏住鄒北期的下巴,逼對方看向自己:“你們在X國相處幾天,關系這麽好?”
“沒有的事,只是能說上兩句。”
衡時指腹摩挲着鄒北期的側臉:“說上兩句?你跟他原來還有共同話題。”
“只說過有關你的事。”
“是嗎?那你幾個月前說他是你很重要的人,是什麽意思?”衡時逼近對方,“你上次去X國的時候,他才第一次見你。我調查過了,你們不是同一所大學,甚至不是同一所初高中,頂多是在同一所小學畢業,期期,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小小年紀就會注意學校裏的男同學。”
“我……”鄒北期不由得頓住,真實情況他肯定沒辦法向衡時解釋清楚,正當他企圖随便找個緣由搪塞過去之時,對方卻先于他開口。
衡時指尖向後滑去,落在鄒北期耳廓上,觸碰過自己替對方親手戴上的耳夾。“那就是說,有我不知道的情況了。我的寶貝怎麽能這麽憋屈地暗中關心別人?”
“我不關心他。”
“那你關心誰?”
鄒北期知道衡時想聽什麽。“我關心衡時,我最重要的人是衡時。”
“再說,你最愛的人是衡時。”
“我最愛的人是衡時。”
“你只偏心衡時,其他人都沒有衡時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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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北期按照原話,改換人稱跟着念了一遍。
“乖。”衡時這才滿意地放開鄒北期,兩只手搭在方向盤上,“以後不要再見他,我不喜歡。”
“……好。”反正若不是偶然,他和謝景淵本來就沒什麽見面的機會。
……
事實證明,鄒北期想錯了。
謝景廉一如往常在別墅裏的檢查室,觀察鄒北期各項指标是否在正常範圍。
就在鄒北期以為一切都要結束,正要坐直身體,謝景廉卻出聲阻止:“請稍等一下,鄒先生。有一項指标尚未檢查,儀器我昨天送修了,今天才能修好,我也不好失約,所以還是按時過來,讓其他人幫忙跑一趟送儀器來別墅。”
鄒北期應一聲好,重新躺回到床上。謝景廉離開檢查室,大抵是到別墅外去等送儀器來的人。
本以為只是十來分鐘的事,結果鄒北期在床上等到睡着,也不見謝景廉回來。
“出了什麽問題嗎?”鄒北期這麽想着,控制不住從床上爬起來走向別墅門外,只見謝景淵手裏拿着儀器,随後交到謝景廉手上。
兄弟兩人看上去聊了幾句,謝景廉這才抱着儀器回到別墅門邊,見鄒北期出門連忙道歉:“是我耽誤太多時間嗎?抱歉,景淵只是跟我說了一下器械的問題。”
“沒什麽,回去吧。”鄒北期記得衡時的叮囑,刻意避開一旁謝景淵的視線。
“不好意思,鄒先生,耽誤你的檢查了。”謝景淵跟着道歉,随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門票,塞進鄒北期手裏,“作為補償,這是有關懷孕的科普講座,是我之前認識的專家開的,很有權威性,有興趣可以和衡先生一起去聽。”
鄒北期怔了半晌,不知道該不該收,思前想後還是沒好意思拒絕:“……謝謝。”
謝景廉替鄒北期完成最後一項檢查後,離開檢查室和謝景淵一起乘車離開。
門剛被關上不久,又再次從外面被推開。鄒北期本以為是謝景廉忘了什麽沒取走,結果卻看見衡時在他身旁的床上落座。
“又食言了,期期。”衡時從鄒北期手裏抽過講座入場券,當面将東西撕成碎片。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
“你好奇心太重了。”衡時狀似随意地撫摸着鄒北期鬓角,“還是說,你還是這麽喜歡關心別人?”
“我關心你。”
“說只關心我。”
“我只關心你。”
“很好。”衡時轉了轉手上的腕表,“其實謝醫生替我工作幾個月,我猜他也差不多累了,讓他好好下崗休息一段時間,我給你換新的醫生。”
“可是謝醫生沒做錯什麽……”
“他怎麽樣很重要嗎?你是在替他求情?”衡時語氣一冷,“可是他讓我不高興了,你說,選他還是選我?”
“……我選你。”鄒北期無奈。
“選我,然後?”
“謝醫生去哪都可以,我不關心。”
“乖。”衡時拉過鄒北期方才接過入場券的手,“他剛剛是不是碰你了?”
鄒北期沒太在意。“我不知道。”
“不知道?”衡時将那只手遞到自己唇邊,“裝傻可不是好習慣。”
指尖被衡時輕輕吻着,到後來被含進濕潤的口腔,像是要徹底消除上一個人留下的溫度一般,唇舌的熾熱從他指腹游走到掌心,難以控制的癢意惹得鄒北期幾乎想将手收回來,卻被衡時牢牢攥住。
“你不能躲。”衡時的力道讓他沒辦法抗拒。
牙齒輕輕磨過食指指節,留下一個淡得幾乎難以察覺的咬痕。鄒北期最後被親吻一下手背,本以為事情就算這麽揭過去,衡時卻顯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現在手上都是我的痕跡,沒有別人。”
“嗯。”
“但你這次不算乖,看來還是要想辦法讓你記住才行。”
“我會記在手機裏的。”
“懷孕了怎麽能總是看手機?”衡時指尖點在鄒北期胸口,“我是不是說過,惹我不高興就要寫字?”
“我記得。”
衡時從來不讓保姆進房間,筆是他親自回去從抽屜裏取出,再回到檢查室。
“這次想寫在哪裏?”衡時手掌一路往下滑,經過孕肚落在鄒北期的大腿上,“這裏怎麽樣?”
“……我聽你的。”甚至有這麽一瞬間,鄒北期覺得自己只是任由衡時擺布的娃娃而已。
褲子被往下褪到膝彎處,衡時将筆尖落在內側,比起之前只寫名字縮寫,這次他特地多加了幾個字,皮膚上用刺眼的黑色字跡寫着只愛衡時這幾個字。
衡時故意将鄒北期兩條腿分開,讓對方本人能更清楚地看見上面的字。“寫着什麽?”
“我只愛你,”鄒北期想要別開視線,卻被衡時預判動作,捏着臉阻止,“我只愛衡時。”
“說得很好,也要做得好才行,期期。”
“我會的。”鄒北期沒有辦法,只能出聲讨好。
……
嘴唇再次被吻得發腫,鄒北期被擦幹淨身體,随後衣物也被衡時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看上去就像是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發洩過一次,鄒北期顯得有些失神。衡時面無表情地用剛才那只幫助過對方的手去觸碰床上人的嘴唇:“我手上也沾過你的痕跡,扯平了。”
指尖重新從嘴唇落到方才的位置:“只有我這樣碰過你嗎?”
“……是。”
“以後也要只有我。”衡時一吻落在鄒北期的嘴唇上,“你那樣很可愛,不能被其他人看見。”
鄒北期任由對方擺布,直到衡時口袋裏的電話響起,動作才盡數停止。
衡時走出檢查室接通電話。鄒北期靠在門邊,企圖得到一點信息,卻偏偏礙于房間隔音太好,他只能從沒關緊的門縫裏聽到對方在說英語,聽不太明白。
鄒北期猜得出是在和X國那邊的合作夥伴通電話,但怎麽也想不到這通電話會和謝景淵有關。一直到謝景廉在微信上和他交代工作結束的事,對方無意中向自己透露自己要送謝景淵去機場。
鄒北期:【又要出國了?】
謝景廉:【對,很突然,說是有事必須回那邊一趟。】
鄒北期:【一切順利。】
謝景廉向他道謝。新來的家庭醫生姓江,是衡時朋友介紹的老熟人,很信得過。鄒北期和對方見過面,簡單做過檢查和了解過情況,确認沒什麽問題之後離開別墅。和之前一樣,有什麽事可以随時聯系。
鄒北期對着微信會話框,遲疑片刻還是沒忍住問出口:【你之後……有什麽工作安排嗎?】
謝景廉:【回醫院工作,衡先生替我安排好了,準備好就可以去上班。】
鄒北期一怔,他還以為衡時話到那個份上,不會再管謝景廉的問題。
他本以為謝景淵回X國只是巧合,直到衡時下班回來,脫下西裝外套,摟着他在沙發上接吻,半晌才松開他的唇舌,在他耳邊開口:“不管你對謝景淵是怎麽樣都沒有用,我給他在X國制造了點麻煩,你和他一時半會不會再碰面。”
能讓人特地回去一趟,所謂麻煩恐怕不止一點。
“我知道。”
“知道就好。”衡時親吻他的額頭,“看着我就行了。”
吻從額頭一路游走,最後在脖頸處流連。鄒北期口袋裏的手機恰在此時此刻振動,一直等到衡時結束動作,他才摸出來看一眼微信。
原來是花店進了新品種的推送。
鄒北期連現在的玫瑰都照顧不好,自然沒興趣購買新品種。之前聽過花匠的建議,嘗試調整照料的方式,卻還是收效甚微。
去問問花店的建議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鄒北期戴上耳夾,換上寬松衣物,讓小李開車送自己去花店。自從衡時上次帶他來之後,他也時常光顧這邊。
上次來的時候,衡時找借口,送了他一束玫瑰。
鄒北期搖了搖頭,沒有繼續想下去。
他和花店的店主簡單聊幾句,得到不少有用的建議,準備離開之前特意買了一點營養液。
還沒等他重新坐上小李的車離開,餘光恰好掃到陸非凜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腦子裏下意識想起之前衡榆發燒的事,畢竟自己沒有親自照顧,心裏多少有些放不下,見對方靠近,他打了聲招呼。
“是你啊,你也來買花?”
“只是營養液,我在養花。”鄒北期直接将話題拐到小姑娘身上,“衡榆最近沒什麽吧?”
“沒什麽,病好了,還能參加學校的演出,今天開放日,我買點花送給她。”
鄒北期正想再多問什麽,口袋裏的手機不斷振動,讓他無法忽視。
“抱歉。”鄒北期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衡時:【衡榆沒事,期期,問我就好,我什麽都知道。】
【回來。】
【你還是要選他不選我嗎?】
鄒北期手上一抖,迅速截斷和陸非凜之間的對話:“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啊,好。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來看看衡榆,你來她應該會很高興,活動一直到下午五點。”
手機持續振動。
【回來,期期。】
【和他就這麽多話能說嗎?】
【乖,回來,我沒什麽耐心。】
“……我知道,謝謝你告訴我。”鄒北期連忙擺手,“我必須回去了。”
陸非凜沒有強留他,鄒北期順利坐上車後座,讓小李開車回別墅。
他抽空回了條消息:【我只是問他衡榆的狀況。】
衡時:【你可以問我。】
【想知道什麽,我不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告訴你,期期。】
【不要和他走這麽近,你這樣我會想弄疼你。】
鄒北期:【這只是合理的交際。】
【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極端?就算生日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認為這段時間的補償還不足夠。】
衡時:【這段時間讨好我,聽我的話是因為愧疚?哦。】
鄒北期:【我不在乎你為什麽要愧疚?不在乎你為什麽讨好你?】
衡時:【那為什麽不繼續證明一下你有多在乎我?】
【好了,你快到別墅了,當面談。】
小李将車停穩,鄒北期走進別墅,衡時早已坐在沙發上。“過來。”
鄒北期也不知道自己這把火是怎麽突然點起來的,他違抗衡時的命令,只是坐在對面。
“過來。”衡時的語氣頓時降到冰點。
“我也有自我,不是你的附屬品。”鄒北期攥緊拳頭,“我不需要時時刻刻都聽你的話,這不是正常的感情狀态。”
“為什麽一定要正常?”衡時轉動自己手上的腕表。
“扭曲的關系走不遠。”
“不試試怎麽知道?”衡時站起身,在鄒北期旁邊坐下,捏着眼前人的下巴逼對方直視自己,“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自我的話現在就可以走出門口,然後這輩子都不要回來。選愛我的話,像之前那樣,繼續留在我身邊。”
鄒北期內心苦笑。
鄒北期不可能硬得下心腸離開,實際上他有且只有一個選擇。
——或者說,即使他沒有心軟,衡時也會強迫他選擇那一個。
“我愛你。”
“乖。”
“我應該怎麽罰你?”衡時氣息拂在鄒北期耳畔。
“我……想不到。”
“我是不是說過,想弄疼你?”衡時指尖從耳廓劃到鄒北期脖頸,最後扯開上衣最頂上的幾粒扣子。
“……這裏是客廳。”
“我說一聲,其他人不會靠近這裏。”衡時迅速在手機上操作,緊接着在鄒北期肩膀上留下一個深深的齒印,疼得鄒北期悶哼出聲。
衡時舔舐起自己方才的傑作:“疼嗎?”
“疼。”
“正好,疼你就能記住了。”衡時并不滿足于這樣一個印記,另一側肩膀,鎖骨上,甚至胸前兩處都被他啃咬過。
他驟然擡眼,對上鄒北期的視線:“我也愛你。”
鄒北期沒回話。
“我愛你,期期。”衡時輕輕一咬,“回答我。”
“啊……愛你。”
“很可愛。”衡時從頭到尾尋訪着自己方才留下的足跡,幹燥的皮膚逐漸被觸碰得濕潤,鄒北期難以抑制地滿臉發燙,“我的,只有我能看見這樣的期期。”
衡時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緊接着一口咬在鄒北期唇上,逼問:“是嗎?”
“是,你的。”
“只是我的。”
“只是你的。”
……
離下午五點還有時間,鄒北期想起陸非凜說的小學開放日,打算讓小李開車載他過去看看。
一般衡時不會允許他一個人去學校這種人多密集的地方,但大抵是有小程看着的原因,衡時那頭知道消息也沒阻止。
舞臺設置在很顯眼的地方,鄒北期到的時候,臺上有兩個高年級的學生正在合唱。
他在最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沒過多久,身旁的空位也有人落座:“北期?你怎麽也在這?”
鄒北期側過臉去看,這才發現是林回汐,對方顯然是刻意打扮過,看上去十分精神煥發。回想起對方當初在醫院幾乎陷入絕望的模樣,仿佛已經是另外一個人。“這麽巧。女兒已經能來上學了嗎?”
“對,她已經複學一段時間了,只要按時按量吃藥,就可以維持正常生活。”
鄒北期替林回汐感到高興,特地道了句恭喜。他正想繼續說點什麽,卻恰在此時沒忍住打噴嚏。
林回汐身上香水味很重,鄒北期多少有些受不了。
“沒事吧?”林回汐忙問。
“……沒什麽。”
“一段時間不見,你肚子也大起來了。”林回汐視線落向他的小腹,“要多注意身體才行。”
“會的。”
鄒北期随口談起今天的演出,聽陸非凜說衡榆也有參與其中,他準備等見到小姑娘再離開。
林回汐手上恰好有宣傳單張,上面印着表演節目單。鄒北期接過,查看了好一陣,這才在倒數第二個節目上查找到衡榆的名字。
小學生們都顯得很有精氣神,鄒北期也難免被傳染得心情不錯。好不容易等到倒數第二個節目開場,他的視線在臺上掃視,卻怎麽也找不到衡榆的身影。
他試着給衡榆發消息,對面半天沒有回應。
可能是小孩子鬧別扭不演了?還是突然有什麽事陸非凜接回去了?鄒北期思索片刻,只能安慰自己應該沒什麽事。
直到所有節目表演結束,鄒北期和林回汐道別,獨自坐上轎車後座返回別墅。
衡時和上午時一樣坐在沙發上,一邊操作筆記本電腦一邊通電話。鄒北期本想對方應該沒空搭理自己,結果下一秒衡時放下耳邊的手機:“過來。”
鄒北期老老實實坐下到衡時旁邊。
“和別人一起看表演,很有意思嗎?”衡時裝作随意地撫摸鄒北期腦側的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