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
第3章 意外
衡時真的在他鎖骨上咬了一口?怪不得怎麽也洗不掉,原來不是這個世界的顏料過于特殊。
原主為了提高可信度故意讓衡時咬自己?被咬之後居然還能在被下藥的衡時面前全身而退?
鄒北期想得頭暈眼花也沒想明白,看來反派也沒他印象中這麽白癡,在這方面的僞裝還頗有技巧。他承受好一陣衡時看過街老鼠一般的目光,半晌才回話:“不好意思,頭太暈了。”
“下次麻煩找點像話的理由。”衡時面不改色地抽回手,用紙巾仔仔細細地将自己指腹的藥膏擦拭幹淨,最後才将藥罐複位。
鄒北期剛回完也深感自己可笑,以免再丢人現眼,他放棄言語,在準備睡下之前,又翻身下床看了父親一眼,确認對方狀況平穩才重新躺回行軍床。
“你爬上我的床就是為了你爸爸?”
沒等鄒北期眼皮落下,他就被衡時一句話炸得精神。
“算是吧。”鄒北期索性承認,他也找不到什麽更好的理由。
“哦,那你還挺能自我犧牲。”
這算是在誇他嗎?鄒北期品味半天沒想出什麽合适的回話,衡時恰好将主題從這上面轉移開:“你睡吧。”
……
鄒北期沒想到自己一覺就睡到大中午,他緩緩從床上爬起來,視線不經意間落向衡時,對方一如既往看着機器上顯示的數字。
他匆匆忙忙爬起身,這才發現枕頭旁邊放着一根藥膏和棉花棒。衡時分明沒有看他,卻已然覺察到他的動靜:“抹你鎖骨上的傷口用的。”
鄒北期道謝,将東西小心翼翼收進口袋。他目光轉向床頭,這才發現兩份營養餐已經備好。“你買的?”
“闫則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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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很大分別,鄒北期想。盡管他對醫院的營養餐毫不感冒,但還是謝過衡時的好意。
他沒忍住對着塑料袋裏的透明保溫飯盒打量半晌,企圖和他接下來要吃的食物加深了解,僅僅只是這麽一個小動作,卻還是被床另一側的衡時捕捉到:“怎麽,不是你那炒粉不樂意吃?”
“那倒沒有,不是你說不能吃那個的嗎,吃這個也行。”反正最近他聞到那股味道就莫名想吐。
鄒北期給父親喂食,飯後父子倆聊起平常話題,還沒多說幾句,他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下意識摸出手機,鄒北期點開微信,發現是一個備注名字叫盛晚鐘的人給他發來消息。這個名字在原文裏只是提過幾次,似乎是反派的友人。
盛晚鐘:【你爸怎麽樣?沒事吧?】
鄒北期:【沒事,目前一切都好。正在試用新藥,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治好。】
盛晚鐘:【那就好,慢慢來不急。】
【我最近剛回漓灣就聽說你的事了,我們上次見已經是去年了吧?要不要出來喝一杯?】
鄒北期:【我得看着我爸】
盛晚鐘:【那也不用成天看着吧?你剛不是說你爸還好?況且醫院還有醫生。】
話到這裏鄒北期不太好拒絕,便答應了盛晚鐘的邀請。對方沒多久就發過來一個定位,是位于漓灣市中心的一家酒吧。
鄒北期按照約定時間趕往目的地,剛踏進門他就感受到店內的混亂和吵鬧,真不明白盛晚鐘怎麽會約在這種地方,說話能聽清嗎?他想。
他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好不容易才找到坐在吧臺邊上的盛晚鐘。對方朝他熱切地招手,鄒北期自然而然在旁邊落座。
“最近還好吧?”盛晚鐘拍過他的肩膀,“我這段時間去旅游,還挺有意思。”
盛晚鐘開始自顧自地講述起他在旅程中遇上的趣事。如果鄒北期沒記錯,盛晚鐘是他的大學同學,兩個人是因為攝影社團而相識,進而發展成好友。
對方将一杯調酒推到他面前,鄒北期聞着莫名反胃,委婉拒絕。
“青樾市那邊特別多……”說到這裏,盛晚鐘毫無預兆地停住,“北期,那人你認識?”
“嗯?”鄒北期順着盛晚鐘的視線望過去,這才發現最近的位置坐了一個陌生男人,正在用某種讓人不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盛晚鐘指了指旁邊的空座,暗示他們倆換個位置。“有時候可真擔心你,這麽漂亮一張臉,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垃圾人惦記。”一邊說還一邊朝男人掃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男人顯然沒把盛晚鐘的警告放在眼裏,見鄒北期挪座,他緊貼上去,将手裏的一杯酒遞到對方面前:“小美人,賞臉喝一杯?”
鄒北期頓時感覺自己耳朵裏仿佛糊了油。他擺擺手拒絕,男人卻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甚至還直直瞪視着盛晚鐘,頗帶挑釁意味地問:“那個,你男朋友?”
盛晚鐘替他搶答:“是,還不快滾?”
“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你這種條件可以多幾個選擇。”男人硬是把酒塞到鄒北期手裏,大有對方不喝下就不罷休的意思。
盛晚鐘徹底被惹惱:“你他媽有完沒完?他都拒絕你了,聽不明白人話是吧?”
“我就是請他喝杯酒怎麽了?”男人一拍桌子站起身。大抵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盛晚鐘的怒火徹底燃燒,驟然間離開座位,走到男人面前眼刀狠狠一刮:“他不喝又怎麽你了?”
“晚鐘,別跟這種人鬧起來。”鄒北期連忙拉過盛晚鐘的胳膊,只可惜毫無用處,對方全然一副非要人服氣的模樣:“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随便看到個長得好看的就搭讪,膚淺得讓人惡心,就是路邊的爛狗屎。”
“你媽怎麽生的你,嘴這麽臭?估計親媽也不是東西!”
“你說我媽?”男人這話觸到盛晚鐘的神經,“誰讓你提我媽?”
瞬間一個拳頭落在男人臉上,打鬥不可避免,鄒北期在旁邊想盡辦法也拉不住其中的任何一人,甚至還在慌亂之中摔壞了手機,最後不得不立馬求助旁人撥打報警電話。
警方抵達的時候,男人被盛晚鐘打得幾乎昏死在地。傷者被送往醫院,鄒北期跟着回警局錄口供,很晚才回到醫院。
……
推門走進病房的一瞬間,鄒北期幾乎僵在原地。父親原本所躺的位置空空如也,他當即湊上前問隔壁病床上的人:“好像出了什麽狀況,剛剛一堆醫生護士推着他出去了,急吼吼的。”
一瞬間他腦袋裏回想出自己親生母親去世那一天,他剛上幼兒園,父親強忍眼淚告訴他,期期,媽媽去別的地方生活了,我們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鄒北期幾乎是跑着在走廊上找醫生,卻不想半路碰上衡時。他不小心一頭撞進對方懷裏,黑西裝上有淡淡的酒氣。
“和男朋友喝酒喝得電話也不接?”衡時的目光仿佛尖刺,“你爸惡化了,現在正在搶救。”
鄒北期懶得解釋:“我爸怎麽回事?”
“可能是新藥出了問題。說實話不論是你爸的身體狀況和藥物特性,發生這種事都不應該。”衡時毫不避諱地回答。
鄒北期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那不應該問你嗎?”
“我保證我負責的部分沒有出錯,具體原因還要商讨,可能各方面需要做出調整。”
“你說過至少不會害死他的。”衡時機器人一般冷淡的态度讓鄒北期莫名火大。
“理論上如此,具體原因還需要研究。”
“夠了。”鄒北期不想再聽衡時官方一般的答話。他趕到手術室門口,看着那盞紅燈沉默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等到父親被推出來,已經度過危險期,有待進一步觀察,新藥暫時停用,明天按照新的治療方案進行。
至少還活着,不是像他的親生母親一樣再也無法見面。
鄒北期不想再面對死亡——至少這個年紀不想。
……
既然新藥停用,衡時也再沒必要出現在病房裏。父親昏迷不醒,母親的神色顯得很凝重。
鄒北期抽時間去店裏買下一臺新手機,插好電話卡才發現盛晚鐘打了好幾個電話,他回撥過去,對方很快接通:“北期!昨晚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我沒事,手機摔壞了。”
“說實話,我可能要有事了……”盛晚鐘頓時洩氣。
鄒北期鬧中一閃而過男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畫面,深感不妙。
“我當時火氣一上來就……下手重了,現在對方找我索賠,我……”
“多少?”鄒北期心裏緊揪着。
盛晚鐘報了個數,差點沒把鄒北期說昏過去。他最近格外容易頭昏,總而言之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偶爾小腹還會陣痛,就算自己哪一刻突然在街邊倒下,他也不覺得訝異。
“我哪有這麽多,還說不給就打官司,到時候還要錢請律師……”
這件事多少是因他而起,鄒北期抿抿唇,下定決心開口:“我盡量想辦法,你還是先問問律師,這邊有法援中心吧?”
“行,我去問問。”盛晚鐘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還好有你。”
鄒北期挂斷電話。一頭是父親的治療費用,新方案出來,每天都要花一筆不少的錢;另一頭是朋友盛晚鐘的天價賠償款,如果對方因此獲罪,他估計這輩子都會內疚。
衡時之前給過他一筆錢,如果沒有那筆賠償款,父親的醫藥費是完全足夠的。
鄒北期仿佛被一塊巨石壓着,喘不過氣。
盛晚鐘還說幸好有他,他呢?他還能有誰可以求助?
他捏着手機半晌,思緒作亂糾結不知多久,才終于決定撥通闫則的電話。
鄒北期沒有衡時的聯系方式,只能如此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