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告訴你

第24章

第24章

這年十一月十一日是個周五，許川前一晚沒睡好，他思考了一晚上，如果翟清俊連句生日快樂都不跟他說呢？如果翟清俊根本不記得今天是他生日呢？

他将近兩點才阖上眼，六點多就又醒來了。

醒來後翻來覆去也睡不着，他索性起床收拾，計劃着早點到校寫半張卷子。

他運氣天生差勁，越是想要什麽，越是得不到什麽，所以他得讓自己忙起來，忙到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他踩着七點的鈴聲準時進班，天還沒亮。

到校時間是八點，教室裏這會兒不出意外是一個人都沒有的。

也不錯，很安靜，很适合寫題。

正這麽想着，許川“啪”一下按開燈，前排趴着的一個身影突然坐了起來，許川吓了一跳，心髒瞬間開始撲通。

那人被突然亮起的光刺得眯起眼，但還倔強的回頭看，試圖看清是誰。

他一轉過頭，許川愣住了。

“你怎麽……”許川腳步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半天挪不動一步，他呆呆愣愣的，大腦一下子不會轉了。

翟清俊的眼睛終于适應了這個光，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困得整個人都皺皺巴巴的。

邊打哈欠邊說：“我想着你平時都來得早，我又不知道你一般幾點來。”

“啊？”許川疑惑。

“生日快樂。”翟清俊朝他走過來，咧開嘴笑了，“我是不是第一個給你送祝福的人？”

許川心髒瞬間漏了一拍，他發誓他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他能感覺到眼淚在上湧。他不自覺地咬緊了牙，試圖把眼淚憋回去。

還好，還好。

沒到憋不住的地步。

他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是。”

“那就好。”翟清俊晃到他跟前，又和許川一起走到座位上，做在許川前面的人的位置上，回頭趴在許川桌前：“最近真是太累了，我昨天突然想吃季叔做的飯了，才想起來咱倆都好久沒去了。”

許川收拾完東西開始發呆，無意識地咬着嘴皮，半天沒想起來自己要做什麽來着。

哦對，卷子，卷子哪兒去了？

“今天去嗎？”他一邊找卷子，一邊裝的很不經意也很不在意地問。

翟清俊皺起眉：“明天還得上課，能有時間跑一趟嗎？”

“讓池曉幫忙跑個腿，多給點跑腿費她就幹。”許川笑了一下。

一聽池曉，翟清俊突然撇過去趴着，“那還是算了，多麻煩人家。”

“不麻煩，掙錢的事兒，她可樂意了。”許川摸了摸口袋，想立刻就給池曉說一聲，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上學沒有帶手機的習慣。

翟清俊還趴着，“再說吧。”

“你不學會兒？”許川卷子都鋪開了，見翟清俊還不動。

“我不。”翟清俊埋着頭：“在八點到來之前，我一個字都不會寫。”

“那你來這麽早幹什麽。”

“都說了，早點兒來，趕第一個給你祝福呗。”

許川手抖了一下，在卷子上劃出不長不短一道線。

翟清俊擡起頭看他，沖他挑了挑眉：“你忘了？去年你生日，我來的時候你們班一堆人圍着給你說生日快樂，你還說我不是第一個，今年總是第一個了。”

“……”

這點小事，他居然記得。

翟清俊這個連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的路都摸不清楚的人，居然會記得這麽一點點小事。

許川不知道怎麽的，糾結了半天也沒說出口的話，突然就有勇氣開口了。

“那晚上來給我過個生日，行不。”

他說話時低着頭，說完了才敢擡頭看翟清俊。

後者一笑：“當然。”

許川中午回家就跟池曉說好了，池曉最樂意接這種活兒，小小的“敲詐”了一筆配送費。

周五放學比平時早些，主要是取消了晚自習。

七點半下課之後，翟清俊就跟在許川後面一路跟回了他家。

兩人剛進門，池曉就把飯送到了，她在門口把飯遞給許川，一秒都沒多停留，給許川兜裏塞了個什麽，又說一句：“生日快樂。你知道啊，我沒什麽錢，別嫌棄。”

門被池曉從外面關上，許川把還熱乎着的飯菜放在桌上，從口袋裏揪出來了一個毛線編織的小兔子鑰匙扣。

別說，還挺可愛。

翟清俊從衛生間走出來，就看到他拿着個小兔子笑，搭腔問了句：“什麽東西？”

“鑰匙扣。”

“哦，小兔子啊？”

“嗯，我們不都屬兔嗎。”

“可愛。”

“池曉送的。”

“……”

翟清俊坐在桌前解袋子的死結，“哦。”

許川不知道為什麽，剛還挺好的，突然就沉默下來了。

一直沉默到門鈴再次響起，這次沒等許川動作，翟清俊已經到門口了。

許川就聽他說了聲：“謝謝。”

再看過去，就見翟清俊拎着個蛋糕盒子，看着還不小。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買蛋糕。”翟清俊把飯菜往邊上推了推，把蛋糕放在最中間，拆着蠟燭盒子。

許川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連續眨了幾次眼睛，有些別扭地解釋：“我……沒有過生日吃蛋糕的習慣。”

“我知道。”翟清俊數了數蠟燭，不夠17支，就拿了七支插上，“過個七歲生日吧，反正也差不多。”

他剛把打火機摸出來，又想起什麽，跑過去把燈關上。

接着客廳窗外進來的昏暗月光，一支一支點燃蠟燭。

完工之後，對許川做了個“請”的手勢。

“生日快樂，許個願吧。”

許川看着眼前微弱的火光星星點點地亮起來，他終于可以仗着環境黑，放任自己眼睛紅一下了。

他借着這點光，看向翟清俊帶着笑意的臉，不自覺地也跟着笑起來。

“我想……”

“說出來就不靈了。”見他要開口，翟清俊趕緊站起來伸手捂住他的嘴，等他停住才松開手。

其實對于他來說，說不說出來都沒有區別的，不過既然翟清俊這樣說，那就不說出來了吧。

我的願望是，翟清俊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這條一定一定要永遠管用。

其次，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

做朋友就可以，只做當朋友就可以。

如果這也不行，一直保持聯系也可以。

如果上一條會把我的運氣都花光的話，這條不實現也可以。

“好了。”

許川拍了一下手，開開心心地吹了蠟燭。

耳畔響起翟清俊的聲音：

“許川，我們和好吧。”

蠟燭熄滅。

周遭徹底暗下來。

許川看向翟清俊所在的方向。

聽到翟清俊又說：“繼續做朋友。”

許川擡手擦了一下眼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