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曾少年-李易安
曾少年-李易安
那年微風習習,很多花已經開出花骨朵,這樣萬物複蘇的季節裏,我卻被一群小孩子摁在地上踢打,就在我這樣狼狽的時刻,傅川出現了,他驅散了人群,向我伸出了援手,他站在樹下,濃密的樹葉也擋不住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
他穿着一個白色的馬甲套着襯衫,像白馬王子一樣,他明明比我年紀小卻比我高大很多,他輕易的吓唬住了那群狗崽子。從那以後,我們就鬼混到一起,我帶他做他做從前從未做過的事,偷人家大棚裏的水果,踩壞人家剛弄好的煤球,我好像天生就是一個壞種。有一次我帶他翻紀念館的牆,我先爬上去跳到院子裏等他,他有些害怕,騎在牆頭沒有下來,我在下面仰視着他,我知道我喜歡上他了。因為傅川的遲疑我們被村裏的大人發現了,我們兩個特殊的人沒有得到什麽懲罰就被放走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我甚至為了傅川開始好好學習,可是很多時候,努力是沒有用的,我那一雙怕趕不上去天堂就自殺的父母能遺傳給我的也只能是劣質的腦子。本來我的笨蛋父母是想帶我一起去天堂的,奈何那天我一直哭鬧,便被奶奶抱走了,聽說我的笨蛋父母去奶奶家接了我好幾次,我都是哭鬧便放棄了,他們回到家等我,奈何上天堂的時間到了,他們便上路了。
我終于還是沒有考上高中便只好去學了美容美發,然後炎熱的夏季結束了,傅川進入了初三,那個時候的我們還不知道時間是什麽概念,也還不知道那身醜陋的校服對于成年人是多麽的有吸引力。
中考前,傅川離開了,學校的人都說傅川去北京了,而我當然也知道了。那個明亮的少年走了,我依舊停留在這個小小的地方努力生活。那時候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可是冬天的時候我們又相見了,那個時候我已經可以給客人理發了,年關将至,理發店很忙,我只能等到下班後給傅川理了發。見到傅川很開心,但我也知道我們不是一樣的人了,以前在一起胡鬧的時候還可以欺騙自己,如今兩人之間的差距已經愈發明顯,我也知道我們更加不可能了。可是誰能想到維持我們感情的路都是傅川走的,他每個寒暑假都會來看我,後來我賺了一些錢便自己租房子住了,傅川在暑假的時候會陪我住很久。我享受着每一個和傅川在一起的日子,讀了高中以後傅川愈發的高大了,我好像也有長勢,但與他比起來可以忽略。傅川讀高三那年的寒假,沒有來找我。我卻一直期盼着他的到來,可當河裏的冰凍化了的時候,傅川也沒有出現。我又一次适應了傅川的離開。到了七月份的時候傅川又出現了,他從包裏拿出了北清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替他高興,但也僅此而已了,我已經有點厭倦傅川忽然出現又忽然離開。他這次來找我比以往都放松和開心,但是我卻興致乏乏,傅川一開始以為我遇見了什麽事情,後來反應過來我是對他有意見,他主動詢問是否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惹我生氣了,我也只是平淡的說了句沒有。我的态度傷害了他,第二天傅川幫我做好早飯就走了,我知道我把傅川徹底得罪了。可是這少年唯一保護自己的方式了,我們差的那麽遠,我沒有安全感。他讀高中的時候,我是理發店的學徒,他讀高二的時候我是一個理發店的理發師,如今他就要去讀最好的大學了,我仍舊是一個勉強養活自己理發師。以後他的生活會越來越好,而我最好的可能就是在30歲的時候開一家屬于自己的理發店,這已經是我可以為自己規劃的最好的人生了。他是天之驕子,我是社會邊緣人,我不配做他的朋友,何況是喜歡他呢。
春去秋來又到了冬天,那天下了大雪,我在家門口又一次見到了傅川,他終于沒有再長個了。對于他的出現我仍舊很開心,我已經能夠把他當作一個老朋友對待。傅川:“易安哥,marry christmas。”說完把一個東西遞到了我懷裏。我不解風情:“放什麽洋屁,聽不懂。” 傅川沒有生氣,反而趴在我身上催促我開門。傅川在這裏住了兩天就走了。從那以後傅川來的更勤了,這種情況持續到了他畢業,畢業前他說他挺忙的,沒有時間過來。我終究是抵不住了,我第一次去了北京,我被首都的一切驚呆了,我滿心歡喜的去見了傅川,可是傅川不是很開心,我也第一次見到了韓同和王樹,我和傅川的位置互換了,我知道傅川不想再此刻見到我。但我畢竟遠道而來,傅川還是招待了我,他帶我去了吃了小吃,我們去他學校逛了逛。晚上他把我安頓在了一個賓館,賓館的設施很好,傅川教了我如何使用房卡和熱水器便準備離開。我:“我那麽遠來看你,你今晚不陪我麽?” 傅川:“我有事。”我:“如果我就是不讓你走呢?”傅川看出來我又犯犟了便老實的留下來。現在想來,傅川家人說他怕我不是沒道理。那晚我從背後抱着傅川,傅川一開始是抗拒的,可他總是拗不過我。我的胸膛貼着他的後背,我知道我們的關系到頭了。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傅川已經走了,他留了紙條和一沓錢,說自己今天要上課沒有時間陪我,讓我自己去逛逛。我看着這些錢有些不知所措,但我還是帶着錢走了,我一個人去了□□廣場,一個人爬了長城,從長城下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去了火車站,我躺在卧鋪上想着,老子再也不會來北京了,我實在很困,醒來時已經快到達目的地,傅川給的錢也被偷了。我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我的生活又歸于了平靜。
足足一年,我和傅川徹底斷了聯系。工作了這麽多年我攢了一些錢,朋友又借了我一些錢,我搬離了出租房,我買了一個二手房。其實在我去北京找傅川之前就已經有了買房子的打算,只是從北京回來以後,被傷了一下,大半年沒緩過來。搬家那天,朋友來新家吃飯,我喝了很多,喝到最後我們都哭,我們這群人都是底層讨生活的,都知道彼此的苦。而我哭的不是生活,是我無疾而終的初戀。
又過了半年,傅川又出現了,那天是除夕,我在朋友家吃完飯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在門口,思緒一下又回到了當年,傅川也是這樣等我。我沒說話,開了門沒有關,傅川跟着進來了,他趴在我身上一遍一遍的說着對不起。
我有點煩,但是給傅川倒了一杯水,等傅川喝完水。我:“傅川,我是同性戀,我喜歡你,你想好了再來找我。”傅川被我趕出去,第二天我開門的時候,他在門口蹲着像一只可憐的狗。看我推門,他便起身:“易安哥,我想好了,我們在一起吧。”
傅川是懂得怎麽拿捏我的,雖然他傷了我,我仍舊舍不得這一次得到他的機會。我們又恢複了聯系,他來的比上學的時候還勤。他偶爾忙的來不了的時候會打電話讓我去看他,我每一次都拒絕了。
我們甜蜜了幾年又出了插曲,傅川的父親逼他和一個集團的女兒訂婚。為了阻止這一切我錄了我們□□的視頻,然後把視頻給了傅川的爸爸看,傅川知道後,打了我一巴掌,我靠着本能也扇了傅川一巴掌:“要麽和我結婚,要麽一起死。”
我有那麽想和傅川建立法定關系麽?其實沒有,只是對于他我附上了整個青春啊,而且這中間我有過無數次放棄的機會,是傅川一次一次的在我放棄的時候出現,不能什麽都是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