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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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詩穎拍的兩場戲場景不同，需要重新換身衣服，導演幾人在攝像機身後商談着接下來的拍攝，俞檸倚着門站，拿着劇本翻了幾頁，記了會兒。
趙和定妝出門，掂着半腰腰帶玩弄，擡頭正好看到門邊的人，打了個招呼，“hi。”
俞檸輕揮右手，hi，微動着嘴角算回應。
見人一笑，趙和自來熟走過來，看了眼她手裏的東西，笑了笑：“緊張啊？”
俞檸草草翻了幾頁，合上，“少少。”
睨了一眼，趙和笑笑，眼神望向半空；“上次合作還是三年前，之後幾乎很久沒有在恒店見到你，還以為改行了呢 ，這兩年倒是開始在屏幕上活躍了起來。”
俞檸回望一眼，也笑了笑，将本子卷了卷，單手握着，回他；“主要是沒飯吃了。”
趙和視線轉回她身上，掃了圈，搖搖頭，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我并不覺得你是那種因為生計會去做自己不喜歡事的人。”
“不喜歡演戲？你錯了，我就一俗人，生老病死，柴米油鹽，萬生皆苦，不過為一口飯。”
趙和突然笑了一聲，嘆：“看來我對你還沒有深刻的認識。”
靜谧聲鬧得只聽見林間風吹鳥叫作響，趙和扭頭瞄了眼，白色箱式卡車穿過擺座假山綠色布幕，順拐進入停車域，車輛停穩，陸續從車箱後下了幾個健壯男人。
導演一行人将手邊的機器擺在旁邊，迎了上去，隔着車窗和裏面的人談了幾句。
之後門開，車內兩人下了車。
接着陸陸續續開始搬車內的道具，十幾個立體箱子全新到了片場，一個挨着一個小心翼翼擺正，導演在一旁手勢擺動，情緒激昂。
俞檸轉了轉頭，拿起手中稿子翻了幾頁，一字未如腦中。
“據說這次投資商砸了大價錢，拍攝器材凡有問題，一律換新，拍攝場景有問題可以提前開發，就是個化妝間也給裝上空調，這人倒是財大氣粗。”趙和随意搭了句。
俞檸手中的稿子靜了靜，扭頭準備回屋。
一聲尖叫聲傳來。
兩人互看一眼準備進屋，趙和腿一擡，又收了回去，終究是女生換裝的地方。
俞檸跨步進去，眼前一顫，龐然大物從眼前飛過，跳到了前方堆滿瓶瓶罐罐的桌子上，嘴裏叫了幾聲，盯着桌子啄的咔咔響，顧詩穎跟着跑過來。
趙萌縮到一旁，俞檸凝了一會，剛才在眼前飛過，倒以為是什麽大物，現在一看那東西，嘴部羽毛黑色，頭頂銅褐，尾巴羽毛偏長，身上黑藍相闾着小雀斑，輕笑了笑，“這是只山雞，別怕。”
“我的天，這是只雞？”顧詩穎側了側身子，來到俞檸背後，“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雞，嘴好刁，剛才被它咬一口，死痛了，它怎麽還咬人啊。”
“它在野外長大自然沒有家養的順，也比較熱情活潑，而且會飛，所以剛才大概是你吓到它了，所以啄了你一口。”俞檸耐心給她解答。
“好吧，之前吃的野雞肉大概吃多了，所以它家人來報複我。”
俞檸盯着看看，那雞又從桌上跳了下來，飛向了旁邊他們之前喝剩的咖啡杯旁，嘴巴啄了幾口，叫了幾聲，似乎不太滿意那味道。
俞檸輕擡着腳邁過去，又将旁邊的凳子輕輕移動，踮着腳，小心伸手。
“你小心啊俞檸，它會咬人的，而且很痛。”
擺擺手，示意沒事，俞檸手輕輕伸過去，那雞似乎有感應，一下跳到門邊簡易栓挂的布上，翅膀還大力揮動着，俞檸迅速抓住其中一只翅膀，趁它扭頭間把另一只也握在手裏，手收緊往上提移了半掌，整只提下來。
“好了，抓住了。”俞檸整只抓着，提在手裏，還挺沉，估計兩斤多。
趙和看的目瞪口呆，剛才雞飛動的時候，将門簾扇開，趙萌迅速跑過來将簾子打開，妄想讓它自己飛出去，這英勇抓雞一幕倒是被他看個完完全全，別說，他什麽都不怕，就怕這種活的飛行物。
“看來我剛才說的确實不全面，我是一點不了解你。”
俞檸看看他，沒說話。
“這雞怎麽處理？”趙萌問。
“拿着回去煲湯喝。”顧詩穎憤憤答。
“算了，放了吧，我剛才摸到它肚子了，快生蛋了。”
顧詩穎一臉佩服，眼睛裏都是崇拜，“你好厲害，徒手抓雞還能看出來它要生蛋。”
俞檸笑笑：“以前我外婆就是養殖戶，我跟她住過一段時間，每天都去山上看雞。”
“你外婆也好厲害。”
“還好啦，老人家閑不住，那我先把它拿到旁邊放了？”
顧詩穎點點頭。
“你小心點別讓她咬了，俞檸。”趙萌聲從後面傳來。
“我跟你去吧。”趙和提議。
俞檸搖搖頭，“不用了，就在旁邊。”
*
“看不出這俞小姐膽子還挺大啊。”楊宏扶了扶手邊的泡木板，搓了搓手，随意一提。
唐勁揚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緊緊握在手心，那杯壁被捏的變形。
“那個男的是誰？”
楊宏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問：“哪個？”
幾秒都沒聲，他摸摸頭，順着視線瞥了眼，“哦，趙和。隔壁趙家的二公子，上次老爺子生病還來醫院看過。”
“？”
楊宏完全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又往下說“兩人好像這部劇有對手戲，估計在預演吧。”
說完，擡頭只覺得自己老板的眼神似把利劍不出鞘光劍鋒就能把人眼恍傷，卻不知哪裏說錯了話。
唐勁揚眸色深了幾分，又往之前方向凝了幾秒，擡起頭，臉色淩了幾分說：“走吧。”
“回去了？不去看看顧小姐？”
“沒必要。”
“哦，還以為您特意過來是看顧小姐的…”楊宏話沒說完，突然被打斷，“誰給你這樣的錯覺？”唐勁揚盯着他，眼神嚴肅了不少。
楊宏只覺周圍突然一涼，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讪讪說：“這次您投資的偉星這劇，大家都以為您是在為和華裏下次的合作打基礎，而…而且顧小姐不是跟夫人往來也挺頻繁的嗎，所以大家都在傳她估計可能就是……”剩下的話他往下說。
唐勁揚只知道這些人平時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卻不知這背後的利益也被抓得千環萬扣。
好半響沒聲音，楊宏不敢再說了，再說下去，估計又得說錯話幹脆閉了嘴。
默了幾分鐘，唐勁揚啓了聲，聲線低沉，面容平靜，“以後別跟着嚼舌根。”
“是。”
說話間，岩黑色保時捷停在眼前，車上人走下來，叫了聲，“唐總”，又朝楊宏點點頭，把鑰匙遞上。
“唐總，請。”
唐勁揚拉了門，上了後排，窗外，女孩的身影投射在地面，隐隐的光線穿透發絲，額間冒出的汗，沁在皮膚上，熠熠生輝。
那個夏天，唐勁揚随着學校考察人員來到了南市臨縣的小鄉村考察拍攝地，村裏環境屬實不好，田間作物枯竭，幹旱，水稻癟粒，數量減産，甚至喝水都還得有人背着幾個桶到公用水井背水用。
環境惡劣，住宿條件也不盡人意，幾乎是幾家老鄉家裏緊巴巴擠擠騰出來的，人知道他們來拍攝，可以帶來适當的經濟外援，笑臉相迎。
條件太差，外力作用，幾位老鄉能提供的除了些簡單的食住問題，已無其他。那時候年少好樂，屬實劣性頑皮，一行同行的人幾乎第一次下鄉，對山上的事物好奇，幾個人約着上了山。
結果卻有些不盡人意，除卻高高聳立的幾處崇山，便是自然生長的森林，還有處淙淙作響的山谷，随行的人有個提議找些野物正好解饞了。
其他人一呼而應，紛紛贊同，沈行不知在哪處抓來只雞，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活動野物，紛紛雀躍了起來，當了幾天和尚沒吃肉了，自然饞得慌，直接打包打算帶走。
不一會，眼前瞬間出現一大片跟懷中長相一模一樣的山雞，接着少女長發白裙，手裏還拿着根棍子，跟放羊一樣，攆羊樣揮動着，嘴裏叫動：快走快走，我都餓了，自言自語。
接下來順理成章，幾人對視，手中的雞猶如地雷炸彈，沈行直接把贓物扔到了唐勁揚懷裏，那意思這鍋你背。
唐勁揚顯然還沒從這狀況中脫身，不知所以。
“你都這麽大了還喜歡抱着雞玩啊？”少女生的一雙漂亮的眼睛，靈巧動人，看得人內心一虛。
唐勁揚：“……”
沈行見狀，迅速把懷中的雞抱扔了下去，眼珠一轉，打着馬虎眼：“對，他就是童心未泯，覺得好奇，抱着玩一會兒，現在把雞還你。”
少女頓時樂了，“沒關系，我看你朋友好像挺喜歡這只雞的，讓他多抱會兒吧。”
“誰特麽喜歡一只雞了？”唐勁揚一口悶氣吐不出來，帥鍋就算了，還把個智障兒童的頭銜扔給他。
沈行：“嗨，這又不是什麽壞事，這小雞多可愛對吧。”說完手攬過人肩膀，用了九成力。
那意思這鍋你不背，今天誰也走不掉，這是人家的村，你想背着個偷雞賊的罵名？
唐勁揚扭頭瞥了眼，只能委屈點點頭。
少女剛才沒仔細看清楚人長相，現在那臉對着她，只覺得好看極了，“你長得這麽好看，還這麽喜歡動物，在我家這些雞都是賣出去換錢的。”
沈行一聽，立馬問：“那可以給你買一只？”
“可以啊，不過你剛才抓的那只生病了的，所以我轉了一圈回來它才只走到那附近，我給你重新抓一只吧。”
“你抓？”唐勁揚突然忍不住出聲，細胳膊細腿，感覺雞的力氣都比她大。
“不要小看我哦，我可是跟我外婆學很久的，抓雞很厲害的。”
說完手腳靈動，身體輕活，直接趁着周圍的生物沒有任何戒備心直接提上手。
“看吧，我都說我很厲害吧。”
沈行幾人輕呼出聲：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