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062
他們運氣很好, 去的第一家酒店就正中目标,如果不是,憑庫洛洛那張黑能說成白的嘴,再加上毫無破綻的誠懇表情, 多去幾家, 布蘭琪覺得找到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經理表示名冢先生在兩天前就離開了酒店, 之後一直沒有回來, 他們也并不知道名冢先生的行蹤。
經理說的時間和門淇遇到名冢的時間一致,他沒有退房的話,說明近幾天內, 他有極大可能再回到這裏。
在和經理的交涉中,庫洛洛拿到了名冢的房卡,他們打算去他的房間中找找, 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用線索。而且從經理口中得知, 名冢是在兩天前出去的, 還在布蘭琪能力限制的時限以內, 他觸摸過的任何一件還在房間中的物品,經過布蘭琪的能力,都能看到他附近五米的景象。
只是如果他還在濕原中的話, 大自然中的景象不像城市中的辨識度那麽高,即使看到了, 尋找起來也沒那麽容易。
電梯裏一面全是鏡子, 布蘭琪觀察了一會自己, 緊接着貼近鏡子又看了一會, 她皺起眉毛,“我不喜歡這身衣服。”
“出酒店就能換了。”庫洛洛倒是覺得有點新奇,“從什麽時候起開始在意服裝了?”明明以前撈着什麽衣服就穿什麽衣服。
說到這裏,布蘭琪就很苦惱,“基裘最近喜歡給我穿這樣的衣服,有束腰,蕾絲也太多了,很影響活動,實在讨厭。”
庫洛洛摸了摸她的腦袋,趁機引誘,“不如搬出來?”
“考慮一會……”
他們抵達名冢的房間,他獨自住一間奢侈的套房,裏面已經清潔幹淨,沒有留下個人物品,布蘭琪不禁有點失望,轉念一想也是,今天他們用這個理由可以進到名冢的房間,保不齊別人也能用相似的理由進來,名冢還不至于無防備至此,雖然他沒有退房,他也只是留了個住處而已,房間裏的東西并不值得調查。
布蘭琪還是觸摸上門把手,發動了能力,卻只看到了清潔人員正在另一間房進行打掃,并沒有看到名冢一希。
根據經理平板上閉路電視上的定格,名冢為了遮掩斷指,戴了手套。他不論季節,衣着都合體且正式,即使戴着手套也并不奇怪。但照調查的情況來看,名冢在房間裏也戴着手套,連指紋都沒留半個。
也許在浴室裏曾經取下來過,但布蘭琪來得太晚,經過保潔人員的徹底清潔,估計時限也已過去,布蘭琪連一絲氣息也無法感知。
她不禁有些洩氣,對于她來說探查一個人的位置大部分時候都不是件難事,于是在這方面格外沒經驗也沒耐心。
布蘭琪坐在床邊,說:“我就在這等待名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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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洛輕輕嘆氣:“你就這麽想送死嗎?”
布蘭琪睜大了雙眼,“我才沒有!”
這時男人走近她,毫無預兆地拔下她的一根長發,布蘭琪不禁捂住腦袋瞪着他,似乎他不說出個好理由,她就要撲上去咬他一口。
那根銀色的發絲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混雜在床邊白色的長毛地毯中,并不明顯,即使是專業的清潔人員,稍稍不小心也會看漏。
庫洛洛說到:“你是不是太低估名冢一希了?這樣就足夠了,如果他回來的話,他一定不會錯過的。”
“只是頭發嗎?”布蘭琪歪着腦袋望着他,有些困惑不解。
庫洛洛微笑,“只是頭發就夠了。”
房間的冷氣比其他地方的更充足,送風口的冷氣呼呼地吹着,房間裏回響着輕微的機械嗡鳴聲,這冷氣似乎從領口鑽進了骨頭裏,布蘭琪望着庫洛洛,從他的面容上一如既往讀不懂他的思緒,但卻覺得背脊有點涼。
為什麽庫洛洛會知道呢?因為是同一種人嗎?布蘭琪不禁這樣想到。
她也不願意這樣想,然而她卻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它們自動冒了出來。
“怎麽了?”
女孩搖搖頭,“我們走吧。”
她走到男人身邊,兩人一同走出去。
比起只靠本能行動的少女,庫洛洛在心中計算中着面對名冢一希的勝算比率。
如果是別人,把他引誘到陷阱裏,在念陣加持下的布蘭琪的能力,能夠做到絕殺。棘手的卻是名冢的能力,他不但能使別人的念能力失效,在滿足一定條件下,還能使對方強制陷入絕的狀态,不湊巧的是,條件曾經在布蘭琪身上滿足過。
即使不是名冢本人,庫洛洛也知道,名冢一希不會這麽簡單地殺掉布蘭琪,如果她是他珍藏許久都舍不得吃掉的藏品的話。
庫洛洛同時知道,名冢毫不留情會殺掉的人,一定是他。
因為很湊巧,他也是一樣的想法。
……
在濕原裏搜尋了三天,三天的風餐露宿讓名冢不太愉快,好在收集到了不錯的食材,名冢回到酒店,準備洗去一身狼狽,剛一開門他就嗅到了空氣中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無法具體描述哪裏不對勁,房間仍然整齊幹淨,每一件東西都擺放得僅僅有序,只是有種異樣的感覺刺激着名冢一希的神經,好似眼睫毛掉進了眼睛裏,讓他清楚地意識到,房間裏曾經有人入侵過。
近些時日南半球轉入梅雨季節,雖然傷口已經愈合,但每逢陰雨天氣,名冢仍然感覺患處隐隐作痛。
那種疼痛仿佛鑽進了骨頭裏,不論怎樣慰撫,都無法撫平。可奇怪的是,這個醜陋的傷口,卻并不讓他難受,因為它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着他,他的小羊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待着他把她捉回來。他不禁想,捉住她的時候,她會是怎樣的表情呢,像上次一樣,驚訝害怕到動都不敢動一下,還是有所成長,懂得了反抗?啊啊,那樣的表情也很棒。
一想到這裏,仿佛從下腹上升起一股酸麻的感覺,幾乎讓人直不起腰來,卻又欲罷不能……這是名為狩獵的快感。
布蘭琪的逃走誠然讓名冢一希不甚愉快,可正是這樣才讓名冢一希知道了,曾經在羊圈裏不敢反抗的家畜們是多麽無趣,有着尖牙的野生動物,把她捉起來,放走,讓她充分品嘗自由的美味,再捉起來,打斷手腳,拔掉翅膀,囚禁起來不見天日——這才是真正的殺死她,這才是真正狩獵的樂趣。
覺察到不對勁的男人,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很确定空氣裏有一點點熟悉的氣息,但那氣味實在太淡薄了,仿佛幻覺。
就在名冢一希以為自己想多了的同時,他覺察到了腳邊的一抹輕微的反光。他微微眯眼,停住腳步。
那是一根頭發絲,一根銀白的,閃耀的,略有些卷曲的頭發,就和他的小羊一樣。
仔細嗅一下,上面似乎還帶着讓他懷念的味道。名冢握緊那根頭發,不禁笑了,從輕笑漸漸控制不住,變成了放聲大笑。
“每次你都會主動找上門呢。”
既然這是她的邀請,他又怎麽會錯過?名冢透過窗戶,看外面燈火一片,視線的焦點卻好似落在了更遙遠的某處。
名冢一希在肯特市西面,廢棄的老城區裏,時隔兩年再次見到了布蘭琪。
縱使家畜的面容對于名冢來說都差不多,但這一只是特別的。
她長大了一點,面容上的青澀稚嫩一再褪去,如果按照人類的标準來衡量,用不了多久,就能出落成一位出色的美人。
按名冢的邏輯來看,容姿的優劣與否,他應當完全不在意。然而關于布蘭琪面容的認知,卻莫名地愉悅到了他。
布蘭琪站在破碎的天窗下,夜晚,沒有電力的廢墟裏,她身後是一片無盡的黑暗,而她的頭頂是一輪滿月,只有她那一片是亮的,銀色的月光撒在她的發絲上,淡淡地反射着月亮的光輝,她整個人仿佛在月光下發着光。
他朝少女伸出手,“我收到你的邀請了。”
然而他的笑容卻很快消失了。
因為另一名穿了一身黑,完美融入進黑夜的男人,在他出現後,男人自布蘭琪身後緩緩走了出來。
庫洛洛站在布蘭琪身後,手環住她的肩膀,身影籠罩了她,視線落在名冢的臉上。
他稍稍彎腰,吻了女孩的面頰,像在獎勵她的乖巧,又吻了一下。
她沒有反抗,甚至還很習慣,身體的姿态和語言全在表達對黑發男人的信任。在他親吻她的面頰時,女孩冰冷的藍眸裏,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羞澀,仿佛初戀的青澀少女。
然後他的餘光捕捉到了名冢一希表情的微妙變化,和一閃而過的殺意!
庫洛洛卻由衷地笑了。
“啊,我明白了,你喜歡上了被你歸類于家畜的布蘭琪,……對嗎?”
他的語氣很溫和,笑容也很溫和,組合起來卻形成了一種絕妙的諷刺。
名冢一希眸光一斂,滿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