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054
傑諾問了布蘭琪最後一個問題。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我也不知道。”說着她停了片刻, 食指指了指天花板,很不确定地說到,“可能在天上?”
伊路米:“……”
死了所以化成了星星嗎?為什麽他們家還能教出這麽天真的孩子?
然而傑諾卻若有所思, 老人的背脊略微有些佝偻, 他捋了捋胡子,說:“嘛,聽說你正在被人追殺?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小姑娘和揍敵客家也有點緣分,把傷養好了再走也不遲。”
說完他便走了出去,留下黑色的大貓和銀色的小貓大眼瞪小眼。
“咕嚕——”
布蘭琪饑餓的肚皮率先打破沉默。
她朝伊路米招招手, “大侄子, 大侄子, 我肚子餓了,你家哪裏能吃飯?”
這句“大侄子”仿佛踩住貓尾巴的那只腳, 伊路米渾身都打了個冷顫,別人看不出來的那種,他轉身就走。
夠了,真是夠了!
雖然布蘭琪那表面冷淡實際話痨的大侄子伊路米, 沒有親切地為她指明通往飯廳的正确道路, 但剛剛給她送藥的女仆小姐姐貼心地把餐點給她端來了, 并且告訴她, 還有什麽需要可以随時吩咐她, 她叫天音。
除了飯裏面有點微量毒/藥, 導致布蘭琪吃完以後就在床上暈了兩個小時, 餐點的味道倒是無可挑剔。
布蘭琪昏昏沉沉地想到,揍敵客家每一個人走出去都耐電又耐毒,平時怎麽訓練的可想而知。就像吃辣的地方,餐館裏炒青菜都是辣的,可廚師并沒有放辣椒,那是因為辣味恨不得已經滲透進鍋裏了,炒什麽都是辣的。既然揍敵客家人人抗毒,也許客用的鍋一不小心沒洗那麽幹淨呢?
三天以後,布蘭琪不再暈了。不過說來慚愧,第二天和第三天,她都比第一天還要暈的厲害,并且間歇性咳血,不得不每天跑一趟醫務室,做做檢查,順便給揍敵客的家庭醫生們貢獻兩試管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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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布蘭琪在醒來以後,考慮過米沙的現狀。
她已經很努力地去救米沙了,可是失敗了。
當時她被伊路米打暈帶走,庫洛洛還留在那裏,如果庫洛洛想殺死米沙,即使她現在再趕過去,也為時已晚。當然庫洛洛讓米沙活下來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不論他讓米沙死,還是讓米沙活,她已經沒有什麽能起到作用的位置,一切都看庫洛洛的選擇。
而且平心而論,布蘭琪現在還不想見到庫洛洛。
就像她用能力下達讓他自殺的命令時,意念中确實充滿着殺意一樣,布蘭琪感覺得出來,當時掐住她脖子的庫洛洛,也是真的想殺了她。
縱使布蘭琪并不能理解他為什麽選擇這樣一種低效率的殺人方式,布蘭琪猜測到,也許他是想讓她充分地感知死亡的每一刻。
不論如何,她拯救米沙失敗了,這樣的結果讓布蘭琪感覺世界又悄無聲息地灰暗了一點。
這天布蘭琪貪了點咖啡凍,不知道裏面又加了什麽料,現在有點胸悶氣喘,她照例去找醫生報道時,見到了傑諾正在院子裏散步。
準确地來說,是徘徊在兩束茂密的灌木叢後,正在觀察點什麽。
布蘭琪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不是為了不讓傑諾發現,而是為了不讓傑諾觀察的對象發現。
“這是誰?伊路米口中他這一代的三男嗎?”
布蘭琪順着傑諾的目光,就看到了一名介于孩童與少年之間的男孩,正在庭院裏玩滑板。顯然他的興趣來得快去的也快,奇犽玩了沒幾下就爬另一棵樹上摘蘋果吃了,一舉一動有着不符合揍敵客家刻板印象的活潑。
傑諾明明在觀察孫子,現在卻收回視線,一臉嚴肅地看着布蘭琪說:“你的手也經過了改造,想必之前接受過家裏的訓練?”
布蘭琪點頭,有,但是不太多。她懶且擅長撒嬌,爺爺又經常不在。
“想不想和老夫過兩招?”
可布蘭琪以前只有被爺爺揍的份,從來沒有反擊成功過,所以看到這種銀發高深的老頭,都莫名有些發怵。
布蘭琪頭搖得像撥浪鼓,她咽了咽口水,“可是我……荒廢兩年了,我看暫時用不着您老人家的指點,我還是先去找我大侄子吧?”
“哦?照你的說法,也許用不上伊路米,奇犽在體術上就能克制你。”傑諾說到。
布蘭琪看了看不遠處的銀發小男孩,據說奇犽現在只有十歲,就算她體術再不行,也不至于輸給十歲的小孩吧……
傑諾這時已經出聲喊了奇犽,奇犽立刻出現在兩人身前。
本來自己玩得很惬意的小男孩,到了嚴肅的爺爺面前,還是有些拘謹,他用手掌心蹭了蹭褲子,“爺爺。”
“你和她比劃比劃。”傑諾說到。
奇犽靈動的藍眼睛一下子就對上了布蘭琪的,她并沒有穿執事或者女仆的衣服,臉卻很陌生。
奇犽問到:“她是誰?”
布蘭琪又開始占口頭便宜,“如果非要攀親戚關系的話,你是我三侄子。”
奇犽的家庭構成比較簡單,而且他并沒有聽說過他的父親還有兄弟姐妹,奇犽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後聯想一下他爸爸的年紀,奇犽不可置信地又有些嫌棄地說:“那你不就是老太婆一個了?!”
然後幾秒後,奇犽動彈不得,被布蘭琪按在草地上教做人了。
在得到傑諾短暫的贊賞後,又幾秒後,布蘭琪被摁在地上教做人了。
基本上在毒/藥,僞·親戚們在教做人和反教做人的過程中,布蘭琪覺得自己的體質和反應,在短短的一個月內,都精進了。而她每天給揍敵客家的醫生貢獻的一小管血也不是白貢獻的,傑諾留她下來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為了好心地幫她躲避追殺。
一個月後,布蘭琪全面的體檢報告,已經提交到了傑諾和席巴的手裏。
揍敵客一家幹的是殺手,不是科學家,也許成員裏有那麽一兩個在其他領域很突出,但總體而言,所有人都更擅長打架暗殺。
傑諾跳開了冗長的分析過程,直接翻到了結論部分……然後只看了重點。
“……經鑒定,該生物不是人類。……基因與人類相似度達到百分之九十八……存在生殖隔離……地球上并未有相似物種存在過的痕跡……疑似擁有拟态的能力,小時候能模拟出與飼主相似的外貌,并且認定為自己的外貌……”
揍敵客家除開五個孩子以外的家長們,在閱讀完結論的部分,全都陷入到一片詭異的沉默中。
基裘的電子眼在短暫的雪花屏之後,變成的憤怒的紅色!
“親愛的,快把那個孩子趕出去!這種不明生物留在奇犽身邊,對成長期的奇犽來說,實在太危險了!”
席巴還在翻閱着報告,老實說,他也有些意外,他甚至都能接受布蘭琪就是揍敵客家的一員,身體裏存在着揍敵客的基因,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基裘的女高音還在侵襲着每個人的耳朵,“親愛的!親愛的你聽到沒有!實在太危險了,啊啊啊!我不允許她繼續留在這裏!”
“閉嘴。”席巴喝止了基裘,基裘的電子眼再次變成雪花屏,似乎整個人非常混亂。
“父親,你怎麽看?”席巴問到。
其實對于“外來生物”,揍敵客家并不陌生。
齊格·揍敵客在年輕的時候,和如今的二星美食獵人林涅一起,就曾去往過黑暗大陸。
所謂黑暗大陸,指的是世界的外側,與人們認知中的地球不一樣,是存在于地球外面的另一片更廣闊的世界,比如現今存在于地球上最高的世界樹,其實只是一顆未能到達黑暗大陸的小樹苗而已。
齊格·揍敵客年少時的那次冒險,并不是他唯一一次前往黑暗大陸。
之後揍敵客家留下了一個外來物——不知道以何種形式同席巴的四男,亞露嘉共生的納尼佳,她在三次的強求之後,能完成人們一個請求,這種念能力,強大得仿佛不應該存在于他們認知的世界。
而今,又同齊格·揍敵客有關,他收養的少女,看來又是另外一頭外來物。
傑諾捋了捋胡子,他想到一個月前,他問布蘭琪知不知道齊格·揍敵客的下落時,少女說不知道,想了想之後,她指了指天上。
也許她想表達的,并不是齊格·揍敵客已經死去的事,而是他在另外一個世界?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本人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才對,知道自己完全不屬于人的事實。
傑諾讓席巴和基裘先下去,并且叫執事們把布蘭琪帶了過來。
布蘭琪在揍敵客家的鍛煉和摻雜毒/藥的美食下,竟然還胖了一點點,初步顯現出些許美人模子。
傑諾直接把身體檢查推給布蘭琪。
布蘭琪學沒好好上過,看不懂當中的部分,結果部分的字認得懂。
她啃完有些書面化的句子,由于這些天被傑諾教做人好多次,她有些拘謹地把報告又還了回去。
然後布蘭琪說:“嗯,我都說了和你們家沒有血緣關系了,我只是爺爺撿回來的小怪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