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姨媽和大姨爹
第二十四話 大姨媽和大姨爹
莫風卿臉上的傷在七天之後就好得差不多了,不得不說,雖然妖怪之力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神奇,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此刻窗外陽光明媚,他卻坐在鏡前愁眉苦臉。
不是因為前幾天埃爾文那句:“傷好了就準備正式入團。”
也不是因為前幾天利威爾那句:“傷好了就必須參加訓練。”
更不是因為前幾天韓吉那句:“傷好了就來做實驗吧!”
而是因為……自己這張剛剛複原,又白又嫩吹彈可破的臉,一夜之間居然長滿了足有小拇指大小的超級紅痘痘!
“為什麽會長痘痘?而且還是這麽逆天的類型!我該怎麽見人啊……”他凄苦萬分地看着鏡中自己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一邊捶胸頓足一邊哀嚎,就差沒掉下眼淚來。
最後嚎得口幹舌燥,他才閉上了嘴,然後埋頭沖出了空無一人的宿舍,鬼鬼祟祟往醫務室溜去。
沒過多久,他又心急火燎地奔了回來,手裏拿着一支未拆封的注射器以及碘伏和棉簽。
“唉!沒有唑瘡針就只能用這個代替了!”莫風卿重新坐在鏡前,深吸一口氣陡然拔出針套,鋒利的針尖閃爍着刺眼的寒光。
他緊握針筒,将針尖小心翼翼地湊近鼻端一顆又紅又大的痘痘。
當那明晃晃的針尖堪堪戳入表皮的時候……
“砰!”
利威爾第二次粗暴地踢開了這間宿舍的門,然後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他的臉頓時就綠了。
那一刻,莫風卿握針筒的手一抖,鼻尖那顆痘痘“吧唧”一聲爆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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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長的針已經沒入鼻頭三分!
于是,狗崽子的臉也綠了。
“利威爾先生,你是天生有踹門的癖好嗎?”莫風卿眼角跳了跳,緩緩拔掉注射器沒有回頭,只是看着鼻尖一縷鮮血噴灑得婀娜多姿歡暢無比。
“把宿舍搞得臭氣熏天像個狗窩,很好!你已經成功引起公憤了!”利威爾不答,蹙眉緩緩後退兩步,擡手捂住了鼻子。
實在是……太髒太亂太臭了!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講衛生的人!
莫風卿的床鋪已經無法用單純的“髒”和“亂”兩個字來形容,只見皺巴巴床單已經有一半拖拽在地,邊角沾滿了地板上的污漬灰塵。
被子被胡亂卷成一團随意堆放在床角,床頭床尾到處散落着幾天沒洗的外套,襯衫,褲子,甚至還有粘着不明液體的*褲,被遮掩的床單下隐約可以看到深色的印記。
床底下,五六雙臭襪子臭鞋橫七豎八東倒西歪地擺放着。
還有……枕頭上沾黏的那一片片*色不明物不會是……眼屎吧?
再看看桌前坐着的人,雖然黑色外套披在身上看不出什麽,但一頭長發已經成了鳥窩狀,還泛着油膩膩的光,微微眯眼甚至可以看到點點白色的頭屑。
各種濃烈的臭氣充斥着整間宿舍,熏人欲嘔。
利威爾不禁懷疑,這家夥會不會連屎都拉在床上?
他一陣胃液翻湧,微偏過頭,極力忍住了把隔夜飯都吐出來的欲望。
自己只是六天沒來而已,這家夥究竟幹了些什麽?
“好像……是有點!”少年也下意識地掃了掃自己的領地,然後抹掉鼻頭的血,一邊點頭一邊将手往被單上蹭,心裏卻在腹诽:“麻蛋的!都說了今天會打掃,那些家夥還跟矮豆丁告狀!不要臉!”
看到這個動作,利威爾的臉色瞬間由青轉黑,額角控制不住地跳了跳,然後站在門口直接将拖把掃帚之類的清潔工具一股腦扔了進來,噼裏啪啦全都招呼在莫風卿腦門上。
莫風卿被砸了個頭暈眼花,坐在椅子上如同陀螺般轉了兩轉,然後仰面載倒!
“利威爾爸爸……請問我又做錯了神馬……”他像個□□一樣頂着滿頭大包仰躺在地上,眼冒金星口齒不清,貌似……還咬了舌頭!
“我沒有這麽大的兒子。”某人類最強淡定無比地接了一句。
眼冒金星的莫風卿面部一僵,在心裏忿忿地念叨:“利威爾寶寶……利威爾孫子……利威爾寶寶……利威爾孫子!”
“吶,今天衛生不達标的話,你就不用吃飯了。”頓了頓,利威爾冷冷丢下一句話便轉身就要走,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回頭遙遙看着床單上剛剛蹭上去的新鮮血跡,稍微放緩了語氣,問道:“臉上的傷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怎麽又出血了?”
“沒事……不小心被針紮了下而已!”莫風卿摸着頭頂的大包小包,怏怏地回答,心道:“還不是被你吓的!”
“針?”利威爾愣了愣,轉回身來,帶着幾分疑惑繼續問道:“剛才弗羅拉說,你鬼鬼祟祟跑到醫務室拿了一枚注射器,就是拿來紮臉的嗎?”
紮你妹啊!我是拿來戰痘的!
“啊~看看新長的臉皮結不結實!”莫風卿哼哼唧唧從地上爬起來,背對着利威爾随口敷衍了一句。
聞言,某人類最強的後腦勺上冒出一枚特大感嘆號!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擦得噌亮的皮靴,又擡頭看了看莫風卿始終不曾轉過臉來的背影,沉默半晌,進去查看的念頭終究是被空氣中讓人作嘔的濃烈味道,和少年那極具視覺沖擊的狗窩所打敗。
利威爾離開之後,莫風卿漸漸收斂了神色,放下那枚注射器,一聲不吭地開始打掃衛生。
他先将卷成一團的被子攤開,被面竟有大半面積都被血污覆蓋,有的已經發幹發黑,有的卻依舊潮濕鮮豔。
取下被套之後,他開始收撿散落的衣物,然而每一件衣物遮蓋下的床單,都有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痕。
“呵!韓吉發明的臭臭水還真是神奇啊,居然連這麽重的血腥氣都能蓋住!”他笑了笑,将被單被套髒衣服一股腦塞入水桶之中,又在衣櫃裏翻出一套衣服。
公共衛生間裏有分隔的小浴室,平時大大咧咧的少年此刻脫衣服的動作卻格外小心。
七天前返回駐所之後,他就不曾洗過澡,因為身體從那天晚上開始有了崩裂的跡象。
費盡心機從韓吉那騙來了一瓶可以掩蓋血腥氣的“臭臭水”,第二天晚上身上便裂開了無數道寸長的口子,鮮血混合着不明□□源源不斷地流溢而出。
于是,為了不讓舍友察覺異樣,他開始放毒,還刻意将自己的床鋪弄得又髒又亂,然後終日把自己卷在棉被之中躺屍,水也不喝,飯也不吃。
利威爾忙着訓練新兵,并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舍友們早出晚歸,每天進行高強度的訓練已經榨幹了他們所有的精力,回來之後也只是不滿地對着躺屍的莫風卿抱怨幾句“宿舍被你搞得越來越臭了,能不能把髒衣服臭襪子好好洗洗”之類的話。
莫風卿權當沒聽見,繼續躺屍。
至于大熱天的這貨還裹着厚被子,舍友們雖然驚訝卻并不覺得很奇怪,因為莫風卿在調查兵們眼裏,本來就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來衡量的人。
第六天的時候,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鮮血終于流得少些了。
但是,放了五天血又餓了五天的狗崽子完全沒有力氣去打掃衛生,于是,繼續躺屍。
直到今天早上舍友們說要把他從窗戶扔出去,他才像個即将被劫色的女人般死死拽住了被子,緊張兮兮地道:“各位,大爺我錯了,今晚你們回來之前我一定把宿舍打掃得幹幹淨淨!”
然後,他成功收獲了一片雪亮的眼刀子。
只是衛生還沒開始打掃,莫風卿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爆了一臉的痘痘!
黑色的裏衣早就被黏膩的鮮血浸透,緊緊粘連在身上,脫起來非常困難,稍微一動就會牽動滿身的傷口,皮肉撕扯間疼痛難忍。
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衣服**,露出的身體卻是血跡斑斑,皮膚表面凝結着一片片黑色的血塊。
全身上下像是被帶刺的鞭子抽過一般,密布着猙獰的裂口,翻卷的血肉上附着着半凝固狀的污血,裂口深處還在往外滲着豔紅的血漿。
頭頂花灑噴出一片白色的水線,将身上厚重的血污層層沖刷,傷口在水流的沖擊下微微顫縮,帶來針刺般的疼痛,少年閉着雙眼,抓起一把浴鹽就往身上抹,然後全身抖得像篩糠一樣,嘴裏卻唱道:“沐浴露和香香皂,今天用哪個好?
毛巾衣服要拿好,水溫剛剛好。
琳琳水來搓泡泡,今天多麽美妙。
從上到下要記牢,我愛洗洗澡。
沖沖水,搓搓頭,全身也要淋濕到。
脖子後,胳肢窩,屁屁也要清潔到。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嘞。
嚕啦嚕啦嚕啦嘞。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嘞。
嚕啦嚕啦嚕啦嘞。”
等他穿好衣服拉開浴室門的時候,一擡眼便看到了利威爾斜椅在門邊。
“卧槽!你怎麽在這!”莫風卿被吓了一跳。
乍然看到少年滿臉的紅痘痘,利威爾也不禁愣了愣,然後給了他一個白眼:“這麽幼稚的歌,你還真是好意思唱啊!”
“呃……”
“好好解釋下吧,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目光轉向水池旁邊那桶血污狼藉的被單衣物,他微微蹙眉。
“我……來大姨媽了!”莫風卿用手理着濕漉漉的長發,低眉斂目眼波盈盈,好一副嬌羞之态!
利威爾只覺得心中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他慢慢轉過頭來,用“你當我是白癡”眼神看着他,薄如利劍的唇極為緩慢地,沉聲吐出一句話:“我還來大姨爹了呢!”
你丫的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公的嗎?還大——姨——媽!
“哈?那……要不要我去熬點紅糖水,我們一起喝!哈哈哈……”莫風卿呆了一呆,忽然笑出聲來,笑得無比歡快。
利威爾靜靜聽着那獨屬少年人的清朗笑聲,冷硬犀利的目光裏仿佛有什麽在微微閃爍。
下一刻,他的手陡然出現在莫風卿*前,一把**了對方的衣服!
waiter!什麽情況?
像是被人突然削了後頸一般,莫風卿的笑聲戛然而止,表情瞬間僵硬。
“喂你幹什麽啊!”他呆愣片刻迅速回過神來,一把拉上衣領将露出的胸膛遮住,然後俯身去撿崩落的扣子。
看清了對方胸膛上猙獰翻卷的傷口,利威爾沉默着再度蹙起了眉。
“你有事瞞着我。”這是肯定句,他神色淡淡,眼裏卻有着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銳利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