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第九章
“付南悠是刑警,要想在她眼底下除掉人又不留下蛛絲馬跡,不是件易事,我不會那麽做的。”季空遠在他身上望了淡淡一眼,視線沒在他身上過多停留,頓了下,眼眉微動,冷着一張臉道:“還需要時間。”
“所以陸葭你打算怎麽辦。”他不着痕跡的笑着,眼神裹着一股傲然。
耳畔風聲凜冽,季空遠喉間一動,嗓音喑啞:“得讓她自己主動離開。”
“哦?”徐慕廷撇掉手中的花,仰頭望着天空,“這讓我很期待。”
在他的身邊,季空遠沉下臉色,面無表情的開口:“你那邊怎麽樣了。”
“我?”徐慕廷吊兒郎當一笑,一雙桃花眼被長又密的劉海埋住,“一切都在順利進行中,兩人離婚後,我能獲得一半財産,等我分了這錢,到時候投資你的畫廊。”
“嗯。”他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
“你什麽時候離開家。”
季空遠從花壇上一躍而下,站住腳後背對着身後的人,語氣毫無起伏:“快了。”
忽然間,有人拿着籃球跑了過來,叫道:“季空遠,徐慕廷,球拿過來了,給你們。”
緊接着球被抛了過來,季空遠輕松擡手接住,又變成了那個平日裏的自己,他明朗一笑轉過頭去看徐慕廷,語調平沉:“別砸錯人。”
“知道。”徐慕廷慢吞吞的從花壇上下來,畏手畏腳的走到季空遠身邊接過了球。
兩人目光片刻相遇,又交錯。
他心領神會的離開,走到籃球架附近的時候,更準确的說,是陸葭和北璇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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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過去,他有目的的轉過身,沖着徐慕廷的方向說道:“把球扔過來。”
“……好。”徐慕廷低頭勾唇了笑,踉跄着跑了幾步後把球用力擲了過去。
“嘭——”接下來,是幾次籃球敲打在地的聲音。
北璇毫無防備的被球砸中肩膀後跌倒在地,她揉着疼痛的肩膀,沒安好氣的轉過頭,怒道:“誰?!給我站出來!沒長眼睛嗎——!”
“抱,抱歉。”只見徐慕廷慢悠悠的跑過來,用手一邊撓着頭,一邊露出畏畏縮縮的模樣,聲音低低的,“是我不小心手滑了,你沒事吧,要,要不要,去班級休息?”
哇這個徐慕廷真的是夠了,這麽快就忍不住報複她了嗎?
“沒事?”北璇敏感的微眯了笑擡頭看他,快速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手按着肩膀,忍無可忍道:“我看你是欠打了,你自己下手多狠你自己不清楚?我看樣子能沒有事?”
徐慕廷佯裝怯懦的後退了幾步,微彎着身體不敢直視她的眼,整個聲音都在發顫:“對,對不起……”
“北璇,算了吧。”陸葭快步走過去扶住了北璇的肩膀,給她遞了個眼色後輕聲說道:“你去休息吧,今天估計是沒辦法練習了。”
徐慕廷是故意讓她離開的。
北璇大致猜出了徐慕廷為何要演這一出的用意,深吸口氣壓下心腔怒火,無奈擺擺手道:“我沒事,大家散了吧。”
她微閉下眼往寝室走,誰知徐慕廷還沒演完,端着一副膽怯的樣子跟她走了過來:“我,我送你吧。”
“不用!”北璇反應強烈的扭過身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止不住抽搐了兩下,“你再跟過來,我定會打的你去醫院報到至少半個月!”
徐慕廷手臂環于胸前,盯住她片刻,再次跟了上去。
“我好像下手沒那麽重。”徐慕廷語氣輕佻的跟在她身後,看着北璇揉着被籃球打中的肩膀,表情有點無奈,“生氣了?”
“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我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冷言冷語道。
“你知道——”他嘲弄着勾了下唇角,“就連季空遠都不知道。”
“嗯,知道,看一眼就知道了。”她先是停下腳步,而後撒腿就跑。
徐慕廷根本不稀罕追着她跑。
這一回,她又躲掉了。
鬼知道她有多麽害怕。
由于北璇受傷,拉拉隊排練意外終止,其他人則留了下來圍觀籃球賽的練習。
比賽進行到半途,如火如荼的時候,季空遠突然在搶球的時候失誤,跟李成相撞之後沉重的摔在地上。
事情發生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慌了。
陸葭第一個擠出人群匆忙的跑到他身邊,無意識的擡手輕握住他的胳膊,口吻焦急,眼中似已露出灼燒的感覺:“你怎麽樣——”
季空遠躺在地上眼看着她一瞬間出現,一下斂去臉上痛苦的神色,放輕聲音道:“腿好像受傷了。”
“讓我看看。”就在這時候,李成過來給他檢查了幾下,随後一本正經道:“不行,得送他去醫院。”
“需要去醫院這麽嚴重?”陸葭蹙眉移開視線,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手還握在季空遠的胳膊上。
辛椧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邊說邊思考:“李成的父親是外科醫生,就聽他的吧,送季空遠去醫院,我去找老師過來。”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她話還沒說完,很快就被身後的一道聲音截斷。
“該送他去哪個醫院啊。”
徐慕廷不知從哪裏站了出來,露出一副迫不得已鼓起勇氣的樣子,铿锵有力道:“就選旁邊最附近的,第一醫院。”
陸葭聞言手一松,思緒開始在腦海中飛速流轉。
第一醫院,那不就是——
那是媽媽現在住的醫院。
難不成,他們其實最開始的目的是?
她還在思考着,季空遠已經被身邊的李成和另一個男生走過來架了起來。
“我也跟着……”陸葭剛想說她也跟着去,肩膀一瞬就被人按住。
她驀地轉過頭去,看見了徐慕廷。
誰知他頓然冷笑一聲,唇挨上她的耳畔,氣息一呼一吸,話中帶笑:“陸葭——你得留下。”
一切比想象中來的更平靜。
陸葭坐在位置上一邊校對文章,一邊走神想着方才跟徐慕廷的對話。
下課鈴還沒敲響,陸葭就被他握住肩膀帶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角落裏面。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
“他是故意弄傷自己的。”陸葭一把推開徐慕廷的手,輕蹙眉頭質問他:“先是支開北璇,而後季空遠又受傷,你和他究竟在謀算着什麽。”
“很抱歉。”徐慕廷後退一步收回了手,沖她得意的彎了下唇角,“這件事我無可奉告。”
“你們想要得到什麽結果,大不了直接告訴我,我或許可以考慮直接答應你們。”陸葭仰頭看他,說完這幾句話唇線繃緊,表情上有了些許忌憚。
不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麽,才最可怕。
說不好什麽時候,自己最珍惜的東西就會被他們搶奪一空。
徐慕廷不以為然的挑挑眉,肩頭裝模作樣的微微佝着,悠悠笑了聲:“這你得去親自找季空遠談,我只是幫他忙而已,至于他想看到什麽結果,我也不知情。”
看來是談不攏的。
算了——
“我回教室。”她面無表情,越過徐慕廷往外走。
他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後,腳步懶散。
陸葭很快察覺到他的靠近,眼尾漫不經心的掃向身後,語氣平平:“你跟着我做什麽,因為不放心我……你以為我會跟去醫院。”
徐慕廷睨她一眼,跟了半道這才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幫我跟北璇道個歉。”
“你剛才不是道歉了?”陸葭的眼角餘光輕掠過他的臉龐一瞬,淡淡笑了聲,一腳踏上臺階,又說:“你若誠心道歉,還不如去醫務室買個膏藥貼給她,要比你這說了十遍百遍的對不起來的靠譜的多。”
“她未必會用。”徐慕廷懶懶敷衍了一句,雙手插兜走在她身後,跟她保持着兩個臺階的距離。
“你大可把藥買來交給我,我給她貼上之後再說是你買的,這樣總歸算是接受了你的道歉。”她或許是善意提醒。
“你倒是用心。”徐慕廷挑唇冷笑了聲,不知是在嘲諷還是贊許。
她自顧自的擡手捋了下耳邊碎發,雲淡風輕的開口:“是你們總是在理所當然的傷害自己和旁邊的人,待在你們身邊,這點覺悟還是要有的。”
“你覺得自己能在他的身邊待的長久嗎?”
他突然問她,讓陸葭倏忽間愣住了。
她清掉臉上表情,雲淡風輕開口。
“你說季空遠。”
“除了他還能有誰。”徐慕廷笑着回。
“如果你能保密的話,我會告訴你答案。”她驀然間停住腳步,背對着他,冷漠的臉上露出輕淡的笑。
他站在她身後,硬朗的五官藏在頭發下,眼中充釋着冰涼刺骨的戾氣,揚起下巴時顯露出幹淨利落的下颚弧線,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上樓梯扶手,聲音像是淬了冰:“你指望我守口如瓶?陸葭,我和季空遠之間,沒有秘密可言。”
“那也無所謂。”陸葭毫不在意的轉過身,居高臨下的垂眸看他,語氣微冷,“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我會毫不猶豫的主動離開他。”
“季空遠也知道嗎。”
“知道什麽。”陸葭冷冷擡眉,瞳中景象波瀾未驚。
徐慕廷微垂下頭往上走了個臺階,目光跟她幾乎平視,臉色微沉:“你也是有目的接近他的。”
她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視線,面色平靜如水般鎮定的看向他,眼中飄進一層薄冰:“你會告訴他嗎。”
“不會。”幾秒過後,徐慕廷朝她扯扯唇角,高瘦的身體在她面前微微一動,臉色淡漠,眼神沒有一絲溫度,沉聲道:“這是你和我之間第一個秘密,也是我和季空遠之間第一個秘密。”
想到這裏,陸葭沒由來的心悸了下,眯眼思考的時候,幾乎眼皮半阖,忽的一聲就被身旁的人一下喚醒。
“陸葭?”
“啊——?”陸葭渾身僵了一僵從回憶中抽離,忽覺周身一片冰冷覆了上來。
“後天就周末了,你有什麽打算。”北璇在她身邊從容坐下,音量刻意壓低了些。
“我要去醫院。”她一臉淡定的将面前的文章轉到另一面,開始仔細的看。
“一個人去看阿姨?”北璇眉頭稍擰,提了下唇角,微微搖了搖頭,“聽說季空遠也去了那家醫院,就這麽放着不管沒有問題嗎,你不用去看一下嗎。”
“你沒發現我被人盯着了嗎。”她的目光定定的集中在手中的紙頁上,半分也沒動搖。
北璇佩服她這臨危不懼的定力。
須臾,又猜:“徐慕廷?”
“不是他。”陸葭矢口否認這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實,眼底情緒未明。
季空遠和徐慕廷的恐怖黑暗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入了這深淵,她自己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不能再把北璇牽扯進來了。
一周過後,陸葭轉學了,和北璇也斷了聯系。
北璇斷定陸葭的離開與季空遠和徐慕廷有關,下定決心與他們疏遠了距離。
不久後,季空遠考進了文實驗班。
徐慕廷依舊維持着自己的學渣和其貌不揚的假人設,在班級中依舊沒有存在感。
北璇倒是安靜了許多,陸葭不在班級後,她與其他同學相處融洽,只是更多時候,她都在一個人獨來獨往。
而當徐慕廷和北璇獨處的時候,一切又變成了另一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