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第二天排球館裏。
聲音都是扣球的聲音還有球落地的聲音。
明瀾的表情至始至終都是沉的。
也因為有的球發得偏移有點遠而不悅和煩躁。
發完一球，看着落點跟自己想要的完全不符合，直接從筐裏拿起一個排球，還沒站着休息一會，拿上球站在相應的位置上，又開始跳發。
大家都發現現在的明瀾有點急躁。
一球球發出去。
明瀾就越是覺得根本就沒有感覺。
她大口喘了一下氣，看着自己眼前的這顆球，收回思緒。
抛球、跑動、躍起、扣球。
一連貫的動作。
在這個時候，她卻是回想起陳芳昨晚對她說的話。
——“如果你真正信任身後的隊友，你就不會那麽重視發球得分這件事情。”
明瀾咬牙，看着依舊不滿意的發球，轉身又去筐裏拿球。
接着又發了一球。
與之前發的球不同的是，比前幾球還要無力一些。
——“口頭上說相信隊友，其實你是根本不信任身後的隊友，所以當你得知自己發球不行的時候會不安。”
這球直接發歪了。
不知道偏移了多少。
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陳芳對她說的話，就像是強行把她的心挖出來，放在她面前一樣給她看。
明瀾既覺得恥辱，又羞愧。
晚上更是久久沒有入眠。
一直想的都是陳芳對她說的話。
在陳芳說出那些話，明瀾就覺得，自己對自己的了解程度，還不如教練——
明瀾不知道用左手發球練了多久，左手發球的準确程度根本就比不上右手發球的程度。
現在的她，汗水直流，上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大家看着明瀾這樣不要手一樣的練，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
她們都時不時朝教練組那邊看去。
好像不打算管明瀾一樣。
趙常有點擔心：“明瀾這樣練真的沒有問題嗎？”
只聽見陳芳說：“她的脾氣本來就挺倔的……”
忽然她想到什麽，說了一半忽然不說了。
趙常也大概知道陳芳要說什麽，還是有點不放心：“要不還是讓明瀾先停下來吧……明天還有比賽。”
陳芳沒有說話。
趙常卻是急了，他上前一步，正要喊明瀾的時候，就看到付麗走到正要拿球的明瀾面前。
付麗直接把明瀾手上的球給拍掉。
她的瞳孔裏倒映着已經出了很多汗的明瀾。
明瀾看到付麗的表情有點可怕，視線移到一邊去，也不生氣，重新拿起一顆球，結果又被付麗拍掉。
明瀾正要生氣，扭過頭張口要對付麗說什麽，就聽到付麗帶着惱怒的聲音：“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
明瀾不悅：“我當然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麽。”
在明瀾最後一個音剛落，付麗就急着說：“明天還有比賽！你這樣練？！”
“你到底把這個隊伍置于什麽地方？！”
尖銳的語氣和目光，讓明瀾的火氣瞬間降下來，就像是被硬生生撲了一盆的冷水一樣。
明瀾覺得自己有點委屈，目光也變得有點兇狠：“我就是為了整個集體的榮譽，所以我才會這麽拼命地練發球！”
她覺得這樣是為了整個球隊好。
“我們不需要你的連續發球得分來獲得勝利！”付麗幾乎是吼出來的。
明瀾仿佛什麽情緒都被付麗吼進去了。
一想到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麽吼過她，她的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但是她的尊嚴不允許她落淚，所以她憋回去了。
面對付麗的話，自己一時間又找不到反駁的點，胸口心髒的位置感覺是酸澀的。
付麗看着明瀾快要哭的樣子，想着自己語氣太重了？
其餘人也都沒有繼續練球了，都看向那邊，都互相對視了一眼，只覺得這樣的氣氛很不妙。
付麗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些：“我的意思不是說你的發球沒有任何意義……我的意思是，勝利是大家一起得，就算瀾瀾你不能連續發球得分，只要我們一起，就也可以獲得勝利……”
見明瀾視線看向別的地方不吭聲，她就繼續說：“你現在先去休息一下好嗎？”
“明天開始就是比賽了，瀾瀾也想明天的比賽狀态好不是？”
“瀾瀾應該知道，太疲憊的話會影響比賽發揮的。”
付麗幾乎就是用哄小孩的語氣了。
她也大致把明瀾的性格猜得七七八八了。
見明瀾還站在那裏不動，付麗也知道她是有點面子下不去，硬是杵在這。
付麗嘆了一口氣。
輕推這明瀾去座椅上。
但明瀾撇開視線之後，就沒有看她了。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東西，像是有點入神。
當她坐下的時候，有人給她遞了水和毛巾。
明瀾順手接過，也沒有擡頭看是誰給她遞的，木木說了一聲“謝謝”。
付麗跟張愛雲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們倆也沒有多逗留，一個轉身回去繼續練球了，一個轉身回去做點打雜的事情。
付麗還有點不安地問大家：“是不是我語氣太重了，瀾瀾不會心态直接崩掉吧？”
她只受到隊友們的沉默。
有人扣了幾球後，唐蘋跟她說：“我覺得瀾瀾不會心态崩……”
“……吧。”
付麗：“……”
也就是也不确定明瀾會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心态崩掉。
她感覺自己都快要哭了。
要是明瀾因此心态就崩掉了，她就是第一個大罪人了。
随後唐蘋補上一刀：“瀾瀾心眼這麽小，我覺得你是少不了報複。”
付麗：“……要只是這樣就好了。”
郭茜聽兩人的談話，也是有點無語：“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她就這麽一說，付麗和唐蘋都看向她。
“想不到郭隊挺了解瀾瀾的？”付麗挑眉。
郭茜沒有笑，像是在回憶着什麽重要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當初劉長梅跟明瀾吵起來的時候，明瀾跟劉長梅說了什麽。”
“明瀾說，她不會帶着個人情緒在比賽場地上，也就是說，不管發生什麽，她都不會影響比賽……”
“而且我也不認為明瀾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付麗和唐蘋互相看了一眼，沉默。
……
“跟長梅和好了？”郭茜看劉長梅先走了，也就進來了。
正在撿球的明瀾沉默一會：“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
“總之，不會影響到比賽。”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球，“我也更不會因為個人情緒影響比賽，不給她傳球之類的。”
明瀾的視線移到郭茜身上：“沒想到郭隊還有偷聽這種惡趣味嗎？”
言語裏聽不出一絲的喜怒，就連她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一點。
郭茜覺得有點看不透明瀾。
事實上，她們也沒有相處多久。
平時的訓練裏，郭茜也沒怎麽跟明瀾說過幾句話。
但郭茜給明瀾的印象就是這個年輕二傳有點傲，持有天賦和才能，努力的程度卻不輸給任何人。
同時，郭茜也多多少少知道明瀾有時候會看不順眼劉長梅的原因。
無非就是劉長梅比起隊裏大多數人來說，顯得有點懶，并且有時候會怨天尤人。
大概很努力的人就有點厭惡這種人了。
只是劉長梅自身都沒有發現。
郭茜面對明瀾的話啞然。
随後郭茜就隐隐聽到明瀾哼了一聲。
那一聲“哼”很小，帶着點不愉快。
“總之，不管未來發生什麽……”
“哪怕是吵得不可開交，我也可以抛下那些站在比賽場地上……”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贏下每一場比賽。”
郭茜覺得明瀾有點貪心。
她想要贏下每一場比賽。
可體育競技哪有不會輸的道理？
當即這麽想，她就想到非排球領域從來就沒有輸過的人，不由得一哽。
特別是看到明瀾認真的目光。
“如果可以，我想從這次世界杯開始，跟你們一起，贏下所有的比賽。”
當時，最震撼到郭茜的，就是明瀾這句話。
明瀾身上散發出來的自信，還有臉上認真的表情，讓郭茜不覺得這是一件無法實現的事情、甚至唾手可得般。
“我也會盡我所能，把你們所能，發揮到最大。”
郭茜真的覺得明瀾的自信像是透入骨子裏的。
展現出來的讓人覺得她有點傲，卻又不讓人厭惡，反倒會心生好感、覺得有她在會很安心。
……
訓練結束。
被付麗勸下之後，明瀾就沒有再發球了。
只是她的狀态還是讓人很擔憂。
明瀾不主動跟別人說話，表情也沒有，眼裏也盡是淡漠。
雖然有人在找她說話的時候，她都沒有敷衍地回答。
一下子，大家就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付麗也想說什麽，可看到明瀾正看着窗外的風景時，又把原本想調和氣氛的話給吞回去了。
所以瀾瀾到底是怎麽想的！
明瀾注意到付麗總是欲言又止的，就說：“不用擔心，我……現在需要點時間。”
話裏的意思就是她需要靜靜。
看着明瀾不記恨她的模樣和态度，付麗松了一口氣：“瀾瀾別想不開啊。”
明瀾的目光卻是有點嫌棄：“我不會想不開的。”
然後轟地一聲，明瀾就關上門。
被擋在門外的付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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