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媳婦兒，晚安
媳婦兒，晚安
小郭從後備箱裏拖出一根鋼管，在手裏轉了一圈，指向一家三口，眼皮一挑，眼睛瞪圓，嘴角斜向一邊，那表情好像在說，“來啊，來跟老子打啊，老子不把你們打成肉醬誓不擺休”似的。
一家三口後退幾步，面面相觑。
趙晉陽扯了扯領帶，眼神陰側側掃了一圈，語氣如寒冰利刃，“還打不打？上啊，我這還沒打夠呢。”
小郭在旁邊附和，“就是，來啊，老子也沒打夠呢。”
兩人架勢十足，氣場懾人，看着跟黑社會似的。
秦小葵好怕趙晉陽沖上去揍人，再出現剛才記憶中的畫面，一直緊緊握着他的手，不讓他沖出去打人。
趙晉陽緊緊握着拳，掌心被指甲掐破，流了血。秦小葵低頭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頭。
這一家三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秦小葵一點都不希望弄髒趙晉陽的手。
萬一被這一家三口賴上，想想就覺得惡心。
一家三口見趙晉陽不好惹，沒敢動。
因為發展成群毆，民警叫來了支援，十幾個民警把這一家三口和秦小葵等人團團圍住，打算全部帶到警局去。
這一家三口看到這架勢慫了，怕坐牢，只能主動歸還包兒，還辯解說拿錯包兒了，不是故意的。
趙晉陽一向不屑跟這些人争辯，秦小葵氣得不想跟他們争辯，司機小郭自動充當起己方辯手，“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包兒你自己不知道？誰信啊。你偷包兒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警察同志，抓了他，為廣大市民同志除害。”
趙晉陽關系網強大，跟公安局那邊相熟的領導溝通了一下，直接拉着秦小葵上車，接過小郭遞過來的棉棒和碘酒給秦小葵擦拭傷口。
“你怎麽來了？”見趙晉陽臉色難看，秦小葵沒敢反抗，乖乖坐好讓他擦，醉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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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晉陽等秦小葵一眼，緊抿的嘴角慢慢放松，“遇到你哥，說你有事，讓我來看看。”
秦小葵無語：羅小唯這個混蛋，親妹妹遇到麻煩都不親自出面，竟然讓個外人來？
其實，她還真誤會羅小唯了，當時羅小唯聽了經紀人的話，猜到可能有事情發生，丢下手裏的工作驅車就要來找秦小葵，結果正好遇到趙晉陽，被他攔住了。趙晉陽答應來幫秦小葵，讓羅小唯繼續工作。
“謝謝。”秦小葵真心道謝。
“謝個屁。”趙晉陽難得爆粗口，用力捏了一下秦小葵另一只沒受傷的耳朵，“你可真有出息，為了那麽點錢跟人打群架？要不是我及時趕來，吃虧的可是你，你傻嗎？”
秦小葵也暗自懊惱，覺得失策，她沒想到這家人會這麽蠻橫不要臉，連警察都不怕，“那一千多塊錢是我辛苦賺來的，不想便宜這樣的壞人。”
如果這一千多塊錢是她掉了也就罷了，就當買個教訓，為自己的不小心付出些代價。但現在她的錢是被偷走的，她憑什麽任由小偷拿走她的錢？過分的事，那老東西還想撕她的駕駛證毀屍滅跡？
見秦小葵這麽說，趙晉陽差點吐血，“到底是你的安全重要還是錢重要？你真是......傻得讓人生氣。”
“好了，別生氣了。”見趙晉陽繃着臉，跟平日裏開朗的模樣完全不同，秦小葵覺得很不習慣，安撫性地捏了捏他的手。
趙晉陽反手握住她的手，一路上都沒放開。
秦小葵剛進家們，爺爺和奶奶便迎了上來，而且非常眼尖地看到了她耳朵上的傷，又是驚吓，又是心疼，趕緊幫她處理傷口，聽了小郭的簡單解釋後，老兩口特別感謝趙晉陽的出手相助，堅持留他吃飯。
趙晉陽倒也沒推脫，打發走小郭，留下來幫兩位老人做飯。吃過飯後，陪奶奶聊天，陪爺爺下棋。
他長得帥氣，又能說會道，很會讨老人家的開心，短短一頓飯的功夫，已經令爺爺奶奶堅定不疑地認為：他一定是未來的孫女婿。
對此，秦小葵很無語，她現在還是個大三學生，不需要什麽“女婿”“孫女婿”，搞不懂孫家父子和爺爺奶奶為什麽這麽着急地幫她選定了未來伴侶。
她根本就不需要什麽伴侶好吧。
吃過晚飯後，秦小葵打算送客，“天晚了，你回去吧，下周一見。”
趙晉陽看了看窗外，坐得很穩，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天這麽黑了，你确定要讓我回去？”
天黑了才要他回去啊，秦小葵默默吐糟，她要休息了。
“留一晚好不好？”
“我可以睡客房，也可以睡沙發。”
“要不睡地板？”
秦小葵不想鬧出太大動靜吵醒早睡的爺爺奶奶，思量再三，“睡客房吧。”
爺爺奶奶家有空房間，裏面收拾得很幹淨，就在秦小葵卧室旁邊。
“好，晚安。”見秦小葵同意讓他留下，趙晉陽站起身，輕輕摟了秦小葵一把，心安理得地去洗刷。
“......”秦小葵發現自己無語的時候越來越多了，要不是看他心情不好，她才不會讓他留下來的，自從白天那場架後，他的臉色一直很差，令人不安。
夜裏，秦小葵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隔壁房間裏傳來的“噗通”聲驚醒，“騰”一下坐起來。
她沖過去，打開燈，正看到趙晉陽裹着毯子坐在地上，雙目無神，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冷汗順着下巴滾落下來。
“怎麽了？”秦小葵吓了一跳，蹲下身把他拉起來，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直到重新坐回床沿上，趙晉陽才慢慢回過神，扭頭看向秦小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
怎麽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難道......“做噩夢了？”
趙晉陽嘴角輕抿，點了點頭。
“你還好嗎？”秦小葵也做過很多噩夢，對趙晉陽現在的懵懂茫然感同身受。
趙晉陽甩了甩臉上的汗珠，握住秦小葵的手，輕聲道：“只要你好，我就好。”
秦小葵沒動，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心裏卻暗暗在想：你怎麽會好？眼神透着茫然和痛苦，手心裏全是汗，一定是非常可怕的噩夢吧。她沒急着離開，跟趙晉陽肩并肩坐着，無聲安慰。
過了好一會兒，趙晉陽才清醒過來，輕輕靠在秦小葵肩頭，說起了從前的事，“媳婦兒，我讨厭血，更不喜歡你流血。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秦小葵身體有點僵，卻忍着沒動，甚至用手扶住了趙晉陽的後腦勺，防止他滑落下去，“我也讨厭血，你放心，我以後會小心。”
“還記得劉阿姨嗎？”
“記得。”
“你知道嗎？那年，是我捅了那個男人一刀，劉阿姨為了保護我，搶過刀子又補了一刀......最後，劉阿姨因過失殺人被判坐牢，而我成了目擊者。”
事情果然是這樣，跟秦小葵記憶中的一樣，因為她當時看到了。趙晉陽肯定在因為這件事心中懊悔。難怪他會讨厭血，會養成暴力傾向，跟人動手的時候才下手那麽狠。
不知道以後遇到他想打人的時候，她用力抱着他的胳膊，好好安撫他，能不能治愈他的暴力傾向？
“劉阿姨坐牢後，我一直沒去看過她，因為我不敢......希望她不會怪我。”
“你放心，劉阿姨一定不會怪你的。”這件事本來就跟你沒關系，如果不是劉阿姨自己沒處理好跟那個男人的關系，還讓他跟蹤到你家裏，一切都不會發生。
“媳婦兒，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劉阿姨？如果我去，你會陪我嗎？”
“......會。”
怕秦小葵累着，趙晉陽坐在床頭，把秦小葵摟在懷裏，跟她聊了很多。秦小葵專心傾聽他的煩惱和痛苦，絲毫沒有抗拒，心想，就縱容他這一次吧。
最後，秦小葵困極了，懶得回房，靠在趙晉陽懷裏睡着了，陷入沉睡之前，心裏還在想：就這一次，沒有下次了。
第二天一睜眼，秦小葵一跳而起，幾乎是蹦下床的，模樣又滑稽又可笑，還差點把趙晉陽拖到地上。
“怎麽了？”趙晉陽心裏憋着笑，做出一臉懵懂的表情，顯得特別純良無害，還有些迷糊。
“沒事，我去洗刷。”秦小葵本想發火的，質問他為什麽抱着自己，但是一想到這是趙晉陽的房間，她就沒了發火的理由，找了個借口逃走了。昨晚是她默許的，秋後算賬不是她的作風，看在他的懷抱很舒服的份上，算了吧。
吃過早飯後，趙晉陽還沒有離開的打算，而是邀請秦小葵陪他去個地方。
秦小葵本來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的，聽他說要去監獄看望劉阿姨，立馬答應了。她實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
原來，趙晉陽早就聯系好了去探監，并順利見到了劉阿姨。
十幾年沒見，劉阿姨老了許多，但精神不錯，據她自己說，她現在正在學習怎麽養育孩子，希望出獄後能當月嫂。
“劉阿姨，對不起。”這句話趙晉陽早就想說了，一直拖到現在。
劉阿姨慈愛地看着趙晉陽，眼中含淚，狠狠搖了搖頭，“小陽，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不要自責。是我沒擺脫那個男人，還把他引到你家裏，才發生後來這些事。再說了，當時你是為了保護我才......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被他帶走，變成妓女，成為他賺錢的工具，怎麽可能像現在這樣學習知識。小陽，你記住了，這件事你完全沒有一點錯，相反，是你救了我。我一直想跟你說，謝謝。”
“劉阿姨......”趙晉陽的聲音有些哽咽，秦小葵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小陽，你不但救了我，這麽多年還一直照顧我的父母，不但送錢，還送東西，他們老兩口也一直很感激你，這麽說來，我更要謝謝你。”劉阿姨起身，給趙晉陽鞠了一躬。
趙晉陽的眼淚順着菱角分明的臉頰滾落下來，他笑了，“劉阿姨你放心，我還會一直照顧他們，直到你出來。”
這麽多年了，劉阿姨還是一眼認出秦小葵，“小葵，小陽是個好孩子，好好待他。”
秦小葵怎麽可能拒絕？也根本拒絕不了，點頭，“劉阿姨，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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