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不動了
她不動了
三人的對話源源不斷地傳入秦小葵耳中，想不聽都不行，她們談論最多的是劇中的男二號。
這位郭小姐似乎是劇中男二號的腦殘粉，為他癡為他狂為他不顧一切的那種，為了跟愛豆近距離接觸，特意跑來試鏡。
真看不出來，這麽優雅高貴的大家閨秀也會這般瘋狂追星，追得還是只能飾演男二的明星？
秦小葵很疑惑，劇中男二號到底是誰啊？竟能吸引大家閨秀烈日炎炎下，專門為了他跑來當演員？
秦小葵繼續聽，想通過她們的對話，多了解這部劇中的人物角色。聽三人話中意思，這個勾魂攝魄風騷不安分的女主閨蜜跟劇中的反派男二號有一些戲份，好像最後還結成同盟陷害男主和女主。
所以郭小姐才對女主閨蜜這個角色志在必得。
一衆面試者等了很久，主持面試的工作人員終于出現，而且，出場的姿勢很風騷，因為他不是走出來的，也不是跳出來的，而是從大廳樓頂緩緩降下來的。
這人白白胖胖，臉盤大，身子圓，遠看跟個彌勒佛似的，穿着一身黑衣，坐在一把升降椅中，腦袋上戴着一頂紙做的高帽子，上面用花體字寫着“面試官”三個字，打扮得好像黑無常，有點瘆人。
他雖一臉嚴肅，但裝扮莫名好笑，很多姑娘擡頭看到他的那一刻都沒忍住，“噗嗤”笑了。
這人手裏拿着擴音器，清清嗓子，大聲講話，聲音響亮地傳遍整個大廳，回音缭繞，震耳欲聾，“我叫方銘澤，既是這部劇的副導演，也是這次的面試官，下面，我宣布：咳，請在場的姑娘們将身上的所有物品，包括包包，手機，首飾，挂飾，頭飾，等等，統統摘下來，存放在櫃臺。身上不能留任何堅硬物品，哪怕是衣服上的裝飾品，也請撕下來。願意的人請照做，不願意的人請離開。”
大家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照做了。基本沒人離開。
秦小葵也和大家一樣，将手機鑰匙丢進包裏，把頭上的蝴蝶發飾也撸下來丢進包裏，把包交給前臺的工作人員，看着她寫好名字存放好。
“很好，現在，請所有人脫掉鞋子，放在牆邊。願意的請照做，不願意的請離開。”
大家更不解了，面面相觑，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假面試點。但為了角色，只能照做。有幾個姑娘覺得莫名其妙，心中不安，選擇離開。
直到确定所有姑娘身上都沒帶堅硬物品，坐在升降椅上的方銘澤居高臨下打量了現場一圈，向地面上的工作人員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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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工作人員收到指令，讓所有姑娘繞着隔離線圍成一個圈，因為試鏡這兩個角色的人太多，排成了前後三列，每列一百人。
“前來試鏡的人員請注意，現在開始面試的第一個環節，誰能在半小時內爬到場地中央的舞臺上，誰就能進入下一輪面試，記住，你們可以推擠拉扯，可以抱團共進，但，絕對不能撕扯衣服害其他人走光，咱們是場嚴肅而莊重的面試，不能有傷風化。等我喊停的那一瞬，每個人都要保持當下的姿勢不能動，否則立馬淘汰，好，現在請大家決定還要不要參加，要的話請原地等待開始信號，不要的話請立刻離開。”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姑娘全都愣住了，嗚嗚泱泱，議論紛紛，她們是來試鏡的，為什麽還要上演全武行？
沒聽說這兩個小角色有打戲啊？難不成還有其他角色？
有三十幾個姑娘猶豫一番之後決定離開，可能是覺得自己爬不到舞臺上，也可能是恐高，還可能是斯文慣了，受不了這樣的面試規則，更可能心疼自己剛做的發型和新買的衣服。
留下的人中有人舉手問道：“爬上去就能得到其中一個角色嗎？請問是哪個角色？”
方銘澤賣關子道：“哪個都有可能。”
姑娘們遲疑着，思量着，分析着，連信號響了都沒注意。
其中一個姑娘反應迅速，一聽到信號響，拎着裙角就往木架上爬，想要搶得先機，一舉得勝，結果，還沒爬上去，便被随後反應過來的其他姑娘們拽着裙子扯了下來。
不能撕扯衣服？在姑娘們這裏，根本不可能。
瞬間，場面一片混亂，姑娘們你拉我的裙子，我扯你的吊帶，你拽我的頭發，我掐你的胳膊......撕，撓，抓，拽，掐，踹等等，各種動詞都不足以形容現在這混亂而搞笑的場面。
坐在衆人頭頂和方銘澤忍不住想笑，剛一咧嘴，又想到自己要保持高冷形象，立馬把嘴角扯回去了，但是，壓制不住的悶笑不停從喉嚨處傳來，幸好他坐的高，沒人能聽到。
地上的工作人員也紛紛低頭暗笑，有些人心賊，反倒踮着腳看熱鬧，想大飽眼福。結果被方銘澤一指，又低下頭去。
秦小葵本來站在最後面，一看這場面，瞬間來了興致，一個健步沖進人群裏。
既然是來應聘的，那就沒必要矯情，否則根本不可能得到角色，上去就是幹，努力争取才是硬道理。
那位郭小姐本來站在秦小葵旁邊，看她沖上去了，神色越發着急，可看看瘋狂扭在一起的混亂人群，她又遲疑了。
“郭姐，沖啊，你還愣着幹什麽？”跟她要好的一個女孩兒回頭催促道。
“就是啊，你不沖，一旦被其他人搶走閨蜜那個角色，你就不能跟趙總搭戲了，你不是喜歡他嗎？”另一個女孩兒被人群擠了出來，氣得跺了跺腳，也慫恿道。
郭小姐閉上眼睛，在心中想像趙晉陽那張玩世不恭卻迷惑人心的臉，深呼吸兩口，睜開眼睛，“啊——”大叫着沖了上去。
她的嘴巴雖然張得極大，氣勢看着也怪吓人，但是叫出來的聲音卻如蚊蠅般，只有她自己能聽到，而沖擊的姿勢也有些扭捏，顯然并沒放開。
然後，她剛一擠進人群，就被絆了一跤，跌倒在地，差點被瘋狂的姑娘們踩死，幸好被秦小葵拉了一把。
郭小姐趕緊退出人群，心有餘悸地撫着胸口，沖人群中的秦小葵喊：“謝謝你。”
“不用謝。”秦小葵頭都沒回，瞅準機會往前擠。
雖然此時此刻不應該搭救競争對手，但讓她眼睜睜看着人在自己眼前受傷而不理，她做不到。
任何時候，基本的人性不能丢。
更何況，這位郭小姐畏手畏腳，顯然放不開，不可能争得過她。
秦小葵沒急着往舞臺上爬，而是随着人群一點點向木架前擠，過程中還要時不時應付向她伸來的“魔爪”。
只要能擠到木架前，等待最後一分鐘，沖上舞臺，将最後留在舞臺上的人丢下來，就成功了。
否則，即便現在沖上去，也會被其他人撕下來。
舞臺上方的方銘澤坐在升降椅上，低頭看着腳下的混戰，眼珠子一直來回轉，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擠到木架前時，一向不出汗的秦小葵已經滿頭滿身都是汗，順着臉頰，脖頸，胸口流淌，好像螞蟻爬似的，衣服被扯到一邊，露出肩頭，褲腳被踩破了，鞋子也已經髒兮兮。
她顧不得整理儀容，看了眼大廳牆上的大挂鐘，手腳并用地飛快爬起來，她必須在面試人員喊停的那一刻沖上去，把站在舞臺上的那個黑胖姑娘丢下來。
攀爬時，腿上被人抓了一把，火辣辣的疼，她顧不得查看，速度飛快，東躲西閃，連踢帶踹，很快，手夠到了舞臺邊緣。
站在舞臺上的姑娘體格很強健，皮膚微黑，胳膊上的肌肉很結實，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的那種，身強體健。
這黑胖姑娘一看秦小葵爬上來了，擡腳就要踩她的手。
秦小葵在她的腳落下之前，雙手撐住舞臺邊緣，猛一提氣，竄了上去。
她彎腰下蹲，雙手抓住那姑娘的腳踝，就想把她掀下去。
就在這時，“哔——”停止的哨聲響了。
秦小葵立馬凝住不動，彎着腰，張着嘴，手裏抱着黑胖姑娘的大粗腿。
而那姑娘也趕緊用一只腳站穩，兇狠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面目猙獰。
只是，她有點累了，僅靠一只腳站立，身形不穩，有點晃。
秦小葵拽了她一把，才沒讓她掉下舞臺。
她要不拽，萬一這姑娘掉下去，她也很可能跟着一起被淘汰。
舞臺下的姑娘們也全都定住了似的，一個個不動了，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精彩，哭的，笑的，兇的，委屈的，五花八門。而且，每個人都很狼狽，衣衫破爛，頭發淩亂，好像經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作戰似的。
方銘澤強忍笑意，大聲宣布：“很好，現在我将選出二十個人參加下一輪面試，舞臺上這兩位，木架上這四位，木架下這十四位，好，一共二十位。很遺憾，其他人被淘汰了，請離開，等待下一次面試機會。”
此言一出，怨聲載道，被淘汰的人都覺得這樣的面試很不公平。
見衆人憤憤不平，不肯離去，方銘澤道：“不公平？你們覺得怎麽才公平呢？一個個觀看你們的演技？那不但會耗費我們大量時間，而且跟現在的面試結果也不會差太遠。”
“為什麽要這麽選？被選中的這二十個人也就是體力好點而已，不見得演戲好，不見得外形合适。”
方銘澤清清嗓子，道：“好，既然大家有所疑問，我跟大家多說一點吧，今天招聘的這兩個角色，都是那種不擇手段的類型。丫鬟要不擇手段幫女主搶東西，閨蜜要不擇手段跟女主搶男人，雖然她們一個靠體力，一個靠腦力，但都需要豁得出去，也就是臭不要臉。所以才設計了這麽一個環節，淘汰掉那些放不開手腳矜持腼腆的，或者自視甚高不願意争搶的。然後，再從這些臭不要臉的人選中挑選适合角色的人，現在大家還有什麽疑問嗎？”
臭不要臉？被選中的二十個姑娘中有人臉紅了，這到底是誇人啊，還是損人啊？她們哪有那麽不要臉，只是為了得到角色而已。
“我們......”
被淘汰的人雖然覺得方銘澤說得有道理，但就這麽被淘汰了還是很不甘心，卻又沒有理由去争辯，只能心不甘情不願一步一回頭地離開。
要知道，拍攝向日葵這樣知名大公司的劇，哪怕只是飾演不起眼的小配角，也能被人們記住，對将來的演員生涯很有利，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進來。
因此，很多人向留下的二十人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秦小葵也接收到了無數道。
其中一道鄙夷的眼神好像在說“長得這麽清純無害，沒想到會這麽不要face，太臭不要臉了。”
面對這樣的眼神，秦小葵無動于衷，在法律和道德規範內，她經常會做些不要臉的事，習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