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海月再見到朱琮時，他已經将太子妃和良娣送入了喜房，出來敬酒了。
喜紅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烏黑的頭發用玉冠高高束起，越發顯得隽秀，那是她喜歡的少年郎。
海月看着他被一群人簇擁着，衆星拱月一般，她是海相獨女，位置自然離他近上許多。明明可以擦肩而過的距離，海月卻覺得仿若隔雲端。
她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在笑，就連朱琮也是笑得，即便他一眼看見她之後眼神是躲閃，就連笑容都是苦澀和牽強的，不過很快又是他那副慣常的笑臉。
海月僵着臉，沒有笑意，甚至有些發白而顯得面色灰敗難看，自動漠視掉其他人露出的幸災樂禍亦或是同情憐憫的眼神。
付氏心疼得捏捏她的手背，只以為她是因為難過。
海月露出些笑意回看了付氏一眼，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酒過三巡，海月熏得不适，這才出來透透氣，已經是傍晚時分，橘黃的晚霞退散，不過留下淺淺的光暈，仿若被烈火燒灼過而留下的印記。
“月兒。”
海月本能一退，朱琮的聲音太過熟悉，醇厚溫柔像是汩汩清泉流過山澗。
“恭賀殿下大婚。”海月微微埋首向他行禮。
朱琮眉心一皺，手試探地伸過去，還沒碰到卻又很快放下去，笑得有些自嘲。
“為何将那些東西還給孤，做你的……嫁妝……也好。”朱琮深吸口氣，斟酌了半天也只能說出嫁妝二字來，怎樣都是格外刺耳。
“不用了。”海月立刻打斷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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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來被有心人利用商三王妃和楚太子的往事，你我無法自處，這一別或許便是一生了，月兒祝殿下大業有成，琴瑟……和鳴。”
海月話音一落，兩人的呼吸似乎被同時扼住了。
許久以後，朱琮才緩慢開口:“其實，其實孤——”
海月擡起眼看他，是真的很想知曉為什麽。
朱琮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心頭一跳，一個解釋都說不出，最後沉沉嘆息:“等你嫁去了，萬事自當謹慎小心些，不要記挂着大楚和海公夫婦，孤……會幫你照料着的。”
海月眉心一皺，并不滿意，聽得他說這話立馬拒絕:“一切有哥哥，不勞殿下費心，就此別過。”
“死生不複相見。”海月餘音還在朱琮耳畔回旋，人卻已經消失在轉角。
朱琮心中一痛，喉結微滾。
旁的原因也便罷了，若是母後親自下的藥，他又如何能說出口，母後身子不好，再加上若是将此事洩露出去，一國之母臉面何存，他又如何說得出口。
朱琮還能想起那日他醒來以後同母後對峙，那是他第一次知曉一向以賢德聞名的母後，竟然會有這樣多的想法。
“母後，孩兒心裏只有海月一人，此事已經說了數遍，前些時日，您還曾答允孩兒，親自提親的，今日賈穗思一事母後就是這樣對孩兒的？”
“海治明已經被王上忌憚，結親如進火坑，母後不能任由你為所欲為，若是同你商議你又豈會答允，穗思傾慕你多年，如何會比海月差？此事母後替你做主了。”
“母後是想逼死兒臣，還是想兒臣放棄太子之位？”
“混賬！本宮的孩兒不許自己決定生死，你竟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太子之位都不要了！朱琮本宮白養了你！身為儲君卻将兒女情長放在首位，你是想氣死本宮？”
“兒臣告退，此事不應，兒臣要娶海月為妻。”
“你今日膽敢踏進宣德殿的門，迎娶海月那日，便是本宮油盡燈枯之際！”
朱琮心中一痛，眼淚已經濕潤了他俊逸的臉頰。
海月及笄之日，便是商國使臣接親之日，上午行了及笄禮，付氏拉着她在閨房中叮囑了好半晌，眼眶紅腫異常，海月不敢掉眼淚，她臉都笑得僵硬了。
晌午便坐上了婚嫁的馬車，馬車極盡奢華，同那日她進到成玦乘坐的一般大小，紅紗簾幕，金線繡着鸾鳳和鳴的紋樣，十分細致。
真真的十裏紅妝，轟動了整個楚國，此前傳回的先娶側妃的不滿也都漸漸壓下去了，這是何等的體面，前來迎親的使節還是成玦貼身的護衛盧臨，最親近的那個。
期間無數的桂圓、紅棗等等扔進了馬車裏，滿城的百姓皆來相送，直到她出了城門，身後百姓都跪成一片，聲音齊整穿透——
“恭送海月公主，公主玉體金安。”
付氏守在城門口，送她最後一程，泣不成聲:“娘的月兒！”
海月壓抑了一整天的情緒再也隐藏不住，痛哭流涕，卻咬着牙不肯出聲，旁邊都是商國人的人，她不能替楚國丢人。
近乎花了她整個妝容，竹思沉默無言的替她擦拭掉了所有的眼淚。
“公主，我們，已經離開大楚了。”
後來的許多年，海月都從未忘記過這一天，不管是民心一致的楚國百姓的相送，還是父母雙親的叮囑和哭泣，還是這一日她終究要離開大楚迷茫卻又堅定的自己。
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不過她卻反而放松了，爹爹和哥哥可以護住母親一人，再無其他軟肋，而她再也不用見到朱琮了。
即便未來山高水遠，道阻且長，她也無所畏懼了。
沒有人能成為她的羁絆，她孑然一身，便所向披靡。
這年她十五歲，不知道怎麽就突然長大了。
成玦:我在這兒等着老婆來，等着老婆來看那菊花爆滿山？
渡渡:？？？？？你高大的形象呢？？威猛先生成玦？？
之前進程太慢了，這會拉快一丢丢，我應該講清楚了吧，生怕大家看不懂操碎心的渡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