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哦?便是本王小看了他。”成玦重新撫上古琴,百無聊賴的撥彈兩下,古琴發出低嗚沉沉的琴聲,琴聲到末尾還有一陣低低的顫音,卻沒來由地叫人心生安定。
“此前主子營救他之時,他已經留心了衢州的局勢,主子能在那般巧合的時間出現在衢州并且救了他,那麽同樣燕國的細作也有可能混入了其中,他有意借我們的人,試探燕國細作的深淺,并且應該在我們放了燕國細作之前,李漠便早有準備,先發制人了。”
成玦不答話,盧臨繼續道:“李漠是後楚一員虎将,若是主子此次不搭救,後楚勢必損失一名虎狼後輩,主子又何必放虎歸山?”
不放虎歸山怎麽看他們自相殘殺,內部瓦解才是不浪費一兵一卒,最為高明的手段。
李漠可非池中之魚,泛泛之輩。
即便于他而言是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隐患,但至少十年內能騰出手,專心拿下燕國。
而且一個從內部瓦解的國家,烏合之衆占大數,殊死抵抗的占少數,覆滅只是時間問題。
外敵入侵反而激起同仇敵忾之心,多有險阻,而裏應外合,卻能在更短的時間內,瓦解民心。
“攔不住他便不攔了,這兩日催催朱溟便可。”成玦未解釋這些緣由,直接跳了話題,盧臨跟着成玦許多年歲,立刻便換了話題——
“是,過幾日咱們便回去了,這天上人間屬下便派青娥督管着了,青娥擅交際七竅玲珑心,她雖不懂武術,但她的雙生妹妹青姝武藝高巧,兩人契合着,是上佳之選。”
成玦沉着聲,考量:“嗯,天香坊暫且擇一個人暫代,本王之後另有打算。”
成玦話音剛落,人已經撩了帷幕,一身玄色繡金線的錦袍加深,昏黃的燭光淡掃在他側臉,越發襯得那一張臉輪廓深邃,下颌流暢,凜凜之勢與生俱來。
“本王出去一趟,不必跟着了。”成玦大步已經跨出了後門。
盧臨盯着成玦坦然從後門走出去的背影,有些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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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随成玦多年,主子可是個非正門不入不出的,這一年似乎突然改了脾性,盧臨有些猜不透。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很快便被抛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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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吃了晚膳,天色已經黑了,不知曉阿娘同爹爹說了甚麽。
反正阿娘兇巴巴地将她禁足了,這一個月如果沒有他們的準許,哪兒都不許去。
竹思幫海月置了軟塌在院子裏,海月倚靠在裏面,擡眼看黑幕之下的天空。
繁星滿天,明日會是個好天氣。
只是她心中特別不安,不知曉怎麽回事,今日在那處等着朱琮來之後,他整個人都像變了似的。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生惶恐。
夜涼如水,沉沉的夜幕鋪張開來,不過房裏幾盞燭光微弱的光線露出來,萬籁俱寂,周圍皆是靜悄悄的,海月只覺得此刻整個人清醒異常。
進宮、留宿、出事、兩難,巧合太多難免有些古怪。
再者朱琮突然如此強烈的表達自己的感情。
還說什麽“喜歡聽她喚他一句琮哥哥的”,甚至拉着她的手。
那時只顧着臉紅心跳,卻忘了思量其中蹊跷。
原本可以順其自然的事情,一個晚上便發生翻天覆地且不安定的變化。
成玦那日一言既出,若他真像楚王求娶——
楚王和爹爹好像沒有拒絕的餘地。
她就是非嫁不可——
否則抗旨是要殺頭的——
爹爹和阿娘必然不會讓這樣的情況出現,但争執有可能會被滿門抄斬,即便爹爹為大楚立下汗馬功勞。
但在這樣的事情面前,王上不一定會保全爹爹。
海月想到這裏,咬了咬唇,對未來畏懼極了,有一種她此番好像掙紮無力,已經被囚禁在牢籠陷阱的奇異之感。
似近似遠地傳來一陣簫聲,清虛缥缈,綿長悠幽。
海月懂些音律,雖未聽出是何曲子,但其中像是夾着綿長綿長的悵惘和沉沉地疲憊。
成玦手裏早就有了海公府布局的地圖,此刻倚在海月院牆的外圍,玉簫握在他指尖,眉目間卻是化不開的愁。
擡眼便是繁星和蛾眉月。
眼前月是天上月,院裏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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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衢州再生變故,有刺客潛入內部意圖盜取衢州內部糧草囤積之處,還有衢州的兵防布城圖,故而消息傳回盛元的時候,倒先一時将賜婚的事情擱下了。
楚王采納了海治明的意見,破格敕封李漠為蕲州刺史,要知曉他二十又四的年紀,升到要塞的總領可是罕見的事,不過衢州出了這樣的變故,盛元即便快馬加鞭派大臣前去督辦,也是來不及的,此前那些官員,多數都與孟擇端同流合污過,早被楚王一道懲治了。
這樣看下來,身在衢州的李漠是最佳的委任人選。
不出一日便傳出事情已經被解決,刺客也被抓到了,而這兩人卻是燕國的。
之後楚王又下了旨令李漠回盛元敕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