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洞房花燭
洞房花燭
南天星朝夕堂
“君上穿這身衣服可真好看。”聽琴細心地為葉昭撫平喜服上的褶皺,慣看葉昭穿藍衣,穿上如此色彩鮮豔的衣裳倒更襯得幾分俊朗。明日葉昭便是柳惜音的夫君了,自己這份萬年的癡戀也該藏在心底了,至少現在還可以遠遠看着他。
“多謝聽琴姐姐。”葉昭知曉聽琴的心思,但在她心中,聽琴只是姐姐。
聽琴看着葉昭有些出神,這時門外爽朗的聲音卻打斷了二人間微妙的氣氛。
“昭兒。”
“父,父皇。”還有衿兮姨和甯兒?!葉昭頗為驚訝。
“聽琴見過龍皇、龍後、公主。”聽琴行禮離開,将空間留給葉昭一家人。
葉甯扯着葉昭的衣袖道:“哥哥明日可就是新郎官了,恭喜賀喜呀,這身兒可真好看。”
“多謝甯兒。”
“昭兒,這等大事怎麽不知會我們。”
“是呀,昭兒,是哪家姑娘呀?”衿兮笑盈盈地問道。
“父皇、衿兮姨,孩兒不孝。”葉昭聞言,說着便要屈身下跪,葉凡急忙扶起葉昭。
“沒什麽不孝的,昭兒覺得對的我們自然支持,只是凡世艱辛,做凡人更是四病八苦,有什麽事要知會甯兒,方才看那侍女,是三十三天的人吧。”
“回父皇的話,是母,是神帝從三十三重天派來的,算來甯兒與聽琴姐姐也是幼時相識。”
“龍皇、龍後、公主,請用茶。”聽琴托着茶盤施施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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衿兮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番聽琴,“這些年有勞你照顧昭兒了。”
“龍後,”龍後話中有話,聽琴自然明了,忙下跪道:“君上待聽琴極好,這都是聽琴的分內之事。”
“無妨,快起來。”
“多謝龍後。”
那便有勞琴姑娘帶路,甯兒,我們去看看還有什麽需要做的。”
“是。”
說着聽琴忙帶着這位眼光毒辣的龍後和葉甯去看葉昭明日大婚事宜的安排。
待到堂中只剩葉凡和葉昭二人,氣氛微微有些局促,最後還是葉凡打破了沉寂,有些事還是得交代一下的,“咳咳,那個昭兒,你明日成親,你……”
“父皇,”葉昭知曉自家父皇要說什麽,神色也不自然起來,其實她并非不知曉這事兒,畢竟前世她當過三個人的“夫君”,罷了罷了,父皇說什麽就是什麽,“我……”
“湊耳過來。”
“是,父皇。”
……
與此同時,柳府那邊,柳惜音的嬸嬸也拉着柳惜音說着這些個代代相傳的事,聽得柳惜音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哎呀,惜音,你別害羞,這些事遲早是要面對的,你看。”柳夫人竟然拿出了壓箱底的瓷娃娃,弄得柳惜音臉越發紅潤。
“嬸嬸,就不必了吧。”自從柳惜音恢複記憶以來,她自然是記得前世與葉昭的一切,自然也包括那事兒,但在自家嬸嬸看來,她還是個沒出閣的姑娘,若是說自己恢複了前世的記憶,怕又把嬸嬸吓得不輕,只好聽着。嬸嬸有四個女兒,一一婚前都是要親自教導一番,嬸嬸也是不易。
“怎麽不必,來來來,嬸嬸給你說哈,”柳惜音只好湊到嬸嬸跟前,老人家也是為了她好,拂了嬸嬸的一番好意也是不好,“惜音,這個敦倫之道,你得懂得,懂得怎麽讓夫君高興,我看你那個夫君長得那般,日後你可得看緊了。”
前半句話嬸嬸說得如此直白,柳惜音一張臉都紅得要滴出血來,可後半句柳惜音知道嬸嬸多慮了,“嬸嬸,阿昭她不會的。”
柳惜音知曉,葉昭兩世都以女子之身傾心女子,但最愛的人一直都是她,哪怕迫于無奈,曾和那西夏公主和南平郡主有過什麽。思及此,柳惜音心中微醋。
“好好好,這還沒嫁過去呢,就護了起來,來來來,嬸嬸繼續給你說哈。”
……
昭惜二人終于熬過了一番令人尴尬的婚前教育,明日便是大婚了。
翌日
葉昭早早起床,迎親路線自然是早已制定好了,葉凡亦是從東海帶來不少水族,葉昭在東海的內侍小路子聞訊也趕來了,這事兒目前也只有東海的水族知曉。
東海的事做得嚴密,畢竟是和凡人成親,但西海卻是不知從哪裏聽到了消息,日前伊諾在蜀地尋得了失魂落魄的妹妹銀川,方才得知葉昭做出此等離經叛道之事,只是他不解為何葉凡伯伯竟然也由着葉昭胡來。
西海流笙閣
銀川把自己鎖在房內,摸着葉昭在她萬歲生辰時送給她的禮物,無聲地哭泣着,說好了放手,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
“殿下,殿下,時辰到了,該去迎親了。”小路子倒是顯得比葉昭還激動,印象中自家殿下從未沉溺兒女情長,終日不是在苦竹齋中研習方略,就是騎着踏雪去凡界練武,如今幾年不見殿下,卻是有了王妃了,不知王妃是何等人物!等等便可以見到了!
葉昭頭戴紫金冠,身着雲紋喜服,劍眉星目,端的是氣度不凡。
“父皇,衿兮姨,孩兒這便去接惜音了。”
柳府 流韶閣
“惜音呀,以後到了葉家,”柳夫人說着竟哽咽起來,柳惜音急忙回身安撫,“嬸嬸,沒事的,阿昭會對惜音很好的,您放心。”
“你說說,你們這一個個的,昨天還紮着小辮兒,今天怎麽就為人婦了呢?怎麽這麽快呢?琴兒一年也回不來一次,棋兒不日也要随她那夫君前往京城,畫兒我看也快了。”
“惜音姐姐。”說着柳怡畫竟來了,二人因為楚演的緣故盡量避免着見面,柳怡畫一直以為柳惜音是為了賭氣才甘心在二姐姐婚宴上答應葉昭那個登徒子的求娶。
“畫兒。”不意多日不見,柳怡畫還是主動來找自己,畢竟是多年的姐妹情誼,到底不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反目。
“惜音姐姐,都是我不好,要是你不願嫁,趕在姓葉的迎親隊伍沒來之前,逃婚吧。”
柳惜音一愣,随即莞爾:“畫兒,你多慮了,阿昭對我很好的。”
“可是你們不是才剛剛認識嗎?”
“我和阿昭,畫兒你相信‘白頭如新,傾蓋如故’嗎?”
“嗯?”柳怡畫不解。
“就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我們一起經歷過很多很多。”
“你這丫頭,說什麽傻話?你惜音姐姐自然也是愛慕葉公子的,逃什麽婚呀!”柳夫人說着在自家小女兒的額頭上輕輕一戳,“快,時辰快到了,你惜音姐姐要上妝了。”
墨濃映畫眉,朱紅落點唇,柳惜音執筆在眉間輕輕勾畫着,又抿了抿舅母遞過來的胭脂。
“一梳梳到尾,二梳到齊眉。”
聽着嬸嬸的念叨,柳惜音心中想着許多,如今明媒正娶地嫁與葉昭,如瀑的青絲便要盤成髻了。
“吉時已到!”
蓋上金絲雲紋紅蓋頭,柳惜音在紅莺和柳怡畫的攙扶下緩緩走出柳府,如今便算是出閣了。
“老夫就這麽一個內侄女,你要好好待她。”柳天拓叮囑了許多。
“昭會的。”
葉昭從柳天拓手中接過柳惜音的柔荑,此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
“來,惜音。”柳惜音在葉昭的指引下,進了花轎,葉昭合上轎簾後,便騎上踏雪,點頭微笑着向道路兩旁恭賀的人群示意,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朝夕堂行去。
待到了朝夕堂,葉昭和柳惜音一人一端地牽着紅綢,葉昭緩緩引着柳惜音進了正廳。
“葉公子真是好相貌。”
“聽聞柳小姐複明了,如今便是十全十美的美人了。”
“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惜音小姐醫術高超,我看是女才男貌,哈哈。”
葉昭倒是不去在乎人群的議論,只是含情脈脈地看着身側的柳惜音,表妹,惜音,葉昭今日終是當着衆人的面,把你八擡大轎娶進門了。
“一拜天地。”司儀高聲喊道。
此刻,三十三重天承乾殿
天權帝看着玄幽鏡中南天星的景象,喃喃道:“昭兒長大了。”
“陛下可要駕臨昭殿下的婚宴。”一旁的女官小心訊問着。
“不必了,叫來武德星君,前方戰事如何了?”
杞柚待葉昭剛出生時便曉得葉昭前世與柳惜音的糾葛,故而将葉昭報作皇子身份,這身份在恪守陰陽秩序的凡間可以減去昭惜二人間不少的麻煩。她将葉昭調往南天星也是為了成全今生的昭惜二人,本打算送葉昭洗髓泉助她隐去神力,便可以神身與柳惜音相守,然近來戰事煩擾,終究是晚了一步。
……
南天星朝夕堂
“二拜高堂。”
“好好好,快起來吧。”葉凡和蘇衿兮扶起眼前這對璧人。
“夫妻對拜。”
許是過于緊張,葉昭的玉冠便是和柳惜音的發髻碰在了一起,弄得葉甯和小路子在一旁掩嘴偷笑。
“禮成,送入洞房~”
……
今日來的賓客有些多,葉昭一一應酬着,眼看這夜已然深沉。
“唉,你們別灌醉了殿,公子,一會兒公子還要洞房呢,”小路子憂心得很,一邊替葉昭擋着酒。
“來來來,胡某陪諸位喝。”司命胡青終是放下了心中的顧忌來參加葉昭的婚禮。
在諸人的幫助下,葉昭這才得以脫身,酒有些醉人,致使步子有些虛浮,但還是撐着去沐浴,葉昭知曉惜音素來不喜酒氣。
約麽過了兩刻鐘的時間,葉昭終于再度容光煥發地出現在新房裏。
“姑爺。”紅莺和青鴛、紫鷺見葉昭來了,笑意盈盈地行禮後便退下了。
葉昭緩緩用喜秤揭開惜音的蓋頭,濃妝的。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惜音,你真美。”
葉昭偏頭就要吻上惜音,惜音卻在此時輕輕推開葉昭,“阿昭,你我還未飲合卺酒。”說着便起身執起桌上的兩個斟滿合卺酒的酒杯。
葉昭接過柳惜音遞過的合卺酒,二人目光交纏,雙臂交互飲下。
“惜音,如今你是我的妻了。”
“是,阿昭,我是你的妻了。”
沒有海誓山盟,簡簡單單的兩句便已醉人心神。
“惜音,今日你受累了。”葉昭替惜音除去繁複的頭飾,坐在床邊等柳惜音卸妝,也除去自個兒身上繁複的喜服。
不多時,柳惜音便着一襲白色中衣,洗盡鉛華的柳惜音在葉昭眼中更顯清婉。
葉昭彈指滅掉了燭火,在柳惜音的驚呼中攔腰抱起她向帷帳走去……
兩世的愛戀近在眼前,昭惜二人都想把彼此擁緊了,一刻也不要分開。
不多時,镌繡着火紅楓葉的屏風那頭,伴着若隐若現的燭火,映照出屏風內側紗帳中交疊的身形,時不時傳來的幾聲呢喃,引人遐想,夜,無盡地漫去……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注釋】
(1)旁人不知曉葉昭的真實身份,所以用“他”,待到了柳惜音,便用“她”稱呼。
(2)前世葉昭并非背叛柳惜音,而是趙玉兒在發現葉昭身份後依舊喜歡葉昭并為之保守秘密,但前提是葉昭必得與她名副其實;銀川也知曉葉昭的女子身份,也傾心葉昭,草原女子向來敢愛敢恨,葉昭初次看到柳惜音(葉柳兒)與哈爾墩在人前的恩愛,一時間難以忍受,便與銀川成了事,日日成雙入對,後才與柳惜音說開此事,懊悔不已。
(3)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指有的人相處到老還是陌生的,有的人停車交談便一見如故。比喻感情的厚薄不以時間長短來衡量。出處,《獄中上梁王書》。